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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孩子都极聪慧。
杜恒霜站在窗外,听着两个孩子在先生面前朗朗背书的声音。心里的郁结不知不觉松动许多。
她病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诸素素说话。
诸素素听说杜恒霜来了,忙放下手边的事儿。对自己的管事婆子道:“你们拿主意,回头给我的人对账就行。中午多准备些清淡的小菜,我要招待柱国侯夫人。”
那婆子忙应了,又问:“夫人,您说今儿要去乐游原的,还去不去?”
诸素素一拍额头,“呀,我忘了。那不用准备午饭了,备些食盒,我跟柱国侯夫人一起出去吧。”
杜恒霜心里不舒服,诸素素正好带她出去散心。
听说要去乐游原,杜恒霜一下子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诸素素,还是在乐游原上,不由笑着道:“那时候,你就会架桥拨火了,还去我家门口说我欺侮你,要坏我名声呢。”那时候,她们俩都才四五岁。
诸素素想起那时候的事,就有些脸红,讪讪地道:“都是好久以前的事儿了,你还记着呢?——再说,我又没成。他们都不信我的话。”
杜恒霜幽幽地叹息,“那时候……真好啊。”
“别尽叹气。日子是人过出来的。你别老想着以前怎么样。人都是在变化的。柱国侯在变,我在变,你也在变。如果大家都变了,你还固步自封,就不要怪别人把你抛下了。”诸素素是真把杜恒霜当知交好友,才跟她说这些话。
杜恒霜感激地拍拍诸素素的手,“我懂,我都懂。”
“你光说懂有什么用?一定要记得做得到。”诸素素不以为然地道,“等你能像我一样,不把男人放在心上,你就真的懂了。”
杜恒霜讪讪地笑道:“差不多,我就快跟你一样了。”
诸素素看了她一眼,见她神情寂然,情绪波动确实不如以前大了,才暗暗点头。——果然每一个视男人如粪土的女人背后,都会站着一个渣男……
“你想开点。爱过,痛过,努力过,挣扎过,你还有什么可遗憾的?日子照过,银子照管,孩子照生,才不要便宜外头那些‘真爱女’。——走咱们原配正室的路,让‘真爱女’无路可走,她们最多做外室。想进门,没门儿!”诸素素用自己的方式开解杜恒霜。
杜恒霜被逗得笑了起来,道:“你说得也有理。我是应该想开些。不说别的,只要不把那些贱人弄到我眼前,我就自得其乐过自己的日子。这个家是我的,我不会跟人分享。”
从不会分享男人,到不会分享家,这到底是进步还是退步,诸素素也说不上来。
不过她总是觉得无所谓。因为她从来没有真正投入地去爱一个男人,所以不懂杜恒霜这样把一颗心掏出来,却被深爱的男人熟视无睹,是什么心情。
她知道她说得很多话,都是隔靴搔痒。
但是能搏杜恒霜一乐,她也就尽到做朋友的责任了。
特别是杜恒霜以前有过自闭的历史,诸素素很担心杜恒霜又会缩回她的壳里去。
不过到现在为止,杜恒霜还是坚持得不错,比那时候坚强多了。
当然,她也比那时候大了好几岁,况且那时候她大病初愈,无论是精神还是**,都是最虚弱的时候。她受不了那样的打击,自闭也是一种自我保护,总比一时想不开了自杀总要好。
两人坐着安国公府的大车,摇摇晃晃来到乐游原上。
正是深秋的时候,乐游原上的霜叶经了霜,越发地红艳。
漫山遍野的枫树,还有树下那些穿红着绿的少女,或者跟家人一起出来游玩,或者跟情郎一起看红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其乐融融的样子,看得杜恒霜也忍不住嘴角翘了起来。
果然快乐是会传染的。
诸素素在心里暗暗夸自己本事:能让一个有自闭前科的女子,在遭到新的打击之后不但没有消沉下去,反而能够放开心胸,这一份成果,真是能够在同行间自傲一把了……
两人从车上下来,杜恒霜习惯性地戴上长长的幕离,挡住自己的脸。
诸素素想了想,把杜恒霜的幕离摘了下去,“戴这东西干什么?那些没有成亲的小娘子都没有戴,你都三个孩子的娘了,还在乎这个?”说得杜恒霜不好意思。
她抬眼看去,那些明显还是姑娘的小娘子们真的都是袒露着自己的容颜,在阳光和红叶中自信地笑着,向身边的情郎撒着娇,那股生机勃勃的样子,都让人忽视了那些平庸的面容,只有美不胜收之感。
“唉,我真是老了。”杜恒霜抹了抹自己的脸。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板着脸的样子有多难看。
就算是绝世美女,天天板着脸,也会生人勿近。
诸素素笑道:“你就算一百岁,也是大美女。——来,小娘子,跟哥哥我去那边逛一逛……”故意做出纨绔子弟的样子,让杜恒霜挎着她的胳膊往前走。
杜恒霜笑弯了腰,把手伸到诸素素臂弯里,跟她一起沿着一条红叶小道慢慢前行。
她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钱伯,还有两个丫鬟,两个婆子捧着出门的东西跟在旁边。
路上的人一见她们,就知道她和诸素素是贵妇人,都让开道,让她们先走。
杜恒霜彬彬有礼地向路人道谢,和诸素素一起走到红叶深处。
那里似乎有一个大戏台,有鼓乐声和欢呼声传来。
诸素素脸色一变,道:“我怎么听见有我们公爷的声音?”
