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车一路在夜城的街道上行进,直到在一个气派的西式宅院前停下。
黎塘早该想到的,大胡子的学生一定也不是什么普通人,可他却没有料到,这个“学生”竟然会是傅恺庭。
“老师。”
车已在傅宅前停下,傅恺庭就带着周芳兰在门口候着了,见到大胡子从车里下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好了好了,我今天还带了个朋友过来,不介意吧?”
傅恺庭还没说话呢,周芳兰就抢先道:“戚老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多一双筷子的事,戚老的朋友能光临寒舍,那是我们的荣幸。”
前一秒还格式化地笑着呢,可就在黎塘跟着戚五爷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周芳兰整张脸都不禁抽了一下,右眼皮一阵狂跳。
怎么是他?!
“傅长官,傅夫人。”
前阵子,她周芳兰就差没把梨苑给拆了,现在这风水轮流转,该是轮到她遭殃了。
“五爷,琴老板。”傅恺庭注意到了身旁妻子神情的变化,稍稍侧过了身,挡住了周芳兰,跟戚五爷和黎塘先后招呼了一声。
大胡子来回瞄着这两路人,也算是看出了些端倪,他来这夜城之间,这傅家的媳妇跟他这小兄弟指不定结下过梁子。
“都别在门口站着了,进去吧。”周芳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又换上了那张可亲的嘴脸,目光时不时地会瞄两下黎塘。
她是真没想到啊,梨苑的一个唱戏的,居然还有这样的背景,原以为撑死了也就有个五爷在背后当靠山,谁知道这会儿又杀出个戚老。
大胡子的朋友,那要是严格按辈分来,傅恺庭是不是还得喊黎塘一声“师叔”啊?
家里头,傅书朗和傅安妮早就候着了,傅安妮平日里也没听戏这方面的嗜好,自然不认识黎塘这个人,不过琴浅生这个名字她是听说过的。
而傅书朗就不同了,他可认识黎塘呢,尤其是在秋倌走了之后,他们还一道去送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看见黎塘,有一股子莫名的心虚。
“哥,这都谁啊?”戚五爷她认识,但剩下两个,一个是头发白,蓄了络腮胡的老头子,还有一个是面目清秀,儒雅翩翩的年轻小伙,简直是极大的反差。
傅安妮不禁多瞧了几眼黎塘,虽说印象不深,但好像在哪见过。
“这就是书朗和安妮吧?”一进去,大胡子就瞧见了那两个年轻人,不禁就问了出来,“都这么大了。”
不用多说,年纪大的肯定就是傅恺庭说得那个老师了,傅安妮和傅书朗一同招呼了一声:“师公。”
“嗨,这一喊,我才觉得,我这是真老了。”
大胡子一边笑着,一边往里边走,傅恺庭和周芳兰陪着,也只有附和的份儿。
黎塘和戚五爷跟在后边,几乎就是不说什么话的,尤其是黎塘,他不说话,周芳兰和傅恺庭一时也更不敢跟他去搭话。
“诶,哥,那男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傅安妮对黎塘那张脸是越看越觉得熟悉,尤其是他眼角的那颗泪痣,总觉得似曾相识。
傅书朗瞧了一眼黎塘,这些天他都没怎么出门,消受了不少,也算是因为秋倌的事,受了点打击:“梨苑的琴浅生,你认识?”
这一说,傅安妮就明白过来了,那天在戚五爷的晚宴上,不就是那个男人跟刘济打了起来吗?还差点把五爷的场子给砸了,看不出来啊,这么安静一个人,跟那天晚上的简直判若两人。
她记得,好像还是为了段淮宁身边那个姓莫的女人,才打起来的。
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梨苑的?”傅安妮嘀咕了一声,“那不是唱戏的吗?爸找人来唱堂会了?”
傅书朗摇了摇头,不解。就算是为了讨戚老的欢心,所以叫人来唱堂会,可秋倌那道坎都还没能过去呢,傅恺庭和周芳兰又怎么可能笨到去梨苑请人?
况且,看琴浅生那行头,哪里是来唱堂会的样子?
