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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石台跟前,前前后后仔细地看了看,确认底座和地面是紧密的融为一体,他沉思良久,心有所悟。石台和地面当然不是天然生就一个整体,既然它们本不是连在一起,那必定是建造它的人有意作为,他为何要除去修造的痕迹?难道他要遮盖什么?
阿永突然提气挥掌,轻飘飘地拍向石台。
看似毫无力道的一掌,却使坚硬无比的石台碎成了几块,就像一张烙饼,眨眼就被人用刀切了开来。
阳角脸上突变,心中满是惊骇。他万万没想到阿永的掌力竟如此深厚,这样的劲力他从来就没有见过,据他所知,江湖中有此等功力的人没有几个。
他盯着阿永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中原武林我阳角也不陌生,可像你这样的身手我怎么从来就没有听说过?”
塞外距离中原路途遥远,如果没有自己的眼线,他怎么会知道近半年来发生在中原武林的惊天大事?由此看来,他不但被赶出了“天狼堡”,就连中原武林新近的消息他都一无所知。
他若是知道名震武林的“南山九连环”就是眼前的人,他一定不会这么惊奇。
阿永笑道:“我是个生意人,你买什么,我就卖什么,你卖什么,我就买什么。”
阳角不会相信阿永的话。一个武功高绝的人,他怎么会是生意人呢?可你若说他不是,那也不对,洛阳沈百万的女婿,未来的沈府当家人,他不是生意人是什么?所以说,从这一点上阿永并没有瞎说。
阳角紧绷着冷森森的脸,说道:“你不会是做人头生意的吧?”
人头生意可不是好生意,只要谁给钱,他当然就做谁的生意。草原上的牛头、羊头都不值钱,唯一值钱的当然是“天狼堡”弟子的人头,这些人头里当然也包括“天狼堡”的重要人物,甚至是他阳角。
阿永哈哈大笑,说道:“你都说不会,那就一定不会。”
阳角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阿永道:“你不相信我不要紧,你要相信你自己。”
阳角道:“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那你就信我吧。”阿永道,“因为我从不做人头生意,只做又公平、又正经的生意,你给货,我付钱,你付钱,我给货,童叟无欺,各不相欠。”
阿永说得很认真。
阳角听得更认真。阿永到底是什么人他已经不再关心,他所注重的是阿永的话的确说得很认真。
很多时候,一个人只要是在认真和你说话,他多半说得都是真话,说真话的人通常都没有恶意,只要明白这一点就够了,你若是非要问个底朝天,那多没意思。
阳角闭紧了嘴,再也没有问一个字。
阿永很小心地搬开石块。
石台的下面,果然是一个只容一个人出入的洞口。黑乎乎的洞口,犹如熊罴张开的大嘴。
阳角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阿永苦笑着摇摇头。对一个把安危已经置之度外的人,你若是提醒他应该先防范未知的危险,那纯粹就是对牛弹琴,与木鼓瑟。
借着火折子的亮光,可以看出这条密道从没有人使用过,里面积存的臭水简直能熏死人,不知名的虫子黑兮兮、湿腻腻,到处乱爬,一柄断掉的挖锄腐蚀得如烂泥一样,一切就和当初修造时没有两样。
暗道狭窄、倾斜,由低到高,拐过一个弯就到了尽头,粗略算来正好是和他们进来的距离相仿。
暗道的尽头有一根粗大的铜制把手,上面包裹着厚厚的绿绣,这应该就是出口的枢纽。
阳角抓住把手使劲一拉,顶上的盖板移了开去。顿时一股清爽的空气涌入了暗道,一道亮晃晃的光线射得他们不由眯起了眼。
阳角一跃而起,掠出了暗道。
天很蓝,刺眼的阳光几乎要晃瞎他的眼睛。
大地一片死寂,好像所有的生物都躲到了自己的巢穴。在这静得有些可怕的荒原上,阳角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他猛然睁开了眼睛,终于看见了噩梦中的景象。
一个带着青箬笠的人,他的身后还有十八匹马,十八个骑在马上彪悍的人,十八把紧紧握着的长刀。
天狼十八骑!
秦无欲!
