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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嘴！闭嘴！臭娘儿们！”终是有人听不下去这聒噪烦人的惊叫，怒吼出声。可是正被慕震云顶撞了的昔满满哪能乖乖听话，“哗啦”一声打开车门，凌然笑道，“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这言语外话自然是让这些人不要胡乱说话、莫得势欺人。
可这些山野蛮人哪能懂昔满满的明珠暗语，还疑惑道，“风大吗？今个儿，喂！我舌头还在吧？”
昔满满冷哼一声，不屑依靠在马车门上，却见慕震云爬到门边，大声惊叫着，“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和娘……啊！——”
童稚的声音丝毫不亚于昨夜昔满满的惊叫，声如其名，响声“震云”，林间早起的鸟儿都扑哧扑哧着双翅远离这魔音。
昔满满拍着胸脯笑道，“嘻，你这小子，可真够驽钝的，嘻嘻。”
昔满满笑得花枝招展的，全然忘了自己眨眼前还在喋喋不休的舒缓惊恐的神经，慕震云却仍是拉长了脖子震红了脸，“救命啊！——救命——”
“大姐。”魅停下脚步，看向抱着南宫涅的夜。
他们本欲打算趁天色刚亮进阴阳山去漠北的，岂料竟听见了稚子的呼救声。
“二姐。”魍也停下脚步，搭手靠在魅身上，“听这声音不过是孩童，就在东北方不远啊。”
夜顿顿脚步，看向随行的姊妹和暗位，怀里的南宫涅已然被这惊人的求救声惊醒，正睁着黑白分明的瞳孔凝视着自己。
“切莫胡乱生事。”夜沉凝道出六字，便对所有人一偏头、眼神儿一转，以示改变路线、快速前进。
几个起落间，一群人便消失无踪，了无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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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第371章 先秦宫变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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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贼们将高声呼救的慕震云给五花大绑的绑在了马背上，嘴里还塞上臭烘烘的汗帕子。
林间飞走的鸟儿又扑捉到虫儿，飞回林间啾啾。
昔满满依靠在马车门边儿，笑得那可谓是一个花枝招展，“怎的，叫你好生待在……你，嘻嘻。可喜本……哈哈……怨不得咱家。”
用欢笑掩饰住一字字早已习惯的言词，昔满满的落井下石让周围的山贼更觉不解：“这娘儿们咋这般笑自己的娃子。”
慕震云“唔唔唔”，不知是被汗帕子薰臭了还是仍在呼救。
昔满满却优哉游哉的对山贼道，“山贼大哥们，自古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晓得唔？奈何皆不如与蛮人斗耶，哈哈。”
昔满满笑得欢畅，言语间隐隐提示着让山贼放人，毕竟“自古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可山贼都是一根肠子通肚子的人，谁去纠结昔满满的言语话外，更何况山贼哪能让得她的宫装？也就任由昔满满打趣慕震云，一行人谈笑风生的往阴阳山半山而去。
阴阳山的山贼原本于三年前被先秦出兵剿灭、收归，可自从永安镇军营一夕之间寸早难生，又不知从哪里窜出的山贼为虎作伥。
“二姊姊，”魍略略担忧，伸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方才传声来的东北方，“怎的没声了？”
魅也停顿在树干上，向东北方眺望，奈何团团簇簇的树叶遮挡住高处一览众山小的视野。略微迟疑，魅望着抱着南宫涅纵身向前的夜，顿顿道，“大姐，夫人说了，上阴阳山恐有积雪未消，得有马车在山顶上挡风寒，这……”
