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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不知多少代的努力之后,一种被命名为方术的手段,就此诞生。完美使用的方术,甚至不会激发一丝的法术波动,自然不会受到混乱魔力的反噬。
而方术中的一支,更是将方术的研究与对命运的研究联系在一起。
他们成功了,通过使用方术符文进行演算,他们甚至可以号称掌握了命运,这种掌握与西大陆那种对命运长河朦朦胧胧的窥视相比,就像是钻石之与河水一般的比较。
他们甚至可以操纵它,通过术法的方式改变它的流向,使它流向自己的想要它抵达的方向。
人们将它从方术中分离出来,称为星术。
被诅咒的术法。
魔力的反噬能够被克服,但是命运的反噬,又有谁能够阻挡呢。
……
当弗雷见到伊瑞恩活得好好的,只是因为惊吓而摔下马受了些瘀伤的时候,他充分地表现出了如何带着如阳光般灿烂的微笑对于一个同僚该如何地嘘寒问暖,只恨不得射出那一箭的人立刻受天打五雷横死当场,即使他对这个人没有哪怕半点的敬畏之心。
而在走出伊瑞恩的营帐之后,他的脸上又立刻地挂上了浓浓的遗憾之情。
“可惜。”他毫不掩饰的说道,“虽然猜到他没死,但是亲眼看见他还活着,还是有那么点遗憾。”
“你又不是第一天看透我。”他笑得也同样古怪,看着天空的眼色也有几分古怪。
他回过头,便看见伊泽一脸奇怪地看着自己。“你这种人若是不能扬名立业,那么这世上便没有几个人能够成名了。”
“活着很累,但是想要活的精彩,就不能太轻松。”他看着天空的眼睛变得明亮起来,“至少在这里,是得不到清闲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
一阵如芒在背的感觉将穆云寒从半梦半醒之中陡然唤醒。这位骁勇的将军一个起身,身上鳞甲在幽暗的烛火下闪起寒光,紧握在手中的剑,瞬间出鞘。
然而营帐之中什么也没有,连一只敢于吱声的老鼠都没有。
“将军,出了什么事?”在外把守的侍卫提着剑走进营帐,那突兀的剑鸣让他们着实吃了一惊。
“无事,噩梦而已”穆云寒摇摇头,可是头脑中却没有半点噩梦的印象。
两名侍卫的眼神有点惊疑,是什么样的噩梦才能让这位为战而生的将领惊醒呢。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大约子时。”侍卫回答道。
“下去吧。”他说着摆摆手,只是在营帐被撩开的一瞬间,他突然看到了一丝明亮的火光。
无月的昏暗夜晚,自然需要火把来照明,不然无疑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门帘被放下,营帐之中又只余下昏暗的烛火。
穆云寒突然发现自己再也睡不着了。
……
一个人能不能得到清净,很多时候其实取决于他自己。
整个世界的安宁都平息不了一颗被充斥着烈火的躁动的心,而身上还未愈合的伤口无疑是极好的燃料。
如果不烧毁一些什么东西将这股火焰释放出去,这股火焰迟早会将它的拥有者毁灭。
不过好在伊泽的眼前就有着一堆再好不过的燃料,足够将他心中的火焰宣泄出去。
穆云寒的营地。
寻找这件营地并不算多么困难,伊泽对于这片土地的熟悉远胜于他在旁人眼中所表现的那样。
所以在绕过一座小山,窥视到那林中的一缕火光的时候,他便率领着部队悄悄地向着那处所在移动过去。
他麾下山民军队的强大在这一刻才开始展现,对于这些自幼便开始捕猎为生的山中子民来说,眼下的事情与在山中追猎没有多少区别。
“我不与你争功。”弗雷则很爽快地摊开双手,表示他对于这份功绩没有多少觊觎之心,而将部队收拢在稍远的位置。
即使是天上只有微弱至极的星光,伊泽也能感受到弗雷那张俊脸上那若有若无的欠揍笑容。
先入场的不一定能够赢得最大的那份功绩,而后入场的却绝对可以保证自身的安全。
