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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千珏神识一探:“业火凤凰一族真是变态,越挨打越强横,他要涅槃了,涅槃之后,便是十三阶。”
琴雾心点点头:“不过他现在这状态,还能撑住飞去八寒地狱么?”
“师妹要帮他?”
“他救过我两次,我帮他也是应该。师兄,咱们就此别过,我先带素和前往涅槃池。”
****
半年后。
西宿玄心界,天海洞附近一处海域。
茫茫海中央,一座孤高的独峰上,简小楼盘膝而坐,手捏莲花,闭目倾听海浪翻涌的声音。
耗费整整两个月,总算稳住了问情剑境对她的影响。
她并没有强制去遗忘问情剑,毕竟那样精深的功法,忍痛放弃实在可惜。
算是偷师了。
再说她所领悟的这点问情剑意,还比较粗浅,副作用极小。之所以在第五清寒身体里时,症状会如此惨烈恐怖,也是因为第五清寒本身境界极高,她操控不住、把持不住。
简小楼经过这阵子的思量,认为自己若是从头开始修行问情剑,并且找寻出一个方法,控制问情剑带来的副作用,或许,她也可以修习这套剑法。
可惜最了解问情剑的人是第五清寒,她不敢去找他,那是找死。
正琢磨着,一堆咋咋呼呼的声音传入耳朵里。
简小楼睁开眼睛,侧目望一眼背后一轮圆月,心道妖花又开了。
对她而言,已是毫无新鲜感。
站起身,准备回天海洞去,脚下还未动,背后的水域内忽然掀起一道浪来。
她一愣,转身时夜游已经落在她面前。伸出手,手心一朵微蓝色、结有六瓣的水花。
简小楼也是无语:“你给他们留条活路吧。”
夜游笑着道:“你曾经不是很喜欢么,还央着我去抢。”
简小楼剜他一眼:“那时刚刚对你有些意思,自然想你为我做点儿什么浪漫的事情,现在拉倒吧,还是……”
夜游拢起眉:“还是什么?”
简小楼拍拍他的肩:“回去了,这些龙太能闹腾。”
夜游点了点头,两人飞回他的天海洞里。
讲真,这洞府简小楼真是住够了,还洞主呢,住这么个破洞。洞里除却一张水晶石制成的小矮桌,什么都没有。
墙角堆着一大蓬动物皮,她就睡在上面。
每每睡醒睁开眼睛,她都有一种家徒四壁、晚景凄凉的错觉。
夜游仍揪着她的话不放:“你先前说还是什么?”
“还是实际一点儿比较好。”她先在睡皮上坐下来,伸手拉起他的手,将他拉来身边,再坐进他怀里去,“你觉着呢?”
“实际?”夜游懵怔着一张脸,“什么……”
简小楼舔了舔嘴唇,两片唇瓣如娇嫩的玫瑰花瓣,直接堵住他的嘴。
这段日子没少亲吻,两个人由一开始的生涩,渐渐变得娴熟。她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手也不闲着,探进他衣服里摸来摸去。
耳鬓厮磨,很快情动,连空气都变得甜腻腻的。
然而……
无论她使出浑身解数,永远都只能到这一步,夜游完全是没有反应的。眼眸明明有些迷醉,脸颊也微微泛红,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反应。
起初她“毒”性强烈时,夜游只将她扔进水里,让她冷静冷静。
简小楼还觉着这个男人挺靠谱。
渐渐地,她发现情况不妙。
他在那方面绝对是有问题的,但她又不能直接问出来,怕伤了他自尊。
“你休息吧,我去参悟道基碑了。”
好似完成什么功课一样,夜游抚了抚她的后背,准备起身。
简小楼忍不住了,不许他走:“这个问题有些严重啊夜游。”
夜游微怔:“什么问题?”
“这个……这个不举,分为生理性和心里性的,你是属于哪一种?”作为一个医生的本能,简小楼豁出去了,“你不用觉着尴尬,告诉我,或许我有办法解决。”
夜游足足愣了十息,才讪讪道:“我没有。”
有没有她能不知道么,简小楼只是幽怨的看着他,不再说话了。
僵持了一阵,夜游有些难为情地道:“我承认,我起初也会有这种兽性,那时以骨片与你传音,时不时都会难以自持。”
简小楼眼睛亮起来,这说明不是天生的,还有得救。
“那后来呢?“
“不懂,去问海牙子。”
“他说什么?”