距离用餐还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大胡子坐在客厅里头,对面是傅家的夫妇俩,半天他才跟站在一边的五爷和黎塘招手道:“别愣着,都坐下吧。浅生,你过来,坐我边上来。”
黎塘这会儿只觉得这大胡子是故意在搞事情啊,简直就是不嫌事大,好像是在故意宣告什么一样。
“恺庭啊,我听说你爱听戏?”
“是有那么一点兴趣,有时拿来消遣一下时间。”傅恺庭忙答道,对于他这个老师,他还是十分尊敬的,毕竟他能有今天,一大半都是靠大胡子在提携。
大胡子一听,故意一拉脸:“诶,什么消遣时间?这戏可是咱们的国粹,什么消遣不消遣的?我这好兄弟还就是唱戏的呢,你这不埋汰他吗?”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老师教训的是。”
傅恺庭算是看出来了,这回戚老来这里,兴师问罪的成分倒是大一些了,估摸着也是从哪听见什么风声了,可傅恺庭又觉得冤得很,他可从没对琴浅生或者梨苑动过什么手啊。
“琴老板这么年轻,能和戚老成了兄弟,还真是一番佳话啊!”周芳兰见自个儿的丈夫被呛,自然要出来圆个场。
大胡子爽朗一笑,喝了口热茶,将杯子放回:“这不是有个词儿叫‘忘年交’吗?人活着,要是碰见知己了,哪还在乎年纪那些个虚的?”
大胡子越说越离谱,黎塘担心,他再这么说下去,黎塘都快成他亲兄弟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大胡子越说越离谱,黎塘担心,他再这么说下去,自个儿都快成他亲兄弟了。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这大胡子也未必不是在帮他,在傅恺庭面前这么交代了,不就是等于是在宣告,黎塘是他的朋友,今后想动梨苑的,都得先问问他吗?
“大胡子,这知己就算了。”
敢这么呛大胡子的,在场大概也就黎塘一人了,包括五爷在内的三个人全是瞠目结舌。
不顺着戚老的话说也就算了,大胡子?这叫什么称谓?何况,当戚老的知己还委屈他了?多少人想求还求不来呢!
不过,这样的交谈方式,反倒是印证出了两人的关系不一般,看来今后这琴浅生也得小心招呼着了。
“嘻嘻,哥,你听见没,刚刚那琴浅生居然叫师公大胡子!”不远处,傅安妮压低了声音跟傅书朗说笑着。
那边坐着的,除了黎塘,都是些长辈,长辈说话,他们这两个晚辈过去也插不上嘴,未免觉得无趣,还不如一边待着。
傅安妮笑着,却没注意到她的兄长渐渐沉寂下来的表情。
他早就知道,梨苑本来是没有琴浅生这个人物的,琴浅生是后来才进的梨苑,只不过因为黎塘一向比较低调,没出过什么风头,所以他也就没那么在意。
可从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中,傅书朗发现,这个琴浅生没那么简单,要说起来,琴浅生说的那个妻子还是灵魂当铺的人呢,其实光这一点就够耐人寻味的了。
“哥,跟你说话呢,想什么呢?”傅安妮旧案傅书朗走神,有些不乐意了,推搡了一下他的手臂,但是很快,傅安妮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琴浅生是梨苑的人,而死去的秋倌也是,大哥不会还放不下吧。
傅安妮如是想着,对于秋倌那样的选择,她其实也是饱受内疚的折磨,她不过是想让母亲周芳兰放弃撮合李小曼和傅书朗的念头,却从来没想过要把秋倌推到风口浪尖上,更没想过要秋倌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可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说,那也是一条人命,而且,秋倌什么都没做错,却阴差阳错成了牺牲品,傅安妮不感到内疚是不可能的。
这些天下来,傅书朗一方面是自己不愿意出门,一方面也是周芳兰把他给禁足了,才几天的工夫,人就消瘦了不少,秋倌的死,他始终耿耿于怀。
“哥,你还好吧”傅安妮有些担心,她从没见过他的兄长这样,相比这样的沉默,她倒宁可傅书朗将心里的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傅书朗抬手揉了揉傅安妮的头:“没事。”
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不怨任何人,只怨他自己不早点跟秋倌说清楚,也怨他自己连秋倌的最后一场戏都不肯听完。
抬眼的时候,视线正好对上黎塘,傅书朗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下意识地就移开了视线。
“琴老板心直口快,也是个性情中人。”
周芳兰为了打破那迷之尴尬,随口这么一说,却没想到,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
“承蒙我师哥的教诲,真性情不敢说,本分就是了。”
秋倌的确是因为跟莫念凝签了契约才死的,可终归说到底,还是周芳兰逼的,要不是周芳兰从中作梗,秋倌哪怕将那份感情藏在心里一辈子,也不可能破釜沉舟,走上那一条绝路。
周芳兰尴尬,不语,大胡子倒是心大,没看出什么所以然来,问了一句:“你师哥是哪个?就今天在你边上那个?唱什么的?”
