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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小杨心中骇然，这才知道原来他撒的谎根本没蒙骗过任何人。
他真是太大意了，连方夏意都会疑虑的问题，他怎么就没意识到别人也会质疑？
若是他真死在墨焰蛇腹中，反倒的确能得到北华山风光无限的葬礼，可如今他活着回来了，却又一次被师父怀疑。
上次是怀疑他与南华山有关，那这次呢？是担心他与妖魔勾结么？
柳七辰的存在本就已是最大的问题，如今又多了一个疑点，若是师父真追查到什么，那就不只是撒谎这一条罪了，只怕赵小杨和方夏意，都会被当作妖魔同党。
低头思索了片刻，赵小杨定了定心神，答道：“弟子……弟子也不明白，那天弟子被那蛇卷走后就昏迷了，等醒来才发现在一个山洞里，那时那条蛇确实还没死，不过……不过它已经受伤了，好像是二师兄打的伤，还有些不知道怎么造成的，我一直以为是……是摔的。”
明清真人依旧死死盯着赵小杨：“然后呢？”
“然后……然后……”赵小杨突然跪了下去，颤颤巍巍地道，“请师父恕罪，弟子……弟子说谎了，那蛇不是被摔死的。”
明清真人神情一凛：“你果真有事隐瞒。”
赵小杨心知师父所指只怕是说他勾结妖魔，但他还是假装不知，继续道：“是，弟子……弟子怕师父责罚，所以……所以不敢说实话，那蛇……那蛇其实是被弟子杀死的。”
此话一出，赵小杨立刻听到一些很低很低的惊讶声，他知道在场的四位师兄，包括师父在内，必然都是很震惊的。
明清真人犹疑了一下，问道：“你杀死的？”
“是，那日弟子醒来后，发现那蛇已经一身伤了，可它……它还没死，而且……而且还很凶的样子，弟子害怕……所以……”
舒战平冷哼一声：“你那时连聚气都不会，就算那条墨焰蛇已身受重伤，你又怎么可能杀得了它？”
这位可恶的四师兄看来是真的要和他作对了，明明师父吩咐的是让二师兄鲁遥详细了解赵小杨的逃生经历再回禀，可舒战平却比鲁遥还要积极。
不就是当初夏意对你用了御水诀么？豆浆也没喷你身上，至于如此记仇？
赵小杨在心里早把舒战平骂了千百次，可还是只能继续硬着头皮道：“弟子确实没能力杀死那条蛇，可是当时山洞里刚好有很多锋利的木桩，那蛇重伤之余还想来害弟子，弟子迫于无奈，就……弟子也没想到垂死挣扎能成功，可能真的是二师兄那招太厉害了，让那蛇伤得太重，所以……所以弟子就很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
还未等明清真人做出反应，赵小杨又赶紧补充道：“师父若是不信，可到断魂渊下查看，弟子刺死那条蛇的木桩还在山洞里，上面的血迹也还能看到。”
明清真人沉默了片刻，道：“既是如此，那又为何要隐瞒？”
“因为……因为弟子怕师父怪罪。自入门以来，二师兄常告诫我们，修仙之人应慈悲为怀，不可妄动杀念，山上又有吃素斋的规矩，所以……所以弟子怕师父怪罪。”
说到这，赵小杨突然躬身叩头：“请师父恕罪，弟子知道错了，弟子刚入门没多久，修道尚未初成，却又先造了杀孽，一切都是弟子的错，只是……只是弟子当时真的害怕，怕那条大蛇会一口吞了弟子，所以才……弟子发现自己造了杀孽以后也很悔恨，为了赎罪，弟子还花了三天的时间把那条蛇给葬了，希望能减轻自己的罪过，那柄破剑也是在弟子挖坑的时候发现的。”
听着他连声音都哽咽了，明清真人长叹一声，缓缓道：“你先起来吧。”
“弟子……弟子不敢。”
“我让你起来。”明清真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可其中自带了一股威严之势，吓得赵小杨赶紧起身站直。
看了眼鲁遥，明清真人道：“你只教他们不可妄动杀念，却没告诉他们妖孽凶残，杀之才是为民除害？”
鲁遥尴尬地笑笑：“他们刚入门，还没……还没教到那。”
明清真人摇摇头：“罢了，我看他在断魂渊也吃了不少苦，你们带他回去吧，我亲自去趟断魂渊，事情自然就能真相大白。”
第35章 陈年旧事（）
