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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稍安勿躁。”老管家依然笑意连连,他将怀中剑恭敬的交与白脸公子,空手走上前来。
老管家站定,收敛了表情,发福的老脸不怒自威,见他右手按向腰带,眨眼抽出了一柄缠于腰间的软剑。
“恩?”老管家眉头皱起。
“怎么了?”白脸公子对老管家的表情十分在意。
“这里没有天地灵气!”老管家第一次失态。
白脸公子还没到感应并操控天地灵气的境界,听闻这匪夷所思的话,大为惊奇,但也只能听之,无法言之。
老管家眯着眼扫视整个大厅,宗阳和沉鱼被一眼否定了,他再抬头扫视二楼,目光落在了慕天身上。
慕天对上了老管家的视线,懦弱的往后缩了缩,小半天才钻出脑袋往下看,这般小人物行径与潇洒剑客陆地神仙八竿子打不到一处,不可不谓演技超流。
老管家微微摇头,心忖二楼这厮绝无可能。
天地灵气无处不在,这是修仙的常识,而如今方圆内灵气无踪无迹,这完全超出了老管家可以揣度的范畴,只道是诡异,继而一抖软剑,噼啪作响。
软剑分无骨有骨,无骨薄如蝉翼,灌注灵气方可笔直不屈,有骨就在无骨与寻常剑之间,显然老管家手中的是一柄有骨软剑。
宗阳自吐了一口黑血后,面无痛色,反倒是一剑封了涅身化龙境的光头莽汉,这远比没有天地灵气更让白脸公子和老管家疑惑。
“刚才你那一剑已是入剑,确实有点资本,眼下剑气难施,跌了两境,不过老朽已入剑二十年有余。”老管家又开始笑了,这番话,可以说是在心理上施压,造成威慑,更是在拖延时间,看宗阳会不会再吐一口黑血当场毙命。真是稚童才有菩提心,人老为精多阴险。
入剑是什么境界?这个词依稀在哪听到过,宗阳皱眉不解,剑气这词他倒听慕天娓娓道来过,在涅身境之后的觉灵境,分三个小境界,分别是通灵,入衍和灵域。通灵即通天地灵气,可暂时纳入肉体,大幅提升体质,人称一通灵降十化龙。入衍即可凝天地灵气为剑气,对敌此境之下武者如摧枯拉朽,一剑破千军。灵域即与身周天地灵气微妙契合,操控灵气御剑。
原来这老管家是觉灵入衍境的高手!
宗阳微微一笑,终于明白了老管家开口说的那句没有天地灵气,这一定是慕天的手笔了,若让那老管家任意施展剑气,他和沉鱼必被秒杀,那么就该走下策了。
下策,那是要慕天亲自出手,这家伙又懒又讲究个拉风,铁定不高兴干。
“没了天地灵气,你也就是个涅身化龙境而已,来吧。”宗阳反手握剑,剑尖的血珠甩出,在空中格外醒目,之后滴落地毯,总共大小五滴。
归一剑诀,归万变为真一,何谓真一,便是一个“攻”字!
身为“战”,剑为“攻”,吾敌天下,天下无敌!
宗阳反手提剑冲出,老管家作出剑式,软剑当空摆动,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翘首喷毒。
高手对战,时机为重,归一剑诀既然为“攻”,当然能拔得先机,出以雷霆一剑,逼得老管家先守。
剑击声不绝,宗阳剑走如出海神龙,气势霸道,归一剑诀十九式瞬息全出,老管家手中的毒蛇虽气势不敌,却如有九头,守而不败,如深藏在穴,任你强攻。
“咦,这十九式,怎么跟山上那十九式不同了?”慕天在二楼居高临下,看宗阳的剑招,较之剑谱,只有七分形似。
不是剑招劣了,而是青出于蓝!
