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杜恒霜也不客气,沉吟道:“他的命来之不易。是你们安家香火的延续。我看,小名就叫延哥儿吧。——至于大名,还是你们自己取。”
“延哥儿?”安子常把这个名字在嘴里翻来覆去念了几遍,喜笑颜开道:“不错不错。这名字不错,就叫他延哥儿吧。”说着,伸手要抱这孩子。因他要抱孩子,就凑近了些,一伸手过去。杜恒霜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
安子常脸色一变,问杜恒霜道:“怎么啦?别告诉我你又闻到那狐荒草的味道了。”
杜恒霜往后退了一步,把孩子抱得紧紧地,警惕地道:“你别过来。你身上味道虽然很淡了,但是我正好对这种气味非常敏感。哪怕一点点都能让我察觉到。”
“什么?!真的是狐荒草的味道?!”安子常又惊又怒,“不会吧?”他举起衣袖,自己嗅了嗅,不出所料,他什么都闻不到。
在这一瞬间,这几个月的情形涌上安子常的心头,刚才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也明明白白摆在他面前。
安子常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手上紧紧捏成拳头,捏的骨节咯咯作响。
杜恒霜又往后退了一步,已经退到墙壁边上,她静静地看着安子常,脸上的神情莫测。
杜恒雪从隔间走出来,看了看杜恒霜,又看了看安子常,道:“你们说的话,我刚才在屋里都听见了。”
“雪儿,你认为谁更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杜恒霜淡淡地问道。
“我也不晓得。”杜恒雪两手一摊,爱莫能助地摇摇头,“我只知道,狐荒草已经绝迹,它的汁液十分难得,那医书上说,只有极少数世家大族才有存留。”
“那就是说,这四个丫鬟如果不是出身名门,是很难弄到这种东西的。”杜恒霜看了看安子常,“但是安国公,你又是从哪里弄到狐荒草这种东西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洒在身上了?”似乎断定是安子常所为。
安子常冷笑,微扬了头道:“如果真的是我,我不会绕这么大弯子。我直接一刀把素素杀了,也没人敢跟我说个‘不’字!”
杜恒雪瞠目结舌,看着安子常道:“你怎能这样说话?!”
杜恒霜却点点头,道:“这话我信。”
“真的?你相信这件事跟我无关?”安子常很是意外。
“以你的行事风格来说,这件事确实不是你的手笔。但是,我觉得你被人当了枪使。”杜恒霜说完,就发现安子常脸色变得铁青,看上去煞气十足。
“我……安子常?被人当枪使?!”安子常下意识否认,“怎么可能?!”
一向都是他把别人当枪使!
杜恒雪听了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些干嘛?赶快找出那产房里面的东西是正经。”
一句话提醒了安子常,他看向杜恒雪道:“你有没有法子找到那间屋子里有问题的东西?”
“你问我做什么?现摆着我姐姐在这里,你问她啊!”杜恒雪指了指杜恒霜。
“我?我怎会知道那东西在哪里?”杜恒霜苦笑道。那间屋子让她一进去就打喷嚏,肯定有异常。
安子常又找不到。
杜恒雪就从杜恒霜怀里抱过孩子,道:“姐姐,你跟安国公去那间产房门口,让安国公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你嗅一嗅不就行了?!”
杜恒霜和安子常面面相觑,都有些汗颜。——这样简单的法子,居然让杜恒雪一语道破。
杜恒霜就跟着安子常去产房那边。
她等在门口,安子常命自己的心腹过来,从产房里面一样样把所有的东西都搬出来,给杜恒霜嗅一嗅。
大到产房里面准备的床、稻草,小到一把剪刀,一个茶杯,都全部拿了出来,把产房搬得干干净净。
杜恒霜依然没有闻到那股特殊的气味。
最后,安子常的心腹从产房里面搬出一个衣箱,道:“这里是公爷的一些旧衣裳。”
还没等他们搬到近处,杜恒霜就已经开始打喷嚏了,忙道:“了不得,就在这箱子里面。”
“可是这是我的旧衣裳!”安子常十分震惊,“怎么可能呢?”他快步走过去,把衣箱打开,让人一样样从里面拿衣裳出来。
从外衫到中衣,一样样给杜恒霜过目。
因找到源头,她都不用走近了闻,只要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就能感受到那种特殊的味道。
但是所有的旧衣衫加起来,都没有安子常一件挺括的天竺棉布深衣的气味明显。
“就是这件……啊楸……啊楸……啊……快拿走……”杜恒霜实在受不了了,那股狐荒草的气味简直熏得她要头晕了。
安子常忙命人把那件深衣用油布严严实实包了起来,才隔绝了气味。
杜恒霜远远地站到另一边的回廊底下,不肯再过来。
“这是产房啊,谁把一箱子旧衣衫放到产房里面?”杜恒霜狐疑地问道,“这明明是其心可诛!”