看赵小杨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说话，鲁遥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便笑着安慰道：“小师弟你别害怕，师父只是看上去凶了些，其实他人很好，虽然方才对你从蛇口逃生的事有些疑虑，可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必再紧张。”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在这偌大的北华山上，随便拉出一个人来道行都要比赵小杨高出许多，更别提身为一山掌门的明清真人了。在他的面前，赵小杨就如一只小蚂蚁一般，根本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虽说他们口口声声念着修仙之人慈悲为怀，可赵小杨也不是没见过他们一提起妖魔就咬牙切齿的样子，若是哪天他们真坐实了赵小杨勾结妖魔这一罪行，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连赵小杨一块除去？
又沉默了片刻，赵小杨突然道：“二师兄……师父……师父真的特别痛恨那些妖魔吗？”
鲁遥有些不解：“你这问题的答案不是很明显么？不仅是师父，试问咱们整座北华山，不，应该说整个四华州，又有谁不痛恨那些妖魔的？”
叹息一声，鲁遥继续道：“当年，南华山几百人都命丧妖魔之手，我们北华山的上一任掌门，一家三口也全都不得善终，你要知道，师父和明净真人自小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亲，如此深仇大恨，他怎会忘记？北华山怎能忘记？”
一直未开过口的言君行干咳了一声，低声道：“二师兄，你以后还是莫要再提南华山三个字了，若是被师父听到，又得大发雷霆了。”
“对对对。”鲁遥赶紧瞥了一圈周围，压低了声音道，“不能提，不能提，整个四华州的人都不能提。”
赵小杨一副颇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地道：“那……那现在没有旁人在，我能不能再悄悄地提一句？”
鲁遥一愣，无奈地道：“小师弟，你刚上山的时候可就因为这惹得师父不悦了，如今怎么胆子还是这么大？”
“这不是师父没在，你和三师兄都不是外人，而且二师兄你方才不也提了？”赵小杨一脸谄媚地看着鲁遥，“二师兄，我就问最后一句，南华山的柳七辰，当真是妖魔吗？还有那天卷走我那种墨焰蛇，真的就全都凶残无比，没有例外的？”
鲁遥吓得一把捂住赵小杨的嘴，用蚊子般的声音道：“提南华山也就罢了，你竟然还敢提柳七辰，生怕师父不罚你是吧？”
赵小杨瞪着无辜的大眼睛冲鲁遥笑笑，待鲁遥放手后他才咧着嘴低声道：“我来四华州之前打听过很多事，有人说南华山的柳七辰道行十分了得，她又是南华掌门的女儿，所以我就……反正后来知道她是妖魔我就觉得特别不可思议，这也不能怪我，只能怪外面那些人的消息太慢了，都这么多年了还在变着法夸柳七辰。”
鲁遥叹息一声：“也是，若非十六年前那件事，那位柳姑娘……那个柳七辰，的确是咱们四华州里最风姿卓绝的女子！”
言君行似乎也叹息了一声，一个人默默地负手走在了前面。
看着他越行越远的背影，鲁遥低声道：“师父不让提南华山不让提柳七辰，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让三师弟伤心，所以你以后千万别再提了，不管对谁。”
“三师兄？”赵小杨也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个似乎有些落寞的背影，“跟三师兄有何关系？”
“三师弟和南华山的那位柳姑娘，本来是定了亲的。”
“什……什么？”这次不仅是赵小杨目瞪口呆，就连一直在沉默着的柳七辰也惊呼出声。
鲁遥摇了摇头，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都是些陈年旧事了，我本不该跟你提的，可又怕你管不住嘴，以后再在三师弟面前提起。”
见鲁遥要走，赵小杨又一把拉住他：“既然都提了，那二师兄你干脆跟我说具体些吧，你知道的，我与三师兄不熟，他看上去又不像是话多的人，你多跟我说说，我也好多了解些他。”
看赵小杨一脸诚意，再次确认了四下无人，鲁遥终于在树荫下坐了下来，低声道：“我可以告诉你，但那是为了让你知道在三师弟面前别乱说话，所以，你听完以后切不许再外传。”
