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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辛酋长打断了他，问道：“你们东土人是不是有句话，叫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蔡昌赶紧说道：“是有这么一句话。酋长大人如此渊博，令人钦佩。”
萨辛酋长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不是两百年前你们东土人引河水浇灌出了这片沼泽，我们南地各个部落对东土的了解还能更多一些。”
蔡昌说道：“南地原住部落作战骁勇无比，东土不得不防。”
萨辛酋长略带嘲弄地说道：“你们东土自以为是文明之邦，自然不愿意跟我们这些‘南地蛮族’打交道。”
蔡昌满脸尴尬之色，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萨辛酋长又问道：“你说的仇家是谁？”
蔡昌恨恨地说道：“要逼死小人的仇家就是‘两山夫人’！”
萨辛酋长问道：“这个两山夫人是什么来头？”
蔡昌稍微想了一下，说道：“两山夫人名叫欧阳兰，是罗山派前掌门欧阳正业的独女。欧阳正业死后，欧阳兰跟利山派掌门洪云结为夫妇，南地两山从此听从他们夫妇二人的号令，人们也开始称呼欧阳兰为‘两山夫人’。后来洪云身染重病，不治而死，两山一带就由这个欧阳兰一人说的算了。”
萨辛酋长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又是如何跟两山夫人结下仇怨？”
蔡昌犹豫一下，说道：“南地两山自治多年，没想到两山夫人掌权之后，竟然让两山归附了西域。小人曾公开反对归附西域一事，因此遭到追杀。”
萨辛看了蔡昌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沼泽中一名女子突然脚下一软，身子陷进了沼泥之中，她赶紧将竹竿平放在沼泥上，两臂用力支撑试图抽出身来，却还是慢慢被沼泥吞没。旁边一个女子试探着走了几步，也是脚下一空，陷了进去。她赶紧将竹竿竖着插进沼泥中，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没想到比刚才那个女子下沉的更快，不一会儿就被沼泥没过了头顶。接着，陆续又有几名女子没入沼泽，每有一人沉下去，南岸人群中就会发出一阵叹息。萨辛酋长意味深长地看了蔡昌一眼，后者额上已经冒出冷汗，却强作镇定，一言不发。一名女子开始用竹竿试探前路，岂料一不留神竟然跌倒在沼泥中，转眼就被吞没。另一名女子见了，转身要往回走，还没走几步，也沉了下去。眼看沼泽中只剩下一名女子，蔡昌脸色惨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身上不住地颤抖。
萨辛酋长用一只大手抓住蔡昌的后颈，用力捏了一下，说道：“只剩下一个人了。如果女人过不去，难道还要用孩子尝试吗？”
蔡昌忍着剧痛，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不用！不用！能过去！一定能过去！”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那名女子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薄雾中，等了好久，对面突然传来那女子的呼喊声。南岸的人群发出一片欢呼声，几个汉子马上搬来许多草垫，一个接一个地铺在那女子走过的路上，一直铺到了对岸。
萨辛酋长用力拍了拍蔡昌的肩膀，笑着说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吧，你想要什么赏赐？”
蔡昌如释重负地说道：“小人不要赏赐，只希望酋长大人能够收留小人。”
萨辛酋长哈哈一笑，说道：“好！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特拉曼’部族的成员。”
萨辛酋长招了招手，一位部族女子双手捧着一套鳄皮甲走了过来。
