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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内侍一拥而上。抓住了杜恒霜的胳膊。
杜恒霜下意识挣扎起来,用脚踹得内侍直往旁边躲。
崔真真恼道:“太子面前,泼妇焉敢放肆!”说着上前直抽了杜恒霜两个耳光。
杜恒霜双臂被内侍拽着。无法反抗,只得将头迅速往旁边偏了偏。躲过崔真真尖利划脸的长指甲,但是脖子上还是没有逃过,被崔真真长长的手指甲划出一道血印。
虽然毅亲王不断给萧士及使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萧士及忍了又忍,在看到杜恒霜被几个内侍抓住胳膊,被崔良娣痛殴之后。萧士及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抓住崔良娣的胳膊,将她一拖一带,狠狠地往太子身边扔过去。大叫道:“住手!”
崔真真被萧士及推得踉踉跄跄,一下子坐倒在地上。
太子见状变了脸,肃然道:“萧参将,你敢犯上?!”
萧士及拱了拱手,道:“一个妾室。也敢称上?——太子殿下,秦国夫人的品级比崔良娣要高,崔良娣却敢殴打秦国夫人,请问谁才是犯上?!”
“她是凶手!陛下很快就要夺去她的封诰,还敢在我面前仗腰子!”崔真真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瞪了萧士及一眼。
萧士及当着太子的面,还是没有下重手,不然以他的力气,一拖一拽,能把崔真真的胳膊直接拽下来……
“她是凶手?——请问崔良娣,你哪只眼睛看见她亲手杀了崔五郎?!”萧士及义正词严地问道。
“崔五郎被箭射死,能从十步之外将羽箭射到这小孔之内的人,只有她!而且她刚才到这边来过,她又跟崔家有过节,崔五郎夺了她弟弟的心上人。——这些理由还不够吗?!”崔真真伶牙俐齿地道,将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萧士及一伸手,厉喝道:“箭来!”
过来负责维持秩序的护卫有身边带着弓箭的,忙取下来给萧士及。
萧士及一手弯弓,一手搭箭,看都不看那门上的圆洞,退后十步,对着崔真真和太子道:“看好了!”说着,手一松,一支箭呼啸着射到那门上的小洞里,落到门里躺着的崔五郎的背上,跟刚才那支箭,正正好好并排列在一起。
“看见没有?她的箭法是我教的。她能十步穿杨,我就能百步穿杨。——你用这个理由说她是凶手,简直是欲加之罪!”萧士及将弓箭还给那护卫,冲过去将拽住杜恒霜胳膊的内侍推开,将她护在怀里。
杜恒霜抿了抿唇,并没有推开萧士及的护持。
毅亲王很是惋惜萧士及的冲动,见状忙打圆场,道:“看见了吧,凶手没那么简单的……”
“二弟你糊涂了吧?!”太子冷笑着打断毅亲王的话,“既然他们两人都有这本事,那两个人都有嫌疑。说不定是合谋!——来人,把萧士及也抓起来!”
太子的内侍互相看了看,畏畏缩缩往前走,试探着要抓萧士及。
但是萧士及面色阴寒,冷冷地看他们一眼,他们就不敢上前了,只在旁边做跃跃欲试状。
杜恒霜抬头看着萧士及,深吸一口气,道:“你不用如此,我的事跟你无关,也不会领你的情。”她不想把萧士及扯进来。
萧士及笑了笑,“以前都是你给我出头,现在该我为你出头了。——这件事跟你无关,你不要乱揽上身。”
“你相信我说的话?”杜恒霜听见萧士及话里有话,忍不住狐疑问道。萧士及以前一向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曾经认为她就是无知妇人,还没有穆夜来有见识……
“我不信你,又能信谁?以前是我糊涂,没想明白这个道理,让你受委屈。我只盼着,你能再信我一次,信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萧士及定定地看着杜恒霜,伸手捋了捋她刚才被几个内侍拉扯时弄乱的秀发。
杜恒霜泪盈于睫,忙扭头用帕子堵住嘴咳嗽两声,回头道:“好,既然你信我,我自然不能辜负你的信任。”说着,杜恒霜回头,看着在一旁眼神闪烁的太子,和沉默不语的毅亲王,道:“太子殿下、王爷,我请求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尹三处的仵作来给崔五郎验尸,以查证死因。”
旁边的内侍忙道:“御医刚才查证过了,崔五郎确实是死了。”
杜恒霜淡淡地道:“御医只能判断崔五郎有没有死,却不能判断他是怎么死的。所以我要求有三部的仵作分别验尸,以查明死因。”
崔真真偎在太子身边,不以为然地道:“还要仵作验尸?——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崔五郎是被箭射死的。没长眼睛的人,摸也能摸到他背上插着一支箭,难道还能有别的死因?”
