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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杜恒霜提前四年就嫁了,而陈月娇,也提前四年就出现在萧士及家里。
看来这两人,还是前世今生都有剪不断的缘分啊……
龙香叶见太子特别问起金姨妈和陈月娇,心里有些尴尬,又有些嗔着这两母女不知好歹,萧家的大喜事,她们凑什么热闹,也敢跟了来磕头?但是太子既然看见了,也问起来了,她也不能不说,只好结结巴巴地道:“她们是我儿媳妇的娘家亲戚。”指了金姨妈道:“她是我儿媳妇的娘家姨妈,娘家姓金,嫁了夫家姓陈。”然后又指了陈月娇道:“这是她女儿。”
陈月娇乖巧,笑着抬头,对着太子福了一福,“民女月娇,见过太子殿下。”
太子满意地点点头。果然是个聪明伶俐人,虽然才十二岁,可是已经清丽无双,十个美人胚子,假以时日,不会比杜恒霜差。
“陈小娘子不必多礼。”太子站起来,没有多做表示,对龙香叶拱拱手,笑道:“我看老夫人家里这么多小娘子,这位陈小娘子是最有福气的。老夫人好心有好报,一定会有后福。——告辞。”说完便带着内侍和随从离开了萧家。
龙香叶听得目瞪口呆,不知说什么好,幸亏太子马上就走了,她也不用再应对,马上带着家里人一起跪送太子。
陈月娇听得暗暗纳罕。不知道这位太子为何在众人面前抬举自己?难道是看上自己?
陈月娇摇摇头,不可能。上一世的杜蘅没有活着看到谁是夺嫡的胜利者,可是陈月娇却看见了。在陈月娇的记忆里,她知道,上一世的时候,这位太子是夺嫡的失败者,从来没有过好色的名声传出来,而且她知道他最宠爱的,只有他的太子妃崔真真。只可惜,太子夺嫡失败,被毅郡王一箭射死在承天门的时候,他的亲亲太子妃却在他们崔家家将的保护下,安全离开京城,往北逃往了突厥,后来还嫁给了突厥的吉利可汗,成为他的大可敦。
这样的太子殿下,自己应该找机会跟萧大哥说一声,让他远着些才对……
等这些人离开了大家的视线,龙香叶才站了起来,对杜恒霜道:“你回去歇着吧。刚才又跪又拜。小心伤了孩子。”
杜恒霜确实累坏了。她现在有五个月身孕了,肚子大得跟人家七八个月差不多,每天晚上睡不好,腿脚抽筋抽得厉害。
诸素素说她要多喝骨头汤补补身子,每天不要太过操劳,并且特意送了补身的药丸过来。
今日太子在堂上久久不叫她起身,她只觉得腹中沉甸甸的坠得慌,到现在腿脚都打飘,便没有推辞。颔首道:“多谢婆母体恤。”便扶着知画的手走了出去。
欧养娘见杜恒霜脸色发白,连唇色都失了血色,忙叫人抬了暖轿过来,扶着杜恒霜上去,一路抬回了正院。
龙淑芝在门口看见杜恒霜出了大门就坐上暖轿。撇了撇嘴,回来对龙香叶道:“姑母,大表嫂真是娇气,这样一点点路,她都受不了,还要坐轿子。”
龙香叶听了不悦,不过没有数落杜恒霜。只是瞪了龙淑芝一眼,道:“她是双身子的人,也是你大表嫂,你在背后说人。不怕得罪你大表嫂?”
龙淑芝坐到龙香叶身边,抱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姑母,我是姑母的人。顺得哥情失嫂意,只要姑母不生气。我不怕得罪别人。”
“你啊,这张嘴真是甜死人!”龙香叶哈哈笑道。
萧泰及和关芸莲也上来凑趣。说定了晚上在龙香叶摆一桌酒席,大家一起乐和乐和。
陈月娇和金姨妈站在后头,并不敢上前凑趣。
萧嫣然坐到龙香叶另一边,笑着道:“娘,大哥升了官儿,娘也是诰命夫人了。”
这是龙香叶最得意的事,忙道:“嫣儿,你大哥升了官,你的身份也不同以前了,娘一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说不定,你还能嫁到勋贵府邸,一进门就是诰命呢!”