“他说我发情发的厉害,让我克制一下。并且一再告诉我,肉|欲是我兽性内的一部分,是我身为妖物最本能的一部分。真正的感情,仅限于精神与心灵的沟通,须得摒弃一切兽性。我听后觉得十分有道理,亦觉得十分羞愧……”
简小楼颤颤了唇:“然、然后呢?”
夜游颇为自得地道:“尔后我时时控制,如今已经完全将我的兽性消弭于无形。所以小楼,我喜欢你,绝不是因为发情,也不会再发情了。”
简小楼快要晕过去。
她颤巍巍伸出手:“海牙子留下的罗盘呢?”
“你找他作甚?他现在忘记一切,懵懂无知,是无法为你解惑的。”
“解他姥姥个腿儿!”
简小楼杀气腾腾地道,“我正要趁他懵懂无知,狠狠捅他两刀!”
第121章 四宿往事(十八)()
十方界,一气剑宗。
戒律大殿上,正跪着一名皮相约莫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
脊背似剑般直直挺立,即使是跪着,也能跪出一抹锋芒出来。
其实他的面部轮廓与五官并不刚硬,精致无暇,颇为阴柔,只是在剑气的映衬下,显得孤高冷漠,眉眼之间,透出一股禁欲的味道。
正是第五清寒。
他在戒律殿已经跪了一夜。
事实上他从昏迷中醒来也才不过一夜,便被他父亲拎来戒律殿。
此一刻,他意识海内仍是一片混沌,分不清现实与臆想。若他不曾记错,他眼下应身处三元星岛上焚香沐浴,凝神冥思,准备几日后进入火球,为何一眨眼回了宗门?
第五渊坐了一夜,等不到他开口,忍不住道:“孽障!你可知错?!”
第五清寒低眉顺目:“孩儿知错。”
不知错在哪里,经验之谈,先承认总是对的。他父亲这张暴怒脸,他早已见怪不怪,戒律殿里他是常客,阴冷幽暗天残星,他每隔段日子就得进去蹲几年。
纵观他的人生,基本围绕着三个词进行:剑、女人、受罚。
“你且说说看,老祖命你进入火球,是让你干什么去了!”
“老祖命孩儿牵制住傲视,他犯浑之时,减少我十方界伤亡。”
“那你再说说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孩儿……”第五清寒揪起眉头,犹豫着道,“孩儿还什么都没有干吧?”
“还没干?你还想干什么?”第五渊端坐在上首位,气的连连冷笑,“左手勾搭有夫之妇,右手调戏小白脸,你就差把天给捅个窟窿了!”
这、这从何说起?
第五清寒满头雾水,暗暗掐了自己一把,难道陷入臆想中了?
不是臆想。
“父亲,我正奇怪,我此时应在三元星岛才对,为何会在宗门……”第五清寒瞧见他妹妹在他父亲背后,连连给他使眼色,让他闭上嘴,他的声音渐渐淡了下来。
“你还同我装傻?”
第五渊拍案而起,“亏我以为你受了什么奇耻大辱,不管不顾冲去将傲视打成重伤。被蓝星海一状告到十方联盟去,争来论去,竟是你先当众调戏傲视,才引得他来打你!傲视也真够没用,什么惊世三棍,怎么就没打死你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第五清寒惊的薄唇轻颤:“父、父亲,我半分记忆也没有,我怎可能去调戏傲视,这绝无可能!”
第五渊气笑了:“四宿三十几个修士,六十多只眼睛看着,你还敢狡辩?你想说你被夺舍了,还是被人操纵了?莫说有你落拓师叔证实,就那些破烂事,就那些调戏人的恶心话,我一听就知道是你个孽障没跑了!你行啊你,女人处腻了,开始好男风了?!”
第五清寒尚未反应过来,第五渊从储物戒中抽出一张帖子,“啪”一声砸他脸上,“这是四宿符器宗叶溪、叶大符师下给你战帖!”
又一张抽出来,再砸,“这是四宿四大世家之一、沈家的警告信,说他们沈家三小姐沈落雁不见了,找你要人呢!”