正文 第468章 红裙
杜恒霜侧耳听了一会儿,只听见那边传来纷繁嘈杂的人声和鼓乐声,完全分辨不出是谁的声音,忍不住往脸上刮着手指头羞诸素素,“素素,你是想你夫君了吧?还跟我说对他没感情,没感情你能从那些人里面听出他的声音?”
诸素素惊讶,伸手指着枫林对面的方向,道:“不是吧?我听得清清楚楚啊,就在那边,就他的声音最大,你怎么会听不出来?——来,跟我过来!”说着,拽着杜恒霜的手,在枫林小路上左一弯,右一拐,像是有人在给她指路一般往前走去。
杜恒霜好奇地跟着诸素素,渐渐发现面前的小路越来越陡峭,似乎在往小山丘上爬,而路旁的枫林却越来越密,抬眼望去,都是深深浅浅的红色,层林渐染,旁边似乎有溪流淙淙流过,水气氤氲,竟有几分平林漠漠烟如织的景象。
杜恒霜被这美景看得目不转睛,只觉得眼睛不够用了。
就在她被诸素素拖着在枫林小路上奔走,入迷地看着风景的时候,没提防自己看在别人眼中,也成了最美的一幅画。
层林深处,几个高大彪悍的健仆簇拥着一个俊眼修眉的锦衣男子和一个中年文士坐在玉鞍马上,看着林中小路上的两个女子出神。
前面那个女子娇小俏丽,顾盼神飞,观之忘俗。
而后面那个女子……所有的男人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她的面容简直美得难描难画,更难得身姿高挑,一双长腿,高高的束腰裙衬得胸高腰细。偶尔一转眸,目似寒星,看得人一跤跌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虽然枫林红艳,天空更是蓝的化不开,可是这般浓艳的颜色。却压不住后面那女子一双明眸,再红的枫叶,再蓝的天空,都似只做了她的陪衬一样,只衬得她丽色无双。更难得的是,她的美。还带了几分男儿的英气,不全是女人的阴柔。
他们看见的那两个人。正是诸素素和杜恒霜。诸素素在前,杜恒霜在后。
一群人都呆望着后面那个左顾右盼的女子,直到她的身形消失了,那锦衣男子身边的中年文士才忍不住捻须道:“天啦,过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又见到当年太主公容颜全盛时候的风采了。”
一个随从好奇地问道:“太主公不是男人吗?那可是女人啊……能一样吗?文先生你什么眼神啊?”
那中年文士笑了笑。道:“真正的美人,是不分男女的。太主公当年,侧帽风流。迷倒天下多少人?——都说兰陵王容颜无双,那是他晚生了几年。若是跟我们太主公容颜正盛时对战一场,他一辈子都没脸摘下他的面具!”
锦衣男子听了也笑,道:“文先生当年也不过几岁大的娃娃,怎么可能记得我曾祖父的样子?”
