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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现在,莫念凝却自己露面,姑且吓跑了那些人,暂时没事,可这么一来,灵魂当铺的秘密就暴露了,何况犯了禁忌,回去,她也必然要受罚。
“黎塘,心脏被人刺穿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可知道?”
他不说话,低着头靠坐在墙根,许久摇了摇头,盯着莫念凝,抬起了手:“扶我一把吧。”
她愣了一下,攥着袖镖的手又紧了紧,僵持了很久,看他一副狼狈的模样,便也提不起把他怎么样的兴致,可刚伸出手去,就被一把扯过,猝不及防,后颈被猛地重击,一下倒了过去。
长叹了一口气,黎塘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的莫念凝,从她手里将袖镖夺了过来,既然他罪孽深重,也不怕再多这一样。
“呵呵呵呵呵呵”
远远地传来一阵痴傻的笑声——是那个疯女人,身影在巷口跌跌撞撞的,她居然也追过来了。
“过来。”黎塘朝她招了招手。
女人歪着头咬着手指,慢慢靠近,癫癫地笑着。
黎塘扶着墙站起来,将莫念凝交到了女人的手里,走出去没几步,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女人:“我知道你没疯送她回去吧。”
这个女人没疯,谁都没有疯,真正疯的人,是他才对。
经过刚刚那么一遭,伤口被撕扯开来,血沾满了整个后背,在迷宫一般的深巷里穿行,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朦胧,疼痛也麻木了,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喘息声
莫念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房里,女人远远地坐在地上哼着小曲,杜笙和白宸静静地坐在楼下喝茶。
摸着隐隐发痛的后颈,试着回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记忆却在巷子里断片,金色的袖镖也不见了。
那黎塘呢?
“笙哥,这事算完了吧?”
杜笙没有直接回答,淡淡地笑着:“或许吧。”说着就要出去看看他的宝贝盆栽,白宸也追了上去。
“诶诶诶,笙哥,虽然这事完了,但有些事情我还是没搞懂”
“你想问阿凝和黎塘的事?”杜笙打断他,手里修剪的动作不停。
白宸沉默了一下,才又正色问道:“他们俩之间发生过什么吧?”
“是。”杜笙的回答简单干脆,白宸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追问下去,涉及到他人的**,他本不该多问。
杜笙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擦手,坐在了庭院的躺椅里,眯着眼,像在思考着什么,一副老头子的姿态,与他的年纪着实不符。
院子里的古槐树遮挡了大半的日头,白宸过去没有立刻问,只会静静地坐在一边。
“灵魂当铺,原先只有一个人。”杜笙抬眼看着头顶的槐树,“是这里的掌柜。”
白宸不说话,静静地听着。
“没有人知道她活了多久,又是从哪里来的”
三十年前,杜笙还只是夜城的一个公子哥,仗着父亲的财力,在夜城也算是小有名气,跟所有的公子哥一样,整天出入于歌舞会所,过的尽是些奢靡放荡的生活。
可是总有一天,会对这样的日子感到厌倦,追求更加新鲜的事物,而这一切的来源就是灵魂当铺的掌柜——素萱。
在认识素萱之前,他从来没听说过灵魂当铺这个地方。
他以为在这个夜城,只要有钱,就能拥有一切,包括那个女人的心,可他却连灵魂当铺的门都踏不进去,他每天都去,可始终都见不到她一面。
有人奉劝过他,不要跟灵魂当铺沾上关系,原因却是荒谬得让他发笑——那个女人是阴间来的鬼魂,灵魂当铺则是一个被诅咒了的地方。
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叫人来闹事,险些毁了这间古老的铺子。
“素萱是吗?你不怕死吗?”
他还记得当时的他是有多么的盛气凌人,可无论他做什么,换来的都只是她淡漠的眼神:“生亦何哀,死亦何惧?钱财盛名,爱恨情仇,不过是一场空梦,你杀不了我,真正死去的也只是你的心。”
“等等,笙哥,虽然我也不想打断你,但这事跟阿凝和黎塘有什么关系?”白宸的手指敲着石桌,单手支着下巴,打断了杜笙的回忆。
“她死了。”
杜笙沉默了片刻,突然说出了这三个字,声音很轻,轻到白宸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即便是他们,也不会轻易死去,何况那是灵魂当铺的掌柜?
