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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就清楚了,怪不得戚五爷都对这大胡子这么客气,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关系在里头,那这么说,大胡子也姓戚了。
黎塘瞄了一眼大胡子,这大胡子说得好听,是过来慰问他,敢情只是过来消遣时间的,另有安排啊。
“不着急,你也过来坐吧。”先招呼了戚五爷,又对黎塘招呼道,“小兄弟,怎么样,过会儿我去我学生那蹭一顿便饭,要不要一道过来?”
对于大胡子这样的邀请,黎塘倒显得有些茫然了,不知道这大胡子又在搞什么样。
“二叔,这不妥吧。”黎塘还没表态,戚五爷就先发话了。
大胡子脸一沉:“有什么妥不妥的,他找我过去吃饭,我捎上个人还不行了?”
这下戚五爷就没声了,怎么说,对方也是比自己长一辈的,这叔父要带人去自己的学生家里吃饭,他这个当侄子的有什么好反对的?
“我就不去了。”黎塘也明白戚五爷的意思,想必大胡子的这个“学生”也得是个人物。
“去,干什么不去?”大胡子放出来的话,可没那么容易收回的,何况他都已经叫人跟这里管事的打好招呼了,“吃顿饭的工夫,能耽误你什么事了?”
大胡子说着又瞪了一眼戚五爷,那五爷立刻领会过来什么意思,也帮着劝黎塘:“浅生,既然这样,就别推辞了,一起去吧。”
说起来,戚五爷的爹娘去世早,打小就是他这二叔给拉扯大的,大胡子也没娶妻,没有什么子孙后辈的,倒是把戚五爷当成是去亲儿子那么管教。
就算再怎么出息了,这当孩子的,还能不听“爹”的话吗?
去不去吃这一顿饭倒是无所谓,黎塘在意的,是大胡子为什么要捎上他,绝不可能只是“顺便”一说,这么强硬的态度,绝对是还有后文。
接近中午的时候,黎塘才跟在大胡子和五爷后头出了梨苑,车早就备好了,都停在后门,大概也是不想撞上那些过来巴结的人。
大胡子一个人一辆车,黎塘跟戚五爷坐在另一辆车上。
一路上,戚五爷都没说什么话,但是气氛非常之微妙,这五爷总是时不时透过车内镜看黎塘。
“想不到琴老板跟我的叔父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戚五爷这话里有话,大抵也是在试探黎塘,不过说话的口气较之从前少了一点居高临下,想来也是受他叔父的影响。
如果黎塘是大胡子的朋友,那么不知不觉的,黎塘的辈分都比戚五爷给长了一辈,五爷现在的处境之尴尬,并不亚于任何人。
甚至乎,还得想想过去有没有得罪到黎塘的地方。
“不敢,令叔父是性情中人,不拘小节,是浅生高攀了。”
黎塘也看出来了,戚五爷有多怕他这个叔父,这世上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在大胡子出现之前,可没人能让五爷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更没人敢这么差遣他戚五爷的。
“琴老板何必这么客气?你说的不假,我这叔父确实是不拘小节,不过看人的准头还是好的,既然他看重了你,你可千万别叫他失望啊!”
戚五爷回过头,可以加重了“失望”二字,除了叫黎塘不要忤逆他的叔父,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
他姓戚的在夜城也算是一方霸主了,好的坏的,阴的阳的,什么事他都见识过,兴许也都沾到过边,不过都是因为在这没什么人能管教得了他,才风生水起地过了这么些年。
不过,现在他的叔父回来了,就好比给他上了一道锁,做什么还得考虑一下他叔父的意思。
过去,秋倌投江自尽,那是被周芳兰给逼的,戚五爷当然清楚这事的来龙去脉,可他选择保持沉默,那是不想为了一个戏子,跟军方的傅恺庭闹翻。
周芳兰不是军方的人,可她是傅恺庭的妻子,而那件事还牵扯的就是傅恺庭的长子,他戚五爷要是在那时候出头,不就是摆明了不给傅家脸吗?
