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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启有些疑惑,但是容瑾并不打算多说。
沈纾感觉几个小时的时间就好似度日如年,前夜失眠未睡的困倦加上二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她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度疲倦的状态,向启建议她去倒一下时差,但是她一想起小歌在拘留所里,刚阖起的眼睛又瞬间睁开。
这种情境,无论她的身体已经负荷到了极限,可是精神还是混乱的。
好不容易捱了几个小时,终于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见到了顾笙歌。
笙歌还穿着当日的衣服,米白色的风衣上有一小片暗红的印记,沈纾知道那是血干涸后的痕迹。她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看起来却有惨白地骇人,嘴唇因为干裂的缘故结着死皮,半脱落的状态,嘴角隐有血丝,整个人看起来异常憔悴。
沈纾在看到笙歌的第一瞬间就忍不住捂着嘴掉眼泪。
良久她才颤抖着声音叫了一句:“小歌”
笙歌垂眸坐在她面前,藏在袖子里的手几不可见地发抖。
“小歌,你抬头看看我,我是阿纾啊!”
她听到了,甚至听出是沈纾的声音,但是她没有抬头。
“你告诉我怎么回事好不好?他们说你杀人了,可是我不信,你是个医生怎么会杀人?”沈纾急切地跟笙歌说话,容瑾说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而在这半个小时内一定要她开口。
笙歌听到“医生”两个字的时候浑身颤抖了一下,沈纾想去拥抱她,可是碍于二人现在的处境,她只能深深抑制住这种冲动。
她握了握拳,继续开口:“小歌,你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约定来爱琴海?你说这里很像传说中的天使之国,蓝顶的教堂,澄碧的海水,海天一色的奇景,在一湾海水上看日升日落,感受的朝令夕替,万物芳华,是件多么美妙的事”
笙歌的眼皮子动了动,却依旧没有开口跟她说话。
沈纾怅然道:“可是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我听容教授说,安妮也是你们的跟拍摄像师,让容教授陪你来爱琴海是我的主意,跟拍也是我跟容教授建议的。若是所有事情究缘由,源头都在我,若我不建议你来爱琴海休假,若我没有临时放你鸽子,若我没有跟容教授建议跟拍,就不会有安妮的出现,而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沈纾哽咽着:“小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笙歌闻言,脸上有些松动,她终于抬头看向沈纾。
她已经有一天多没说话进食了,此刻干裂的唇角扯动,声音沙哑粗葛。
她说:“阿纾,不是你的错。”
沈纾浑身一震,在这一瞬间经不住泪流满面:“小歌,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笙歌苦笑了番,“青城离这里这么远,你来做什么?”
“我来陪你度假啊,不是说我事情处理好就来找你,现在我来兑现承诺了。”沈纾故作轻松道。
“阿纾,太假了。”笙歌毫不留情地戳穿。
“你还管远不远,我得到消都快吓死了,跟向启第一时间奔向机场,小歌,你先别管这些,你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好不好?”沈纾的语气中带着嗔怪,但是更浓的还是心疼。
笙歌看着她眼底的青黛,叹了口气:“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你告诉我你没有杀人,跟我讲讲事情经过好不好?我过来的时候,容教授叮嘱一定要让你开口,否则很难替你洗清罪名。”沈纾急切道,笙歌漠然的态度让她很害怕,她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笙歌的心颤了颤,她阖眸道:“他怎么说?”
“容教授说人证物证都有,他现在正设法和警方交涉,你知道他是很厉害的法医,只要能接触到尸体和犯罪现场,他就有办法帮助警察破案。”
笙歌扯着唇笑了一番:“若是确认我是凶手怎么办?”
沈纾的脸上很震惊:“小歌,你胡说八道什么?”
笙歌摇了摇头,对沈纾道:“阿纾,别管容瑾了,我要拜托你帮我查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帮我查下青大附院1303号病房的病人是不是醒了?”
沈纾眉心拧紧:“跟你的案情有关系?”