萨辛酋长亲手将鳄皮甲交给蔡昌，得意地说道：“这种鳄皮甲虽然轻薄，却极其坚韧，刀剑很难穿透，只有特拉曼部族最勇猛的战士才能拥有。如今你得到了鳄皮甲，就是我们一族的人了，赶紧穿上吧！”
蔡昌犹豫一下，只得把鳄皮甲套在布衫之外。其他族人见了他不伦不类的模样，都哈哈笑出声来。蔡昌红着脸，尴尬地干笑了几声。
萨辛酋长看着对岸，踌躇满志地大声说道：“我们特拉曼一族经过几代人的浴血奋战，终于征服其他部族，统一了南地。现在东土大地就在眼前，你们愿不愿意跟随我征服东土？”
南岸的特拉曼族人一起兴奋地呼嚎起来，喊声响彻天际。蔡昌也学着其他人大声叫喊，两眼却不自觉地向北望去……
（本章完）
第79章（）
北国，皇城，南郊
韩臻亲自为平小虎送行。
韩臻问道：“平少侠，陛下对你欣赏有加，你为什么不接受陛下封你的官职？若不是你师父替你说情，陛下恐怕不会放你离开。”
平小虎笑道：“在下散漫惯了，不愿再受约束。师父他老人家应该是怕我在皇城惹祸，才把我赶走的。”
韩臻笑道：“平少侠胆识过人，当时你拿出那个小竹筒的时候，我还真以为里面装着漫天花虫，差点吓破了胆。”
平小虎苦笑一下，说道：“当时形势危急，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过这样的小伎俩还是被陛下看穿了。”
韩臻突然严肃地问道：“你这次去中原，不会是想要加入光复盟吧？光复盟的人虽然得到了陛下的赦免，但他们毕竟闯下了滔天的大祸。你如果跟他们走得太近，难免会受到牵连。”
平小虎赶紧说道：“我的师姐慕琪不辞而别，很可能去了中原，我这次南下就是要找她。”
韩臻大笑了一声，说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他想了一下，又说道：“中原环境凶险，你如果遇到麻烦，就去长兴镖局找我的师弟雷大鹏，只要你说出我的名字，他一定会照应你。他有个儿子叫雷少威，跟你年龄相仿，你们应该可以做好朋友。”
平小虎想起雷大鹏的惨死，又想起那日在茶水铺的事情，心里咯噔一下，不敢多言，只得说道：“多谢韩将军照顾。”
韩臻向平小虎抱了抱拳，说道：“平少侠，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就此别过吧！”
平小虎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抱拳回礼，跟韩臻匆匆道别。他驱马向南急行了一阵，远远地看见前面路旁又有一个茶水摊。平小虎正要催马绕开那摊位，却看见一个年轻女子快步迎了过来，正是贺。
贺大声喊道：“平小虎，你见到本姑娘就要跑么？”
平小虎赶紧翻身下马，微笑着说道：“对我来说，天底下可能再也没有比路边茶水摊更危险的地方了，如果非要说有，那可能就是姑娘你了。”
贺忍住笑，说道：“这个茶水摊是我们三江商会开的，你敢不敢过来喝杯茶？”
平小虎看了一眼那几个茶摊伙计，果然都是练家子扮的，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恭敬不如从命。”他挑了张桌子坐下，问道：“姑娘，你不回中原在这里做什么？”
贺反问道：“我倒要问你，为什么好好的大官不做，偏偏要去中原？”
平小虎毫不隐瞒地说道：“我要去找慕琪。”
贺眼睛黯淡了一下，轻声叹道：“慕琪不辞而别，一定因为心中有愧，不愿见你。她如果不想见你，你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找不到她。”
平小虎点头说道：“慕琪不仅不愿意见我，也没法面对沈秋她们。她为了报仇才做出那些事，也算情有可原……”
贺若无其事地问道：“既然说道了沈秋，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出来？”
平小虎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我师父正要重新组建三大天营，沈秋她们都走不开。”
贺撇了撇嘴，说道：“别人都走不开，最得意的弟子却跑了出来。就算别人相信，我也不信。你老实交待，是不是你师父派你去中原的？”
平小虎赶紧说道：“真的不是。”怕贺再追问，他马上问道：“对了，你原本要在皇城调查的事情已经查清了么？”
