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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蛇蝎美人（）
主舰上，秦风也同样听到那声震慑旷野的咆哮，他脑中神经也不由得跟着一跳，立刻伸手握住刀柄，目光中也透出野兽般战意。
慕容潇潇忽然伸手轻轻握住他手指，慢慢将他的刀推回了鞘内，淡淡道：“秦堂主，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想想还在家中等你的娇妻，还有你大好无限的未来前途，让你怒蛟堂的人安分点。”
秦风终于明白，霹雳帮五百好手并不是来协助他们攻打飞鱼帮的，只要有这五百人在，就是一种无言震慑，连秦风也不敢妄动。
他慢慢松开手掌，沉声道：“慕容小姐应该蓄谋已久了吧，此战过后，帮中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挠两帮结盟，只是这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慕容潇潇媚笑道：“我都嫁给你们帮主了，你还担心什么？何况有霹雳帮的力量加入，你们龙云帮总体实力必会大大提高，终能成为长江一霸。”
慕容狄费尽心思把慕容潇潇打入龙云帮内部，其目的不言而喻。霹雳帮乃是江南颇具有强大实力的帮派，一旦结盟，只怕龙云帮只有被吞并的份，尽管寇弦称心如意的娶了慕容潇潇，但并不意味着慕容狄就会对他刮目相看，甚至把霹雳帮的实权交给他，慕容潇潇此人绝不简单，寇弦引狼入室，终有一天会后悔莫及。
秦风思索良久，冷冷道：“只是不知道两帮结盟之后，龙云帮将会注入更多新鲜血液，我这个怒蛟堂的分堂主，还能不能安安稳稳的做下去。”
慕容潇潇掩嘴轻笑，柔声道：“秦堂主英雄盖世，难道只看中区区一个分堂主之位吗？”
秦风微微一愣，慕容潇潇似乎话中有话，他忍不住皱眉道：“慕容小姐这话……是何意？”
慕容潇潇终于露出会心笑意，野心勃勃道：“江南武林帮派林立，征伐不断，霹雳帮虽具有一定实力，但在众多江湖势力中并不突出，要想谋求发展，只能渡江向北，而长江水道，正是家父苦苦追求的突破口，霹雳帮若能一统长江水帮，进可攻、退可守，还有每年数不清的财力人力物力可供支持，那时霹雳帮的实力必定能够在江南武林中冠绝群雄，因此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似秦堂主这样刀法高超、武功高强的豪杰，如果愿意为我所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秦风仔细聆听慕容潇潇说话，细细品味其中深意，良久，小心谨慎问道：“那寇少帮主未来还是龙云帮的少帮主吗？”
慕容潇潇娇笑两声，毫不掩饰的说道：“这就要看他听不听话，识不识趣了。”
秦风目光一凛，终于露出得意笑容道：“慕容小姐说这种话，不怕我出卖你，转个身就向少帮主告发你吗？”
慕容潇潇忽然眼睛里透出一丝奇异目光，吃吃吃的诡笑道：“今夜一战，你一定会恨透了寇弦，就算不能杀死他，也会跟他势成水火！”
秦风瞳孔突然收缩，心里升起不详预感，连忙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潇潇转过身，轻轻拉动红色披肩，清脆嘹亮的声音传来道：“我就稍微提醒你一下吧，寇弦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家里那位风情万种的娇妻，现在怒蛟堂人手尽出，他留在那里谁也无法保证会有什么企图。”
秦风好像整个人都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如果可可没有受伤，当然不会惧怕寇弦乱来，只是如今身受重伤，十成功力几乎发挥不出一成，怎么可能震慑卑鄙无耻的寇弦？
“我宰了你！”秦风忽然间发出一声咆哮，名刀‘破山’锃然出鞘，天空中仿佛划过一道白光，随后，慕容潇潇的发髻已经被他一刀削断，落下万千漆黑秀发。
慕容潇潇一张通红脸颊已变得像雪一样苍白，四周霹雳帮高手立刻拔出刀剑，挡在他们主子面前。
