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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是同类,只有同类才会成为敌人。
再想想自己儿子跟中了邪一样对杜恒霜死心塌地,龙香叶就对这件事信了一半。
当然,另一半她也不怎么信,纯粹是那妓女的眼睛太灵活,太贪婪,就算极力忍耐,可是坐在她房里的时候,那双眼睛还是不时地四处乱飘。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是杜恒霜的魂上了她的身,绝对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龙香叶不算很聪明,但是对这个时代的大家闺秀都是什么样子的,还是深有体会的。
居易体,养移气。
有的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同样不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女子,不会有那样娴雅端凝的姿态。有些素质,是需要天长地久的日积月累,才能形于内而发诸外的。
她自己最清楚,装出来的姿态,和从小养成的姿态,有什么分别。
所以她马上装作听信了那妓女的样子,顿时晕了过去,然后想好一番说辞,就等萧士及回来了,好趁机说服他去跟杜恒霜退婚。
一个跟妓女有了关联的女子,哪里还配做他们家的媳妇呢?
只是没想到萧士及还是不肯退婚,竟然还用“夫死从子”的规矩,将自己顶了回去,不许自己插手他的婚事。
不插手就不插手,现在杜恒霜的名声也坏掉了,到时候就算嫁进来,也抬不起头,还不是听任自己这个做婆婆的拿捏?儿子还是太嫩了,自己要拿捏他媳妇,都不用假他人之手,光一整套婆媳规矩就能整死那个小贱人!
龙香叶捡完佛豆,已经二更天,忙洗手香甜地睡了。
萧士及却一夜无眠,在帮毅郡王又暗地里处死两个吃里扒外的内奸之后,已经到了天亮的时刻。
晨钟在整个长安城里敲响,各个坊市纷纷打开门板开市了。
萧士及径直去了京兆尹府上,求见夫人方妩娘。
京兆尹府上的下人都是从洛阳司马府带来的,跟萧士及熟悉的很,马上就放他进去了。
萧士及来到杜恒霜屋子的时候,她刚吃完早饭,坐在细棱格窗前描红写字。
“及哥哥来了。”看见萧士及来了,杜恒霜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霜儿写什么呢?”萧士及过来看了一眼。
杜恒霜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给萧士及看,然后对屋里伺候的丫鬟使了个颜色。
知画会意,忙带着小丫鬟下去了,说是去给萧公子取点心。
屋里的人都走了,萧士及才放下手里的宣纸,脸色肃然道:“霜儿,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我自会帮你料理好的。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来跟你说一声,明儿你就不会为这件事烦恼了。”
杜恒霜举起一根青葱玉指。在花瓣一样丰润的唇边点了一点,“及哥哥要如何处置?”
萧士及淡淡地道:“她污你的名声,我岂能容她?——自然是要让她拿命来抵。”本来还想查出来幕后的人是谁。可是那人比狐狸还狡猾,至今没有露面,而谣言已经越传越烈,他已经等不起了,最好今晚就动手。
杜恒霜心疼地看着萧士及。虽然他才十七岁。可是看上去跟二十七岁一样稳重沉着。她知道萧士及这些年肯定很不容易,靠他一个人养一大家子人,还能过得比萧伯父在世的时候过得还要好,他的付出一定是他们想象不到的。
杜恒霜没有猜错。明面上,萧士及一直是商人,其实暗地里。他是毅郡王手里那把暗夜里的刀,专门帮他处理那些最重要,但是也最危险的事情。这些事情。萧士及对杜恒霜都没有说过。
做那种暗黑的事多了,萧士及也习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方法解决问题。
杜恒霜摇了摇头,淡淡地道:“这样不妥。”
“如何不妥?我要了她的命,还敢有谁再说闲话?”萧士及森然道。
“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句话及哥哥都忘了吗?”杜恒霜冷静地道。“王小福是该死,但是一刀杀了。是便宜她了。”
“我不会一刀杀的。我会一刀一刀将她零碎割死。”萧士及见杜恒霜不反对杀王小福,心里一松,看着杜恒霜的眼神都柔和起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热热的鼻息落在杜恒霜的掌心上,让她觉得莫名的窝心。
“及哥哥,你就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对幕后的人毫无伤害。杀了王小福,还有李小福、张小福、赵小福站出来,声称她们是杜恒霜,你杀得完吗?”杜恒霜嗔道,眼波流转,说得话铿锵铁血,姿态却有股别样的妩媚,直有种刚柔并济的味道,看得萧士及目不转睛,几乎痴了过去。
“及哥哥?”杜恒霜推了萧士及一把,“做什么发呆啊?我还没说完呢。”
“哦,你说。你想怎么做?”萧士及索性坐到紫檀云纹四方桌旁边,名正言顺地看着杜恒霜发呆。
杜恒霜抿嘴笑道:“我想用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这样将王小福解决之后,确保不会有新的李小福、张小福、赵小福站出来,同时威慑那幕后之人,我杜恒霜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萧士及喃喃地道:“……那怎么办?我就是想欺负你……”
此“欺负”,非彼“欺负”。
杜恒霜也听明白了,一下子红了脸,扭了身子道:“及哥哥再不好好听着,我不说了!”