那中年文士一本正经地道:“太主公的样子,只要见过的人,从三岁孩童,到八十老人,这辈子都不会忘。”说着,又看向刚才那两个女子消失的方向,感慨地道:“我说句实话,您别见怪。太主公这么多子孙,只有小王爷您,能有太主公四分颜色,其余的人,就连一分颜色都没有。——而刚才那位女子,居然有太主公七分容貌。不过也只得七分罢了。太主公那样的人,这个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说完不胜唏嘘。
那锦衣男子却没有生气,笑着道:“那是自然。刚才我见到那位女子,也极为惊讶。她的眼睛,生得有些像我……那位表姐,不过最像的,还是我曾祖父。那副画像挂在爹的书房里面,我从小看熟了的。”
林中的男人都沉默下来。
那中年文士长叹一声,“朝云公主是最小的一个,居然也过世了。前朝帝女,如今只剩下一个朝阳公主还在东躲西藏。”说着,又警告身边的这些人,“你们记好了。主公说过,咱们跟前朝皇室要划清界限,以后有谁知道前朝朝阳公主的消息,一定要报给陛下知晓。——咱们既然选择了归顺大齐,就不要再跟前朝有任何瓜葛!”
“谨遵先生之命!”那些高大彪悍的健仆一齐将右手负于左胸,于马上对那锦衣男子和中年文士含腰行礼。
“走吧,前面就是太子今日宴饮的地方,小王爷想是还没有见过太子吧?——待属下跟您好好说说。”那中年文士策马和那锦衣男子并辔走到最前面,身后的随从慢慢散开在林间小道上,似有意,似无意地将这段路封锁起来。
那锦衣男子悄悄问那中年文士,“文先生,您说我曾祖父的容颜举世无双,那刚才那位女子肖似我曾祖父,不是偶然的吧?”
那中年文士笑着斜睨锦衣男子一眼,道:“小王爷想说什么?”
那锦衣男子的目光投向远方,望着前面杜恒霜消失的方向,皱眉道:“也许是我想多了。”说着,将话题岔开,和中年文士说起大齐朝廷的事。
他们这一族,复姓夏侯,曾祖夏侯信,当年美貌无双,偶尔出城游猎,回城的时候有些晚,因担心城门关了,忙飞奔过去,不小心让风吹歪了帽子,被周围的人看见,赞叹不已。于是全城的男子第二天都故意歪戴着帽子,侧帽之举风靡一时。因此夏侯信也被称为“侧帽风流”。
夏侯信不独美貌过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武将。不过他最厉害的,还是有三个嫡女都分别嫁给皇帝,做了皇后,被人称为“三朝岳丈”,天下第一老丈人端得是威风凛凛。
前朝大周之前的大魏朝皇后,是夏侯信的女儿,前朝大周第一任皇帝的皇后,也是夏侯信的女儿,而当今大齐皇帝永昌帝齐伯世的娘亲,也是夏侯信的女儿,在齐伯世登基之后。被追封为皇后和皇太后。
所以夏侯家跟前朝大周和现在的大齐都是亲戚关系。
在大齐和大周之间,他们一直举棋不定。直到最近,永昌帝齐伯世派安国公安子常秘密去往夏侯家族所在的定州,跟夏侯家家主谈好条件,封夏侯家家主夏侯林为西平郡王,其唯一的嫡子夏侯元为世子。家下人等都叫他小王爷。
夏侯林在定州受封,同意让唯一的嫡子夏侯元跟着安子常来到长安,谒见永昌帝。
今日从宫里出来,是专程来赴太子的乐游原枫林宴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前方奔去。
前面诸素素已经拉着杜恒霜来到了那鼓乐声和欢笑声越来越近的地方。
曲曲折折的小路如同长蛇盘山,每一个转折前面都是不同的风采。
眼看面前的路越发开阔起来。回头看去,漫山遍野的红叶都在自己脚下。四周还有白云飘曳,直如仙境一般。
路上遇到好些个内侍和护卫守在那里,但是见到是诸素素和杜恒霜,都没有多说话,摆摆手让她们上去了。
杜恒霜渐渐觉得不妥。
这里守卫森严,明显是有大人物在这里宴饮。她们不请自来。是不是太莽撞了?
诸素素却不肯半途而废,再说她也急着要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安子常。
安子常一走这么多天,什么消息都没有。今日刚听见他的声音,居然是在这里喝酒作乐,诸素素很是奇怪。
杜恒霜却不肯再往前走了,她拽住诸素素,轻声道:“还是回去吧。——我总觉得不舒服,不想去那边。”
诸素素却非去不可,推着杜恒霜道:“好人……你陪我一次,就一次!”