再一张甩他脸上,“这是蓝星海索要的巨额赔偿,你自己看着赔吧!”
接着抽出一张特别大的,砸的第五清寒身形都颤了一下,“这是拾欢公子递给你的拜帖,拾欢公子知道是谁吗?!”
拾欢公子花拾欢,魔修,十七阶修为,与第五清寒一样都是负有“盛名”的。
第五清寒好女色,他好男色。
“那个变态淫|魔盯上你了,你往后出门悠着点吧!莫要睡不成人,反被人给睡了!我可不会再去为你出头,我丢不起那人!”
这还不算完,哗啦啦啦,第五渊索性将储物戒摘了下来,倒垃圾一样,倒出一叠帖子,几乎快将第五清寒给埋了,“还有这些自荐枕席、想为你以身证道的,你自己慢慢挑去吧!”
言罢,一拂袖大步离开戒律殿。
第五清寒跪在满地帖子之中,起初是懵怔的,随后连指尖都在颤抖。
……
十日后,他出现在迷途寺外。
落拓和尚见到他毫不意外:“大侄子,我告了你的状,你是来兴师问罪的?”
白玉剑柄攥在手中,第五清寒穿着一袭靛青道袍,小辫子一丝不乱的束在脑后,气定神闲:“听闻在火球内,我与师叔是同路的,想要询问一些事情。”
“听闻?”落拓和尚有些发怔。
“不瞒师叔,火球内发生之事,我尽皆忘记。忘得有些蹊跷,我想调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落拓和尚狐疑着觑他一眼,将在火球内与他同行的一切粗讲一遍。
第五清寒静静听着,表情逐渐出现一丝松动:“据师叔所言,如此娴熟的使出我的问情剑,不可能有第二人,难道真是我?”
“废话。你当你的问情剑那般好学?”
“我对男子,并不会动情。”
“大侄子,闹到世人皆知的份上,你也没啥好隐瞒的了。”
“我的确不会对男子动情,这一点非常确定。”
“可我瞧着你与夜游之间的情愫,绝不是一朝一夕养成的呢!”
“夜游?”第五清寒拧了拧眉,“那条杀死敖青的小白龙?”
“可不是么?”
“他位于西宿海何处?”
“据说是玄心界不归山天海洞的洞主。”
第五清寒提剑拱了拱手:“师叔再会。”
落拓和尚问道:“你去哪里?”
“诸事缠身,去往四宿找叶溪推迟邀战之日,寻沈落雁的下落,最后前往蓝星海负荆请罪。”
徐徐说着,第五清寒黝黑的眼眸渐渐深邃起来,“但在此之前,我得先去会一会我的那位‘情人’,天海洞主,夜游。”
****
身在天海洞,简小楼丝毫不知危机悄然来临。
她仍在在为治好夜游的“病”奇招尽出。
那日说去捅海牙子两刀只是气话,海牙子是夜游的启蒙老师,但他的教育,夜游并不是每句都听。比如海牙子当年让他远离自己,他不就不听。
归根究底,夜游也认为这是对的,才难办。
连着三十几日,简小楼用尽了各种法子,他始终不为所动,张口闭口海牙子。
两人现在每天都免不了要论道一番,将“精神”与“肉|欲”上升为一个修行课题来研究,针锋相对,侃侃而谈,不添加任何一丝个人感情。
和夜游面对面坐着,食指在他额头一戳,她嫌弃道:“你脑子其实真有坑吧,他一个万年老光棍,连破个色戒都贼费劲儿……”
夜游笑道:“你不要这么说他,品评食物的味道,自己还得会下厨不成?”
她哑了哑。
这些日子她辩论的功夫见长,夜游的嘴皮子也比从前利索的多。
她心里想,要治好他,就得在道理和精神上完全碾压他。
她没有气馁,拿出她师父宣讲佛经的姿态,一本正经地道:“夜游,男欢女爱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是一种兽性,然而搁在情人之间最正常不过。密宗有欢喜佛,连佛祖都要亲证一番阴阳交合的极乐涅盘境界,证明其本质上绝非兽性。在我看来,不经深入交流,精神层次就好似无根浮萍,无法长久,也得不到圆满。”
夜游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是受了问情剑的影响,忍一忍就过去了。”
又以神识打量她一圈,“我每日不是都有为你排解么,你的毒为何还是没有什么起色?”