杜恒霜微微一笑,往众人面上看了一眼,慢条斯理地道:“按大齐律例,只有仵作才能判断意外身亡的人的死因。不管长眼睛,还是没长眼睛的人,只要不是仵作,就无法证明一个人的真正死因。不过,”杜恒霜顿了顿,又道:“除了仵作之外,还有人,是知道崔五郎的真正死因的。”
“谁?”崔真真下意识问道。
杜恒霜看了她一眼,微笑着侧了侧头,“凶手。——只有真正的凶手,才能一口咬定崔五郎的死因,甚至连仵作都不用验。崔良娣,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崔真真大怒,指着杜恒霜道:“你血口喷人!你说我是凶手!”
“真是好笑。刚才我说的话,大家听得清清楚楚,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你崔良娣是凶手?——还是你心虚了,此地无银了?”杜恒霜毫不犹豫抓住崔真真话里的漏洞,把脏水顺手回泼。
崔真真被问得哑口无言。如果她再拦着仵作验尸,那她也逃不了“凶手”之嫌,只好说杜恒霜“强词夺理”、“无中生有”诬陷她。
杜恒霜撇了撇嘴,不屑地道:“你不陷害别人,大家就要谢天谢地了。别人还敢陷害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论斗嘴,不管是陈月娇,还是杜蘅,还是崔真真,都没有人赢过杜恒霜。她只好怒视着杜恒霜,恨不得从眼睛里飞出小刀子,直接把杜恒霜捅死算了……
毅亲王就吩咐人去请刑部、大理寺和京兆尹的仵作过来,背靠背分别给崔五郎验尸。
结果三个仵作在互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
第650章 撕破脸
“回禀太子、毅亲王,这崔五郎,是先被人扼住喉咙掐死,死后又被人射了两箭。”
三个仵作都是这样回答。
崔真真越听越急,扯着太子的袖子道:“不可能!这些仵作怎么能断定哪个在先?哪个在后?也许是先被射死,然后喉咙在地上刮蹭的伤痕……”
那三个仵作现在都被叫了进来,垂手站在一旁shi立。
听了崔真真的话,杜恒霜问那些仵作,“你们是如何判定的?”
几个仵作互相看了看,推了大理寺的仵作出来回话。
“很简单,如果是被射死的,那从背上箭伤流出来的血是不一样的。现在崔五郎背上的箭伤,只有少量浓黑的血液流出来,这就是明显的死血,不是活血。若是活着的时候中这一箭,他的衣裳都要被染红了,可是您看……”那仵作说着,剪开崔五郎背上的大红袍子,lu出里面白se的中衣。
那大红袍子先前给很多人一种错觉,以为就是流了很多血。
但是剪开大红袍子,里面的白se中衣,却只是在破损的箭伤处有一点点血se氤氲而已。
这样一看,就很明显了。
“……人死之后,血液就不流动了,所以这个箭伤就是这个样子。”一个仵作说道,又看向屋里的那些护卫,“大家是军士,在战场上箭伤最多,自然都对真正的箭伤很熟悉。而这个箭伤,明显是后来又补射的两箭。”
刚才萧士及射箭的时候,这些仵作还没有来,自然不知道崔五郎背上先前其实只有一箭而已。
“另外,你们看他的咽喉处,有很明显被掐的痕迹,还有他的眼睛,瞪得鼓出来了。他的舌头……哦,他的舌头被人塞回去了。”那仵作一一给大家演示。
崔真真看得浑身发抖,忙缩在太子背后。
太子背着手,面无表情地听那三个仵作分析崔五郎的死因。
崔三郎用手抹了一把泪,哽咽着道:“……谁这么狠毒,对我五弟下这样的毒手!把他掐死了,还要在他背上补上一箭!这是怕他死不了吗?!”