“小子,你给我的惊喜太多太多了。”慕天连喝三口酒,意兴酣畅淋漓,随后摇着酒葫芦,笑道:“可惜只有十九式。”
正如慕天的这句评点,宗阳攻势一竭,老管家抓住等候多时的契机,虚胖的身子居然轻盈腾起,软剑朴实无华的刺下。
宗阳提剑去挡,怎料同为入剑的两剑一碰,他的剑尖如中奔牛撞击,无故弹开,弯出一个夸张的弧度。老管家的剑如神仙一指,凡人莫挡,离的近了才发现,软剑剑身两侧有无数虚影,看似不动的一剑,原来是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抖动。
中门大开,宗阳避开贯喉一剑,电光火石间,他的右肩终被软剑洞穿,那是一个血肉模糊的大窟窿。
“嘭——”老管家的后招已出,左手为掌全力一击,将宗阳轰飞,飞过二十步红毯,飞过呆立的沉鱼,飞上空无一人的舞台,重重摔下。
老管家没了笑脸,两眼血丝暴起,气喘吁吁,这一击,是他在没有天地灵气下全力而为,不但撕裂了各处肌肉,更是逆了气血,气机极为不稳。如此不计后果的出手,只为一击毙命。
白脸公子左手将剑平举着走过老管家,后者极快的将软剑收于腰际,微恭身子托住剑鞘,他左手顺势改握剑柄抽剑,缓缓走向前,此时局面尘埃落定,该是他送这位前武侯遗孤一程了。
“还能拿剑么?”白脸公子一步步逼近沉鱼,兴许是体内寒毒作祟,他的白脸上弥漫出黑气,一根根黑色血脉若隐若现,讥笑道:“可惜没剑了。”
沉鱼眼中只有恐惧,只有脆弱,她终将是一朵温室的鲜花,经不起半点残酷,此时懦弱到了一步步后退,全然不顾身后那数百冤魂。
“死在最下流的勾栏之地,很好,很好!”白脸公子杀伐果决,对待后患他绝不拖泥带水,他也才有命活到今天。当他念第二个很好时,杀剑已出,目光阴森。
没经历过生死的人,在临死那一刻,注定会崩溃到双腿发软,这位誓要诛杀所有仇人的武侯遗孤,此时一屁股摔倒在地,吓出了泪水。
慕天依然站在二楼,他若要救,完全可以忽略距离,可他在痛苦思考,心中所念的是,若救下一个意志崩溃的活死人,她还能继续决意报仇么?这次救了,下次不是还得死?若活着而不报仇,是不是一种残忍?
耳边都是仇人的狞笑声,当沉鱼接受了要死这个结局时,一个身影凭空出现,第三次挡在了她的身前。
第一次是怨骂,第二次是不解,第三次是感恩!
长剑穿透肉体,一截剑尖从黑袄中刺出,冷冷的指着沉鱼,她望着这个身影,先前右肩的那一个窟窿,涌出的鲜血被黑袄吸走,所以黑袄湿湿的,猩红尽收眼底。兴许是黑袄再也吸不住血,一缕鲜血顺着剑尖流出,滴落在她的白裙子上,触目惊心。
老管家吃惊的望着宗阳,必死之人怎么还能动?
白脸公子所思无二。
慕天从始自终没有动,这会嘴里呢喃着:“没事,没事。”
第一个没事有些晃神,第二个没事自信笃定。
“你放弃了么?”宗阳咯着血淡淡问道,右臂因肩膀伤的太重,无力垂着,可手中剑不曾松开半点。
白脸公子这时倒也不急了,因为他很享受这个时刻,他将剑缓缓抽出,听着鲜血从伤口喷出的曼妙声音,还有宗阳痛苦的声音。
沉鱼怔怔的望着这个无端为救她而死战的背影,看着他流出的鲜血,听着他强忍剧痛而问的话,有一种触动在蔓延,有一种力量在复苏。
“活着的人,总要为死去的人做些什么。”宗阳说这句话的时候,咬着血牙,怒视白脸公子,他想战,可右臂无动于衷,又一口血从喉间喷涌而出。
在痛苦的宗阳背后,沉鱼忽然静了下来,静的可怕。
活着的人,总要为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当宗阳眼前一黑,垂下头之际,感觉到有只手夺走了他的剑,当他勉力挣扎着抬起头时,只见一个白衣身影飘然而立,原本鲜活的两个敌人已经倒地,热乎的鲜血从身下蔓延而出。
一阵天昏地暗,宗阳昏倒在地。
第16章 剑字别()
当宗阳醒来,发觉已躺在天台山小殿内,一旁的太阳神像熟悉而安静,昨夜之事恍如一场梦,但总归挥之不去。他****着上身,缠满了绷带,两处伤口有血渗出,不过干了,那件黑袄被脱在一边,已经不能再穿了。
