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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骑在马上的狄飞龙,一看到此人出现,脸上立刻露出凝重神色。还没等黄袍人落地,狄飞龙已经化作一条青色飞影,蓦地跳起来和黄袍人狠狠对了一拳。
砰!两人快速分开,随后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次撞到了一起。
此时狮子楼里的一众江湖豪杰全都拥到阳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打斗。
黑老三指着那黄袍人激动道:“那好像是……花家五爷花高轩!”
有人惊叹道:“既是花五爷,恐怕狄飞龙要吃大亏啊。”
“我看不一定,别忘了无双神候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况且天机署鹰卫训练有素,这里又是朝歌皇城,只怕花五爷这次凶多吉少!”
原来广陵花家宗族庞大、子嗣众多,花老爷子一共生有七子,其中第五子花高轩乃是庶出,可他从小就心高气傲,居然舍弃花家祖传剑法不学而偏偏跑去学拳法和腿法,可是凭借其惊人天赋,他竟能将祖传武学融入拳法与腿法之中,自创出了一门十分厉害的武功,经过近三十年苦练探索,他的拳、腿双绝早已名震天下,只要一提到‘花高轩’的名字,便会令人想起他那震古烁今的‘无影踪拳’。
同时,花高轩还是皇榜上排名第一十八位的江湖顶尖高手!
所谓‘皇榜’,乃是皇帝册封、武林公认的高手排行榜,只要上得了皇榜的,无一不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五叔,救我!”就在狄、花二人全力以赴交手时,花秀拼命跺脚呼救起来。
激斗中花高轩抽空瞧了她一眼,心思分神的一刹那,顿时露出一丝破绽,狄飞龙何等高手,只是那可以忽略不计的破绽也能被他牢牢抓住,他猛地张开五指,一股真气突然凌空逼到身前,花高轩震惊的发现自己全身上下七十六处穴道已经笼罩在狄飞龙猛烈真气之下。
“飞龙擒拿手!”花高轩瞳孔收缩,‘无影踪拳’一击而出,两条人影瞬间在空中交叉闪过,落下时,两人脸上都破开了一道口子。
狄飞龙面无表情,花高轩可谓是他平生遇到最强之人,虽有无双神候压阵,却也没有必胜把握。
花高轩慢慢转过身,整个人忽然间变得空灵通透,花秀的呼救此刻仿佛已经被他完全隔绝,狄飞龙同样是他所遇到的对手里平生仅见,这一战关乎花家名誉,但现在还不是与之缠斗的时候,他的目的是救人。
此时谢无双负着手,慢慢走到场边,他只是这么一站,花高轩的气势立刻就被压制了三分。
绝顶高手之间的对决,容不得别人插手,但谢无双功力比狄飞龙只高不低,就算他只是站在一旁观战,那种高手的气魄便能令花高轩分心,更何况他还是来替狄飞龙压阵的。
有了谢无双压阵,狄飞龙气势更盛,他再次张开五指,激荡真气瞬间传遍全身,令他一张铁青色的脸上刹那间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红色,这足以说明他此刻正全力驭动内力,精纯真气以无比霸道强横的方式外放出来,给人以一种雷霆压迫之势。狄飞龙本就身形高大,两条手臂更是长可及膝,此刻在真气急速催动之下,更加给人一种犹如面对猛虎时的压迫感。
反观花高轩,从气势上看似乎弱了一些,但其人拳如钢铁、腿如洪流,只是很轻松的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刀刃般锋利的错觉。
可见他同样引动全身真气,在体外凝聚成了一层淡淡的真气罩。
这两人都是当世一等一的拳法高手,狄飞龙凭一双肉掌名震江湖,乃是天机署第一密探,相传武功早已不在‘无双神候’谢无双之下。而花高轩则江湖成名三十余年,更是皇榜上有数的拳法宗家,两人走的又都是刚猛决绝的路子,这一战足可谓惊天动地,狮子楼里的江湖豪杰有幸目睹这一战,都深感震撼。
连秦风也被这场战斗震惊,他慌忙跑下楼道:“花家的人来劫囚了,咱们过去给无双神候和狄神探加油打气!”秦风远远跑过来,但很快就发现狄飞龙与花高轩浑身真气盈灌,外放的真气就好像无形刀刃,在空气中四处激荡,令人根本无法靠近他们百步以内。
秦风暗自心惊,只得躲在墙后远远避开。
狄、花二人此刻已经酣战到深处,虽然两人的武功都同样霸道蛮横、内力精纯可怕,但花高轩在拳法与腿法上始终要压过狄飞龙一头,稍稍占据极微弱的优势。
突然两人闪电般分开,狄飞龙急催内力,磅礴真气刹那间盈灌整条手臂,其驰名江湖的威猛掌法‘烈阳神掌’鱼贯击出,势如泰山压顶,仿佛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猛烈释放的火焰。
同时花高轩也是脸色一沉,‘无影踪拳’最强攻招‘乾坤一击’足可碎金断石,两人都用出了平生最强武功,如同两列不可能停止的战车,凶狠霸道的撞在了一起!