“我发誓！”赵小杨立刻竖起手掌，“就连夏意我都不说。”
鲁遥这才缓缓道：“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当时三师弟入门也已有十余年，而他又是咱们北华山悟性最高的弟子，深得师父和当时的掌门明净真人的喜爱，甚至都有人私下议论，说三师兄若是掌门的弟子，那下一任掌门未必就是大师兄。
“其实四华州早就有传言，南华掌门的独生女儿天资聪颖，道行极深，相貌又是极美，所以整个四华州里，没人不想见识一下那位柳姑娘的风采。不过不知是何原因，那位柳姑娘行踪神秘，就算是外人到了南华山，也很难一睹芳容。”
听他说到这，柳七辰默默道：“是爹娘不肯让我见外人，无论我如何求他们，他们都不许我下山，不过我还是经常偷偷溜出去了，对四华州都很熟悉，他们也拿我没办法。”
鲁遥继续道：“就是在十六年前的那一天，师父和明净真人一起去了南华山商议要事，当时随行的有大师兄和三师弟。回来以后我们就听到三师弟和柳七辰定亲的消息，就因如此，大师兄还曾和三师弟大打出手，据说，大师兄也是很喜欢那位柳姑娘的，只是柳姑娘钟情的人是三师弟。”
赵小杨惊得都快合不拢嘴了：“大师兄也喜欢她？那天……那天两位师兄都是第一次见柳七辰吗？”
鲁遥点点头：“是第一次见。”
“那……那她得有多美啊？”赵小杨实在想像不出，那个他曾觉得有些傻傻的，每天附在他身上让她烦恼无比的女人，在外人口中居然是这样的。
鲁遥低着头笑笑：“这我就不清楚了，毕竟我从没见过她。虽说当日的亲事定得急了些，不过三师弟和柳姑娘自己愿意，又是由两派掌门亲自定下的，当然也是四华州的一大喜事，只是……只是那天晚上，南华山就出事了。”
第36章 无解（）
终于说到重点了。
赵小杨竟然觉得心里有些紧张，而他也知道，此刻的柳七辰，肯定比他还要迫不及待。
可鲁遥却又道：“至于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师父也不知道，因为师父先带着大师兄和三师弟回北华山了，据说是四大掌门聚在南华山商议要事，连师父都不能参与。”
赵小杨一脸失落：“怎么刚好讲到重点就没了？”
鲁遥苦笑道：“反正第二天我们就得知南华山被灭门了，而且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柳七辰，她的真实身份是妖魔癸亥的亲生女儿，身上有一半的墨焰蛇血脉，体内的妖性和魔性是藏不住的。”
“等等，你说什么？”赵小杨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你说柳七辰身上有一半的墨焰蛇血脉，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不仅是赵小杨所震惊的，也是柳七辰急于知道答案的。
鲁遥道：“妖魔癸亥是人修炼成的魔，而他的妻族都是墨焰蛇，他们的女儿柳七辰自然就有一半的墨焰蛇血脉。据说就因为这样她的身份才会被识破，不过也已经晚了，南华山已被她勾结的妖魔屠光了，明净掌门一家也回不来了。”
“这不可能！我明明是人，我怎么可能是妖？我不是的，我不是！”柳七辰的声音有些沙哑，“之前他们说我是癸亥的女儿，现在……现在竟然又说我的母亲是墨焰蛇，他们……他们根本是在胡扯，我一个字也不信，我不信！”
然而赵小杨想到的却是，断魂渊下那条自杀了的墨焰蛇。
或许这才是他能逃生的原因，因为柳七辰也属于墨焰蛇一族，因为那条墨焰蛇能感觉到柳七辰的存在，所以它没伤害赵小杨。
悄悄摸了摸怀里藏着的那颗石头，赵小杨不禁又一次在心里发问：你与柳七辰究竟是何关系？把这颗石头交给我又是为何？
鲁遥起身叹了口气：“我今日又说太多话了，每次你一问我问题，我总是忍不住跟你说很多，这样不好，以后不能这样了。”
赵小杨的思绪终于被拉了回来，赶紧起身道：“那二师兄，你……你既然说都说了，那要不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还有问题？”鲁遥都快要哭了，“你的问题可每次都是涉及禁忌的，你真嫌我平时被师父教训得不够多？”
“谁叫二师兄你人最好呢？”赵小杨依旧一脸谄媚的笑，除了这位老实又随和，而且还不多疑的二师兄，赵小杨也确实不敢去找别人。