萧士及抹了把脸,甩了甩头,道:“我是昨天没有睡觉,到现在还迷糊呢。你别听我胡说八道,你继续说,想怎么做,我都帮你。”
杜恒霜就将刚才写的东西递给萧士及,“那王小福这几天上门的次数越发频繁了,虽然我娘不理会她,她也进不到京兆尹府上,可是由着她一再败坏我的名声,我实在是不能再忍了。我前些天大病初愈,身子没养好,也没法去跟她计较。现在我好多了,就想着要收拾她。”
萧士及刚才已经看过了,就收了起来,问道:“就这些?你想我上门一趟,去找王小福?”
“是。及哥哥在前,我在后,我们一起去。这件事,从平康坊开始,也要在平康坊终结,才能最大限度的将风声转过来。”杜恒霜筹划了许久,跟萧士及仔细商谈起细节。
别的萧士及都同意,但是不太愿意让杜恒霜亲自去平康坊北门里。平康坊虽然不是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平康坊的北门里却是烟花之地。
杜恒霜胸有成竹地道:“我不进北门里,我会在北门里外面的场地上等着。”这种耻辱,她一定要亲手洗刷。
萧士及琢磨半天,点头道:“依你。不过你要保证,一定不要进北门里。”否则万一有个闪失,那真是洗不清了。
杜恒霜送了萧士及出去,然后亲自去求了如今已经是贵为京兆尹的许绍一件事。
许绍本来以为杜恒霜要求他用权势压制王小福,结果却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踌躇半天道:“你的身子好了没有?能受得了吗?”
杜恒霜正色道:“许大人放心,我要还没好,也不会去找她算帐的。只是这件事,希望许大人一定帮个忙。”
杜恒霜求的这件事,虽然在大齐的男人当中比较常见,但是还从来没有女人做过这种事。如果不托许绍帮个忙,恐怕不能用最快的时间批下来。
杜恒霜在许家住了这么多年,这是头一次求许绍办事,而且也不是让他贪赃枉法,更不是让他仗势欺人,不说看在方妩娘份上,就算看在萧士及份上,许绍都会帮她一把。
“好,明天给你回音。”
*
第一卷妾发初覆额 第71章还击下
许绍是新任京兆尹,他要办这件事,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本来就不违法,也不违规,就是因为杜恒霜是女子,靠他的关系缩短了审核时间而已。也是因为杜恒霜不想再等下去。
第二天,杜恒霜还在吃早饭的时候,许绍就派人给她送信,说都备好了,问她何时行事。
杜恒霜专门去把萧士及叫了过来,问他何时有空,好一起去平康坊的北门里王小福那里讨公道去。÷
对萧士及来说,当然杜恒霜这里是一等一的大事,再加上毅郡王那边近来也没有什么事,他就道:“今日正好休沐。拣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去如何?”