砰一声巨响,可怕真气瞬间撕裂地面青石板,将二人周边三米范围内震为一片平地。
一旁观战的谢无双终于露出吃惊神色,花高轩在面对他的同时还能与狄飞龙打成平手,这份功力果然不愧为‘皇榜’上有数的高手。不过天机署暂时还不宜和广陵花家结下梁子,擒下花秀,也只是为了履行职责。
谢无双背负双手微笑道:“花五爷果然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拳、腿双绝威震武林绝非浪得虚名,我看比武就到此为止,你们花家的人当然由花家自己带走。”
花高轩本就无意得罪天机署,迫于无奈才和狄飞龙交手,现在听谢无双话中意思,似乎不再追究花秀过错,这正合他心意。他慢慢收敛真气,正打算向谢无双和狄飞龙说几句客套话,但突然间胸口一痛,随后竟发现前襟映出一片腥红,原来有人趁他大战过后精神疲惫,忽施偷袭从背后用短弩射伤了他。
“劫囚的贼徒被我射伤了,弟兄们,快将他抓起来!”此时秦风正收起手中劲弩,拔出长刀吆喝着跑上来。
花高轩脸色顿时十分震怒,忍不住怒吼道:“你们竟然用这种卑鄙手段对我下黑手!”
狄飞龙一时僵住,连忙伸手想扶住花高轩,但花高轩悲愤之下狠狠挥出一拳,发狂般攻向狄飞龙,花高轩本就是一头猛狮,如今受伤之后更加暴怒,功力不减反增。
狄飞龙不愿和他缠斗,反身和他对了一拳后跳出圈外,高大魁梧的身形纹丝不动,但一双精光湛湛的眼睛却冷冷盯在秦风脸上。
秦风意识到自己好像做错了事,这马屁非但没有拍在屁股上,反而惹来谢无双一阵反感。
这时候花秀眼见花高轩受伤发狂,忍不住嘶声叫道:“淫贼,你伤我五叔,我花家跟你势不两立!”
狄飞龙也冷冷喝道:“你一个小小九品哨卫,竟敢插手署衙的事,谁给你的胆子!”
秦风打了个寒噤,得罪花家的人事小,开罪了狄飞龙与谢无双可就前途尽废,此时他慢慢退后两步,支支吾吾的道:“可……可他是犯人的同党……”
狄飞龙大喝一声道:“就算是同党那也是署衙的事,轮不到你们卫所来管!”
“是,是,小的明白。”秦风胆战心惊直冒冷汗,担心狄飞龙为了讨好花高轩而一怒之下杀了自己。当然在狄飞龙看来,他这种担心纯粹是多余之举,天机署第一密探位高权重,他本身又身负绝世武功,就算花高轩侥幸在打斗中赢了他一招半式,他也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于一个小小哨卫。
此时花高轩犹如一头负伤猛兽,击退狄飞龙后瞬间扑入人群中,他双掌左右开弓,刹那间便击伤数个鹰卫,随后左手抓住花秀肩头,竟在谢无双与狄飞龙眼皮子底下救走了人。
狄飞龙见他势如疯虎,皱了皱眉正打算追上去,但谢无双突然沉声道:“由他去吧,花高轩是皇榜上有名的高手,江湖上享有盛名,我们也不宜过分追赶。”
狄飞龙收起内力,微微一点头道:“也好,凭花高轩的功力,那一点箭伤应该很快就能痊愈。”
至此天机暑一众鹰卫收拾残局,狄飞龙与花家五爷的震撼武斗令这条街上留下一片狼藉之象,狮子楼上亲眼见证这一场惊天大战的江湖豪杰,恐怕回去又有激昂慷慨的谈资,只怕用不了多久,狄、花二人的这场大战便会顷刻间传遍整个江湖。
不过如今心中最苦恼的人要数秦风,他不但得罪了华、展二家,还背上了一个‘暗箭伤人’的不齿名声,想必花高轩不可能对这件事善罢甘休。
秦风为保小命,只得走上来躬身道:“神候,狄爷,花高轩众目睽睽之下劫走了犯人花秀,按律理应和囚犯同罪,敢问神候是否对他发出通缉令,全城通缉花秀、展鹏及花高轩三人?”