突然破山再次横扫，刹那间刀光急闪，慕容潇潇跟前霹雳帮高手的武器被一下子全部砍断，人也同时飞起来被劈成了两截！
秦风鬼魅般向前移动，还没等慕容潇潇拔出红袖刀，破山寒冷阴森的刀刃已经架在她脖子上，红着眼冷冷道：“让主舰掉头，全速开往怒蛟堂！”
“小姐！”船上的护卫蜂拥而至，慕容潇潇立刻挥了挥手，沉声道：“照他说的做，不要乱来。”
秦风再次冷冷道：“发信号给怒蛟堂的兄弟，让他们也一路跟着！”主舰落下风帆，原路返回，慕容潇潇虽被秦风威胁，但除了一开始有点惊慌失措外，现在已经完全变得冷静如常，她柔声娇笑道：“秦风，你跟寇弦的过节我不参与，待会你要杀他，我肯定不会阻挠。”
秦风心乱如麻，咬牙狠狠道：“你闭嘴，他故意留在怒蛟堂，这事是不是你也知情？！”
慕容潇潇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凭女人直觉猜的，寇弦这个人既好色又自傲，做出这种事也在情理之中，反倒是你，居然完全没有起疑。”
秦风手腕一沉，厉声喝道：“要是可可受到半点伤害，我杀光你们全部人！”慕容潇潇眼神闪烁，这种眼神并不是害怕也不是鄙夷，秦风态度在她意料之内，只是没有想到居然会如此激烈，她忽然觉得，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数艘战船逆风而行，龙云帮大旗猎猎作响，很快就回到了怒蛟堂清坪水道码头。秦风牢牢抓住慕容潇潇手臂，怒喝道：“跟我走！”船还没靠稳，已经带着她跳到岸上，慕容潇潇被他铁闸般的大手捏住，根本无法挣脱，莲藕般手臂竟也被捏出一行淤青。
秦风一路狂奔，到望江楼下时，楼顶忽然传来一声惨叫，随后寇弦人影竟撞破窗户，直接从十几丈高的望江楼上摔下来，砰一声重重坠入一间矮屋里，扬起一片尘土。
“可可！”秦风发了疯一样跑上去，情急之下冲入房间，幸好可可正席地坐在一块蒲团上，面色苍白无血、虚弱不堪。可可看到秦风回来，指了指撞破的墙壁，勉强微笑道：“我把你们帮主一脚踹下高楼，你……你不会怪我吧？”
秦风野兽般咆哮低吼，锋利长刀在灯光下闪耀慑人光芒，冷冷道：“我去一刀宰了他！”
“回来！”可可顿时出声制止，柔声道：“你是这里的堂主，杀了他将失去一切，刚才他一脚被我踹下，不死也得重伤。”
秦风稍微放宽心，总算露出轻松笑容道：“为了你，就算逃亡江湖也无所谓！”
可可终于由衷的笑了，轻声细语道：“因为我，而让你辛苦打下的局面就这样毁了，岂不可惜？”
“我不在乎！”秦风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此时慕容潇潇眼波流转，轻轻甩开秦风手掌，媚笑道：“原来秦夫人也会武功，我还以为秦堂主发了疯一样劫持我，是怕你出什么事呢。”
两个女人目光一触，这次可可没有再回避，冷峻眼神犹如两点寒星，眨也不眨的凝望慕容潇潇。可可毕竟是武林中顶尖的高手，一身内外兼修的武学虽因伤势而无法发挥，但目光气势犹在，慕容潇潇受她凝视，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
良久，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幸好此时杨佑突然冲上来，打破了僵局。
“堂主，楼下少帮主他……他摔成了重伤！”他急言禀告道。
秦风立刻冷冷道：“伤得有多重？”
杨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回答：“断了一条腿和几根肋骨，现在萧清正找大夫来医治他。”
“萧清！”秦风眼神一寒，出征前，他特意留下萧清看守怒蛟堂，但寇弦做出无耻之事时，他并没有阻止，如此看来，他的忠诚还有待商榷。秦风再次想起，当初萧清正是寇弦一手训练出来的，的确太过信任他是一个错误。
秦风再次冷笑道：“真是命大，但他也笑不了多久了。”宝刀‘破山’在刀鞘里不断震动，竟连刀鞘也包裹不住那浓浓杀意，显然，秦风打算孤注一掷，杀掉寇弦以绝后患！然而可可此时却轻轻握住他宽厚手掌，在他耳畔柔声劝慰道：“不要为我冒险，现在外面有几百人围在寇弦身边，如果你凭一时气愤杀了他，你和我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小不忍则乱大谋，寇弦有错在先，况且也没有对我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以他的小聪明，应该已成惊弓之鸟，是不敢再把事情闹大的。”