“没有。”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案情,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沈纾对她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有些生气,都火烧眉毛了,还有闲心去管案件以外的事情。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那就当你刚才没听见过。”
笙歌看了她一眼,垂眸不再开口。任沈纾怎么迂回探话,她的头都不曾再抬起来一下。
探视时间终止,沈纾走出拘留所的时候,朝迎面而来的向启和容瑾摇了摇头。
容瑾望着拘留所的方向,拧了拧眉心:“还是不开口?”
她咬着唇:“开是开口了,但都是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一问到案件闭言不答,而且总是若有若无地引导我相信她是凶手,但是又不直面承认,我没想明白为什么!”
“哎呀,沈大律师,你不是最会套话,在这救命的时候,怎么没套出半句来?”向启着急地不行。
沈纾瞪了他一眼:“你当我没试过?小歌很警觉,她不愿意开口的事,怎么套都没有用。”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人真的是大妹子杀的?因为嫉妒?”话说出口的时候向启都觉震惊,他打量着容瑾的脸色思忖着这个判断的可能性。
却见,容瑾的神色越发不好看,“她有没有其他异常的表现?”
沈纾沉眉思索了会:“异常的表现没有,但是她让我帮她去查一个人。”
“谁?”向启和容瑾同时问。
“她让我查青大附院1303号病房的人是不是醒了?”
沈纾话落,向启一脸迷茫困顿的状态,容瑾的脸色却蓦地一变。
“1303号病房是谁?跟案件有关系吗?”向启疑惑不已。
“我问过小歌,她说没关系。”沈纾接话,她也很好奇这个病房里面是谁:“向启,你赶紧让人查一下,说不定对案件有帮助。”
向启想了想觉得也对,刚要拿起电话打给警局的时候,被容瑾止住了。
“不用查了,我明白她的意思。”容瑾的语气有些阴沉,“阿启,你继续与警方交涉,我打个电话给三叔。”
向启闻言眼睛一亮。
容瑾先行离去,沈纾好奇地问一脸喜色的向启:“容教授口中的三叔是?”
“容家的产业分国内国外,国内现在由阿瑾的二叔容世杰掌权,国外的掌权人就是容家三叔,阿瑾的三叔在欧洲这带颇有人脉和手段,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真的去请他。”
沈纾只听到人脉和手段几字,她兴奋地抓住向启的手臂:“这么说,小歌有救了?”
向启看着她雀跃的脸庞愣
了半晌,以前只觉得沈纾性子像个男人,如今娇俏的脸庞印在碧海蓝天中竟然说不清的美好,纵使满面倦容,却让他有种好似从来没认识过她的感觉。
是那种温婉娴静的感觉。
沈纾摇了他老半天见他不答话,直接一掌呼在他的肩膀上。
向启吃痛地跳来,他刚才肯定是疯了才会觉得她温婉娴静,面前的简直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女汉子!
“快说是不是?”沈纾不满地重复了一遍。
向启扯了扯唇角,“差不多吧!”
她抿唇一笑,向启看着她竟然又产生出刚才的那种感觉。
他晃着脑袋往回走,他想一定是飞机上太累了,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幻觉,绝逼是幻觉!
容瑾拨通久违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良久才被接起,那端的男声有些不可置信:“阿瑾?”
“是我,三叔。”
一片笑声传来:“真是久违了,你一叫我三叔肯定没好事,说吧,这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容瑾的唇角勾了勾:“是有事需要你帮忙。”
把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后,容三叔很快就应承了下来,容瑾啜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垂头看着手里的钥匙扣。
蓝色的绳结,泛着幽光的铜币,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四周圆圆润润的触感,再也不似猫耳那般锋利。
他忽然想到在别墅的时候,她拿着猫耳抵着他脖子的尖锐模样,蓦地握紧了钥匙扣,沉沉道:“顾笙歌,等你出来,最好解释清楚!”