“那，二姊姊。”魍惊喜的提议道，“看那不正有马车……啊！”
“那真有被绑在马背上的孩子。”魍故意大声道出，似乎在触动着夜心里最柔软慈爱的神经。
“姨。”南宫涅也扯着夜的衣襟，黑白分明的瞳孔里闪烁着光芒，“救救看吧。”
听似询问又似命令的言词，让夜无赖一叹气，“大小姐说救便救罢。”
“嘻。”魍和魉相似一笑，又连连称赞着大小姐如何如何人美心善的，搁在以往，做为暗位的她们自然对旁人生死不屑一顾，可今日也算是替所有暗位行善吧。
“阿弥陀佛。”
两姊妹双掌合十、相互施礼，又从高大的树干上，迎着晨光飘然而下，轻声呵斥——
“站住！”
碾辛伸出双手，像母鸡保护小鸡般展开双翅，站在驮着慕震云的马儿前，如丝的媚眼写满了怒意，看了一眼笑得花枝招展又看了看四周蓬头垢面的山贼蛮人。“不许虐待孩子。”
“嘻嘻……”昔满满的笑声还未收尾，就被碾辛那气得略显红润的小眼怒目圆瞪着，教她好生尴尬。
“哟，二姊姊你看，一大伙山野蛮子竟有个娇滴滴的小娃。”魍迈着妖艳的步伐，就像夺人魂魄的月夜妖精，一步步摇曳生姿的走到慕震云身旁，“还绑在马背上呢。”
闻言，碾辛也斜眼看向昔满满，眉宇间颇为神气得意。
“看吧，不止她一人打抱不平，大家都看出这夫人在虐待自己的儿子！”
“哎哟，好妹妹。”魅妖艳的一声“哎哟”，就像头牌女子正在沐浴忽然被人偷窥了般，又气又喜的，“光天化日之下，若不亲眼相见，妹妹说甚姊姊也不信还有这般待自己孩子的呢。哎哟哟，这怎么这么臭啊……”
魅莲花指掩鼻，说不出究竟是掩饰臭气还是在搔首弄姿。
魍似乎也嫌臭了，轻轻别过脸，众人只见得原本在慕震云嘴里的汗帕莫名飞起来了。
这下不是昔满满了，而是山贼和碾辛一并惊叫了，“啊！啊——飞了飞了！”
魅和魍相似一笑：“大惊小怪，不过是用银针挑飞了而已。”
嘴里的汗帕突然离开，慕震云不可置信的连呼进呼出几口山林新鲜空气，才伴随着山贼与碾辛的惊叫厉声着，“唔，救命啊！救命！——姊姊们救救震云……”
“聒噪。”一声奶声奶气的娃音，还带着些许未长齐牙齿的尾音，竟神奇的让一帮山贼、碾辛和慕震云都安静下来，张着大嘴又悄然无声的闭紧。
“大小姐。”魅和魉毕恭毕敬的对着在地上摇摆得还站不大稳的南宫涅，看着那穿着大红袄子的小奶娃就那样一摇一摆的像巡视军队的主将般，昂首阔步的摇摆而来。
这是南宫涅第一次见得慕震云，也是慕震云第一次见得南宫涅，却是一生都无法抹去的初相见。
野有蔓草，零露潯狻Ｓ忻酪蝗耍逖锿褓狻ｅ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天光白了白，云层染上了浅蓝与霞红，朝霞开始一天的旅途。
“你是被绑……虐……”一岁多的娃脑子里能拥有的词汇还太少，饶是脑袋里的言语太丰富，要将它们准确的表达出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南宫涅顿了顿，组织好了语言，“你是被抓了，要本小姐救你吧？”
“噗。”南宫涅奶声奶气的一句“本小姐”，倒是让昔满满禁不住掩唇轻笑，若是有宫娟丝帕的，她定能将这嬉笑掩了过去。
你是被抓了，要本小姐救你吧？
南宫涅这哪是询问的语气，估计是颇得南宫玺煜声传，站都站不稳的娃一副大义凛然救世主的模样，竟让今后的若干年，慕震云回想起就耳红舌燥、不知所措。
大抵是因为慕震云并不懂寂寞，所以今后南宫涅给予的陪伴似乎并不重要。
慕震云不知所措，只得看向昔满满，虽然昔满满一路对他“恶言恶语”的，可终归还是，“娘……”