更何况弗雷很清楚眼前这位新晋男爵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决断,以及他带着什么样的准备来到了这里。
要不是碍于自己这盟友那睚眦必报的态度,他只恨不得将部队彻底地撤出这片森林。
“那我就不客气了。”伊泽也回以无声的笑容,“准备开始吧。”
伴随着他的口令,一千余名山民如同散珠落地一般散开,不多时,就隐隐地包裹住了穆云寒的整片营地。
空气中传递着颤抖的水声。
……
穆云寒双眼凝视着烛火,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盯着一团渺小至极的火焰,但是却又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需要自己去做。
自从被没有理由地惊醒之后,他就生不起一丝一毫的睡意,即使明知在未来数天乃至数月都要四处奔袭难得清闲,他也无法说服自己的身体去好好休息。
一种奇怪的情绪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这种情绪他很少有过,也很久没有过,久到让他好好地回忆了一阵才想起。
上一次这情绪来自一匹狼,毛皮带着甲胄般亮色的巨狼。
自己那骁勇的父亲就死在那匹狼的口中,那撕咬的剧痛让父亲发狂般挥舞着斧头,但无论用斧子砍了多少下,那狼身上都多不出一处伤痕。
父亲被吞食地干净,在他的眼前。
而他却被狼王的眼光定住,如同被绳子捆缚,被钉子钉入四肢一般。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但是那狼却懒洋洋地趴在地上,似乎已经吃饱。
但是他却始终忘不了那种眼神。
直到他亲手杀死它,一刀一刀地割开它的喉咙,刺入它的心脏。
但是现在又是什么在注视自己?
蜡烛熄灭,回忆中止,他也如坠冰河一般清醒。
他不该沉默这么久的!
“立刻去叫醒林道长,就说我要见他。”他急切的声音传出营帐,随手又取下挂在帐中的弓箭。
当弓箭被他握在手上的时候,那冰凉使他的头脑更加清醒。
“不,去把所有人都叫醒。”他转念又命令道,声音如同利剑一样决绝,“我们连夜出发。”
也许这若有若无的预感是错的,或者来源于单纯的畏惧,但是有时候,却又不能不去遵循着它的启示。
营帐突然变得光明一片,并非来源于一个方向,而是来自于四面八方,如同四方都有大日升起。
“全军上马!”他的声音响彻起来,眼睛却痛苦地闭上,如同被他亲手斩杀的巨狼一样
……
“全军后撤。”烈焰中,伊泽也只能靠着吼声来指挥军队,再将周围的林地都用火油淋了一遍之后,他就将所有的人手都聚拢了起来。
穆云寒是一个优秀的将领,自然不会忽视掉营寨的防火问题,但是在一片森林之中设营,有些问题不是人想要规避就可以规避的。
军营周围那一圈防火带在焚天的大火前是如此的渺小,更是无法阻挡那滚滚的烟雾。
如果穆云寒选择坚守营地,伊泽一定会很开心地看着他如何全军被活活呛死。
但是穆云寒似乎并不像按照伊泽的想法来出牌。
空气中多了一丝湿润,隔着火焰,伊泽看见一名穿着东方道袍的人头也不回地登上了营地之间的那座高台,盘坐着念念有词,在火焰的映衬下,竟如同要羽化成仙一般。
空气开始变得湿润。
“箭。”伊泽命令道。
数百支羽箭立刻飞向了毫无防备的星术师,即使只有十支能够射中,也绝对可以夺走那羸弱的生命。
十名持着小盾的东方士兵阻止了伊泽,与其说他们是靠着小臂长的盾牌,不如说是靠着身体更为恰当。
“准备迎敌。”伊泽的眼中倒映着火焰,他能感觉到降落在面庞上的湿润。
一场小雨自然浇不灭伊泽搬空营地才搜刮到的火油所燃起的大火,却足以短暂地消去浓烟,让穆云寒判断出战场的形势。
而且被淋湿的士兵确实可以在短时间内无视火焰。
伊泽的想法似乎要落空了,失去了火焰的遮蔽,靠着手下千余人的山民士兵,想要阻挡穆云寒,似乎只是奢求而已。
……
“你这种人啊会下地狱的,绝对会的。”弗雷映着火焰的脸上,挂着邪魅的笑容,“就像我一样。”
“全军准备!”