贺平静地说道：“杀害我爷爷的凶手很可能已经死了，再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平小虎见她不愿细说，转而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回三江城？三江商会应该有很多事情都等着你处理。”
贺诡笑一下，说道：“我在等你。”
平小虎奇道：“等我做什么？”
贺并不回答，反而问道：“我想知道，你对中原的局势怎么看？”
平小虎想了一下，认真地说道：“光复盟得到了传国玉玺，又拥有漫天花虫，他们在江湖中的地位恐怕没人能够撼动。”
贺点头说道：“光复盟的实力深不可测，但他们想要恢复戚氏皇朝，恐怕是一厢情愿。”
平小虎问道：“你反对中原复国？”
贺看着平小虎说道：“现在除了白马帮，江湖中没有任何帮派愿意复国。西风寨、竹盐帮、紫阳剑派等各大帮派都是如此。”
平小虎叹道：“原来是这样。”
贺继续说道：“光复盟拥有漫天花虫，却不敢贸然使用，否则他们会成为江湖公敌。如此一来，他们控制中原武林的办法就是成为武林盟主。白永胜帮主曾经提出过一个结盟的方案，已经得到了各派初步认可。这个方案一旦通过，白马帮很可能会成为武林盟主，而它的背后就是光复盟。”
平小虎恍然说道：“怪不得你当初提出了一个不同的方案，原来你想阻挠各派结盟。”
贺摇了摇头，说道：“结盟势在必行，三江商会只是想争这个盟主之位。”
平小虎说道：“我本以为你出三百两黄金只是争一口气，原来是为了争当武林盟主！”
贺说道：“就算当不了盟主，至少也应该制衡一下白马帮。”
平小虎不由得钦佩地点点头，说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缜密的心思，看来以后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贺微微一笑，两眼盯着平小虎说道：“是刮目相看，还是小心提防？”
平小虎笑道：“我现在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有什么需要提防？”
贺说道：“咱们这次成功地让北国退出中原，‘平少侠’功不可没。如今你在中原各派中的声望飞涨，你说的话也自然有分量。”
平小虎苦笑一下，说道：“那是白永胜帮主为了骗我去皇城故意捧我。我没钱没势，说话哪有什么分量？”
贺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说得不错。一个人在江湖中无门无派，确实难有作为。以你的本事和胆识，一定会有不少帮派希望招募你。不过你连北国皇帝亲封的官职都拒不接受，恐怕更不会把中原各派放在眼里……”
平小虎听出她话里有话，赶紧说道：“如你所说，我确实无意加入任何帮派。”
贺试探着问道：“如果我帮你找到慕琪，你愿不愿意加入三江商会？”
平小虎愣了一下，笑道：“你帮我找到慕琪，我也可以帮你做一件事。不过加入三江商会一事，恕难从命。”
贺轻叹一声，不再勉强。一个伙计端来两份煮苹果，分别放在二人面前。
贺微微一笑，说道：“我这次来北国，第一次吃到煮苹果就喜欢上了。上面浇一点北国特产的野蜂蜜更加美味，你也尝一尝吧。”
平小虎见她不再劝说自己加入三江商会，松了口气，笑着说道：“看来会长无论走到哪里都十分讲究。”
贺淡淡地说道：“入乡随俗而已，我也是跟本地人学的。下次你去三江城，我再好好‘招待’你。”
平小虎大笑一声，学着贺的样子，刮下一勺煮苹果送入口中。煮苹果入口即化，他自己却一下子惊呆住了。
贺见他神色有异样，赶紧问道：“你怎么了？我又没给你下毒。”
平小虎没有说话，又将一勺煮苹果送入口中，细细品味了一下才说道：“这种煮苹果我小的时候吃过。”
贺奇道：“你能想起小时候的事了？”
平小虎摇了摇头，说道：“这味道很熟悉，可惜我想不起来是谁做给我吃的。”说罢又吃了一口。
贺微笑着说道：“你不用着急，以前的事慢慢就会想起来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伙计走了过来，对贺说道：“会长，伍老六来了！”
贺往大道上望去，果然看见一个客商装扮的中年人骑马过来，他后面跟着一辆两匹马拉着的带厢马车。