龙淑芝刚才听见太子说陈月娇是她们这些人里最有福气的人,颇不福气,撇了撇嘴道:“嫣然姐姐哪有人家有福气?要说嫁得好,也是陈姐姐了。”
这话提醒了龙香叶。
刚才太子的话,确实有些玄机。
不过龙香叶倒是没有如同龙淑芝一样泛酸,她想到的是,太子是不是看上陈月娇了?
“过来,月娇,让伯母好好瞧瞧。”龙香叶笑着对陈月娇招了招手。
陈月娇忙走上前来,半跪在龙香叶跟前的脚踏上,仰头笑道:“老夫人可算想起月娇了。”
龙香叶仔细端详她的小脸,感慨道:“我们这个家里,除了你们的大嫂,也就月娇你生的最好了。——太子说你是最有福气的,你一定不要辜负太子……”
陈月娇听得满头黑线,可是又不能反驳龙香叶的话,只好讪讪地道:“老夫人言重了,太子是看在大爷份上,才对我们和颜悦色。若不是大爷在外奋勇杀敌,太子哪里会把我们放在眼里?”
龙香叶连连点头,“这话说得明白。”然后站起身,我去给菩萨上柱香。你们先回去收拾收拾,晚上过来吃饭吧。”
大家应了,一起离开中堂的院子,回自己的院子里去了。
陈月娇和金姨妈回到萱荣堂的厢房,两人也都是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太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金姨妈和龙香叶想得一样,认为太子是看上陈月娇了。
陈月娇却知道肯定不是这么回事。
就算太子是个好色之人,自己却才十二岁,还差几个月才满十三岁,正常的男人是不可能对自己还没长开的小姑娘感兴趣的。而且上一世,她也没听说过太子有恋童的毛病。
也许太子不过是随口一说吧。这种高高在上的人,说话总是没个准儿。
陈月娇就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是过了几天,太子妃居然亲自来到萧家,指名要见她,只说和她一见如故,很是投缘,还给了她一份贵重的见面礼,甚至表示,以后如果有事,她可以去东宫找太子妃说话,不要拘束,又拜托萧老夫人多多照顾陈月娇。
临走的时候,又命侍女偷偷给陈月娇塞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若说前几天太子来的时候,陈月娇还能认为太子不过是随口说说,到今天太子妃这样的作态,陈月娇就不得不再次考虑这件事。
太子到底是打得什么主意?
既然太子妃都出动了,肯定不会是看上她这个人了。
如果是因为萧士及,太子和太子妃应该是笼络杜恒霜才对,而不是对自己这个既丧父,又没有家族依靠的小姑娘频频示好。
陈月娇想了好几天,也想不出是什么理由。但是想到太子最后的下场,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早些跟太子划清界限为好。不管太子打得什么主意,她横竖不上钩就行了,便一直盘算要想法子将这些东西还回去。
但是,没过多久,她却敏感地发现,这件事之后,她和金姨妈从中得了不少好处。
首先,龙香叶命人将杜恒霜住的正院后面不远的德馨院收拾出来,让她和金姨妈搬过去住。另外给了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还有八个洒扫的婆子给她们使唤,待遇和以前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然后,自家的表姐关芸莲,对她更加言听计从,甚至连萧泰及都见天过来跟她说话,将龙淑芝都排到后头去了。
看见这些改变,陈月娇不免啼笑皆非,但是这些事情,也让她灵机一动,觉得应该把这个大好的局面利用下去。
她自己揣摩,太子十有八九,是认错了人。但是在太子醒悟之前,她不妨含糊着,先乘一乘太子和太子妃的东风,为自己绸缪些好日子过才是。
至少经过这件事,杜恒霜想将她们母女赶出去,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一下后果。
杜恒霜好不容易才歇了过来。
这一日,在房里吃小食的时候,知画悄悄对她说道:“大少奶奶,这些天您忙着养胎,可知道咱府里又收拾出一处院子了?”