杜恒霜叹息着接了话茬:“也许是为了栽赃嫁祸,才让崔五郎多挨了一箭。”说着,杜恒霜推开萧士及的手,走到太子面前,探头看着躲在他背后的崔真真,道:“崔良娣,你听见没有?这件事,明明是有人先把崔五郎杀死,然后将他移到小石屋,顺便在他背上补了一箭,好转移大家的视线,嫁祸给别人。”
崔真真不敢抬头,喃喃地道:“我怎么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我只是看见背上中箭,又在一个反锁的屋子里面……”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还马上把黑锅栽到我头上?”杜恒霜拂袖道,脸上很是不悦,“崔良娣,请问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时时刻刻置我于死地?!先前想方设法拆散我们夫妻,然后还要将杀人的罪名扣在我头上。——你这样狠毒,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崔真真慌乱抬头,嚷嚷道:“你不要乱说话!我不过是就事论事,推测而已。既然不是你,那就查别人呗!”
毅亲王忙道:“查就查。”说着,派了许多人手,去查崔五郎被杀的那一段时间前后,哪些人不知去向。
结果查出除了杜恒霜以外,还有崔真真、太子、毅亲王和萧士及这些人,都不在甘lu殿、或者千秋殿,也没有外人证明他们的去向。
杜恒霜听了,忍不住点头道:“不错不错。崔良娣,请问您去做什么去了?”
崔真真对这个倒是早有准备,闻言忙道:“你射伤了我的胳膊,我回寝宫包扎去了。”
杜恒霜先前为了试验自己“轩辕弓”的威力,吓唬过崔真真一次,射破她的衣裳,将她的胳膊擦破一块油皮。
这样说,也说得过去。
不过杜恒霜不想这样放过她,便摇摇头,道:“这话太虚了。包扎伤口?到底伤得多重?给太子妃瞧一瞧如何?”
崔真真当然不肯,两人又争执起来。
这边忙乱着请仵作跟崔五郎验尸的时候,永昌帝那边也在查问跟穆贵妃有关的事情。
穆贵妃的两个贴身大宫女不知所踪,但是她还有许多伺候的普通宫女。
这些人居然众口一词,说看见穆贵妃带着两位姐姐,去了灌木那边的假山丛里,然后……然后……就看见毅亲王进去了!
永昌帝气得浑身发抖,连声道:“……这个孽子!这个孽子!——给朕把这个孽子抓……带过来!”虽然气愤异常,但是永昌帝还是忌惮毅亲王的天策府,以及他手下的骄兵悍将。
这件事,只能徐徐图之,慢慢来……
一下子操之过急,将对方逼得狠了,兔子急了还跳墙呢,不要得不偿失。
永昌帝只得按捺住心头的不安和ji愤,带着众人先回去了。
太极殿里还有许多外臣,永昌帝不想让儿子和自己太丢面子,就只叫了几个心腹之人,带着那些指证毅亲王跟穆贵妃一前一后进入假山丛里的宫女,去了御书房。
宫女们跪在御书房的外间。
听说崔五郎那边也有了新的线索,永昌帝便下令将那边的人也都带过来。
杜恒霜便跟着萧士及、毅亲王、太子他们又来到永昌帝的御书房。
太子先向永昌帝回报了小石屋那边的情形,重点说了仵作验尸的情况,又说秦国夫人虽然有嫌疑,但是目前来说,没有确凿的证据。
虽然也有可能是杜恒霜掐死崔五郎,不过这个就没有用箭从圆洞里射进去杀死崔五郎更有说服力。
后者能做到的人很少,几乎可以确定就是那几个人。
而前者掐死一个少年这种事,却是很多人都能做到的,就连太子自己,都不一定能洗脱嫌疑,所以他也就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不提了。
永昌帝默默地听了一会儿,点头道:“如此,就继续查下去吧。总之,崔五郎不能白白在宫中丧命。”又安慰崔三郎:“崔爱卿莫急,这件事,朕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崔三郎知道他急也没用,虽然满腹狐疑,可是看见杜恒霜和萧士及两个人相互扶持的样儿,又有些心灰意冷,淡淡点头道:“陛下记得就好。微臣想把五弟领回去,先在我们崔家的义庄放着,等凶手落网的时候,再让他入土为安。”这是向永昌帝摆明,他们崔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给他们个交代,这件事没完!