那个中年客商见到贺，赶紧翻身下马向前快走几步，单膝跪地抱拳拜道：“属下拜见会长！”
贺问道：“伍老六，我不是让你留在中原替我处理会中事务吗？你来北国做什么，难道会里出了什么事？”
伍老六起身笑道：“会里没出什么大事，只不过会长离开许久，会里许多人十分挂念，他们特地让属下前来，早日把会长接回去。”
贺略带不满地说道：“你派人接我就行，何必亲自前来，万一会里出事怎么办？”
伍老六赶紧躬身说道：“会长教训的是。北国撤出了永乐城之后，中原各派首领都聚在那里商量结盟事宜，许多事情属下无法做主，心里着急，就擅自来接您了。”
贺并不怪罪，介绍伍老六给平小虎认识，那二人互相抱拳致意。
伍老六微笑着说道：“平少侠的侠义之举早已经传到了永乐城，各派首领都赞叹不已。如今平少侠正好也要去中原，不如就跟我们会长一起去永乐城，还能跟各派首领聚聚。”
贺率先走进马车的车厢，又探出头来说道：“平小虎，坐马车可比骑马舒服多了，你也进来坐吧。”
伍老六笑着对平小虎说道：“要是那位擅长使用弓弩的沈姑娘在附近，是不是请她同乘？”
平小虎愣了一下，说道：“沈姑娘还在皇城，没有跟我同行。”
伍老六“哦”了一声，就把平小虎请进车里。他关上车门，亲自赶车南去。
……
（本章完）
第80章（）
西域，王宫
十几位将领围在铺在地上的巨大地图前商议军事，哈勒国王坐在轮椅上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一位将领说道：“根据上次得来的消息，北国南部三个州已经在两位皇子的率领下公开反叛，除此之外，他们还占领了中原北部的永乐城一带。我们应当以帮助北国平乱的理由出兵攻打那两位反叛的皇子，趁机彻底切断北国和中原的联系。”
另一位将领说道：“此计可行，但不能贸然进军北国。他们的边境大军还没有被抽调走，我们此时出击并不稳妥。”
哈勒国王闻言立刻问道：“依你之见，如何行事才算稳妥？”
那位将领躬身答道：“回禀陛下，末将以为应当等北国人自己斗得两败俱伤，我们再一举拿下永乐城，抄截北国四皇子和八皇子的后路。”
哈勒国王说道：“看来你也支持攻打北国四皇子他们？”
那位将领说了声“是”，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其他将领，大多数将领都连连点头。
哈勒国王扫视了一眼其他将领，问道：“有没有其他意见？”见诸将沉默不语，哈勒国王哼了一声，说道：“你们是不是以为，本王因双腿残废一事记恨北国的四皇子，就一定会出兵攻打他？”
一位年轻的将领说道：“陛下，末将有话要说。”
哈勒国王点头说道：“萨林将军，你说吧。”
萨林将军说道：“北国两位反叛的皇子虽然拥有南征军，但相对朝廷军而言还是实力不济。对西域而言，北国内乱持续得越久越好。因此我们非但不能攻打北国叛军，反而还要支援他们。”
此言一出，众将顿时议论纷纷。
哈勒国王却饶有兴趣地问道：“如何支援他们？”
萨林将军说道：“我们应当在两国边境大量屯兵，造成随时准备进攻的假象，让北国边军不敢回撤平叛……”
这时，一个宫廷侍从匆匆跑到哈勒国王身边，低声说道：“陛下，派去北国的使者回来了。”
哈勒国王赶紧命诸将先去休息，下令召见归来的使者。一位稍微上了年纪的人匆匆走来，跪拜叩首。
哈勒国王没有见到石无名，稍微有些失望，他示意来人免礼，说道：“加齐，你辛苦了。石无名果然没有回来吗？”
加齐站起身，面带难色地说道：“陛下，石大人到达北国皇城后不久就失踪了。卑职在使者驿馆等待多日不见石无名回来，只得留下几人继续查找他的下落，自己带领使团先回来了。”
哈勒国王故作轻松地说道：“此事不怪你。你快跟本王说说北国的近况。”
加齐恭敬地说道：“康文皇帝遇刺未死，北国内乱已经平息，而且他们已经撤出了中原。”
哈勒国王心里微微一惊，赶紧问道：“北国皇帝未死？”
加齐说道：“卑职回国之前，康文皇帝还亲自召见卑职，他确实还建在。”他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关于康文皇帝被刺一事，有传言说石无名也牵涉其中！”
哈勒国王又吃了一惊，连忙问道：“石无名参与行刺北国皇帝？关于此事，北国皇帝怎么说？”
加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