微风穿殿而过,闻着天台山祥和宁静的气息,宗阳缓缓起身,只见破院那道从不关的木门紧闭,慕天趴在屋顶上,往鹰嘴巨岩那边望着。
“大哥。”宗阳这一声叫唤因身子虚弱听起来虽轻,却吓的慕天慌张一颤。
在鹰嘴巨岩下,老柳树抽出的嫩芽愈发繁茂了,枝桠上挂了件青衣,素雅唯美。
沉鱼坐在小池边,芊芊柔荑握木梳打理着柔顺长发,她的思绪,还停留在昨夜宗阳为她挡下一剑的画面,那张侧脸深深烙印在心。
眉心朱红印记下,一双明眸遥望天际,那个长于武侯府无忧无虑的天真女孩已然逝去,留下的,是洗净铅华,出剑便要杀人的冷女子。
“哗啦——”
沉鱼带水抬脚,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脚指甲涂了红色甲油,脚踝上的铃铛清脆作响。
就在这当口,一直偷瞄的慕天被宗阳唤了一声。
沉鱼闻声往破院望去,因为这个声音,已经十分熟悉了。
慕天慌张的跃下屋顶,忙乱摆出个潇洒造型。
眼见宗阳走来,慕天干咳一声,桃花大氅一飘,人来到宗阳身边,打量后赏了宗阳小腹一肘,笑道:“小子,你知不知道自己就是个怪胎!,以我的大神通,本以为治好你也要个大半天,谁知道你这伤口愈合的速度,夸张到不是人。”
“桃花秀士的小弟,不该这样么?”宗阳强忍牵扯伤口的剧痛打趣道,一手撑在慕天肩上。
此时,三步并两步急急赶至的沉鱼推开木门,因为门栓被慕天当柴火烤玉米棒子了,所以并没关死,正好看到两人奇怪的并肩而立。
宗阳和慕天默默站立,前者在想她怎么在此。
沉鱼与两人擦肩而过,明显朝宗阳丢下一句:“跟我来。”
……
“为什么你们会出现?”
沉鱼领着宗阳坐在小殿内门的门槛上,这会初阳还照射不到此,又是通风口,最为清凉。
“这是大哥的意思。”
初次与女子近坐,何况是不似凡间女子的绝色,宗阳还是有些紧张,虽不至于面红耳赤,总是心跳有所加快。
“为什么要替我挡一剑?”
宗阳一时无话,他也想极力找回当时情急之下的思绪,最后说了句:“你不该死。”
“你就不怕被一剑毙命?!”沉鱼侧过脸,神情复杂的望向宗阳的侧脸。如此俊美帅气的脸本就有杀伤力,又是有救命之恩,最重要的,是他,在她崩溃绝望的世界中,伸出了希望之手,女子特有的那份情愫,在毫无心理准备下起了叠叠涟漪。
若要问这份情愫何时萌发,便是那日宗阳与慕天并肩下楼,初见之时。
面对沉鱼连珠炮般的发问,还有那投来的灼热眼神,宗阳不由思索的答道:“我不会死。”
这份自信,来自于,他还不能死,因为活着的人,总要为死去的人做些什么。
这一次换沉鱼无话了,她不觉得这个回答是盲目的自负,因为他能喝了毒酒而不死,能在觉灵入衍境的强者必杀一击下不死,更能一夜恢复伤势,身边还有一位如仙人的大叔。可是,在她内心深处,却更希望听到另一个她喜欢的回答,试问哪个女子不憧憬过轰轰烈烈的江湖儿女情。
“谢谢你。”沉鱼终于回过头,羞色旖旎,身边这个人,只怕要羁绊这一生了。
慕天已经悄悄绕过小殿,悄无声息的依靠在小殿前门边,以潇洒剑客之姿抱胸而站。他不是说要特意偷听两人的对话,只是在天台山上实在无聊,无聊之下做些无聊事罢了。
两人聊起了各自的往事与,话匣子一开,坐着的距离没变,可有种惺惺相惜的距离,在不断拉近。慕天听的实在索然无味,看着两个背影,只道要是他和夜无宁能这般坐着,多么惬意,转念想起了那个头疼的道,摇头一叹,下了山。
……
正午时分,慕天从山下城中最大的酒楼带回了一大食盒的佳肴美酒,这是宗阳自住天台山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餐,就连那晶莹剔透的米饭也极有讲究,叫荷叶莲子薄荷饭。
“大哥,你真好客。”宗阳从小跟着骰子老道穷惯了,见如此开销,难免要多说一句。
“放心,钱对于你大哥来说,只是一个数字。”慕天示意宗阳张罗好饭菜,其实就是在小殿内门口就地摆开,两人把门槛这个位置留给了沉鱼。