秦风额头青筋暴起，发出一种像野兽一样的低吼：“此人心胸狭窄，就怕今天不除掉他，今后也会来找我寻仇。”
可可温柔笑道：“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仔细看看楼下这么多人，有多少肯为了你我而跟他们帮主作对，如果你真想为我出气，就不要做出任何傻事，寇弦无论谋略智力武功都远不及你，公平斗争，反而是你占据上风，千万不要为了一时痛快而白白送了性命。”
秦风踌躇再三，终于长叹一声道：“你比我更加冷静沉着，我下去看看他总可以吧？”可可的劝告令他仔细思索眼前处境，更深入揣摩慕容潇潇用意，突然他想到一个可怕念头：也许慕容潇潇是想借刀杀人，用秦风的手来杀掉寇弦，这样一来，霹雳帮就不算插手龙云帮内部事务，还能以‘替夫君报仇’的名义诛杀秦风，然后顺理成章完全掌控龙云帮，可谓一举两得，歹毒之极！
秦风眼光闪动，终于明白慕容潇潇美丽动人的容颜下，藏着一颗极为恶毒的心，他当即沉声道：“去把城里最好的大夫都给我请来，好好医治少帮主，还有，既然少帮主断了腿，那就把堂口内最好的房间让出来，让少帮主好好休养。”
杨佑领命去办，但很快居然又急匆匆的跑回来，站在门口躬身道：“堂主，少帮主他……他走了！”
“走了？”秦风转过头，果然看到码头上人潮涌动，寇弦在许多人簇拥下已经着急的登上了主舰。
杨佑点了点头奇怪道：“刚才楼下好多人，连我也没办法进去见到少帮主，但他好像走得很急，不肯留在怒蛟堂治伤，你说摔得这么重还要连夜回去，少帮主到底怎么想的？”
秦风冷笑道：“他应该是害怕了。”
杨佑若有所思，点头沉声道：“是了，飞鱼帮要是反攻过来，怒蛟堂肯定首先遭到攻击，少帮主是害怕陈飞鱼！”
秦风不动声色，这时寇弦已经上船，龙云帮主舰慢慢驶离了码头，他转过头冷冷道：“慕容小姐，少帮主走了，你是打算留下来呢，还是陪他一起走？”
情势瞬息万变，对于寇弦从望江楼顶掉下来居然没死这件事，慕容潇潇也颇为感到心中遗憾，她镇定如常，露出柔软笑意道：“秦堂主真是有情有义，不过我更佩服秦夫人的智慧，能够在如此复杂的局势中做出最合理的判断，怪不得秦堂主总是对我不屑一顾，却肯为了你而不惜与整个帮派为敌。”
可可深深看了一眼秦风，又低下了头。这时候又有人从楼下跑上来，走到门口时，秦风才发现来的居然是萧清。
萧清目光快速在房中扫了一遍，低头沉声道：“禀堂主，属下来迟半步，恳请堂主降罪！”
秦风双眼如电，寒芒般盯着他，缓缓道：“你何罪之有？”
萧清突然跪下，垂首含愤道：“属下没能阻止少帮主上楼，差点酿成大祸，请堂主赐我一死！”萧清居然抢先一步承认自己错误，这反而堵住了秦风的嘴，就算要杀他，此刻也无论如何没有理由了。
秦风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睁开眼睛沉声道：“少帮主临走前，有留下什么话吗？”寇弦被击落望江楼受重伤，萧清一直带人守在身边，因此如果寇弦有要说的，一定会让他带话给秦风。
萧清低声回答道：“少帮主只有两件事，第一件要求秦堂主将霹雳帮的五百精锐安置在怒蛟堂，用来震慑飞鱼帮，第二件则是对慕容小姐说的，少帮主希望慕容小姐能够和霹雳帮精锐一起留下，相助秦堂主共同协防怒蛟堂。”
秦风目光闪烁，慕容潇潇则冷笑道：“他想得美！”
萧清再次说道：“少帮主还吩咐，他几乎已成一个废人，如果慕容小姐不顾双方协议，现在把霹雳帮的好手带回江南，那么你们之间的婚约也就不算数了。”
慕容潇潇听了银牙一咬，气得浑身发抖。秦风也终于明白寇弦心思，他要慕容潇潇留下，是因为秦风跟这女人之间没有信任，只有隔阂，将两只老虎关在同一个笼子里，必然会为了权力而相互争斗消耗，而他则坐收渔翁之利。而倘若慕容潇潇一走了之，霹雳帮则进退两难，除非双方撕破脸，否则没有寇弦邀请，慕容狄再也休想插手龙云帮内部事务。
