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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朗神父正看着外面的鸟,一听这话,就像被击中一样突然跳了起来,把头伸
进窗户,脸色苍白得像萝卜。
“你是谁?”他几乎尖叫着问。
“保罗·撒拉丁王子,先生。”这个高龄老人彬彬有礼,边说边端起一杯雪利
酒,“我是个顾家的人,在这儿过安静的生活。谦虚地说,我叫保罗,而我那个不
幸的弟弟叫史蒂芬。我刚听说他死了——死在花园里。当然,他的仇人追他到这里
并不是我的过错。这只能怪他生活不合常理,毕竟他不是个本分人。”
他陷入了沉默,两眼直勾勾地盯在对面女管家头顶上方的墙壁上,那女人低垂
着脑袋,面色优郁。他们在她脸上明显地看到了与死去的史蒂芬相似的家族相貌的
特征,然后保罗耸耸肩,微微一阵抖动,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但表情并没
有改变。
“我的上帝!”弗兰博顿了一下喊道,“他在笑!”
“离开这儿,”布朗神父脸色惨白,“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们回船上去吧,这
里简直没有诚实可言。”
当船离开小岛时,夜幕已经降临。船摸黑驶入下游。为了能够暖和一点,他俩
各抽一支大雪茄,烟头在黑暗中闪烁,好似船上两盏红灯笼,布朗神父拿开嘴里的
烟说道:
“我想你现在应该猜出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了吧!毕竟,这是一个很原始的故
事。一个人同时有两个敌人,他很聪明,他发现两个敌人比一个好对付。”
“我不明白。”弗兰博回答。
“噢,这真的很简单,”他的朋友回答说,“很简单,虽然并不清白,两个撒
拉丁都是恶棍,只不过年长的王子很高明,而年轻的上校则很愚蠢罢了。这个穷军
官从乞讨沦落到敲诈勒索,不知哪一天开始,他卑鄙地抓住了兄长的把柄。很明显,
那不是一件小事,因为王子保罗·撒拉丁原本就很放荡,没有名誉可言,一点小过
错是不会让他觉得怎样的。事实上那是个要杀头的罪过,毫不夸张地说,史蒂芬把
绞索套在了他兄长的脖子上,他通过某种方式发现了西西里事件的真相,而且能够
证明保罗在山谷里谋杀了安托尼里。以至王子的万贯家财看起来倒成了累赘。”
“除了这个吸血鬼弟弟,撒拉丁王子还有另一个忧虑:那就是安托尼里的儿子,
在西西里事件发生时他还是个孩子。但撒拉丁知道,他在近乎野蛮的西西里受教育
长大,他生存的唯一目的便是替父报仇——不是运用法律手段(他没有史蒂芬所能
提供的法律证据),而是运用复仇这个古老的武器。这孩子对武器样样精通,身手
不凡。等他长大成人可以施展技艺的时候,撒拉丁王子便开始“旅游”——报纸上
是这么说的。事实上他是开始了逃亡生涯,从一个地方逃到另一个地方,就像一个
被通缉的罪犯,身后总有个人在穷追不舍。这就是撒拉丁王子所处的境地——形势
相当不妙。为躲开安托尼里,花的钱越多,让史蒂芬闭嘴的钱就会越少,反之,给
史蒂芬的钱越多,他最终甩掉安托尼里的机会就越小。然后他就让自己成为了伟人
——一个拿破仑一样的天才。”
“他并没有与这两个对手继续抗衡,相反的,他出其不意地向他们同时‘投降’。
就像一个日本摔跤手一样先退一步,结果却使他的敌人摔倒在他的脚下。他不再做
‘环球旅行’,并让安托尼里知道了他的地址;同时他将一切都给了他弟弟,他送
给史蒂芬足够的钱,满足这个弟弟对时髦衣服和舒适旅行的欲望,并且还有一封信,
大意是:‘这就是我们所拥有的一切了,你已经榨干了我。我在诺福克还有一座小
房子,房子里有仆人和一间地下室。如果你还不满足,这便是你唯一可拿去的东西
了,如果想要就来吧!我可以作为你的朋友、代理人或其它什么角色呆在这里过平
静的生活。’撒拉丁王子知道,除了画像外,小安东尼里没有亲眼见过他们兄弟俩,
他只知道他俩长得很像,都长着又硬又刺的灰白胡子。于是王子便刮去他的胡子,
静静等候。这一招果然灵验,这个不幸的上校穿着新衣服,像真正的王子一样趾高
气扬地迈进这个竹房子时,也就意味着他将面对安托尼里的剑尖了。
“但是问题还有一个遗漏之处,那就是人性中爱惜荣誉的一面。对于像撒拉丁
王子那样的恶魔来说,他的如意算盘经常会被一些意想不到的美德破坏——他想当
然地认为安托尼里会采取一种隐蔽、残忍、很不磊落的手段来复仇。受害者要么在
晚上被一刀捅死,要么被栏栅背后飞来的一颗子弹射中,一句话没留便去了另一个
世界。而且不论怎样,这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但如果安托届里像骑士一样提出决
斗,那保罗王子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当我发现他要驾船离开小岛时,他惊惧万
分。他想赶在安托尼里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前光着脑袋乘敞口船逃掉。
“当然,尽管十分焦虑,撒拉丁王子却并不绝望,因为他了解他那爱冒险的弟
弟,也了解那个疯狂追杀他的仇人。冒险家史蒂芬会对身份守口如瓶,因为他很乐
于扮演王子这一角色,也渴望拥有一个新的安乐窝;因为他认为自己有那份运气,
还有精湛的剑术。至于那个疯子安托尼里,肯定是到死都不会说出他的家五。保罗
一直在河上徘徊,直到他知道决斗已经结束,然后坐下来,心满意足地品尝他的晚
餐。”
“天哪,上帝!”弗兰博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这一招是从魔鬼撒旦那儿学来
的吗?”
“他是从你那儿学来的!”神父回答。
“绝不可能。”弗兰博断然说道,“从我这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神父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名片,凑近雪茄烟头的微弱火光。只见上面用绿墨水写
满了字。
“你还记得他最初的邀请吗?”神父问道,“还有他对你辉煌的罪犯生涯的赞
美吗?他还提到‘你让一个侦探去逮捕另一个侦探的本事’?他只不过是效仿你罢
了。他前后都有敌人,于是他就很狡猾,很迅速地溜到了旁边,让他的两个敌人闯
到了一块并自相残杀。”
弗兰博一把从神父手里夺过撒拉丁王子的请帖,疯狂地将它撕得粉碎。
“这是我最后的余孽, ” 他边说边将撕碎的纸片撒向时起时伏的深色水波,
“它会毒死水里的鱼。”
白色纸片的最后一丝影迹在绿波中沉下去,消失在黑暗中。微弱的,生机勃勃
的晨曦改变了天空的颜色,杂草后面的月亮显得更加苍白。他们坐在船上,漂流着,
静寂无声。
“神父,”弗兰博突然问,“你认为这只是一场梦吗?”
神父不置可否地微微摇头,仍沉默着。黑暗中,一丝干草和果树的清香飘来—
—起风了。一会儿,这种清香充溢了小船,涨起了船帆,将他们带到和风拂面的下
游,带到一个幸福之地,一个善良人的安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