安子常别过头,没有说话。
他的心腹倒是为自己的主子叫不平,“秦国夫人,这……这是我们安西人的风俗。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把男人的旧衣衫装一箱放在产房里,能帮产妇挡煞,好让女人孩子都平平安安。”
“啊?还有这个风俗?”杜恒霜很是惊讶。她认识的安西人,只有安子常和穆夜来。不过这两个人,一个刚生第一个孩子,一个还没有生过孩子,所以这种风俗她还没有见识过。
安子常紧紧抓着那个油布包袱,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贱人!”说完转身就走。
他怒气冲冲地离开安国公府,带着自己的五百亲兵,骑上马,往城外的庄子狂奔而去。
有些话,他不好意思跟杜恒霜说。
就是这一阵子,他去城外的庄子,去得比以前频繁多了。
他那时候不知是有别的原因,还以为是自己因为诸素素有孕,在夫妻之事上太过节制,所以身体有些受不了了。
安子常是昭穆九姓的世家公子哥儿,从小到大,对侍妾通房都是看惯了的,也从来不觉得他有这些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以前他心里有杜恒霜的时候,知道杜恒霜见不得男人有别的女人,所以不肯再去碰这些人。后来杜恒霜嫁了,他也没指望了,才重新开始他以前公子哥儿的生活。
当他到了需要一个妻子的时候,就娶了各方面都很合适,而且让他看得很顺眼的诸素素。
两人开始的时候,是真的相敬如宾。诸素素心里没有他,他心里也没有诸素素。就是跟一般大户人家的夫妻一样,他尊重自己的原配正室,有了正妻之后,才开始去睡妾室。
当然,诸素素一直都对这种事表示不在乎,更没有流露出不高兴的意思,直到她怀孕,一切才有了变化……
第635章 露陷
安子常的庄子离长安城不远,而且有好几个。曾经杜恒霜和诸素素就在他的庄子上躲过一年,才等到萧士及从战场上活着回来……
安子常的四个妾室史茜茜、柯兰兰、何小小、项亭亭跟了他不少年头,也是他查了又查,觉得不会出错,才留下来的四个人。当然他也不是四个都喜欢,有些是为了掩人耳目,有些是他觉得不讨厌。总之都没有什么感情。
但是就算没有感情,以他公子哥儿的习气,这些年来,这些女人已经是他的人,自然也是他的责任。
只是如今这“责任”,就在他脸上响亮地扇了一个耳光。
这个耳光扇得不仅响,而且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
他安子常活了这么大,还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杀气腾腾地来到庄子上,安子常“吁”的一声勒住马,在庄门口停了下来。
若是她们谋害的对象是他,安子常肯定没有什么耐性跟她们周旋,更不想知道是谁干的,当然也懒得知道幕后有没有指使人。他只会让人围住庄子,不许一个人跑出来,然后一把火烧光了事。
里面不管有什么阴谋诡计,都会让大火把她们烧得干干净净。
但是这一次,她们谋害的对象不是他,而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妻子和儿子!