寇弦的缜密心思，竟把所有人都欺骗了，秦风突然想到一件事，当初寇弦制定出夜袭飞鱼帮清坪分舵的计划，足以证明此人虽好大喜功、急功冒进，但酷爱冒险并胆大心细，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不堪。
如今帮中最不听话的乔厌兵、屠人杰已经假借霹雳帮、飞鱼帮之手剪除，李定风、罗红衣对他忠心耿耿，寇弦牢牢紧握帮中权力为他所用，慕容潇潇的利用价值也就所剩无几了。
秦风想通了这一点，终于重新认识寇弦这个人，对他再也不敢轻视小看。
良久，他露出阴沉笑容道：“那就按少帮主的意思去办，萧清，霹雳帮兄弟的事就全权交给你了。”
萧清立刻躬身道：“北区的房舍仍然空着，属下还是将他们安置在那里。”
秦风点了点头，沉声道：“至于慕容小姐，船坞南寨原先楚天一的居所已经翻新完毕，就安排慕容小姐住在那里吧。”一南一北距离并不近，秦风故意如此安排，一是做给萧清看，二是让她首尾不能相衔，一旦有什么事发生，也好有时间准备。
寇弦这一战为老帮主报仇是幌子，趁机稳定内部、剪除元老是真，只是接下来的几天，飞鱼帮倒也没有反击的动静，但秦风仍然命杨佑仔细训练怒蛟堂帮众，时刻警惕飞鱼帮的动向，但重中之重，还是在于可可的伤势，可可伤势没有好转迹象，身体反而越来越虚弱。
连日来，秦风已将易筋经残本中的经文仔细反复揣摩，虽在可可指点下进步神速，但毕竟不是少林弟子，更没有深厚的佛法造诣作为基础，因此进度渐渐变得缓慢，这一点，同样也体现在可可身上。
落日将至，夕阳余晖下的江河水天一色，仿佛晚霞映红了整个江面。秦风吐纳呼吸，气沉丹田，终于将内力以易筋经的走势在体内各经络绕行循环了一周天，他缓缓睁开眼，看着可可越来越消瘦苍白的脸颊，心神不宁。
可可见他心绪不定，便轻声微笑道：“你进步很快，我收回对你的评价，绝不是江湖中籍籍无名的九流货色。”
看到可可笑容灿烂，秦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吞吞吐吐的道：“你那次说最多只剩半年还能活，除非找人治好你的伤，我想……”
可可突然伸出手指，轻轻按住秦风嘴唇，冰凉玉指让秦风忍不住心中一颤，只听到她用那空灵幽兰般的声音说道：“千万不要再提帮我疗伤的事，说什么我也不会跟你上少林的。”
秦风连忙道：“我不是要带你去少林，只是我想江湖中少林武当一向并驾齐驱，是正道武林的泰山北斗，或许去武当山寻找高人，也能治好你的伤。”
可可仿佛陷入某种沉思，迷离眼神穿过秦风身体，好像又回到了波澜壮阔的武当山。终于，她露出一丝悲凉笑容，摇了摇头道：“我不会去的，那里将是我一生中最不愿意踏足的地方，能够有你在我最后的生命里陪伴我，可可死而无憾，江湖险恶，人心叵测，能够遇到一个像你这样人，我很开心。”
“可是我不开心！”整夜以来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终于在此时爆发，所有的情感和冲动全都奋不顾身的跑出来，秦风忽然一掌劈碎了桌子，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悲痛无助过，就算在朝歌，他被人陷害追杀时也曾有过一丝希望，可是现在，绝望塞满了他的整个身体。他奋力挥舞着手臂，感受到可可那诧异的目光，咆哮道：“我只是想治好你，无论用尽什么样的办法，然后我们各奔东西再不相见，你走你的，我走我的！”
有时候最伤人的不是刀剑，而是言语。秦风的心在滴血，可可又何尝不是？可可好像累了，不愿意跟秦风再争吵，只是淡淡道：“那你究竟想怎样呢？”
秦风大声怒吼，发了疯一样跪在她面前，有那么一刹那间，他就像个孩子：“我要救你，不惜跟整个江湖为敌！”
不知何时，可可已经泪流满面，她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秦风的脸颊、头发和胡须，这消瘦男子宁可抛弃一切跟她共赴天涯，只为挽救她脆弱的生命，忽然间可可觉得，如果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这番话的人是那个男人该有多好？可惜缘尽缘灭，一切早已掩埋在了尘土中。
“可惜你不配，”可可无情的撕裂了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