慕震云糯糯的叫着昔满满，不知该怎么回答南宫涅的话语，却不料南宫涅这位被所有暗位、姊妹捧在手心上的人，从未被人忽视过的小奶娃猛然一怒，在姊妹和暗位心慌中，身子都未摇摆一下的跑到慕震云面前，挡住他看向昔满满的视野，仰着下巴冷声道，一字一字吐字清晰至极，“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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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2。第372章 先秦宫变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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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过十来寸高的小人儿怎么可能挡得住，被绑在马背上的慕震云的视野，人还没有马腿长呢。
慕震云一声软糯糯的“娘”，更让碾辛气得跺脚，双手握着小拳头，似乎在压制内心对昔满满的怒意。“天呀，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呀，夫人您怎可把孩子绑在马背上呢！”
碾辛是没有底气指责他人的，自然语气不同；可南宫涅却仰着娇嫩的小脸，冷盯着久久不答她话的慕震云，“你本小姐救定了！”
“啾。”
“啾。”
好事的鸟儿不知是喝彩还是在喝倒彩，啾啾两声似笑似讽的。
你本小姐就定了！
“大……大小姐。”魍咋舌，眨着眼无措的看向魅，苦撇着嘴，“姊姊，我们何苦无事找事，大小姐她……”
“天呀，爷和夫人可不会怪罪我们啊。”魅无力的仰头望着泛蓝的天，兰花指轻抚太阳穴，真想用银针刺自己多管闲事。
“那是我孩子？可笑。”昔满满觉得荒唐，单不说她年岁上不足以做慕震云的娘亲，心里对属于慕晶灵娘家的慕震云也是极为不喜的，心里不禁暗讽着：“本宫若有慕震云这种榆木的儿子死而有憾啊”。
复而又掩唇忍住笑意才无怒无嗔淡然道，“那就有劳那不知谁家的大小姐救救那……（孩）”
“我是半山将军府的长女。”还并不懂这乱世身份等级尊卑的南宫涅傲气十足，仰着下颌颇有秦渃雨当初以颌视人的狂傲样。
“嘁，不过是赐号将军尔。”贵为一品大官员子嗣又为二品妃的昔满满自是一区区赐号将军不以为然，嘁声冷讽。
可这山贼蛮人们却慌了，一听是“半山将军”——那可是在永安起兵、刺杀太子的半山将军！连惊叫都硬生生的吞回肚子里了，咽咽唾沫直想着遁走。
“放肆！”南宫涅从呱呱坠地起便从未得到任何人的冷言与无视，慕震云至今都未回答她的话语，她自是瞪向昔满满，小身子还摇摇摆摆的，“我爹爹可是南宫玺煜，母亲是南宫……”
“奴柒？”
昔满满心“咯咚”一声掉进丹田，原本还嬉笑娇嗔的身子突然被抽走了真气般倒向马车门，脸上的笑容不虚掩饰便凝固在嘴角。
“好久不见的人，毫不陌生的名。”昔满满苦涩的道出一句，嘴角那原本贵为皇妃高人一等的优越感被隐却，无人懂她言语话中的心酸。
“涅儿？”一声如三月春光，融化高山冰雪的轻唤，带着欣喜与试探，燕玄嬴忽的大步跨到南宫涅身旁，却听得“唰唰唰”快速箭矢，夜、魅、魍三姊妹飞身到南宫涅身边，将她安护在三人中间，暗卫们快速围成一个圈，将山贼、马车统统包围。
“圣上。”
紧随燕玄嬴跟随碾辛的步伐前来的黑衣人们，看着眼前景象——
碾辛怒眼看着马车上坐着的昔满满；若干马匹和山贼挤成一团；独一辆马匹上驮着一个小孩儿，却见燕玄嬴和另三位女子对视，还有一个竟乎被埋没了的小奶娃；周围是围了一圈的暗位……
燕玄嬴抬手，示意黑衣人们切勿轻举妄动，却听得一声娇娇柔柔的带着哭腔的，“夫君——”
只见昔满满就像被救上河岸的将死之人，了无生气的依靠在马车门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唤出一声“夫君”，吸吸鼻尖就再无了下文。
南宫涅从夜和魅的身影空隙中斜眼看向燕玄嬴，那玉面白冠的男子，忠厚的面容，长相并不出众却又有着做为王者眉宇间不可忽视的霸气。
如星的双目里闪烁着奴柒和南宫玺煜凝视着她的爱怜，不带一丝仇怨异样的情感。
孩童的心灵是最为纯洁干净的，南宫涅思索了一会儿就奶声奶气道。“涅涅并未有别的爹爹。”
“呵，”燕玄嬴忍俊不禁，“竟如你娘亲般执着。”
男子那高大魁梧的身材似乎被他的笑容给融化了，就像三月初春的阳光照在雪峰上，那笑泛着冰的朦胧与纯洁。
“圣上。”慕震云糯糯的叫着燕玄嬴，他知道燕玄嬴是疼他的，自然是声线带着委屈与讨好了。“震云被绑在马背上好一会儿了……”