杜笙叹了口气,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褪去,眼神里的悲伤满溢。
“我抛下了一切,在这里陪着她,但也不过才几年的光景二十多年前,素萱先后救了两个孩子,一个是阿凝,一个就是黎塘。”
他跟家里断绝了往来,陪在素萱的左右,直到十年前,他舍弃了轮回,跟素萱一样,成了阴阳之间的使者,只不过那时,素萱已经不在了。
“这我知道,阿凝和黎塘都是在这长大的。”所以他才奇怪,听起来原先的那个掌柜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连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杜笙,都能被“感化”咯,成了现在这副好脾气,那阿凝和黎塘在这里成长,理应被保护得更好,怎么会滋生出那么大的仇恨?
“受恩于人,当如何?”
杜笙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
“笙哥,你这是在考我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杜笙闭着眼苦笑,声音却一如既往的缥缈,听不出一丝的情感:“没错,当涌泉相报可黎塘却杀了素萱,就在我和阿凝面前,亲手”
第七章 伤疤()
“可黎塘却杀了素萱,就在我和阿凝面前,亲手”
那晚的情形,至今历历在目,血染红了整个世界,黎塘手中的古剑刺穿了素萱的心脏,不偏不倚,一招致命。
二楼的窗口,莫念凝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垂着眼眸,一言不发。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可她就是没办法释怀,素萱是她视同生母般的存在,是她唯一的归宿,而黎塘却总是一次次地破坏她仅存的一点幸福。
她想过要问黎塘为什么,为什么要恩将仇报杀了素萱,可每每看到他的脸,脑海里浮现的都是那天晚上如同修罗般无情冷漠的面孔。
杜笙的样子很平静,从他的声音里甚至听不出一点愤怒的情绪。
白宸的舌头就像是打结了一样,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词,满眼的不可置信,似乎刚刚听见的话,只是他的错觉。
湿热的风从树隙里吹过来,老槐树上挂满了一串一串的白色的花,在风中摇晃摇晃,四周除了呼吸声、风声,再听不到一点动静,安静得就像是在做梦
怪不得
这就对了
怪不得阿凝那么恨黎塘
要换做是他,别说恨,可能早就一刀了结了黎塘。
白宸抬起头,看着莫念凝空荡荡的窗口,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很微妙,就好像被人揪住了整个心脏。
“笙哥你就不恨他吗?”
这一次,杜笙没有回答,或许心底深处,多多少少还是恨的吧。可他知道,死去,对素萱来说,或许是一种解脱。
她活得太久了,久到再也无所留恋
他陪伴了素萱二十多年,却从未见她笑过,那副淡漠的眼眸,恰恰是在印证她早已死去的心,而直到她的心脏被黎塘刺穿的时候,嘴角那抹笑意是那么的真实。
李家公馆。
“老爷”
福叔小心地叫着那个阴郁着脸,靠在沙发里抽着雪茄的男人。
“查得怎么样了?”
福叔点了点头,弓着腰毕恭毕敬地站在李邱生的面前:“老爷,据我所知,在整个夜城,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灵魂当铺的人。”
“灵魂当铺?”李邱生沉吟了一下,眉间的沟壑愈发深刻。
他听说过那个地方,传言是死人往生的去处,在那里能用魂魄交换一个心愿,简言之,就是典当灵魂的地方,不过,传言终究是传言,从没有人真正见过那个地方。
难道说,世间真的有这样的当铺?
“老爷老爷?”
福叔连连叫了他好几声,李邱生才回过神来,不耐烦地回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段先生请您明儿个去梨花苑听戏。”
段淮宁?