沉默,有时候是为了自保,他不管外头的事情也有几年了,守着一个院子,过着清净的日子,逗逗鸟儿,听听戏,挺好的。
可是现在再回头看就不同了,过去死的只是梨苑的一个角儿,可现在那个死去的秋倌,就又被加上了一个新身份,他是戚五爷叔父的朋友的师兄,这一连带的关系,可不得了了。
如今琴浅生可犯不着看谁的脸色,有那大胡子给他撑腰,要是他心里还对秋倌的死存有芥蒂,放不下去,再又一个“失言”,在大胡子面前说上两句,别说是傅家,首当其冲这遭殃的就该是戚五爷。
不说别的,痛斥一顿是跑不了的了。
黎塘是个聪明人,看五爷那样子,也就猜到了五爷的意思,他确实是还放不下秋倌跳江的事情,但也不至于把事情全都赖在戚五爷的头上。
毕竟在这样的年代下,秋倌对傅书朗的感情,能回到回应也好,得不到回应也罢,从一开始,可能就已经注定了要以悲剧收场。(。)
第二百二十七章()
“五爷的教诲,浅生铭记于心。”
他不怨恨任何人,就像秋倌,临了临了,也不是带着怨恨离开的,要说有什么情绪,大概也只是后悔和不甘吧。
而种种的悲剧之下,应该被怨恨的,是这个充满了偏见和迂腐的年代,是它坑害了所有人。
所以,戚五爷大可不必担心黎塘会在大胡子面前说什么,他并不是什么喜欢嚼舌根子的人,况且,这样的事情要是再拿出来讲,他总觉得是在对死去的秋倌的一种亵渎。
车一路在夜城的街道上行进,直到在一个气派的西式宅院前停下。
黎塘早该想到的,大胡子的学生一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可他却没有料到,这个“学生”竟然会是傅恺庭。
“老师。”
车已在傅宅前停下,傅恺庭就带着周芳兰在门口候着了,见到大胡子从车里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好了好了,我今天还带了个朋友过来,不介意吧?”
傅恺庭还没说话呢,周芳兰就抢先道:“戚老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戚老的朋友能光临寒舍,那是我们的荣幸。”
前一秒还格式化地笑着呢,可就在黎塘跟着戚五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周芳兰整张脸都不禁抽了一下,右眼皮一阵狂跳。
怎么是他?!
“傅长官,傅夫人。”
前阵子,她周芳兰就差没把梨苑给拆了,现在这风水轮流转,该是轮到她遭殃了。
“五爷,琴老板。”傅恺庭注意到了身旁妻子神情的变化,稍稍侧过了身,挡住了周芳兰,跟戚五爷和黎塘先后招呼了一声。
大胡子来回瞄着这两路人,也算是看出了些端倪,他来这夜城之间,这傅家的媳妇跟他这小兄弟指不定结下过梁子。
“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吧。”周芳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换上了那张可亲的嘴脸,目光时不时地会瞄两下黎塘。
她是真没想到啊,梨苑的一个唱戏的,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原以为撑死了也就有个五爷在背后当靠山,谁知道这会儿又杀出个戚老。
大胡子的朋友,那要是严格按辈分来,傅恺庭是不是还得喊黎塘一声“师叔”啊?
家里头,傅书朗和傅安妮早就候着了,傅安妮平日里也没听戏这方面的嗜好,自然不认识黎塘这个人,不过琴浅生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
而傅书朗就不同了,他可认识黎塘呢,尤其是在秋倌走了之后,他们还一道去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看见黎塘,有一股子莫名的心虚。
“哥,这都谁啊?”戚五爷她认识,但剩下两个,一个是头发白,蓄了络腮胡的老头子,还有一个是面目清秀,儒雅翩翩的年轻小伙,简直是极大的反差。
傅安妮不禁多瞧了几眼黎塘,虽说印象不深,但好像在哪见过。
“这就是书朗和安妮吧?”一进去,大胡子就瞧见了那两个年轻人,不禁就问了出来,“都这么大了。”
不用多说,年纪大的肯定就是傅恺庭说得那个老师了,傅安妮和傅书朗一同招呼了一声:“师公。”
“嗨,这一喊,我才觉得,我这是真老了。”
大胡子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边走,傅恺庭和周芳兰陪着,也只有附和的份儿。
黎塘和戚五爷跟在后边,几乎就是不说什么话的,尤其是黎塘,他不说话,周芳兰和傅恺庭一时也更不敢跟他去搭话。
“诶,哥,那男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傅安妮对黎塘那张脸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他眼角的那颗泪痣,总觉得似曾相识。
傅书朗瞧了一眼黎塘,这些天他都没怎么出门,消受了不少,也算是因为秋倌的事,受了点打击:“梨苑的琴浅生,你认识?”