只要是在外边,秦无欲永远都是带着他那顶青箬笠。他的脸在斗笠的阴影下说不出的诡秘,他的眼睛也闪着诡秘的亮光。
阳角正好站在神殿外的大石旁,这个暗道的出口居然就在大石下面。现在那尊大石已移在了旁边,就像一个被斩断了身躯的人。
地面上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盯着慢慢从暗道里冒出来的阿永。他们的眼睛奇怪而阴狠,紧紧握着长刀的手就像正掐住阿永和阳角的脖子。
这个躲猫猫的游戏实在不好玩,似乎已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死亡,似乎就是最好的结束方式,死亡也是唯一了解仇恨的途径!
阳角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死自己的师叔,当这一刻来临时,他早已忘记了永生忠于“天狼堡”的誓言,他的心里只有汹涌而至的仇恨,只有秦无欲恶毒的话语。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秦无欲,没有说一个字,挺身就扑向他。
他动了,“天狼十八骑”也动了,他们抽出了冷利的长刀,催马就围住了阳角。
铁豹用刀指着阳角的头,怒声叫到:“你是从哪里钻出来的?”
阳角当然是从暗道里钻出来的,可铁豹问得当然也不是这个。
阳角冷声道:“暗道。”
铁豹道:“暗道通向哪里?”
“密室。”
“哪里来的密室?”
“地下的密室。”
“你是从哪里进去的?”
“神殿。”
“你怎么知道神殿里有密室?”
“误打误撞找到的。”
“你擅自闯入了神殿?”
“是。”
“然后又胆大包天找到了神殿里的密室?”
“是。”
“你想做什么?”
“寻找堡主。”
“你找到了?”
铁豹话语里充满脸上嘲弄与杀气。
眼角的眼睛暗淡如黑夜,他缓缓说道:“我找到了。”
铁豹道:“在哪里?”
阳角道:“在密室里。”
铁豹眼睛满是疑惑,说道:“堡主人呢?”
“死了。”
阳角本以为“天狼十八骑”听到这个消息会震惊不已,谁知他们毫不动容,全都冷冷盯着阿永,就像在看着沙漠上恶心的蜥蜴。
铁豹冷笑道:“堡主的手令我们都看见了,你居然诅咒堡主仙逝,‘天狼堡’纵然不容你,你也不能如此咒骂堡主英华。还有,你擅入神殿,私闯密室,这些都是十八弟子亲眼所见,你今天要给“天狼堡”一个交代。”
阳角惨然说道:“我阳角自然会给兄弟们一个交代,但是有一个人却一定要给我和所有的弟子一个交代。”
铁豹道:“谁?”
阳角道:“秦无欲。”
铁豹道:“师叔?他凭什么给你一个交代?”
阳角道:“因为他就是杀害堡主的凶手。”
所有原本满布冰霜的脸忽然都笑了,是冷笑,嘲弄的冷笑!他们宁愿相信草原上有五条腿的狼,也绝不会相信阳角刚才所说得话。
秦无欲走出了马群,看着阳角,叹了口气道:“我原本对你还抱有一丝幻想,指望你有所悔悟,没想到你和阴险小人处了几日,心性大变,不但毁谤长辈,还胆大妄为擅闯神殿密室,你实在令我失望,令‘天狼堡’的弟子寒心”
阳角用“赶羊鞭”指着秦无欲,满脸怒火说道:“你刚和我说过,你是如何潜入密室,如何杀害堡主的,现在却满口否认我知道了,你肯定没有想到我们会找到出口。可惜呀可惜,要不是你的没想到,我还蒙在鼓里,错把你当成君子好人,现在终于让我彻底看清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
秦无欲奇怪地看着阳角道:“我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话来?”
什么时候?阳角仔细想了想也没算计出来。密室中暗无天日,也无计时的器物,具体在密室呆了多少时辰,他也无从得知。要知道,在烈日下灼晒一个时辰的感觉和下一个时辰的棋、逛一个时辰的青楼,时间上虽然一样,可感受上却决然不同。
第89章 天狼十八骑()
阳角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有些怀疑和他说话的人是不是秦无欲?因为从竹筒里传出来的声音,远不如现在这样清楚易辩。可是想想整件事的起因、经过、结局,也只有秦无欲才会这样做,也只有他才可能做得到。
阳角道:“我就知道你不敢承认。”
秦无欲笑了,说道:“你让我承认什么?我杀了堡主?简直是天大地笑话诶,对了,你说你在密室中看见堡主死了,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阳角根本不需要,杜三娘的尸体还没有凉透,这还要什么证据?