李邱生揉了揉隐隐发疼的太阳穴,将手中的雪茄放在了一边。
夜城的上层,主要还是分为政治军方和商人,要么有钱,要么就有权,否则就只能乖乖被人踩在脚底。
这个段淮宁,他有所耳闻,几年前突然崭露头角,年纪轻轻就有了一大笔的家产,手段如何,可想而知。
既然都不是软脚虾,那么只要不威胁到彼此的利益,也就井水不犯河水,各发各的财,相安无事。
现在李家才刚出事,段淮宁就主动邀约,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恐怕不会是听戏这么简单。
“老爷怎么回?去还是不去?”
昨天才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老爷把风头压了下来,但难免会有人得知了小少爷遇害的事情,老爷这会的情绪不比平时,就算福叔他跟了老爷几十年了,也不敢擅作主张。
福叔看着李邱生逐渐沉静下来的神情,小心地开口。
“去!当然要去!”李邱生站起来,深吸了一口雪茄,目光坚定了下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后生能掀起什么浪来。在房间里踱了两步,他突然顿住,“阿福,要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老爷放心,有我在一天,就绝对不会让那个人知道柳凝还活着。只是”福叔顿了一下,对接下来说的话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李邱生。
“只是什么?”李邱生愈发没了耐心,阴着一张脸,最近的事情令他焦头烂额,找不到一个发泄的地方,只有越发烦躁。
“只是,听手下的人说,那天在梨花苑门口,柳凝跟小少爷所说的那个女人在一起,好像认识。”其实他也不确定这个传言有几分真假,不过在这个时候,任何消息都可能是关键,李邱生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杀死小少爷的人,即便是灵魂当铺动的手。
李邱生沉吟了片刻,突然笑出声来:“有意思!有意思!柳凝和那个女人!”
本以为柳凝不过是个发了疯的落魄歌女,没想到居然还跟那个女人,甚至是跟灵魂当铺有瓜葛,有意思!
看来这些年来,他对夜城的有些势力实在是太宽容了,以至于谁都敢在他头上动土。他们大概是忘记了,在这个夜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给我备辆车,我要出去一趟。”福叔刚要出去的时候,李邱生又补了一句,这事既然扯上了柳凝,那他有必要去会会老朋友了。
夜,悄然无息地降临,暗得如同深渊一般的夜城被炫目的灯光点燃,到处都是灯红酒绿、歌舞升平的盛景,可明白人都知道,这繁华下面掩盖着的是何等的肮脏。
“是你把我带回来的?”
莫念凝自打醒来后就在房里没有出去,期间除了白宸和杜笙来看过她后,就再也没人进来过。市中心喧闹的声音散在空气中,被风席卷着,最终驻足于这个古老的当铺门前。
女人不说话,只是笑呵呵地看着她,一副痴颠的表情。
“跟我在一块的那个人,你见着了吗?他怎么样?”
沉默了很久,莫念凝才又问出声来,就算再厌恶他,她也不想黎塘真的出什么事。
一面恨之入骨,一面又担心他的安危,害怕有一天,黎塘如果真的先她之前死了,她又该以什么样的一种心情继续在这个绝望的世界活下去。
或许对他的恨,早就成了她还活着的证明。
女人盯着莫念凝的脸,微微眯着眼睛,歪着头,用一种近乎玩笑的口气轻轻说道:“死了呵呵呵死了”
莫念凝的心口一抽,几乎忘记了呼吸。
死了?!
第八章 梦魇()
“你说什么?”莫念凝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来的,睁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一种莫名的哀伤,颤抖着声音重复问着一句,“你说他死了?”
“死了死了”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
莫念凝发了疯一样地跑出去,一下就闯进了黎塘的房间。
门没上锁,里面是一片灰蓝色,没有一点生气,只有冰冷的月光在地面上留下婆娑的影子,凉风从窗隙吹进来,轻舞着帘子。
“不会的不会的”顾不得夜已深,莫念凝在杜笙的房前大喊大叫:“笙哥!笙哥!”却始终没有人回应。
死了?
怎么会?
“怎么了?”白宸愣愣地站在走廊口,这应该是他第一次见到莫念凝这么慌乱的模样,“笙哥出去了,出什么事了吗?”