杜恒霜摇摇头,正色道:“素素,你知不知道随便闯入不该去的地方,有可能惹来杀身之祸的。”
诸素素咬住下唇,看了看杜恒霜,又侧耳听了听那近在咫尺的鼓乐声,终于折衷道:“那咱们就躲在树丛中看一眼,就一眼,好不好?”
杜恒霜垂眸沉吟。
诸素素又道:“你看,刚才路上也有内侍和兵甲在查岗,但是都放我们进来了,说不定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或者,有我们的熟人呢?你说是不是?”神情间很是急切。
杜恒霜看着诸素素,微微笑道:“你就嘴硬吧……还不承认你对安国公动心?”
诸素素瞠目结舌,瞪着杜恒霜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乱讲乱讲乱讲!我怎么可能对那种人动心?!我只是好奇……实话说,他出去好久了,一直音信全无,我到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把自己当做大禹了,到底有几次过家门而不入!”
杜恒霜还是微微笑着,侧头看着诸素素。
诸素素跺了跺脚,“喂!你别这幅样子好不好!——他有可能是我儿子的爹,我关心他有什么不对?”
“是啊是啊,都是夫妻了,说句互相关心又有什么不对……”杜恒霜学了一句嘴,便拉起诸素素的手,往路边的枫林中走去。
两人来到一颗中间分叉的大枫树后面,探头往前面看去。
原来这里是乐游原的最高处,整成了一块圆形的宴饮场所。
场中放着一面一人高,直径一丈多宽的大鼓,鼓上有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正在舞剑。
矫若游龙,翩若惊鸿,一舞剑器动四方,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气势磅礴惊人。
诸素素和杜恒霜都被那女子的剑舞吸引住了,攀着树干中间的缝隙看得津津有味。
一舞既终,只听见安子常大声喝道:“好!——赏!给我重重地赏!”话音刚落,无数钱往大鼓前面的地上扔过去。
那女子一手执剑,一手舞动绸带,轻盈地从大鼓上跳下来,弯腰对着安子常行礼,“谢过安国公!”
诸素素看得咬牙切齿,低声怒道:“死安子常!没事装什么土豪!——那是我的钱!都是我的!”
杜恒霜看了莞儿,正要打趣两句,却见安子常带着那剑舞女子往席上去了,留下的空档正好让她看见一处对着这边枫林的席面。
细长的条案后面,居然坐着萧士及和穆夜来!
虽然两人并没有坐得很近,但是一张双人席上,只坐了两个人,远也远不到哪里去。
萧士及并没有看着穆夜来,而是笑盈盈地转头跟安子常说话。
安子常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一起放声大笑。
杜恒霜听着那笑声,总觉得有些陌生,不由伸手挠了挠自己的耳垂。
穆夜来面上带着端庄矜持的笑容,玉指纤纤,在剥几粒葡萄,放到萧士及面前的白玉碟子里,又取了一块金黄色的哈密瓜过来,切成长条,放到萧士及面前。
萧士及也不回头,随手就从面前的碟子上捻起一颗剥了皮的葡萄放到嘴里。
穆夜来就又剥了一颗放进去。
两人虽然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配合默契,似乎是多年的夫妻一样。
杜恒霜目光幽幽地看着这一幕,嘴角慢慢上翘,竟是无声地笑了起来。
诸素素察觉到杜恒霜的异样,转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也倒抽一口凉气,失声叫道:“那那那……不是柱国侯?他不是出去办差去了吗?”说完赶紧闭嘴。
她才抱怨过安子常,转眼就轮到萧士及做了同样的事。
可是安子常对于她,和萧士及对于杜恒霜,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关系啊,怎么可能待遇一样?
可能是诸素素刚才太过惊讶,叫得声音大了一些,让外面的护卫听见了,有人往林子里叫道:“谁?!谁在那里?——出来!不出来我放箭了!”
诸素素没法,对杜恒霜匆匆说了一句,“咱们出去吧。”就大步往外走。
杜恒霜没有跟上去,反而转身向后,往她们来的地方走出去。——那种场合,她实在没法子待下去。
萧士及本来正在跟安子常调笑,突然觉得面上一热,如同有人在深深凝望他一样,不由自主往林中看去。
枫林深深,他只看见一角橙红色的裙琚轻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