杜恒霜当然求之不得,笑着道:“我给你写的那些东西,可都记好了?你最好照着我说的去做,这样我才好出手。”
萧士及笑道:“你放心。那些刁钻古怪的话,你不写,我想都想不出来。——昨晚看了一夜,今儿早上都背熟了,才将那些东西都烧了。”
杜恒霜就送萧士及出去,然后自己还要再做些准备。总之等萧士及那边完事的时候,就该她上场了。
萧士及一出京兆尹的府邸,就叫了惯常给自己办事的几个属下,骑着高头大马,一路不停,往平康坊的北门里这边来了。
他到王小福所在的行院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萧士及从马上下来,一身皂色长袍,扎着牛皮腰带,负着手站在那院门前面,对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
那属下会意,走到门口,冲着那大门就一是一顿猛砸。
咚咚咚咚的敲门声引得周围来了一堆闲人围观。
大部分都是歇在平康坊。为转过年的恩科做准备的举子们。
萧士及气宇轩昂,身材高大,站在那里的气势不怒自威。
那些举子也都是有眼色的人,一看萧士及就是有官身的人。
大齐律例,官员不得嫖娼。
萧士及到这里来,却又气势汹汹让属下砸门,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来了,跟那些躲躲闪闪换了便装过来喝花酒的官员确实不一样。
大家的兴趣更浓厚了。
行院里面,一个龟奴骂骂咧咧地将大门拉开一条缝儿,吼道:“我们姑娘现在不接客了。哪个不长眼的龟孙子砸门?!”
那属下兜面就是一窝心脚踹了过去,将那龟奴踹得倒栽了一个跟斗,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来。
“进去传话!让装神弄鬼的王小福那贱人赶快出来说话!”那属下早得了萧士及的嘱咐。一上来就声势逼人。
北门里的院子都不大,除非是特别红的花娘。
王小福半红不黑,自然住不起大院子。
这属下在门口喊的话,她在后面闺房就听见了,倒也不以为意。以为是往日的相好看她一直不接客,过来找茬来了。
拿了一张粉纸润了润唇,王小福又在头上插了一支钗,才摇摇摆摆从闺房里出来,扶着妈妈的手来到大门外面。
只见站在大门对面的,是一个生得俊美无俦的年轻人。身材高大健硕,虽然穿着皂衣,可是那一身鼓鼓的腱子肉。似乎要把罗袍撑破一样,看得王小福差一点眼花。
妈妈倒是看清楚了萧士及的模样,慢用手使劲掐了王小福一下。
王小福吃痛,醒过神来,看清楚正是杜恒霜的未婚夫萧士及。忙做出欣喜万分的样子,快走几步上前。站到萧士及一步远的地方,“及哥哥!是你来了!你终于来看我了,我好担心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就要纵体入怀,扑到萧士及身上。
萧士及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淡淡地道:“这位姑娘莫要乱说话。我跟你非亲非故,当不起你这样称呼。”
王小福眨了眨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里面立刻蕴满了泪水,“及哥哥,你是在嫌弃我吗?我也嫌弃自己,为什么要上了这个花娘的身!可是我更气愤,那个花娘的魂,却在我的身子里过得好好的!她夺了我的家,我的一切!难道还把及哥哥你也夺走了吗?!”
话说到这里,周围围观的人群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杜家大小姐的未婚夫过来找人了?
各位举子更加兴致勃勃地旁观起来。
大齐的一般人都信奉鬼神,就连大齐皇帝,也是自称“授命于天”,代天管辖万民。大家也相信轮回转世,更信因果报应。
但是这个王小福所说的“换魂”的事,大家听说过的不多。
萧士及看见王小福做张做致,心头火起。若不是杜恒霜千叮咛万嘱咐,他早一拳将这个贱人打死算了。
萧士及深吸一口气,问道:“你说你是杜大小姐的魂魄,你才是真的杜大小姐,那请问你,如何能证明在京兆尹府上的那一个杜大小姐是假的呢?”
王小福一愣,喃喃地道:“……我是真的,她当然就是假的了,还要什么证明啊?”