杜恒霜是主母,萧家内宅收拾新的院子住人这种大事,应该都报与她知晓。
虽然现在是关芸莲在帮着打理大房的家事,但是她只管得了大厨房和萱荣堂这两处地方,别的地方,她既没有对牌,也没有人手,按理是不会出别的事的。
杜恒霜不解,问道:“收拾院子做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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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收拾 (浅笑轻纱灵宠缘5+)
知画悄声道:“大少奶奶有所不知,金姨妈和陈月娇母女俩,已经住到咱们后面的德馨院去了。——是老夫人亲自吩咐收拾的,还给她们四个大丫鬟,八个小丫鬟,还有八个洒扫的婆子伺候着。”
杜恒霜的眉间渐渐拧了起来。
内院新添院子,又派了这么多的丫鬟婆子伺候,不是小事,居然没有人来知会她一声?
杜恒霜的脸色淡了下来,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羊脂玉双芯兰花钗,吩咐道:“去叫二弟妹来一趟,我有话要问她。”
知画应了,出去命人请二少奶奶过来。
关芸莲恰好在金姨妈和陈月娇的德馨院看人收拾东西,听见杜恒霜派人请她过去,也没当回事,笑着就过去了。
来到正院的东暖阁里,看见杜恒霜扶着腰坐在南窗下的罗汉床上,关芸莲忙上前行礼,笑着问道:“大嫂有什么事吗?”
杜恒霜也不客气,直言不讳地问道:“听说我后面的德馨院收拾出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是这件事,关芸莲满不在乎地道:“哦,是娘吩咐我收拾的,专门给我姨妈和表妹住。”
杜恒霜瞪着她,等着下文。
关芸莲却没有话说了,笑着问道:“大嫂还有别的事吗?”
杜恒霜用手指敲了敲自己身旁的楠木束腰小矮几,沉声道:“收拾一个院子,还有调派人手,都需要库房和帐房的对牌。这两个对牌,我记得我并没有给你,你是如何行事的?”
关芸莲一僵。她完全没有想到对牌上去,而且她吩咐下人收拾院子。从库房取陈设,以及调派丫鬟过去的时候,没有人找她要过对牌。她吩咐一声,下面的人就紧着办了。
关芸莲尴尬地说不出话来。
杜恒霜又问了一声,“你到底是如何行事的?”
关芸莲见躲不过去了,才支支吾吾地道:“……没有用到对牌。”
杜恒霜的手指停在矮几上一动不动,过了好半晌,才问道:“没有用到对牌?——你把话说清楚点。没有对牌,你是如何从库房取陈设?去瞿妈妈那里调动人手的?”
瞿妈妈管着萧家内院下人的调派。拿了对牌到她那里。她才按照主子的吩咐调派人手,然后写了手书,和对牌一起送到帐房,帐房的人才好重新记帐。因为人手涉及到月钱的发放,各个院子有多少份例都是一定。这里多了,那里少了,不是谁想怎么做,就可以怎么做的。
可以说,这两个方面,是内院管理最大的两个部门,也就是财物权和人事权。
杜恒霜作为萧家大房内院主持中馈的主母。这样大的两件事,居然没有支会她。而且没有人支会她也就算了,问题是在没有人支会她的前提下,这两件事还办成了。这问题就大了。
杜恒霜沉下脸来,“如果二弟妹不说,我只好将我们大房的管事权再收回来了。”
关芸莲见杜恒霜这么不客气,也有些不虞。她和杜恒霜是一个牌面上的人。可是看杜恒霜跟她说话的口气,就跟训下人一样……
“大嫂这话别跟我说。我只是听差办事。娘吩咐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没有一件事是我自专的。”关芸莲见自己的表妹陈月娇入了太子和太子妃的眼,知道她迟早是要攀高枝的。表妹攀了高枝,肯定会照应自己,关芸莲的脊梁骨就又硬了一些,不若以前一样巴结杜恒霜。
杜恒霜深吸一口气,淡淡地道:“我没说不能做。只是凡事都有个章程,不然咱们府里要对牌做什么?大家红口白牙地,随便说说就能把这府里搬空了。——二弟妹,你说是不是?”
