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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帝大喜,忙道:“原来这个诸郎中果然厉害,朕要重重赏她!”
“不行!”万贵妃断然说道,声音略大了些,离他们近一些的人都张着耳朵听。
永昌帝抿了唇,从上首的宝座上走下来,一言不发地往门前去了。
“陛下起驾!”抱着佛尘的内侍连忙高喝一声,殿里的群臣急忙躬身行礼,目送永昌帝远去。
万贵妃跟着追出去,拎着长长的礼服,一路小跑着来到东宫外面的步辇前面,巴着步辇的桅杆,对永昌帝急切地道:“陛下,您听臣妾把话说完。欢儿的病是好了,可是她的腿,不知那庸医如何治的,却是一条腿长,一条腿短,走路一高一低,跟瘸子一样,欢儿哭得晕过去好几次……”
永昌帝这才动容问道:“哦,有这回事?带朕去看看。”示意万贵妃带路,并不让她上步辇。
万贵妃无法,只好在前面走着,带着永昌帝的步辇去千金公主的寝宫。
千金公主又在自己的睡房里大哭大闹,屋里摔了一地的碎瓷片。
因陛下和万贵妃都过来了,公主寝宫里面伺候的宫女内侍急急忙忙收拾地上的碎片。
永昌帝和万贵妃走进来,千金公主才从床上起身,哀哀切切地叫道:“父皇、母妃……”说着,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果然是说不出的别扭。
“你的腿怎么这样了?”永昌帝也极为心疼,一个如花似玉的公主,就这样变成了长短腿,这笔帐到底要怎么算?
万贵妃就道:“宫里的太医说,是给欢儿治伤的时候,延误了时机,才让她的胯骨变得异常,影响了走路。”
“那没有法子治了?”永昌帝背着手问道,“诸郎中说不定有法子。”
千金公主听见“诸郎中”三个字。顿生气不打一处来,嚷嚷道:“都是她!若不是因为她胡乱出手,我怎会变成这个样子?”说着,一高一低来到永昌帝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撒娇,父皇,父皇,儿臣不管,请父皇狠狠地治那个诸素素的罪,方能泄我心头只恨。”
万贵妃也点头应和。“陛下,就是要这样。不然这起子招摇撞骗的庸医就知道欺世盗名,害人性命。”
永昌帝一下子变了脸。他曾经亲口许诺。就算治不好千金公主的伤,也不会加罪于诸素素。
现在诸素素把千金公主的骨伤治好了,她也能下地行走了,却又要让他去治诸素素的罪,岂不是让自己背上“出尔反尔”的名头?!
永昌帝最是爱惜羽毛。并不肯去因此责罚诸素素,只是沉下脸问道:“诸郎中确实曾经治好你的高热,后来你的骨伤,也是诸郎中一手照看的。若不是有她,你就要一直躺在床上做瘫子了,你不仅不知感激。反而要治她的罪。你这样闹,以后你生了病,还有谁愿意给你瞧病?”
千金公主被永昌帝和万贵妃宠惯了。听不得申饬。
永昌帝这一次的话,就跟往她心窝子里插刀子一样。
千金公主再一次哭倒在床上。
永昌帝突然觉得有些腻烦。
大喜的日子,一个两个都哭哭啼啼的,也不怕触了太子的霉头。
想当年,欧阳紫还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为难过万贵妃和她的两个孩子。本来欧阳紫是嫡母,万贵妃那时候是小妾。是不能亲自照看自己的孩子的。开始孩子被抱走的时候,万氏也是白天黑夜的哭,自己没法子,去找欧阳紫,让她可不可以把孩子给万氏照看几天,欧阳紫二话不说,马上就把孩子送了回去,让万氏亲自带孩子。
这之后,齐欢之出世,欧阳紫提都没提要把孩子抱过去养的事情。
万氏也权当不记得了,两个孩子都是她亲手带来的。
小户人家的女子带出来的孩子,都是小家子气十足啊。
永昌帝一边摇头,一边往外走。
万贵妃急了,忙追上去拽着永昌帝的海水龙袍大礼服,“陛下,陛下,您也说句话啊。”
永昌帝回头,看见万贵妃肿的跟两个桃子一样的双眼,有些不耐烦地道:“诸素素救治公主有功,本应赏赐,但是延误了救治公主的最好时机,需要处罚。如此功过相抵,诸素素还是回去好生开医馆吧。”
万贵妃见兜了这么久的圈子,陛下还是不肯将诸素素拿下大狱,更加恼恨,忍不住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陛下,您是一国之君,这天下都是您的,您想怎么就怎么样,为何不狠狠处罚诸素素?不说将她抄家灭族,至少也要流放辽东吧?”