这一说,傅安妮就明白过来了,那天在戚五爷的晚宴上,不就是那个男人跟刘济打了起来吗?还差点把五爷的场子给砸了,看不出来啊,这么安静一个人,跟那天晚上的简直判若两人。
她记得,好像还是为了段淮宁身边那个姓莫的女人,才打起来的。
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梨苑的?”傅安妮嘀咕了一声,“那不是唱戏的吗?爸找人来唱堂会了?”
傅书朗摇了摇头,不解。就算是为了讨戚老的欢心,所以叫人来唱堂会,可秋倌那道坎都还没能过去呢,傅恺庭和周芳兰又怎么可能笨到去梨苑请人?
况且,看琴浅生那行头,哪里是来唱堂会的样子?
距离用餐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大胡子坐在客厅里头,对面是傅家的夫妇俩,半天他才跟站在一边的五爷和黎塘招手道:“别愣着,都坐下吧。浅生,你过来,坐我边上来。”
黎塘这会儿只觉得这大胡子是故意在搞事情啊,简直就是不嫌事大,好像是在故意宣告什么一样。
“恺庭啊,我听说你爱听戏?”
“是有那么一点兴趣,有时拿来消遣一下时间。”傅恺庭忙答道,对于他这个老师,他还是十分尊敬的,毕竟他能有今天,一大半都是靠大胡子在提携。
大胡子一听,故意一拉脸:“诶,什么消遣时间?这戏可是咱们的国粹,什么消遣不消遣的?我这好兄弟还就是唱戏的呢,你这不埋汰他吗?”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老师教训的是。”
傅恺庭算是看出来了,这回戚老来这里,兴师问罪的成分倒是大一些了,估摸着也是从哪听见什么风声了,可傅恺庭又觉得冤得很,他可从没对琴浅生或者梨苑动过什么手啊。
“琴老板这么年轻,能和戚老成了兄弟,还真是一番佳话啊!”周芳兰见自个儿的丈夫被呛,自然要出来圆个场。
大胡子爽朗一笑,喝了口热茶,将杯子放回:“这不是有个词儿叫‘忘年交’吗?人活着,要是碰见知己了,哪还在乎年纪那些个虚的?”
大胡子越说越离谱,黎塘担心,他在这么说下去,黎塘都快成他亲兄弟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大胡子越说越离谱,黎塘担心,他再这么说下去,自个儿都快成他亲兄弟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大胡子也未必不是在帮他,在傅恺庭面前这么交代了,不就是等于是在宣告,黎塘是他的朋友,今后想动梨苑的,都得先问问他吗?