第一百三十二章 局()
穆云寒的骑术异常高明,甚至不逊于他百步之外一箭封喉的射术,即使在层层的密林之中,他也可以策马奔驰,而他手下的人马,竟然也不逊色多少紧随其后,在火光的映衬之下,居然如同一群披甲的奔狼。
而反观弗雷这一方,为了应付林地的环境,却主要是以步卒为主体,不足百人的骑手,面对层层的密林,也多显狼狈。
但是弗雷却一点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他必然可以追上前面的猎物。
“哦,你看,他们摔倒了。”他语气轻快地对着副将说道。
而他可怜的副将差点因为分神而撞在树枝上。
只见那些东方的骠骑,座下那训练有素的战马居然纷纷哀鸣着倒地,顺带着将上面的骑士也摔得七零八落,如同剑刃般锋锐的阵型,一时之间,居然土崩瓦解。
借着火光的反射,副将勉强看到了地面上有着如同星空一般的光。
他的瞳孔顿时一缩,似乎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专注战场。”弗雷的声音唤醒了他,“注意脚下。”
……
伊泽并不奇怪眼前会出现这种惊人的战果,反而愈发平静地催促手下们将手中的弓箭在最短的时间内都投送到战场之中。
如果在收取白水城之后无数谋划却换不来什么战果,伊泽才需要惊讶一下。
如果将钉子打造成四面的形状,就会成为克制骑兵的铁蒺藜,尤其在这种狭小的环境中,更是将它的威力数倍地发挥了出来。
四面皆为利刺的铁蒺藜,不需要如何布置,只需要随意地播撒在地面上,就是一道能让人绝望的陷阱。
“如果你的两边有两个敌人,一个强大一个弱小,你会选哪一个?”伊泽问着正一脸兴奋地抚摸着自己巨大铁刃的狄克,自从充当了伊泽的侍卫之后,这位壮汉就失去了生命中的很多乐趣,当然,绝对没有半分不满,因为伊泽让他的部族都能吃得饱饱的。
只是太多闲暇让他对每一件能够挥洒汗水的事情都带上了浓厚的兴趣,尤其是在跨越无尽之洋之后。
“自然是强的那个。”他的言语中带着自豪。
“你呢,巴瑞思。”伊泽摇摇头,心中下定主意狄克这个憨货这辈子也就是个亲卫队长的命。
“我为您而战,大人。”经受奴役之苦的巴瑞思想了想回答道,额头上那翠玉般的第三只眼睁开,似乎随时准备迎战。
“那就准备吧,我们前面这位算是强的,而且,恰好与我为敌。”伊泽说着,抽出了剑,他肩膀上的伤口在神术的作用下,已然恢复了大半。
不同的人面对敌人的时候,应对是不同的。
狄克会去用手中的巨刃追求
……
痛苦是一种,十分古怪的东西。
有时它会让人变得比任何时候都强,有时也会让人变得前所未有的脆弱,有时,它能让人拼尽性命去反抗,有时,却又会让人失去所有的斗志。
然而归根结底,它的效果却只取决于,那承受痛苦的人,内心够不够强大。
敏捷的身手保护住了穆云寒,让他从奔马上飞落下来时只是陷入了几分狼狈之中,头发散乱如疯如狂,而面对接踵而来的箭雨,他立刻全身蜷缩一个翻滚,数阵清脆的鸣响,这位骁勇的将领已然变作了一副刺猬的模样,坚固的铠甲保护了他,却也让他心中的痛苦更胜了几分。
他手下的骑兵们没有他一样的宝马,自然也无法配上更加坚固的铠甲。
这些衷心的手下,已经有不少和日夜相伴的战马一起躺倒在地面上,真正做了一副刺猬的模样了。
其中不乏一起跟随他从部落里从军的伙伴。
然后他听见了身后的砍杀声,不需要转身,他就知道,那本远远落后于自己的另一方军队,已经赶上来了。
穆云寒一直以为战争是一件令人快乐而又荣耀的事情,而那些因为战争而伤感憔悴的人统统都是懦夫。
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似乎有点错误,一场失败令他意识到了这些。
但是他终究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燃烧的火焰和火焰般流淌的血液倒映在他的眼中,如同魔神的倒影。