“放肆!”永昌帝也忍不住怒道,“朕都下了旨意,你还有意见,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万贵妃不知道自己的哪一句话说错了,吓得赶忙跪下,楚楚可怜地仰头看着永昌帝。
“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为人处事上,还是比真正的世家贵女要差一大截。”永昌帝在心里将万氏和欧阳紫又比了一遍,越比越觉得自己怠慢了欧阳紫,心里也还不是滋味儿。
万贵妃听见这句话,只觉得如同晴天霹雳霹到自己身上,单薄的身子晃了晃,才止住快要晕过去的感觉,心里痛得说不出话来。
太子的东宫正殿,因永昌帝已经走了,前来观礼的宾客也三三两两退去。
萧士及记挂着杜恒霜,忙辞了毅郡王,过来偏殿寻她。
杜恒霜披着折枝牡丹纹的莲青貂皮大氅,静静地在偏殿前面的廊庑下立着,诸素素站在她身边,一起看着萧士及走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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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旧识 (4K,含浅笑轻纱和氏璧+)
“怎么站在风口上?”萧士及快步走上台阶的廊庑之下,伸手替杜恒霜戴上风帽。
杜恒霜身上披的貂皮大氅是萧士及入冬之前特意为她做的,连着一个连兜风帽。风帽里面镶着上好的银鼠,虽然也暖和,但是总没有白狐毛来得尊贵。萧士及本是想给她做一件狐皮大氅,边上镶着长长的白狐毛,只不过杜恒霜死活不肯用狐皮,萧士及也只好由她。
杜恒霜担心地在萧士及脸上搜寻,“听说东宫出事,你还好吧?”又问道:“你不是在对面的偏殿跟你的同僚一起吃饭吗?怎么也去东宫正殿了?”
这一次来东宫参加太子大婚庆典的官员,最低得是六品官。也就是说,萧士及是最低那一级的。能去正殿观礼的,都是三品和三品以上的官员。他还没资格去正殿。
萧士及当然不会说是毅郡王特意带他进去的,目的就是让他看一看太子身边真正的近臣都有哪些。
“听说出事了,我们担心王爷的安危,就拿了令牌,过去守着了。”萧士及避重就轻地道。
杜恒霜没有深究,点头道:“王爷的安危重要,你的安危也重要,凡事小心,不是迫不得已,不要冒险。”
“哟,你们够了吧。在我面前卿卿我我,当我是死人啊?”诸素素听着这两只鸳鸯情意绵绵的话,故意打趣道,一边给萧士及使了个眼色。
萧士及会意,拉着杜恒霜的手,对诸素素道:“时候不早,我和霜儿先送你回去吧。”
诸素素今日是拿着太子特别送她的请帖过来参加婚宴的。
之前她还嘀咕过,并不想来,不知道这太子是不是昏头了。居然给自己送一份请帖。难道是想让自己看一看他有多尊荣,然后死心塌地给他做外室?
后来还是禁不住强大的好奇心,况且她对太子一点想法都没有了,自然没有如太子所愿,痛心疾首,死去活来啥的。她装扮好了,高高兴兴来东宫,和杜恒霜一起吃吃喝喝,顺便打量周围的那些官家女眷。跟人套套近乎,给自己的医馆打打广告。
没想到最后还看到太子在他自己的大婚上摔了一跤!