谢无双双手负在背后,露出淡淡笑容道:“自太祖皇帝设立天机暑、绝命司、卫天府开始,三衙职责分明、互不干涉,你们卫所独立于三衙之外,不属三衙管辖,所以卫所通缉的要犯我们暑衙不便插手,如果你们卫所有能力将花高轩缉拿归案,当然不必向我请示。”
秦风再次躬身道:“禀神候,花高轩皇榜排名十八位,武功极为高强,我们卫所根本没有能力将他缉拿归案,属下斗胆请示神候,望天机暑能伸出援手合力侦办此案。”
秦风深知只有把谢无双一起拉下水,才能令花高轩投鼠忌器,暂时放下对他仇恨。
谢无双脸色渐渐沉下来,突然间秦风感觉到一股无形压力泰山般压下,令他几乎喘不过气。
“侦缉办案,维持皇城秩序是你们卫所职责,若没圣上旨意,老夫也不能越权指挥,何况你的顶头上司乃是卫指挥使赵宏,以你的身份,根本无权提出这种要求。”谢无双沉声说道。
秦风硬扛着谢无双给他的压力,暗自揣摩今天这件事必须办成,否则他生命必受严重威胁,他一字一句的道:“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花高轩在官府眼皮子底下随便杀人,神候不能因为他是花家的人而不予追究,小人恳请神候、狄爷以天机暑名义发出通缉令,全城缉拿逃犯三人。”
谢无双嘴角牵动,秦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令他下不来台,这样的哨卫他还是平生第一次见。
他忽然沉下脸来冷冷道:“你的意思是我包庇罪犯?”
突然间压力陡增,秦风冷汗直冒,两条腿竟不能自主的往下跪倒,但谢无双的威逼反而激发了他内心傲气,他本是个骄傲自豪的年轻人,只是在官府中当差需要磨练自身菱角,但多年的中庸之道并不能消磨内心深处真正的豪气。
秦风竟抬起头来傲然道:“大家都看到花高轩是从神候手中劫走花秀的,这种事要是传到江湖上,只怕会有人说闲言碎语。”
谢无双冷冷看着,良久之后,不怒反笑道:“你说得句句在理,但本侯问你一句,如若本侯对此事袖手不管,你能拿我怎么样?”
秦风沉吟良久,这才失望回答道:“属下官职卑微、武功低下,并不能拿神候怎样。”他意识到江湖终究是江湖,无论是否身处官府,武功才是衡量一个人强大与否的唯一根本,如花高轩这般武功高强者,在谢无双及狄飞龙心目中的地位当然要比秦风高百倍,秦风不过一介蝼蚁可有可无,谢无双能耐着性子和他说这么多话,已经非常看得起他。
此时秦风心中咬牙切齿,暗暗下定决心,务必要干出一番大事业,必要令人对他刮目相看!
谢无双深不可测的眼神仿佛直接穿过秦风身体,无视他的存在,转过身淡淡道:“刚才你在背后暗箭伤人,坏了我们天机暑名声,要不是你身上披着这件官服,我必定第一个杀了你!”
秦风背脊发凉,一直等到谢无双离开,才虚脱的一屁股坐倒在地。
旁边韩涛连忙扶住他,刚才和谢无双说话时,他早已吓得不敢动弹,此时忙道:“头儿,神候到底什么意思,我们要不要通缉花秀与展鹏?”
秦风擦了擦额头冷汗,狠狠一咬牙道:“无视朝廷律法,当然要通缉他们!”
韩涛略有迟疑,低眉垂首道:“可我们所有人加起来也不够花高轩打的,万一惹火了花家的人,咱们可不是对手。”
秦风冷笑一声道:“如果他敢杀我们的人,咱们正好有借口把天机暑拖下水,谋杀官差可是大罪,到时我就不信神候还能坐视不管!”