夜晚,一片寂静。
笙歌睁开眼睛,清冷的眸中一片死寂。
她把手从长袖里伸出来,昏暗的灯光下,两只白皙修长的手微不可见的颤抖着,她凝着自己的手心喃喃着:“杀人?算是吧”………题外话………明天万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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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9章 如果一个医生不能救人;跟杀人有什么分别? 万更()
次日,一位警官模样的人来到容瑾等人入住的酒店。
以此同时,容家三叔来电。
“阿瑾,人见到了吗?”
容瑾瞥了一眼警官的方向,“见到了。”
“那是艾伦警官,他可以让你接触到死者,但也仅仅是接触,你不能直接参与破案,把你所得到的信息都转告给艾伦,他会处理。”容家三叔的语气难得严肃。
容瑾沉吟了很久,才缓缓道:“足够了。欢”
“你就这么有把握,要是你的小妻子真的是凶手怎么办?我了解了一些情况,觉得杀人动机很纯粹。”
容瑾沉了眸,并不打算给他好脸色:“挂了。”
“别,等下。”电话那端,容三叔干笑两声:“我只是合情合理的猜测,毕竟因为争风吃醋行凶这种案例多的是。”
“我在她心底没那么重要。”
此话一出,电话那端愣了半晌。
容家三叔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道:“你应该明白,我帮你必有所求。”
容瑾脸色无动于衷,似是早已料到容三会来这招,“什么事?”
“这件事情过后,我在国内的一些事务由你接手。”
容瑾沉吟片刻:“老爷子的主意?”
“老爷子自然是提过,但也不全是,我有私心,扛了这么多年,突然不想扛了,我不像某些人,那么看重权势。”
“让我想想。”
容三叔料到他没这么轻易答应,所以也就提了下没有继续深入,他顺势转移话题:“回去前来趟伦敦?”
“估计会直接回国。”
“阿瑾,你真的是一点不肯满足三叔的好奇心。”
容瑾抬手按了按眉心:“如果三婶也在的话,我可以考虑顺道过去一下。”
一阵忙音传来,电话被暴躁地切断。
容瑾扯了扯唇,把手机扔到一旁,朝静坐的警官伸出右手:“你好,艾伦警官。”
艾伦回握:“你们,汤森。容先生,我听说过你的大名。”
“荣幸至极!”
几句客套之后,二人开始直入正题,艾伦皱着眉头:“下午?”
“是的,越快越好,这样死者的初始形态保存得更好。”
艾伦点头,他起身告辞:“请等我联系你。”
他离开后,向启走了进来:“怎么样?”
容瑾抿唇,点了根烟。
一室烟雾缭绕,容瑾谈了谈指尖的烟灰:“等消息。”
他朝他身后看了眼,略有些困惑地抬起眉梢,向启会意回答道:“沈纾大概是太累了,还没睡醒,我没吵醒她。”
容瑾沉着的目光在他身上注视了良久,向启被他盯地全身发麻,忍不住问:“怎么了?
他这移开视线:“没什么。”
午饭时间刚过,接到艾伦的通知。
容瑾和向启对视了眼,露出会心一笑。
解剖室内
容瑾盯了安妮的惨白的脸看了一会,朝她颔了颔首,这才开始解剖事宜。
已有法医检验过,所以死者已不是最初的形态,但是似乎是人证物证俱在的关系,也没太被破坏。
“咦,脖子上淤青。”向启蓦地开口。
容瑾看了眼,切割开表皮:“皮下有出血,脖子受过压力。”
“你的意思,大妹子还掐她脖子”
话未落,容瑾冷冷一眼扫来,吓得他连忙闭了嘴:“我说的是凶手。”
“颅部创口有组织间桥,死者生前受过钝器打击,腹部的传口直径三厘米,没有伤到脏器和血管,不是致命伤。手腕处,大腿外侧都有小片的皮小出血”
向启竖起耳朵认真听着容瑾分析,“所以致命伤是?”
“头部。”
“可是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大妹子拿的是水果刀”向启打量着容瑾从死者的鼻腔夹出一根黑色毛状的东西,禁不住问:“这是?”
容瑾眸光眯了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猫毛。”
“这个消息有价值吗?”