三人开祭五脏庙,慕天和宗阳各倒了满满一碗酒,沉鱼的酒只浅浅没过碗底,啜了一口便默默夹起菜肴吃食,动作文雅含蓄,体现了贵人家的教养,这让另外两位也只好默默撞碗饮酒,这一顿吃的极为安静无话。
“你们慢吃。”沉鱼的胃口极小,加上身体燥热,片刻后就放筷起身,走了几步侧过脸,余光望了望宗阳,说了句:“对了,今日我便下山。”
慕天和宗阳没有支声,待沉鱼远去,慕天才从紧绷中解脱,人一下子垮了,懒散之极,一脚还半脱开鞋子,用脚尖挂着晃荡起来,幸好没有脚臭。
宗阳从始至终按最舒服的姿势坐着,他可没有慕天那么多顾虑,什么要在女子面前保持潇洒形象。
“小子,这鱼肉味美,多吃点!”慕天夹起大块鱼肉往宗阳碗里塞,刚才不这么做,只是怕那姑娘家又误会了。
“小子,你摊上麻烦事了。”慕天一脸坏笑的说道。
宗阳意会得慕天所指,光看这张脸就知道不是什么正事,自顾自喝了口酒,等下文。
“那沉鱼看你的眼神,跟我看无宁有些一样哩。”慕天也兴致盎然的喝了口酒,还大声砸吧了下,自顾自念道:“青春年少的岁月就是好啊,暧昧不清的时候就是好啊。”
“大哥,你醉了。”宗阳出奇的淡定,言下之意是指慕天在说胡话。
“恩,醉了醉了。”慕天也不多言,两指揉着太阳穴,大有过来人懂你小子不懂之事的意味。
这会在鹰嘴巨岩下,沉鱼闭上了疲惫双眸,丝丝秀发飘动,在难得恬静中睡了。
“小子,挨了两剑,你不怪大哥吧?”
“干了这碗,就当你放了个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宗阳跟慕天相处久了,说话风格自然也豪放了许多。他其实懂慕天不出手的理由,但有些难以通透的是,为何慕天对沉鱼有这般苦心。
慕天很奇特,有时候千杯不醉,百坛不倒,一脸谈笑风生,有时候却小酌几口便脸颊泛红,他说这跟人的心情有关。眼下他干了一碗后脸颊微红,醉意阑珊的说道:“小子,我说一段往事与你听。”
“恩。”宗阳刚给骰子老道添了些酒,走回来坐下。
“在我师父那辈,当年有个骑青牛的,是门里某位老的不能再老的长老从一个山村里带回来的。巧的是这位长老一回山门就驾鹤西去了,而这骑牛的独自居住无人管教,每日阅读道藏,只与青牛说话,从不练剑修炼。十几年后的某日,有位女子上山朝他“呵呵”一笑,九日后青牛死,嘴里吐出一柄怪剑,他背剑下山,门内掌教任其离去。一年后他成了帝国文武双甲状元,此人便是你所知的武侯姜霸先。”
“其实以上还不是重点,重点是,早年我在武侯府受过他的指点,也喝过一口酒。”
听到这里,宗阳终于通透了。
而鹰嘴巨岩下熟睡中的沉鱼,还不知这位怪大叔,却与她有这般渊源。
……
沉鱼醒来已是临近傍晚,不知她之前有多久没有睡了,嘴角还淌了一道口水,这是打小就有的习惯,她拭去口水,朝万里晴空伸了个腰,一转身,便见慕天站在远处,扛着把剑。
“当年你爹送我二十字,欠了一口酒的情,今日我便送还你,看好喽,小妮子!”慕天一旦认真,当然担得起潇洒二字,他举起葫芦猛灌三大口,洒脱出剑。
本无圣,我辈超凡便入圣。
剑非道,摧却终南我为道。
慕天豪气盖世,以剑为笔,以地为纸,再以剑意为墨,一气呵成写出二十字,落地示天,不泣鬼神惊天地!
睡眼惺忪的沉鱼震惊当场,嘴里默念这二十字,站在这离天最近的地方,飘舞长发如一幅水墨山水,她完全进入了一种虚无缥缈的顿悟境界。
“接剑!”
有些东西,要推波助澜,一鼓作气!
沉鱼接剑,舞了个剑花掂剑的轻重,几个蝶步落到空处,挥剑复写。
宗阳依靠在门边,看着这两个身影不去打扰,心中不禁在问:“大哥,你来此是面壁思过,还是特意来救人的?”
慕天专注的望着沉鱼写字,形似更神似,嘴角笑意渐浓,无奈叹道:“来天台山遇到了一个怪胎一个奇葩。”
暮色起,晚霞红,天台山顶四十字依然在,剑意不散,人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