“当然需要。”萧士及照着杜恒霜的安排,正色道,“我查验过她。该知道的,她都知道,不该知道的,她什么都不知道。举止行为脾性喜好,都和往日一般无二,请问你如何能证明在京兆尹府的那位是假的?她的样貌就不用说了,既然你声称‘换魂’,她的肉身肯定是真的了。那请问你如何证明她的魂魄是假的?你告诉我,她的魂魄若是假的,她如何能知道杜大小姐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
王小福心里一凛,面上却做出迟疑的神色,试探着问道:“敢是她收买了丫鬟婆子,将我的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
萧士及定定地看了王小福一眼。
“好吧,你既然不能证明对方是假的,那请问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真的?”萧士及再次问道。
王小福就等着萧士及来问她这些话,一时得意万分,忙道:“我当然可以证明。我就是杜恒霜,我的生辰八字是癸己……”脱口就说出了杜恒霜生辰八字的头两个字。
“住口!”萧士及没有等她说下去。就厉声打断她的话,“还说自己是杜家大小姐,你可见过哪个大家闺秀当众说自己的生辰八字?——恐怕那八字不是你的,你才如此肆无忌惮吧!”
王小福抿紧了唇,暗道这个萧士及太会胡搅蛮缠了。自己不说话,他说自己心虚。自己说话,他又说自己不像大家闺秀,总之就是不相信自己。——哼,那个杜恒霜有什么好?被自己这样一搅和,我就不信你还能毫无芥蒂地对待你的未婚妻……
“及哥哥。我是一时心急,才想让你相信我。就算不说生辰八字,我也有别的证据。——我跟你说。我知道杜家大小姐的胎记……”
萧士及再次呵止她,“更加胡说八道了。胎记这样隐秘的东西,比生辰八字还要不能见人,你也好意思大大咧咧说出来?!”
王小福眼神闪动,眼看着四周的人越来越多。又想就在外面继续说话,才能将自己的名气打出去,又想拉着萧士及进院子,她才好使出水磨功夫,让对方信服,一时拿不定主意。
妈妈在旁边轻轻咳嗽两声。
王小福醒悟过来。笑着颔首道:“及哥哥说得对,这些话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及哥哥跟我进来,待我细细说与你听。——我的所有事情都不瞒你。”
萧士及脸色阴沉。冷冷地道:“不用了。你那些东西就算说出来,也不过是一般仆妇丫鬟都知道的,哪里能证明你就是杜家大小姐?!”
“仆妇丫鬟如何能知道这些?!”王小福不忿。
“大家闺秀都有贴身丫鬟和养娘随身伺候。照你的说法,这各家各户的贴身丫鬟、养娘都可以鱼目混珠了,站出来说自己才是正牌的小娘子。那真正的小娘子是假的,因为真正的小娘子无法证明她是真的。难道大家都要听信这个无耻女人的胡话。从此将自己都置于百口莫辩之地吗?”萧士及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有一股奇特的穿透力,四围的人群都听得一清二楚,有些大家子里出来的举子不断点头称是。
实情确实如此。
大家子的小娘子们一出生,就有养娘、乳娘、丫鬟、婆子捧着长大。从小到大,养娘、丫鬟对她们的事情熟悉的程度,恐怕比这些小娘子自己都要清楚。
而这个妓女王小福,不知道从杜家或者许家那个下人那里套来这些有关杜家大小姐的隐秘消息,就招摇撞骗,拿出来卖弄,居然还想出“换魂”这样匪夷所思的说法,企图登堂入室,鸠占雀巢,说她才是真正的杜家大小姐!
也只有没有见识的小户人家,才会把她的话当真。
真正大家子里出来的人,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些不能算作是真正的证据。
王小福是十几岁才被卖到行院做妓的,自然不知道这些大家子的规矩,一时被萧士及问得哑口无言,怔忡半晌,不忿地道:“就算她的事你不信,可是你的事我都知道,难道我那么神通广大,连你身边的人都收买得了?”
这一句话一出,周围围观的人群又有些不确信了。
好吧,知道杜恒霜的事情不奇怪,但是连萧士及的事情也清楚,这个妓女的本事,是不是太厉害了一些?还是真的有什么蹊跷在里面呢?
萧士及听了王小福的话,对杜恒霜倒也暗暗佩服。她早料到这个王小福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人,还是准备了三道试题考验她。
“这样吧,既然你坚持说你才是杜家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