黎塘盯了一眼周芳兰,又看了一眼傅恺庭。
傅恺庭的心理素质自然要比周芳兰高很多,镇定自若,看不出一点心虚,倒是周芳兰,就差脸涨得通红了。
“亲近的师哥有两个,一个叫穆楼,就是你说的那个,唱的是武生;还有一个是视我如亲兄弟的师哥,唤作秋倌,唱的是青衣。”
黎塘也不嫌事大,心里本来对傅家就有一股子的怨气,二十年前的杀父弑母之仇也好,二十年后逼死秋倌的怨也罢,比起李邱生那明显的恶,他更反感傅家这一家子的道貌岸然。
“哦?青衣?那我改明儿得去给你那师哥捧个场!”大胡子笑着说,转而又招呼傅恺庭道,“恺庭,你不是也爱听戏吗?到时候,我们一道过去!”
大胡子是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他来夜城的时间还很短,没有人告诉他,梨苑的秋倌已经跳江自尽了。
周芳兰现在的表情是越来越难看,手下意识地拽着傅恺庭的袖子,直引得傅恺庭心里一阵烦躁,就差没当众甩开周芳兰的手了。
周芳兰心里那个悔啊,要知道这戚老跟琴浅生有这层关系在里边,她是怎么也不会去找梨苑的麻烦,想她当初竟然还威胁秋倌,说要拿整个梨苑给他陪葬。
这说出去的话,有如泼出去的水,她可真想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戚五爷手里摇着折扇,心里冷笑,并没有要出来帮忙圆场的意思,目光下意识地瞥了一眼黎塘,心里想着,这小子,这会儿居然还狐假虎威上了。
不过,傅家怎么样,跟他可没关系,他只管照顾好他这二叔就是了,至于傅家,他们逼死了秋倌,五爷说不郁闷,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大家伙可都知道五爷中意秋倌的戏。
周芳兰当初的举动,可不就是没给他戚五爷半分面子吗?
“大胡子,你要听我师哥的戏,怕是没那个机会了。”黎塘说得不急不缓,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但说出来的话却字字刺痛着周芳兰的神经。
“怎么着?你那师哥还轻易不肯唱的?”
黎塘没有接话,只是沉默着喝了一口茶,为什么不能唱了,在场除了大胡子,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二叔,不是秋倌不唱,是唱不了了!”戚五爷将手里的折扇一收,朝着大胡子挨近了一些,“秋倌他,不在了。”
“不在了?”
“不在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二叔,不是秋倌不唱,是唱不了了!”戚五爷将手里的折扇一收,朝着大胡子挨近了一些,“秋倌他,不在了。”
“不在了?”大胡子愣怔了一下,看见戚五爷眼底的神色,才有些明白过来,这个“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不在了。”戚五爷又重复了一遍,同时又像是不嫌事大,补了一句,“二叔,想当初这秋倌唱的青衣,那可称得上是一绝!可惜,不在了,真叫人扼腕叹息啊。”
大胡子扭过头盯着黎塘看了一会,又朝窘迫的周芳兰和沉默的傅恺庭盯了一会,最后才向黎塘问道:“怎么没的?”
周芳兰死咬着下唇,盯着黎塘,就差没哀求了,这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秋倌这事上来了呢?
“活不下去了,自然就没了。还能是怎么?”黎塘将杯子放回原处,整个客厅里静得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
“戚老”
“哼!”