安子常此时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他拿马鞭指了指庄子里面,对自己人吩咐道:“去,让里面的人抬四顶轿子出来。就说,我来亲自接她们回国公府。”
安子常的手下应了一声,什么都不问,下马进庄子,跟庄头说了一声。
那庄头马上命人抬了四顶轿子出来,又派人去内院给四位姨奶奶回报,让她们赶紧收拾好了出来。说国公爷亲自来接她们回去了。
内院里,柯兰兰、何小小、项亭亭都在史茜茜房里玩投壶,言道输了的人作东,晚上亲自下厨给大家准备晚食。
史茜茜笑着坐在一旁看她们玩,自己捧着一碗酿青梅吃得津津有味。
柯兰兰别说吃。一闻到那股青酸的味道就觉得牙都酸掉了。摆着手道:“史姐姐,你的牙倒也扛得住这样的酸东西?小心吃软了牙,以后不能吃饭。”
史茜茜看了看手里的酿青梅。皱眉道:“很酸吗?我不觉得啊。”说着,把手里的酿青梅递过来,“你们尝尝,很好吃的。”
柯兰兰、何小小和项亭亭一起往回退,捂着嘴叫道:“……还是你自己吃吧,我们可没这福气。”
史茜茜笑了笑,低头看碗里的酿青梅都要被她吃光了,叹口气,道:“唉。就这么一点,还是春天的时候一时兴起做的,居然很快就要吃完了。”
现在是腊月,她到哪里再去寻青梅来酿了吃呢?
要真是在国公府,她也不用愁了,跟小食房里的人说一声。自然有人做好了给她送过来。
在这庄子上,哪里有这么周全的小食房呢?还不是跟着季节吃,什么季节吃什么果儿,想吃过季的东西,就得非富则贵了。
史茜茜一咬牙。把最后一颗酿青梅放到嘴里。
“史姨娘、何姨娘、柯姨娘、项姨娘,公爷亲自来接四位回国公府了。”庄子上伺候的婆子喜从天降一般走了进来回道。
“真的?!”项亭亭是年纪最小的,一听就把手中的羽箭扔了,跳跃着冲了过来,“真是公爷来接我们回去?公爷人呢?”她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看。
那婆子笑道:“公爷骑着大马,在门口等呢。四位姨奶奶不要再耽搁功夫了,赶紧去坐轿子吧。”又催道:“公爷的脾气各位比我老婆子清楚,从来没有什么耐性的。可别耽误了,公爷一怒之下走了,以后再想回长安,可就难咯!”
项亭亭一听,忙箭一般往外跑。
柯兰兰跟着在后面追,“亭亭!亭亭!等等我!”
何小小看了面露怀疑之色的史茜茜,笑着道:“史姐姐,怎么不走呢?”
史茜茜咬了咬下唇,迟疑着道:“……公爷把我们送来这里,是因为夫人有了身孕。如今怎么突然来叫我们回去?夫人的身孕……”
何小小眼珠子转了转,沉吟道:“算日子,夫人也差不多快生了吧?若是生了叫我们回去,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
史茜茜心里一跳,脸上神色有一刹那的怔忡,“……生了?”
“走吧,走吧,史姨娘还等什么呢?”那婆子又劝道,以为史茜茜是想收拾东西,忙道:“这儿的东西您别担心,我们收拾好了会给姨娘们送到国公府的。”
何小小推了推史茜茜,“走吧,她们都走了,别让她们抢了先。公爷那脾气姐姐又不是不知道?”