“随我杀出重围!”他大吼一声,一手便牵住一匹倒毙的战马,全力挥舞之下,那战马横扫着地面而出,将地面犁去一层,自然,也带走了一片的铁蒺藜。
满含着怒火,他攀上一匹主人被流矢射杀的战马,重新开始冲锋了起来。
无论有多少的陷阱,他相信,至少,眼前的敌人是可以战胜的,而身后的敌人,也杀不死他。
他能赢。
……
“果然,一开始直接选择了看上去就比较弱小的我,遭遇陷阱之后,又开始对周围的黑暗忍不住起疑。”伊泽紧握着剑,看着正在不断逼近的穆云寒,却并不感紧张。
因为眼前的场景与自己的设计并没有什么区别。
放火并不是浇上四面随意浇上火油就可以了,那样属于孩子的放火手段如果不将自己点燃都算是幸事,伊泽刻意将火场布置成了一个两边宽阔,两头薄弱的形状,就是为了让穆云寒自己冲上来。
当人面对毫无头绪的问题时,可能做出随意的,不可判断的选择,但是面对“两个”选项时,他能够做出的判断却变成了可判断的。
赢得一盘死局的最快捷的方法就是在一开场时掀了棋盘,用对手所不能预料,或者说预料到也无可奈何的变化去应对对方。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有选择掀桌子,或者说,这个选项在他的脑海中,已经直接被忽略了。
而另一边的弗雷,也因为穆云寒心中将领所谓的“理智”而被舍弃。
伊泽觉得如果他冲过去,弗雷绝对会很大度地在他付出足够的“功绩”之后放他离开。
而伊泽,却并没有任何,可以放弃的余地,因为穆云寒已经冲杀了过来,身上插着箭,身后燃着火。
……
从铁蒺藜的所在到伊泽的阵势,只有短短的一百二十步距离。
这个距离,是弓箭的有效射程。
也是生与死的界限。
而现在穆云寒的眼前,还有着另一层界限。
数支长枪已经要抵住他的胸口。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名()
当武力达到一个层次,一些常识性的东西就会发生改变了,比如人海战术,比如天险雄关,比如层层设计。
穆云寒当然没有到达那种层次,黄金境的他在这场战斗中并没有什么改写胜负的可能性。
但是他的刀挥舞得却更加有力。
一旦将胜负抛诸脑后,人便能多几分力气用在战斗上。
“告诉我,你的名字!”也不管伊泽能否听懂,他仍旧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他的眼中和刀上已经遍布着火与血的颜色了,而他的部下已经大半躺在血与火之中了。
似乎每倒下一个人,他手中的弯刀似乎都要快上一分,似乎死去的英灵都纷纷寄托在他的刀锋之中,一刀接一刀,一刀连一刀,如同暴怒的龙卷一般,在无风的夜里吹起了大片的叶。
伊泽倒是更相信,是穆云寒将死去的将士们寄托在心中,点燃了生命来拼死搏杀。
可惜他仍旧不够快,至少,到现在为止,他的每一刀都距离伊泽的要害有不断的距离,又或者,被伊泽的剑刃直接挡下。
他有些惊讶地发现,眼前这个身上还带着白银气息的西方少年,出剑的力道和速度丝毫不弱于自己,刀与剑的每一次的相撞都会有火花电弧被激起,而刀刃上传来的力道,甚至对于黄金境的自己,也能造成不小的压力。
但是如果给穆云寒足够的时间,他相信自己绝对可以单对单搏杀了这个小子。
然而两个货真价实的野蛮人以一种极其粗糙的手段阻止了他的这个念想。
极其粗糙却有效的手段,以伤换伤,以命换命。
……
在艾兰世界中,曾经一段很长的时间内,伊泽一直都将武力当做智力的助力,在他的计划中,也仅仅算是占据了一个比较重要的地位而已。他思考,他观察,他谋算,他效忠,都是在依靠智慧来获取最大的好处。
而他确实也通过这种手段获取过不逊于其他人十倍努力才能获取的东西,而这种收获也反哺了他的思想。
这种想法一直维持着,但是被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