大胡子脸一沉下来,面色铁青,手掌重重落在面前的茶几上,周芳兰才刚开口,就被吓得噤了声。
“二叔,你也犯不着这么气,人都已经去了,你别把自己气坏咯!”戚五爷发现那木质的茶几上出现了一丝裂痕,就知道刚刚大胡子了多大的气力,忙又劝着。
可他哪知道,他越是劝,大胡子就越是气。
“恺庭,你跟我过来。”
大胡子忽地站起来,没等傅恺庭跟上,就径直跑进了一间屋子里,留下周芳兰对着戚五爷和黎塘面面相觑。
“琴老板,过去是我不对,在这给你赔个不是了。”
周芳兰瞧了一眼戚五爷,依旧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这琴浅生在给她脸色看。
“夫人不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已经晚了吗?”黎塘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没有一点表情,这反倒让周芳兰莫不定主意,“夫人没错,错的是我竟然认识戚老,还跟戚老是朋友。”
周芳兰不就是怕黎塘死死抓着秋倌的事不放,大胡子会因此对他们傅家怎么样吗?可周芳兰哪里知道,就算没有秋倌,黎塘也要傅恺庭身败名裂,血债血偿。
“琴老”周芳兰话没说完,就被屋子里的声音吓到。
“你糊涂!”
里面传出来大胡子震怒的声音,周芳兰只觉得脑子里一阵发晕,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就快跳出嗓子眼来了。
早就听说傅恺庭的这个老师严厉,没想到只这么一件小事,就能把他气成这样。
这年头,谁手上还不沾两条人命的?戚老这也未免太过吹毛求疵了。
周芳兰一面但心里屋子里的状况,一面不停地埋怨,时不时哀怨地看向黎塘。
“妈,这怎么了呀?”
一边待着的傅安妮和傅书朗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氛不对劲,忙凑了过来。
周芳兰还没说话呢,戚五爷就笑道:“没事没事,这老师教育学生的,能有什么事?这么多年没见了,就让他们师徒俩好好叙叙旧,说说这几年都遇见了什么稀奇事。”
老师教育学生,天经地义,好一个天经地义啊!
傅书朗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盯着黎塘,直觉告诉他,这都是黎塘搞的鬼。
“傅少爷这么盯着我,不知有何赐教?”
黎塘头都没抬一下,就知道傅书朗在盯着他,这倒是把傅书朗给吓了一跳:“琴老板,能否借一步说话?”
有些话,当着母亲的面,他是不能说的。
黎塘起来,对在场的各位招呼了一下,才跟着傅书朗离开。
“琴老板别来无恙?”就像是朋友之间的寒暄一样,傅书朗找了个地方坐下,没有丝毫当少爷的架子。
对于傅书朗,黎塘并没有什么了解,但从秋倌的这件事情中来看,他不是个好人,却也是个坏人,算是一个习惯对很多事情都保持沉默的人吧。
“傅少爷呢?近来可好?”
傅书朗很坦诚地摇了摇头:“之于秋倌,我真的很遗憾,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是我不够果断,才害了他。”
这些天,他待在家里,谁都不见,一个人也想了很多,要是他从来就没有招惹过秋倌,或许秋倌到现在都还好好的,唱着戏,过着自在的日子,哪至于英年早逝?
黎塘没有接话,只是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可怜人。
“我母亲他是为了我好,他没有错,我妹妹安妮,是为了我和小曼两个人都能好,她也没错,真的要追究起来,只能怨我一个人。”
话说到这里,黎塘大概也猜出了傅书朗的意思:“傅少爷有话不妨直说。”
“琴老板是个爽快人,也怪不得能跟师公成了忘年交。”傅书朗笑着,一改刚刚那颓废自责的模样,“希望琴老板在这件事上也能宽容一些,毕竟我母亲也并没有真的想要秋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宽容?”黎塘冷笑,眸子的深处迸溅出的不知道什么样的感情,某个瞬间,把傅书朗都惊到了一下,“夫人当初要是对师哥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宽容,他也就不会被逼到那步田地。”
黎塘这怨气大抵也不是冲着傅书朗去的,只是二十年的恨,加上现在的嫌恶,让他不自觉地就对姓傅的都报以这样的态度。
不过,还真是不是一家人,就不进一家门啊,二十年前,傅恺庭为了一己私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