史茜茜没法子,只好跟着一起走出去。
出了二门就坐上轿子,径直抬出内院。
然后在车马院换上大车,跟在安子常后面,回了长安城。
他们回到长安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赶在关城门前进了城。
史茜茜坐在大车里,心乱如麻。她撂开车帘,偷偷看了安子常好几次,从他镇定自若的脸色里,看不出任何端倪。
史茜茜轻轻叹口气,想也许那东西没那么管用吧,只是别人危言耸听,以讹传讹而已。
不过,她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她现在有这个护身,什么都不怕。
史茜茜微笑着扶着婆子的手下了车,跟着前面几个人从角门进了安国公府。
进府又换轿子,到二门上才下来。
她们几个人欣喜地看着四周的景色,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有回来的一天。
安子常却已经早就进去了,嘱咐二门上的婆子直接把她们带到正院旁边的一个小跨院里去。
安子常先去了一趟正院,叫了杜恒霜和杜恒雪一起,先去小跨院里等着。
小跨院的上房里,安子常坐在上首。他旁边放着一个牡丹吐艳大插屏,杜恒霜和杜恒雪就坐在插屏后面。
史茜茜、何小小、柯兰兰和项亭亭被婆子引到门口,一见这屋里只有安子常坐在上首,忙要上来行礼。
安子常却抬手止住她们。道:“一个个进来,别的都在回廊下等着。”
四个姨娘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谁先进去。
史茜茜就道:“亭亭,你年纪最小,公爷也最疼你。你先进去吧。”
项亭亭也不客气。笑着道:“那我就进去了啊,你们可别怪我。”说着,拎着裙子跨过门槛。往屋里走去。
这里虽是小跨院,但是上首五间大屋,面积还是相当宽敞的。
项亭亭过来行礼,又跟安子常叽叽喳喳说了一会儿话,才听安子常摆摆手道:“嗯,回来就好,先下去吧。就回你以前的院子住着。”
项亭亭忙笑着应了,急着回自己的院子梳洗打扮,好晚上去安子常那里卖好。
接下来。柯兰兰和何小小都一一上来见了安子常,闲话半天,安子常才放她们下去。
杜恒霜坐在屏风后面,开始一直寂静无声,没有反应,直到何小小进来的时候。她才觉得鼻子里有些痒,不过揉了揉就没事了,她也就没有吱声。因为这种事,她还是要特别有把握的时候才会指证。
因为那狐荒草的汁液如果跟这四个妾室有关,肯定有人身上带的份量最重。如果不是四人一样重的话。
杜恒霜这样想的原因很简单,因为狐荒草汁液的功能,一个是对男性的催情作用,另一个是对孕妇的抑郁和虚弱作用。对于用这狐荒草的人来说,为了一举两得,肯定是要用在自己身上,好吸引安子常经常去庄子上。只有安子常经常去庄子,她才有机会往他的衣裳里做手脚。
她已经跟杜恒雪分析过,这样做的人,肯定是对安西风俗非常了解的人。
安子常既失望,又心惊胆战,正想让从门外走进来的史茜茜退下,就听见插屏后面的杜恒霜打起喷嚏,一个接一个,停也停不下来。
杜恒雪忙用洒了薄荷水的帕子捂在杜恒霜鼻子前面,才止住了她不停歇的喷嚏。
史茜茜被插屏后面传来的打喷嚏的女声吓了一大跳,正要问是怎么啦,就见安子常霍地一声站起来,刚才平静到有些倦怠的脸上,已经阴云密布,双眸更是怒气重重,毫不掩饰地瞪着她,指着大门道:“关上!”
上房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了起来。
屋里的光线顿时黯了下来。
马上有人从房里出来,在屋角四周点燃巨大的牛油烛,将这里照的亮堂堂如同白天一样。
那亮堂的烛光让史茜茜下意识用袖子挡在眼前。
“你挡什么挡?”安子常走到史茜茜身边,绕着她走了一圈,轻哼道:“真是没看出来,你还真厉害。不仅能逃过我的追查,还能在我身边等了这么多年,才等到这个机会。——这般厉害,连我都忍不住要夸你了。”
史茜茜暗道不好,一颗心砰砰地跳,如同擂鼓一样,她结结巴巴地道:“公……公爷,您这是什么意思?茜茜不明白,您别吓唬茜茜……”说着,就给安子常跪了下来,可怜兮兮地仰头看他,目光中充满眷恋和爱慕。
安子常嗤笑一声,弯腰伸手托住史茜茜的下颌捏了捏,“瞧这张小嘴儿,真会说话。你真是能耐啊,把你公爷当猴耍。你公爷坐南闯北这么多年,杀过皇帝,也杀过亲爹,却差一点在你这个贱人这里阴沟里翻船。就凭这一点,安某也要对你说声‘佩服’!”一边说,一边手上用劲,已经卸掉了她的下颌,免得她咬舌自尽。
史茜茜吓得浑身发抖,跪都跪不稳了,一下子瘫在地上,全身跟打摆子一样打着哆嗦,瞪着安子常,就跟见到鬼一样。
不可能的!他不可能知道!
史茜茜满心充满了疑问,怎么也想不明白,安子常是如何发现的!
当年那人给她狐荒草汁液的时候,曾经明明白白告诉过她,这味道,没有人能够闻得出来!
她也试过很多次,确实人闻不出来。
有些动物可以闻出来,但是动物又不会说话,所以她一定都没有担心这件事会被揭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