“大胡子,这知己就算了。”
敢这么呛大胡子的,在场大概也就黎塘一人了,包括五爷在内的三个人全是瞠目结舌。
不顺着戚老的话说也就算了,大胡子?这叫什么称谓?何况,当戚老的知己还委屈他了?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不过,这样的交谈方式,反倒是印证出了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看来今后这琴浅生也得小心招呼着了。
“嘻嘻,哥,你听见没,刚刚那琴浅生居然叫师公大胡子!”不远处,傅安妮压低了声音跟傅书朗说笑着。
那边坐着的,除了黎塘,都是些长辈,长辈说话,他们这两个晚辈过去也插不上嘴,未免觉得无趣,还不如一边待着。
傅安妮笑着,却没注意到她的兄长渐渐沉寂下来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梨苑本来是没有琴浅生这个人物的,琴浅生是后来才进的梨苑,只不过因为黎塘一向比较低调,没出过什么风头,所以他也就没那么在意。
可从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中,傅书朗发现,这个琴浅生没那么简单,要说起来,琴浅生说的那个妻子还是灵魂当铺的人呢,其实光这一点就够耐人寻味的了。
“哥,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傅安妮旧案傅书朗走神,有些不乐意了,推搡了一下他的手臂,但是很快,傅安妮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琴浅生是梨苑的人,而死去的秋倌也是,大哥不会还放不下吧。
傅安妮如是想着,对于秋倌那样的选择,她其实也是饱受内疚的折磨,她不过是想让母亲周芳兰放弃撮合李小曼和傅书朗的念头,却从来没想过要把秋倌推到风口浪尖上,更没想过要秋倌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而且,秋倌什么都没做错,却阴差阳错成了牺牲品,傅安妮不感到内疚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下来,傅书朗一方面是自己不愿意出门,一方面也是周芳兰把他给禁足了,才几天的工夫,人就消瘦了不少,秋倌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
“哥,你还好吧”傅安妮有些担心,她从没见过他的兄长这样,相比这样的沉默,她倒宁可傅书朗将心里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傅书朗抬手揉了揉傅安妮的头:“没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怨任何人,只怨他自己不早点跟秋倌说清楚,也怨他自己连秋倌的最后一场戏都不肯听完。
抬眼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黎塘,傅书朗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下意识地就移开了视线。
“琴老板心直口快,也是个性情中人。”
周芳兰为了打破那迷之尴尬,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承蒙我师哥的教诲,真性情不敢说,本分就是了。”
秋倌的确是因为跟莫念凝签了契约才死的,可终归说到底,还是周芳兰逼的,要不是周芳兰从中作梗,秋倌哪怕将那份感情藏在心里一辈子,也不可能破釜沉舟,走上那一条绝路。
周芳兰尴尬,不语,大胡子倒是心大,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问了一句:“你师哥是哪个?就今天在你边上那个?唱什么的?”
黎塘盯了一眼周芳兰,又看了一眼傅恺庭。
傅恺庭的心理素质自然要比周芳兰高很多,镇定自若,看不出一点心虚,倒是周芳兰,就差脸涨得通红了。
“亲近的师哥有两个,一个叫穆楼,就是你说的那个,唱的是武生;还有一个是视我如亲兄弟的师哥,唤作秋倌,唱的是青衣。”
黎塘也不嫌事大,心里本来对傅家就有一股子的怨气,二十年前的杀父弑母之仇也好,二十年后逼死秋倌的怨也罢,比起李邱生那明显的恶,他更反感傅家这一家子的道貌岸然。
“哦?青衣?那我改明儿得去给你那师哥捧个场!”大胡子笑着说,转而又招呼傅恺庭道,“恺庭,你不是也爱听戏吗?到时候,我们一道过去!”
大胡子是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他来夜城的时间还很短,没有人告诉他,梨苑的秋倌已经跳江自尽了。
周芳兰现在的表情是越来越难看,手下意识地拽着傅恺庭的袖子,直引得傅恺庭心里一阵烦躁,就差没当众甩开周芳兰的手了。
周芳兰心里那个悔啊,要知道这戚老跟琴浅生有这层关系在里边,她是怎么也不会去找梨苑的麻烦,想她当初竟然还威胁秋倌,说要拿整个梨苑给他陪葬。
这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她可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戚五爷手里摇着折扇,心里冷笑,并没有要出来帮忙圆场的意思,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黎塘,心里想着,这小子,这会儿居然还狐假虎威上了。
不过,傅家怎么样,跟他可没关系,他只管照顾好他这二叔就是了,至于傅家,他们逼死了秋倌,五爷说不郁闷,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家伙可都知道五爷中意秋倌的戏。
周芳兰当初的举动,可不就是没给他戚五爷半分面子吗?
“大胡子,你要听我师哥的戏,怕是没那个机会了。”黎塘说得不急不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刺痛着周芳兰的神经。
“怎么着?你那师哥还轻易不肯唱的?”
黎塘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喝了一口茶,为什么不能唱了,在场除了大胡子,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二叔,不是秋倌不唱,是唱不了了!”戚五爷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