阳角狠狠盯着秦无欲,道:“证明一个人死了,她本人的尸体算不算证据?”
秦无欲道:“这当然是最好的证据。”
阳角深吸一口气,说道:“好,我现在就带你们下去看堡主的尸体。”
秦无欲盯着阳角道:“下面真有堡主的尸体?”
阳角道:“如果堡主的英魂还在,她一定会先扯出你这根舌头,让蚂蚁一口一口咬碎。”
秦无欲又叹了口气道:“你不但做事越来越偏激,连说话都变得恶毒了。”
阳角忽然大笑,笑得惨烈无比,说道:“恶毒?你还知道什么是恶毒?一个和你情同手足几十年的人,你居然能下得了手?你居然还有脸说我恶毒?好,很好,现在我们就下去看看你恶毒的手段。”
秦无欲正色说道:“‘天狼堡’的圣地,所有的弟子都不得进入,我们是不会下去的,要下去也是你一个人去。”
阳角看了秦无欲许久,咬牙道:“好,我就让所有的弟子看个明白。”
说完,他转身跳下暗道。
阿永脸上满是忧虑,抬头看着天边的一朵乌云,喃喃道:“天变得时候,风就来了,风来就会伴着暴雨。”
蓝蓝的天,悠悠的云,此时的天很好,阿永的话里当然有其它的味道。
秦无欲意味深长说道:“草原上的天说变就变,谁又能阻挡得了呢!”
阿永转头看着秦无欲道:“天变坏了很快就会变好,人要是变坏了,他还能好吗?”
秦无欲坚决地摇摇头道:“人要是变坏了,他一定再也好不了,因为他做得坏事谁也不肯原谅他。”
他的话头指得当然是阳角。
阿永忽然笑了,说道:“你做过坏事吗?”
秦无欲反问道:“你做过坏事吗?”
阿永顿时沉默。他自认为自己没有做过坏事,可是在别人的眼里,他做过的许多事都不算好。比方说,“苍鹰堡、明月山庄、水云帮”火并的事,武林中的人对他地评价极低,可又有多少人真正知道其中的细节?
这个世上,不明真相的人太多,可他们总喜欢把那些似是而非的事情,当做具体发生的事情来宣扬。说得人多了,那些模模糊糊的事情也就变得和真的一样,这实在是一件让当事人悲哀而无奈的事。
——坏事的传播速度永远比好事快得多,笑话别人的人也永远比赞美他人的人多,这个道理的实质就是,他人越优秀,自己就显得越平庸。
天还没有变,阳角的脸却变了。
他从密道中跳出来时,两手空空,脸上变得愤怒而难堪。
杜三娘的尸体竟然不见了,这简直让他像见了鬼一样骇然,暴怒。
他没有办法解释,秦无欲却替他解释。
“你污蔑堡主身死,擅闯神殿密室,居心何在,意欲何为?”
阳角冷笑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了,这些都是你精心策划好的。”
秦无欲道:“要论起谋划算计,你的这位朋友,最近在武林中可是鼎鼎有名啊。”
阳角道:“他怎么啦?”
秦无欲道:“你真不知道?”
阳角道:“不知道。”
秦无欲道:“他就是最近火遍武林的‘南山九连环’,要说起他的故事,江湖中那可是人人皆知。最让人刮目相看的是,他以一人之力挑动明月山庄、苍鹰堡和水云帮的拼杀,那一战的惨烈,数十年江湖中仅见,据说光运出的棺材,就有三百多副。”
阳角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无欲的脸忽然充满了杀机,说道:“你和这样的人勾结在一起,做了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谁又能保证,你们是不是联手要对‘天狼堡’下手。”
阳角再也忍耐不住了,他狂吼一声,手里的“赶羊鞭”突然矫若神龙般卷向秦无欲。
这么多年来,阳角从没有失过手,这次也不例外,他的鞭稍闪电般缠住了秦无欲的左臂,那只手臂就像是泥塑的一样,被阳角生生从身体上扯了下来。
点点的鲜血从半空如雨般洒落,落在脸上温热而滑腻,这种感觉就像是伤心人的泪。
伤心的人不是秦无欲,是阳角。当那条断臂脱离了秦无欲的身体时,一股寒意突然袭遍他的全身。他莫名的恐惧,恐惧的不是对手,而是他将永远地脱离了“天狼堡”。自此,他就是一个无主的孤魂,再也回不到那个朝思暮想,魂牵梦绕的大家庭,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兄弟与朋友。
荒野!