简小楼瞪圆双眼,简直被他给气死了。
敢情每天两人卿卿我我,他都怀着一种“我是药”的心理。
她每天抱着的只是一颗特大号排毒养颜胶囊?
问情剑对她的影响早已消除,她也并非急色,一定得睡了夜游不可。
正常情人间会做的事情,到了她这里,怎就变的如此艰辛复杂?
她偏不信这个邪。
微微有些恼了,她冷下脸道:“你看看第五清寒,他为何情人遍天下。单论出身、相貌、气度,叶溪哪一点儿比他差,沈落雁难道是被他花言巧语迷惑住的么?“
以沈落雁的修为阅历,断无可能,夜游迟疑:“你不是说,问情剑有毒?”
“那毒的也是他本人,而非他的情人。”简小楼指了指夜游的心口,又指了指他的腰,“因为第五清寒对女人走心又走肾,在他们那个境界里,肯这样为女人‘付出’的男人,已是凤毛麟角了。”
“一个色胚子,真被你说的情圣一样。”夜游有些忍俊不禁,“说到底,也是叶溪与沈落雁之间的感情并不牢固,他才会有机可乘。”
真是固执啊。
简小楼早就发现夜游骨子里偏执的不像话,头疼道:“按照你们龙族的年纪,你刚成年不久,却也三千多岁了。你觉悟强,境界高,我可不行,我还是个凡人俗胎,俗的很。你也瞧见了,我同你精神交流实在费劲,就喜欢直接点的……”
“你喜欢禽兽?”
“对,我喜欢禽兽,你不就是个禽兽么谁曾想你这禽兽比人还人,我反而成个逼良为娼的禽兽了。”
言罢,她歪倒在毯子上,侧身面朝石壁睡下了。
斗法失败,自信余额不足,闭关疗伤。
夜游半响没有吭声,随后也躺下来,从身后抱住她,鼻梁在她颈窝处蹭了下:“恼我了?”
不搭理他。
夜游轻轻笑了笑,咬了下她的耳垂:“真的恼我了?”
还是不搭理他。
夜游就有些无奈了,其实这段日子他也颇为动摇,但像她说的那样,他年纪比她大,他怕她拎不清。
说到底,还是这份感情来的太不容易,他过于小心翼翼。
然而看着她生闷气不开心,他也是做不到的,可惜他之前确实将自己的兽性压制的太厉害,如今想做点儿禽兽该做的事情,也是一种为难。
伸进她腰下的手臂一用力,迫使她转了个身,整个趴在自己身上。
简小楼下巴嗑在他胸膛上,吓了一跳,抬头想骂他,却被他堵住了唇。她眼睛微微一睁,这还是夜游第一次主动,她反而开始羞怯了,果然是个纸老虎。
她是赢了,还是输了?
脑海里嗡嗡作响,心口砰砰乱跳,脸颊发烧般的烫。
明明两人衣衫完整,连一分也没有露在外头,她却有一种被扒光了的羞耻感。
可惜,无论是她主动还是他主动,全都无法继续下去。
罢了,认命了。
她正想说说算你赢了时,夜游却在她耳边轻声道:“小楼,你若是可以接受,我化龙吧。”
声线比平时沙哑许多,沉的似醉人的酒,可那双金瞳中却充斥着无奈、怅惘。简小楼眨了眨眼,好一会才明白过来他意思,眼珠子讶的都不会转了。之前讨论傲视的玄黄棍时,素和提过龙族的子孙根是有骨头的,那就不存在不举的问题。
太重口了。
太没节操了。
这些都不是重点。
简小楼恼了:“夜游,你什么意思,我不过想纠正你跑偏了的想法,你一副被逼无奈的脸色,真把我当禽兽了?”
她气青了脸准备从他身上翻下去,“你说你是不是傻,说句最基本的,精神交流能交流出下一代么?莫非你一点儿都不想做父亲,然后还要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
夜游将她禁锢住,垂着眼,长睫掩盖了他的情绪:“你明明知道,我最终一世孤独,又何苦说这样的话来伤我?”
简小楼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