莫念凝背靠着房门,眼眶里兜转着晶莹的液体,垂着头,深吸了好几口气。她是不是也疯了?什么时候连一个疯子的话,都能令她情绪这么失控了?
“没事了。”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连声音听上去都是那么的虚无,就好像她整个人都是虚无的一样。
白宸看着她回去的背影,皱着眉,突然想起自己手上拿着的药,急匆匆朝着楼下跑去。
黎塘那小子还真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
地下室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橙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苍白的面孔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
“你这小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因为阿凝才受的伤,我才懒得管你!”趁杜笙不在家,白宸偷偷跑来这里替黎塘处理着他的伤。
掀开衣服的那一刻,连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一阵发麻。伤口几乎贯穿了整个背部,依稀都能看见森森的骨头。
黎塘是杀了人的,犯了规矩,所以才会被笙哥罚在这个地方禁闭,这样重的伤,还要不吃不喝地关上一个月,怕是鬼神都难吃得消,真不知道笙哥此举,公报私仇的成分有多少。
白宸心里犯着嘀咕,不过想想,黎塘那也是活该,连掌柜这样的恩人都下得去手,丝毫不顾及情面,无冤无仇的,真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不要走”黎塘趴在那,嘴里嗫嚅着断断续续的文字,“哥”
“你说什么?”白宸以为他醒了,“你忍忍啊,你这伤有点麻烦,实在不行,还得给你‘偷渡’个医生进来。”
“不要不要丢下我”
“我说你瞎矫情什么呢?”白宸这才发现他这是在说胡话,表情痛苦,似乎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么脆弱的黎塘,还真是不多见。
梦里,是一片火光,灼热的温度席卷了整个世界,尖叫声、枪声、房梁烧裂的声音到处都是,若说地狱,也是过犹不及。
“宁儿,你记住,不要报仇,好好活下去,离开夜城,不要回来,忘了你是谁,好好活下去!”
母亲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回荡,可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之间,所谓的家会变成这个样子。
一个个倒下的身躯,都被火舌吞噬,父亲、母亲,浑身是血地倒在那,火光将他们隔绝开来,他什么都做不了,只有哭着、喊着、看着
“哥哥!不要丢下我!哥哥!”
门口站着的那个瘦削的身影,是他的哥哥唐远安。
唐远安呆呆地站在那,一动不动,瞪大的双瞳充斥着惊恐,小小的身躯,因为害怕而止不住地颤抖。
他听见了弟弟的呼救声,可他的身体就是无法动弹,甚至连迈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弟弟的呼喊声逐渐被浓烟所掩盖,而他的脸上早就布满了泪,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自己的害怕而羞愧,总之,在死神面前,他退缩了,他确确实实丢下了他亲爱的弟弟唐远宁。
尸体的焦臭味混着浓烟逐渐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眼前是一片火红,火红的血,火红的光
唐远安颤着身体,扶在门边,一阵反胃,最终只是看了一眼被大火吞噬的唐府,捂着耳朵,头也不回地逃离。
他不敢再回头,他不敢再去听里面的人的呼救声,他不敢再在那里逗留,哪怕只是一刻,他是个懦夫、败类,一个连至亲都能丢下的贪生怕死之徒!
“啊!”
昏暗的公馆大厅内,没有开一盏灯,冷漠的月色透过窗照进来,什么都是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一个年轻的身影背光斜倚在沙发上,突然惊醒,沉重的呼吸声暴露着他内心的惶恐。
那个梦,又是那个梦,这么多年了,他都没办法忘记当日的情景。
三十八条人命!唐家上下三十九口,只有他侥幸逃脱,剩下的全都葬身于火海,而那个畜生却依然没有得到制裁,在这个夜城过得风生水起,该来的报应迟迟未到。
“先生。”有人从回廊尽头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客人’到了。”
既然天理不公,那么就让他来替天行道,叫那畜生得到应有的报应。当夜他逃过一劫,或许就是为了这个使命。
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