哎哟喂,这是不是就叫现世报啊?——诸素素觉得自己的人生又圆满了一次……
听见萧士及说要先送她回去,诸素素也没有推辞。
长安城晚上有宵禁。他们虽然今日有特殊的令牌,可以在街上行走。可是她一个女人,还是不要逞能的好。
吴世成那家伙最多在里坊的大门口等着她,出来到皇宫大门口是不可能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诸素素毫不犹豫地虚应了一下,就走在杜恒霜身边,和萧士及一起往外面行去。
萧士及也不拿诸素素当外人,对杜恒霜说起家事,“才刚在里面见到了岳母。还有许大人,他们问你好呢。”
许绍是京兆尹,三品大员。方妩娘是诰命夫人,两人都能去东宫正殿观礼。
杜恒霜嘴角含笑。眉眼弯成天上的月牙,微偏了头,露出无懈可击的下颌,在路旁大红灯笼的映照下。如上好的暖玉一样细腻温润。
“今日太子大婚堂上好看吗?”杜恒霜随意问了一句,不过是没话找话而已。
萧士及却一下子沉默下来。一路上再也没有说话,只听见诸素素给杜恒霜有一搭没一搭说她在正殿见到的情形。
过了许久,一直到将诸素素送回她家,车里只剩下杜恒霜和萧士及两个人的时候,萧士及才郑重道:“霜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去给你争个爵位。到时候,你不用羡慕那些世家勋贵。——我们自己就是世家勋贵!”
不管他能不能做到,至少这一刻,杜恒霜相信萧士及是真心的。
“我没有羡慕他们。”杜恒霜微微一笑,“我不在乎你到底做多大的官儿,只要你记得保重自己,记得你不是一个人,你有一个家,家里有我,还有……他,在等着你。”杜恒霜说着,见萧士及的大手拉了过来,温柔地轻轻搭在自己的腹间。
萧士及一愣,手里触到杜恒霜软软的身子,又有些心猿意马,一时忍不住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腿上,低头在她颈项里嗅了嗅。
一股淡淡的玫瑰清香从她肌肤之间渗了出来。
“你别乱动啊……”杜恒霜忙将萧士及抚上她前胸的大手推开,眼里的柔情似乎要满满地溢出来,“都要做爹的人了,还这么不老成。”
萧士及的手一下子僵住了,只觉得脑海里突然空空如也,耳朵里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回荡着杜恒霜脆脆的声音,“……要做爹的人了……要做爹的人了……”如有回音一样,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喂,你怎么啦?”杜恒霜见萧士及突然一动不动,吓了一跳,忙推推他,又拍拍他的脸。
萧士及回过神来,一股狂喜席卷他的全身。
“你是说,你有身孕了?!”萧士及也有十八,过年就十九了。大齐的男子大多早婚,十二开人事,十四五岁就成亲。像萧士及这样年纪的人,很多人孩子都会满地跑了。
杜恒霜点点头,“素素刚才给我切过脉,说有两个月了。”
萧士及大喜过望,一把将杜恒霜紧紧搂住,毫不避讳地在她面颊上叭地一声亲了一大口,“真是我的好媳妇,这么快就有身孕了……”说得杜恒霜都脸红了,轻轻啐了他一口,低声嘱咐他:“先别跟人说,等三个月坐稳了胎,再跟娘说。”
萧士及连连点头,“都听你的。”
夫妻俩满脸喜色地回了家。
萧家的一个门子看见大爷和大少奶奶的喜气压都压不住,忍不住嘴贱地跟旁边一个守门的门子唠嗑道:“老曹,你说是太子大婚,又不是毅郡王大婚,怎么咱家大爷乐得跟他自己大婚似的?你看那嘴都合不拢了。我在萧家也有好几年了。还从没有见过大爷这样开心的。”
另外一个门子也觉得纳闷,点头应道:“是哦,何止大爷,还有大少奶奶呢。据说大家闺秀都是笑不露齿,可是你看她今日笑的,那小牙白的……”
“你竟敢偷看大少奶奶?好你个老张,真是真人不露相啊,我要去回大总管去……”
“哎,老曹。你怎么这样?我就看见牙,你别蹬鼻子上脸啊……”
门子老张作好作歹,才将门子老曹压了下去。
萧家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只留两盏气死风灯在门前摇曳。
腊月的寒风吹过,发出呼呼的声音。如泣如诉。
……
此时东宫太子的寝殿里,春意正浓。