无奈地摇摇头，鲁遥道：“问吧，不过是最后一个了，以后你要再问到跟禁忌相关的问题，我不仅一个字也不答，还会去告诉师父。”
“那要是我问的问题跟禁忌不相干呢？二师兄是不是就可以知无不答了？”赵小杨笑嘻嘻地道，“我就是想问问，这世上最高深的仙术能到何种地步？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吗？或者可以把一个人的魂魄困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让他再也无法出来？”
鲁遥皱着眉：“你这脑袋瓜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就是想着修行啊！二师兄你快告诉我，有没有人会这种道法？或者，你有没有听师父提过？”
“没有。”鲁遥坚定地摇着头，“要是真有起死回生的仙术，我们四华州还能有那么多坟墓？你说的魂魄离体这种事，那就是死亡，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应该就是厉鬼附身吧？这可是大忌，凡是遇到此等厉鬼，我们都必须将其消灭，否则有违我们除妖伏魔、匡扶正义的初衷。”
二师兄的说法倒和当初柳七辰所说基本一致，可这样的话，当初赵小杨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疯疯癫癫的赵大叔又是何人？莫非他才是真正的神仙？
还有柳七辰，难道柳七辰真的就是厉鬼？
看赵小杨苦恼地思索着，鲁遥又叹了口气：“你现在修行才得初成，就别琢磨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了，在我们正统的修仙界里，什么起死回生、魂魄附体之类的事，那都是有违万物生长规律的，就算真有这种道法，也不是我们该学的，不然我们与那些妖魔有何区别？”
赵小杨很快就捕捉到他话中的关键信息：“你的意思是，我们正统的修道之人不能学的，或者不会的，那些妖魔却有可能会，是吧？”
“不是，我没这个意思啊！”鲁遥敲了敲赵小杨的头，“你啊，还是把心思都放在修行上吧，除了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以外，你一直都还是很认真的，尤其此次进步神速，我们都特别看好你。”
“得了吧？还看好我呢？”赵小杨瞬间泄了气，“刚才四师兄可说了，入门四个月才勉强会御剑飞行，没脸得意。”
鲁遥低低一笑：“这话若是别人说的，那大家可真会不服，可从四师弟的口中说出，倒也没什么问题。”
赵小杨不解：“这又是为何？”
“因为在我们所有师兄弟里，从拜师到御剑飞行，四师弟是用时最短的。”
“他用了多久？”
“一个月。”
“一……一个月？”赵小杨倒是真的惊诧，“那……那悟性最好的大师兄和三师兄呢？”
“都是两个月左右吧。”
“这就奇怪了，如此看来那应该是四师兄最有天分才对，怎么……怎么大师兄和三师兄都练至天道了，四师兄还没突破玄道？”
“这个……我也不好说了，可能有时天分也是不稳定的吧。”
“那二师兄你呢？你用了多久才能御剑飞行？”
鲁遥面上一红，低着头笑笑：“我天分不高，光聚气就花了三个月，能御剑飞行时已经是入门一年以后了，跟师兄师弟们都是比不了的。”
赵小杨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赶紧岔开话题道：“可是所有的师兄弟里，就数方夏意修行最不认真了，我得去说说他，否则真给我们太平州丢脸。”
鲁遥笑道：“看来你才该是师兄，我当初是胡乱指错了。”
“不不不，我现在还是觉得当师弟好。”赵小杨又忍不住坏笑起来，“只要二师兄以后多叫方夏意帮我洗几次衣服就行了。”
第37章 惊险飞行（）
“给你吃个饼，你带我御剑飞行一圈怎么样？”
看着被递到眼前那块干巴巴的饼，以及方夏意期盼的眼神，赵小杨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我还没骂你整天只知道吃吃吃，你倒是又想出歪主意了。”
“哪里歪了？我就是想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