慕震云孩童的求助与哭诉的委屈让燕玄嬴爽朗一笑，摆摆手欲斩断草绳，却见南宫涅从夜身后窜出来，护在慕震云身前，不惧权威，“他是我要救的人。”
尽管只是“我”字，却丝毫未减弱强硬的语气。小小的奶娃仰着头，毫不惧怕的凝视着燕玄嬴。
燕玄嬴无感的耸耸肩，似讽非讽着，“倒也有你爹的脾性。”
碾辛还未从昔满满的一句“夫君”中缓过神来，就见她的天神，她心目中的天神阔步向马车走来，伸出手来扶起马车上的女子，那神情是她从未看过的——
明明眼里带着笑意，眉梢却未上扬；明明感觉他言语里满是爱意，却感觉不到笑意。
他说。“爱妃，辛苦你了，回宫去等孤吧，乖。”
“爱妃。”燕玄嬴将失魂落魄的昔满满扶起，整理着她并未散乱的发丝，看似浓情蜜意却带着被打断行程计划的不喜，“辛苦你了。”
“我。”昔满满喏喏的才道出一个我字，却听得燕玄嬴像哄燕音蓁般。
“回宫去等孤吧。”揉揉昔满满的天门盖，燕玄嬴就像对自己儿女说话般对昔满满柔情蜜意道出一字，“乖。”
仿若昔满满私自出宫寻找燕玄嬴的行为在他眼里就像是向爹爹讨要糖果的小女儿，不带男女夫妻情谊。
昔满满身子微颤，聪慧如她又怎会不懂燕玄嬴的言里话外之意，她睁睁的盯眼瞧了燕玄嬴许久，其实也不久，就颇有深宫礼节的欠身道，“诺。”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只要你安康，便好。”
心底的话，昔满满永远不懂表达；或许燕玄嬴也从未给她表达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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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第373章 先秦宫变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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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颇为满意昔满满的听话与乖巧，燕玄嬴竟再次像爱郎般摸摸她的天门盖，招手换来两名黑衣人，“护送娘娘回宫。”
“诺。”黑衣人拱手领命，燕玄嬴便大步离去。
似乎昔满满的出宫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插曲，似乎方才抚摸她的发丝、天门盖的柔情男子另有其人。
“昔妃娘娘。”黑衣人木讷的声音就像没有感情的沙漏，只是听从主人的安排、摆置而发出声音。
昔满满睁睁的看着燕玄嬴走向南宫涅，蹲下身来递上匕首，教她怎么解开草绳解救慕震云。
春光是那么浓、那么暖、那么耀眼。
男子宽厚的眉宇间的温纯就像世间万千的爹爹，认真的听从小女儿的“教诲”，教她如何嬉戏、玩弄手里的匕首小玩意儿。
“或许，终究比不上……”
昔满满满是伤怀的转身，却见得碾辛傻愣愣的凝视着自己，那呆呆傻傻半歪着脑袋的模样，竟给昔满满奴柒上身的感觉。
“柒柒？”昔满满微微惊讶，看向燕玄嬴又看向碾辛，带着浓浓的试探。“你是？”
“他不会替自己寻了个替身吧？”
昔满满惊讶之余，却见碾辛傻愣的歪着脑袋，仔仔细细的看像自己，重复着自己的话，“柒柒？”
早春的山风忽然吹来，吹开碾辛齐齐的刘海，那苍白的额头上又红又凸的盘曲着刺字“辛”渗入昔满满眼底。
这代表战国乱世最低贱卑微的刺字奴，这比街上能见得星月的乞儿还不如的刺字奴。
昔满满忽然转身，连轻蔑的眼神儿也不愿赏赐给碾辛，只是默不作声的转身进入马车内，却又听得碾辛的答话。“我是碾辛，不是柒柒。”
可是与不是又有何重要呢，毕竟是刺字奴。
“哪怕燕玄嬴攻破许赵国、废除奴隶制已近两载，可这王奴间莫不说她昔满满多心，大臣没一个准许的。”
“哼。”冷声一笑，昔满满放下车帘，不再看向燕玄嬴和南宫涅“解救”慕震云的画面。
南宫涅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