容瑾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一旁,认真检查着安妮生前穿的衣服,不多时就从衣服上面又夹出一小撮猫毛。
“脱毛期的猫?”向启忍不住问,猫会少量脱毛不错,但不是脱毛期或是染上什么疾病的话,不会这么一撮一撮地掉。
“你再认真看下。”容瑾沉了声音。
向启凑近仔细看了下,发现猫毛的前端有细小的凝固黑块,若是不仔细认真地去找,极容易被忽略,他疑惑地挑眉:“血?”
“对,所以这猫毛不是自然脱落,而是被拔掉的。”
“谁这么残忍?”
“或许是那只猫刚好阻碍了他。”
向启沉思了片刻,“
tang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纾说顾笙歌给她电话的时候是跟一只猫在一起,这只猫会不会就是那只猫?”
容瑾冷哼一声,向启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急忙解释道:“我只是想到,我没说一定是大妹子拔的猫毛。”
容瑾没有理会他,仔细检查了一便死者的身体,开始缝合动作。
向启见状,讶异道:“这就好了?”
“致命伤在头部,安妮的身高比顾笙歌一样,出事的时候,安妮穿着五公分的高跟鞋,顾笙歌是穿的平底,身高差异的原因,没办法造成这样的创伤。”
“若是一个人蹲着一个站着呢?”
“力度达不到。”
向启不明白他判断的根据,但只要能从容瑾口中吐出来的话,必定是可信的,他沉默地看着他处理缝合事宜,待他把后续事宜都处理好后,才跟在他身后困惑地开口:“先前你说你并担心是大妹子杀的人,那时候你应该知道她不是凶手了,那你怕的是什么?”
容瑾脱掉塑胶手套扔进垃圾桶,“顾笙歌出事前发给沈纾的那张照片你有看过吗?”
向启摇了摇头。
他见状不再多言,脱了解剖服把手洗干净后朝外走去。
艾伦看着二人走近,“找到有用信息了吗?”
容瑾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又想起几人此处站得的地方是禁烟区域,所以并没有点燃,而是捏在手心把玩着:“根据案发现场的检测和尸体的解剖,初步可以确定凶手应该是一名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的成年男性。死者的致命伤在头部,凶器是管状类物体,但是我估计凶器很难找,可以试着打捞一下,如果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艾伦和向启皆是沉了眉,此处一开门就是海,是毁尸灭迹的好场所。
艾伦蹙眉:“汤森,听你的意思是还有其它的切入点?”
容瑾点了点头:“我在死者身上发现了一撮带血的猫毛,要麻烦艾伦警官帮我找一只猫,烟黑色毛发的波斯猫。”
“猫?这岛上可是又很多猫!”艾伦有点不可思议。
“猫是很多,但是我想如果掉了一块皮的猫应该不会多吧。”
艾伦虽然嘴角抽搐,但还是冷然道:“我让人去盘查这所小镇上的猫。”
容瑾盯着手里的烟沉默了片刻:“我之前住的酒店老板养了一只猫,听说就是只烟黑色波斯猫,但是已经消失三天了。”
而烟黑色和黑色在晚上根本分不清楚,在西方,黑猫被认为是不吉利的。
艾伦了悟:“我明白了。”
在偌大的岛上找一只失踪的猫谈何容易,容瑾和向启与艾伦告别后,回到了酒店。
向启看见沈纾叫住了她:“沈大律师,你把大妹子出事前给你发的那张照片给我看下。”
沈纾疑惑地掏出手机,打开图册递给他:“照片有什么问题吗?”
向启放大图片认真地看了一遍,最后视线停留在笙歌的衣服上良久。
沈纾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向警官,魂归来兮。”
“原来如此。”向启把手机递还给她,脸色愈发凝重了一些。
她丈二摸不着脑袋:“什么原来如此?向警官,你问下容教授,有没有办法让我再进去见小歌一次,我想再去劝劝她。”
向启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急步朝容瑾的方向跑去。
容瑾站在阳台上,手边有瓶未饮的红酒。
他正盯着手上的钥匙扣发呆,不曾察觉到向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