冷风!
凄雨!
一只满身脏污、饥饿无助、眼神绝望的野狗,它在荒野,冷风,凄雨中游荡。
阳角仿佛看见了那只无家可归的野狗,那就是他自己!自此之后,没有人再会把善意温情的目光投向他,他能看见的全都是仇恨的眼神和凄冷的长刀!
这一切,全都从他愤怒斩断秦无欲的手臂开始。如果说他先前的所为仅是触犯了“天狼堡”的禁忌,那他现在所做得事已经和“天狼堡”势不两立。
对付敌人,“天狼堡十八骑”的长刀永远冰冷无情。
十八匹马。
十八个人。
十八把闪亮的长刀,还有他们背后背着的强弩!
马负着人,人举着刀,马在冲,人在吼,冲上来的不只是人和马,还有浓烈的仇恨!
“天狼十八骑”可怕的不止是他们的武功,还有他们的马术,他们在马背上的技艺堪比他们用刀的纯熟程度。那些高头烈马就像他们的手脚一样,他们可以驾驭胯下的马做出高难度的动作,急速转向,突忽飞跃,骤然直立,镫里藏身这些高超的马术他们运用得炉火纯青,而这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动作里却暗藏着险恶地杀招。
他们会从那些让你意想不到的方位,突然削砍出致命的一刀,一刀不中,人马就已遁去。你的头也许还没转过来,那要命的另一刀又会从斜刺里砍来,周而复始,连绵不断,即就是一流的高手也会被他们生生拖死。
死在这种战术下的高手并不少。
“大力勇士”徐东山,“太行蟠龙刀”侯一苗,“河东三杰”陆氏兄弟,“漠北七熊”等,几年前都是响当当的江湖好手,可他们在“天狼十八骑”的马阵中连个全尸都没有留下。迄今为止,江湖中还没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人马交融,把马的所有优势运用到妙绝无穷的境界。
当然,比他们更优秀的还另有其人。
传说,隋末雄杰靖边侯罗艺,有一支强悍无敌的私人卫队“燕云十八骑”。这十八个人个个脸戴面罩,头蒙黑巾,身披黑色披风,蹬胡靴,藏匕首,挎弯刀,负强弓,身怀绝技,马术精绝。他们最有名的一战莫过于“十八破一万”。传说罗艺带领“燕云十八飞骑”夜袭辽军大营,致使辽营大乱,一夜之间杀其三千多人。首领察哈合台带领残部逃回大漠,十八骑穷追不舍,一直追到察哈合台的家乡,诛其全族两万余人。
那一战闻名天下,“燕云十八骑”此后就成了草原大漠勇士的楷模。只要是骑在马背上的汉子,都渴望成为那样的铁血勇士,“天狼十八骑”当然也不例外。
“天狼堡”的历代掌门,都会从所有的弟子中选取最勇敢,最敏捷,最有力,最坚韧的弟子,进行非人的训练,然后接替“天狼十八骑”中年过三十的勇士,使这支铁骑永远保持最旺盛的战斗力,最充盈的杀气。若论配合、默契与勇猛,“天狼十八骑”实在可怕,他们可以把强他们几倍的高手绞杀于马阵之中。
十八匹马围着阳角和阿永在奔跑,首尾相连,如游龙一般,扬起的灰尘让他们呼吸都很困难。
忽然,他们呐喊一声,十八匹马相互错位,一齐朝阳角和阿永冲过来。气势浩大,如山崩海啸,奔腾得马蹄似挥舞的八棱紫金锤。
阳角对这一套战法并不陌生,他和“天狼十八骑”也曾配合过多次,想要他的命并不容易,真正要命的是他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