太子见永昌帝不说话,忙打圆场道:“崔shi郎放心,五郎也是孤的小舅子,他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实在是天妒英才,你们也要节哀。另外,夏侯家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办?”
按理说,夏侯无双是跟崔五郎正式定亲的未婚
夫妻。不过大齐不提倡守望门寡,这种事,夏侯无双择婿另嫁都是没问题的。
当然,常理如此,但是在崔五郎尸骨未寒的时候提出这种话题,实在是太过薄凉了。
杜恒霜看了太子一眼,柔声道:“还是先去商议崔五郎的丧事吧。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崔三郎点点头,只对杜恒霜行了一礼,就对永昌帝道:“微臣告退。”他一点都不想再在宫中停留。而且崔五郎的命案,他也要回去跟大哥仔细商议,还有给崔五郎办丧事的事情。
永昌帝“嗯”了一声,挥手示意崔三郎退下。然后等大部分人都退出去了,才将手上的墨玉镇纸狠命一拍,对毅亲王怒道:“孽子!还不跪下!”
毅亲王一愣,并没有跪下,而是拱手问道:“父皇,请问儿臣做了什么错事,让父皇这样生气?”
“你问朕?朕倒是要问你呢!”永昌帝气得站起来,对外面的宫女道:“进来!说说你们都看到什么!”
那些宫女只好低着头进来,将在假山丛那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毅亲王一时百口莫辩,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时候,他确实是偷偷离开了千秋殿,本来是打点等一会儿就要对太子发难的事情,结果刚安排好那边的事情,杜恒霜就对萧士及传来急讯,说穆贵妃被杀,永昌帝知情,却秘而不发,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毅亲王才马上决定全部行动取消,以不变应万变。
他万万没有想到,穆贵妃被杀这件事,居然自己也被算计进去了……
毅亲王对着永昌帝,默默地跪了下去,低垂着头,在心里急速盘算着。——到底是要破釜沉舟,还是继续隐忍?
萧士及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太子这一手,可真是釜底抽薪。不仅搞垮毅亲王,而且搞臭了毅亲王。
跟庶母si通,致庶母有孕之后,还杀庶母灭口。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这样的名声传出去,毅亲王怎么可能东山再起?!
萧士及满脸悲愤,手里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终于上前一步,拱手道:“陛下,臣可以作证,毅亲王那时候,跟臣在千秋殿的偏殿里议事。”避开众人,si下议事,已经证明了两个人的关系,并不是如同表面上大家看到的一样疏远……
和别的安插在宫里的耳目相比,萧士及暴lu的份量无疑更轻一些。
毅亲王的头不由垂得更低。
太子的脸se立刻变得很不好看。
他一直怀疑萧士及其实跟毅亲王藕断丝连,所以常常在用他和打压他之间徘徊。——今天终于证明了,萧士及,就是一头白眼狼!
养不熟的白眼狼!
太子看着萧士及,眼里有一股杀气一闪而过。
杜恒霜手里捏着帕子,揉了又揉,心绪杂乱。
这件事的始末,只有她和许言朝最清楚。而许言朝不能暴lu,就只有靠她来揭穿一切了……
杜恒霜仔细回想许言朝跟她说的当时的情形,蓦然间眼前一亮,往前也走了一步,对永昌帝道:“陛下,能否让我问她们几个问题?”
永昌帝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淡淡地道:“你要问什么?”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她们看见的,确实是毅亲王而已。”杜恒霜摊了摊手,手里的帕子跟着一甩一甩的。
“问吧。”永昌帝不动声se地对那些宫女努了努嘴。
杜恒霜便走到那些宫女跟前,上上下下打量她们一番,问清她们的姓名职司,最后才问道:“你们看到的人,真的是毅亲王?”
一个宫女有些不耐烦了,道:“这还有假?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这么多双眼睛,总不会有错吧?”
杜恒霜笑了笑,就盯着那个不耐烦的宫女问:“好吧,那我问你,你看见的是毅亲王的什么样子?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