她不是生气收拾了院子给别人住,她只是很震惊,她手里的这些对牌,居然有人不当一回事。
“这件事,不能这样了,我要去见娘,把这件事撕掳清楚。”杜恒霜说着站起来,没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关芸莲更是不屑,撇了撇嘴,拿帕子在唇边印了印,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嫂,我劝你还是打听清楚再去娘那里兴师问罪。——我们收拾院子,其实不是为了我表妹,而是为了太子殿下。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明白这个理儿,所以娘一吩咐,库房和帐房的管事媳妇都没有推脱,而是紧赶慢赶地在一天之内将院子收拾了出来。迟一天,就是怠慢太子殿下……的人。”
杜恒霜听到这里,反倒笑了,点头道:“几天不见,我竟然不知我们府里有了太子殿下的人,这个帽子倒是不小,我倒要看看,是谁得了太子青目。我们萧家庙小,容不下这样大的菩萨。”说着更要往屋外走。
欧养娘在月洞门外听见里面的说话,狠狠地瞪了知画一眼,低声道:“是你跟大少奶奶说的?”
知画吓白了脸,背着手道:“我……我……我不知道牵扯到太子……”
欧养娘顿了顿,知道知画这些天一直在内室伺候杜恒霜,偶尔出去,也只是去小厨房,或者去外院萧义大总管那里问一问有没有大爷的消息,别的事情一概不知。
金姨妈和陈月娇搬到德馨院的事儿,也是她今天出去的时候,偶尔得知的。当时急急忙忙来回杜恒霜,没有功夫仔细打听清楚。
“算了,也不怪你。她们也是欺人太甚。”欧养娘知道,这内院的事儿,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之大少奶奶不能在关键问题上被人糊弄。
关芸莲见杜恒霜执意要去龙香叶那里说这件事,脸色更加不好看,甩了帕子道:“我劝大嫂还是省着点儿,别使过了劲儿,伤了孩子倒是不好了。”
杜恒霜最恨别人拿孩子说话,现在听关芸莲这样说。更是恼怒,不再跟她客套,冷冷地道:“既如此,这两个月劳烦二弟妹了,请把对牌都交出来,给我屋里的知数,我们大房就不麻烦二弟妹了。”
关芸莲撇了撇嘴,“我的差事是娘吩咐下来的。你要驳回,尽管去跟娘说话。”说着竟然自顾自走了。
杜恒霜一阵气闷。用手抚了抚额头,在屋里静了一会儿,才扬声道:“给我准备轿子,带上所有的对牌,还有把内院的各个管事媳妇叫上。都去萱荣堂外候着。”
知画见杜恒霜要大张旗鼓处理这件事,也觉得不妥,和欧养娘一起进来,劝她道:“大少奶奶,您如今身子重,还是先放一放,等孩子生下来再处理吧。”
杜恒霜不同意。摇头不许,“不行。就是因为我有了身孕,更加不能放松对内院的管理。素素说过的话,你们也都听见过。妇人生孩子。本来就是一脚在阴,一脚在阳,稍有差池,我和孩子都会万劫不复。——这个代价。我付不起。收拾个院子,现在你们看着也许是小事。可是在我看来。却是了不得的大事。这些人能绕过对牌,做出这些事情,足见不把我放在眼里。若不收拾她们,等我以后生孩子虚弱的时候,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这一次,绝不轻饶。”
欧养娘和知画都没有想这么远,“不会这么严重吧?”
杜恒霜急得眼前金星直冒,扶着桌子喘气道:“怎么不会这么严重?我之所以同意二弟妹来大房管事,本来就是倚仗我手里有对牌,大权都握在我手里,才放心让一个外人来管家。如果我手里的对牌形同虚设,我在这府里还有什么地位?这府里上上下下行事,还有什么规矩?这件事不好好整治,以后谁都能去库房拿东西,谁都能随便放人进来,你们想想,后果到底有多严重?!”
上升到这个地步,欧养娘和知画都让步了。
杜恒霜坐了暖轿,知画抱了所有的对牌,跟着来到龙香叶的萱荣堂。
龙香叶正跟金姨妈、陈月娇,还有龙淑芝一起摸骨牌。关芸莲在龙香叶身边看牌。
听说大少奶奶来了,几个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让她进来吧。”龙香叶笑着打出一张风。
“碰。”陈月娇笑盈盈地道,也扔出一对风。
杜恒霜挺着肚子走进来,绕过紫檀木透雕牡丹纹的大屏风,看见的就是牌桌上的四个人目不转睛地在斗牌。
“见过婆母。”杜恒霜微微颔首弯腰行礼。
龙香叶头也不抬,“嗯”了一声,问道:“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