韩涛一想也是,点了点头道:“也好,那我这就去安排人手,让画师画出三人画像,全城缉拿。”
秦风眼中射出一丝冷酷目光,既然已经得罪武林两大世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他们打为通缉要犯,虽不能真的将他们缉捕,但至少也能令花高轩等人有所顾忌,不会明目张胆的来找他报复。
第4章 .风月歌姬 … .神刀门徒()
南街十里巷,秦风拖着疲惫的身体往家中走去,一打开门,他就看到四叔正坐在院子里的木凳上,抽着旱烟等他。
四叔并非秦风真正的叔父,六年前,秦风在风月楼的后巷里发现了奄奄一息的他,他当时身受重伤几乎只剩下半条命。
将四叔救回家中之后,这老头居然赖着不走,这一住就是六年。
“你小子总算回来了,整天不好好练功,又跑哪去花天酒地了?”四叔慵懒的抽了口烟说道。
秦风随意的将佩刀往地上一丢道:“最近有一拨江湖人物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敢夜闯朝歌城,害得我一宿没睡。”
四叔很看不惯秦风吊儿郎当的模样,当即皱眉道:“跟你说过多少次,刀是我们江湖中人吃饭的家伙,怎么可以随手乱丢?”
“得了吧,我吃的可是公家饭,朝歌城中谁敢不卖我秦某人的面子,除非他不想活了!”
“哎,你这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吹牛的这个臭毛病怎么也没办法改掉,”四叔抬起腿,用旱烟管对着脚底轻轻敲了敲,道:“这几天我教你的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秦风最怕他询问武功的事,他低头匆匆走过,头也不回的道:“你那些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够我塞牙缝的,我早就了然于胸了。”
四叔看着他从眼前走过,忽然喝道:“慢着!”
“又怎么了,四叔,是不是没钱喝酒了?”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四叔目光敏锐,尽管秦风将官帽的帽檐压得很低,依然被发现脸上带着的淤青。
“又挨人揍了?”四叔嘿嘿笑道:“我早跟你说过,多学点武功不是坏事,你小子筋骨好、天赋高,是天生习武的好料,只可惜太懒惰,整天想着女人和风花雪月的事,这样下去迟早荒废人生,浪费了大好一块练武的料。”
秦风不以为意:“老子钱多兄弟多,就算挨了揍,也不怕找不回场子!”
四叔吐出一口长长的烟丝道:“不过有件事我挺奇怪的,这南街可是你的地盘,普通江湖人物还不敢随便招惹官府里的人,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把你打得像个猪头?”
说起这个秦风就来气,花家的臭娘们下手极狠,直到此刻他还都浑身酸痛难耐。
他没好气的道:“青峰寨的葛泰你知道吧,这老家伙今天夜里让人给宰了。”
“葛泰为人狂傲自大,江湖上本来就有很多仇家,被杀了不稀奇,可这事跟你什么关系?”
秦风叹口气道:“怎么跟我没关系,杀他的人是广陵花家一个叫什么花秀的臭女人,当着我的面杀人,我能不管这件事吗?结果他妈捅了篓子,白白让那臭娘们给揍了一顿,要不是天机署的人刚好赶到,恐怕我的小命要丢在那儿!”
四叔正色道:“你说天机署的人也来了?”
秦风挺起腰板,洋洋得意道:“何止,‘无双神候’谢无双和狄飞龙都到了狮子楼,就连皇榜上排名十八位的花高轩也到了,狄飞龙跟他两人一场大战,最终却被我捡了便宜。”
四叔哈哈一笑,直摇头道:“你的武功我还不了解,凭你也想捡当世两大高手的便宜?我不信,我不信。”
秦风虽不好意思说出实情,但一想到自己一个小小哨卫,居然能伤到武林中排名十八的绝顶高手,心中便忍不住生出一股豪气,他怡然自得道:“这就是你小看人了,我是趁着狄飞龙与花高轩拼命的关头,在背后狠狠给了他一箭,当场就射穿了他的肩胛骨!”
四叔一听脸色顿时僵住,竟冷声斥责道:“原来你在人背后暗箭伤人,还好意思说捡了便宜,以你这种做法,在江湖武林中是最令人不齿的,不过射伤了花高轩,你居然还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倒也让我很吃惊。”
秦风挑了挑眉毛,微微一笑道:“那些所谓江湖豪杰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花高轩一个堂堂皇榜上有名的高手,竟被我一个小小九品哨卫射伤,这种事传出去还不是丢他的面子。”
“狡辩!”四叔显然说不过秦风,只好无奈摇头。他吸了两口旱烟,沉吟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