太子妃咬紧了牙关,才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比起大齐一般的出嫁女,已经大了许多岁,而她的身子,也不是那些十四五岁青涩的小杏子。她是成熟已久的水蜜桃。娇艳欲滴。
从小,打从出娘胎开始,她就顺风顺水。清河崔家的历史,比大周、大齐的皇朝历史要久远得多。可以上溯一千多年,乃是真正的世家贵女,就连现在大齐的公主,都没有她出身尊贵。
作为清河崔氏嫡长房的嫡长女。她的出生,又正适逢一个风云变幻的时期。她的地位。比公主只高不低。
许多年前,大周的最后一个小皇帝,曾经也想迎娶她做中宫皇后。她的家族当然不会将他们崔氏最尊贵的嫡女嫁给一个末代皇帝做皇后。他们崔家,当时已经在七十二路豪杰中择取良士,既投靠,又扶持,互惠双赢。
而她,立刻就被家族送入观里做了女冠。
直到大齐甫立,祖父说时候到了,差人将她从观里接出来,告诉她,她已经和当今太子订了婚。
她一点都不意外。她知道自己生来就是要做皇后的。而家里对她的栽培,也是一直以皇后的标准要求她。
甚至不许她早嫁人,就是为了让她养身体,才能孕育健康的皇子。
大齐太子齐仁之,俊逸儒雅,身材高大,就算不是太子,也是良配。
崔真真美貌端庄,骨子里又有一丝天生的媚艳。
当太子将她抱上床,解开她的中衣的时候,她做好了逢迎的准备。她是处子不假,可是对夫妻之间的事,一点都不陌生。家里有好几个嬷嬷专门教她燕喜之事。
她嫁到皇家,可不是做摆设来的。
她要做的,是一个宠冠后宫的皇后。
她一切都算计到了,就是没有算计到,自己身上的那个男人,对她的身体,似乎比她自己都熟悉……
那只灵巧的大手,在她身体里面肆虐,让她一次又一次拱起身子,往他的手指间奋力迎去。他似乎比那些嬷嬷还知道如何取悦她……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自己的身子就被硬硬的贯穿,直到谷底,探着底间那一丝嫩蕊,重重地杵了下去。
崔真真立刻溃不成军地吟哦起来。
“太子……妾身受不住了……”
“你受得住,比这更狠的,你都受得住……”齐仁之喃喃地道,手里也不闲着,兜着怀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子驰骋起来。
崔真真虽说跟着家里的嬷嬷学了不少床帷之事,也被人用手弄过,好感受那种销魂之极的酥软,可这一切,都比不上太子在她身上点的火。
嬷嬷教的东西都被她抛在脑海后,她只能一双胳膊紧紧箍住自己身上的男人,由着自己的心意一声高,一声低的叫着,听得外面的宫女一个个软得快要站不住了。
却没有一个人鄙夷太子妃的放纵,反而都在艳羡。——太子一定是爱极了太子妃。如太子妃这样,这东宫,无人再能越过她了……
崔真真也知道是这个理儿。
作为太子妃,她有名份。可是要镇住那些蠢蠢欲动的后宫女子,光有名份是不够的,她还必须在荣宠上盖过她们,特别是在床上。太子的雨露,只能她得大头。别的女人,只能从她手上得些残羹冷炙而已。
想到这里,崔真真更是不掩饰自己的欢愉,柔媚悠长的女声,伴随着床帐大力的吱吱咯咯声,交织成春光满屋。
崔真真颤抖着晕了过去。
太子满意地笑了笑,背后脊椎整个儿一麻,知道自己也到了最后关头。他也不在意,重重地又顶了几顶,才释放出来。
从崔真真身上爬起来,太子回头看了一下她嫩极媚极的雪白身子,还有她微微起伏的鼻翼,伸手拉过被子给她盖上,自己起身走到床帐对面的长榻上,披着外袍,敞着胸,斜靠在长榻边上。
太子的寝殿既有地龙,又有火墙,冬日里也温暖如春。
事实上,经过刚才的洞房,他热得不得了。
太子凑到窗前,推开了一扇细棱格木窗,看着床外一溜弯月出神。
低下头,他看了看自己赤裸的胸膛,白皙的身子没有一丝伤痕,似乎不久前那一股钻心的剧痛,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他怎能忘记,那一支从背后射来的长箭,穿透他的后心,从前胸突了出来。那一支闪着寒光,带着他心头血的镔铁箭簇,是他死前的最后一丝记忆。
十五年了。没想到,他在承天门前迎面倒下,再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十五年前,他大婚的庆典上!
过了这么多年,他对当年自己大婚的情景已经记不住了。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