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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素馨来自蜀地,墨芍你家住在杨柳巷,你们两个都快十五岁了,素馨生日在十月,墨芍是腊月——但愿你们的父母能在你们生日前寻到门上。”
墨芍咯咯一笑,素馨赶紧福了一礼:“若没有哥哥拯救,我……我们今日还在受苦,昨日慌乱,忘记谢过,奴家这里有礼了。”
“是呀是呀!”墨芍连声说:“今早晨,我觉得太阳都亮多了,吸气呼气都觉得格外舒服,哥哥,奴家今后可全指望哥哥了,望哥哥多多垂怜。”
“哼!”赶着出门的黄娥重重一哼,打断了墨芍的话。旁边的环娘还在系裤子,大约是急着出来,连裤子都忘了提,好在她还小,众女孩没在意,借助墨芍的话头,大家纷纷向时穿行礼。口中称谢。
豆腐西施探头探脑的走出来,这时,环娘已在黄娥的帮助下系好了裤子,众女孩还没起身,环娘赶紧抢着说:“哥哥是我……我和娥娘姐姐的,谁都不许和环娘抢。”
黄娥笑着捏了一下环娘的鼻尖,似乎在奖励她。
豆腐西施扬起了手帕,脆声说:“姑娘们,该吃早饭了,都回堂屋去,我和你们哥哥说会儿话……小环娘,肚子饿了吧,我给你准备了‘小宰羊’,快去趁热吃。”
“哦!”环娘一声欢呼,奔向散发香气的堂屋。众女子纷纷福一礼告退,黄娥犹豫了一下,轻轻巧巧走到时穿身边,示威似地看着豆腐西施,也不说话。
豆腐西施犹豫了一下,默认了黄娥的存在:“大郎,你可得帮帮我,我一个单身女子过日子不容易,平常全靠邻居照应,如今邻居求到门上,你看……”
黄娥抢先插嘴:“瓜田李下的,李三娘求告什么,说出来听听,哥哥若不方便,我等可以出面。”
豆腐西施一拍手:“正想着求你出面呐,咿,顾二嫂家的小七娘,如今举行鬟礼了,正打算寻个主儿卖了……”
一听说卖儿卖女,时穿的脸阴了下来——哥好不容易才挽救了一群少女,你这头又要卖女儿,还来求我,哥没钱,有钱也不买。放着一群拐子千挑万选挑出来的美人,哥还愁吃不消呐,邻家女孩,还是吃自己吧。
黄娥似乎对这种买卖习以为常,冷静地反驳:“李三娘看我们是买得起女使的吗?”
豆腐西施笑的花枝招展:“却不指望大郎买下小七娘,嘻嘻,大郎要买奴家也要拦着……那顾二嫂把顾小七娘自小娇养,原不指望她做端茶倒水的活儿,只是小门小户的,花钱学点技艺倒也容易,但大户人家的举止做派,花钱你也学不到——顾二嫂什么人,那些给大户人家叫举止礼仪的女先生,可不是她能请动的。
却才顾二嫂见了娥娘以及小环娘的举止,想着……“
黄娥打断豆腐西施的话:“小七娘是打算做妾婢吧,三娘可是觉得我们一派妾婢风度?”
黄娥个头比豆腐西施矮了很多,但说话间气势却牢牢地压着豆腐西施,豆腐西施感觉到这种劣势,咯咯笑着,颤抖着饱满的胸脯,故意打量了一眼黄娥那平板身材,轻蔑地一笑,转向时穿继续说:“小七娘确实是打算做妾婢的,不过小门小户,一旦决定走这条路,谁不指望着更上一层楼,能多学点大家气派,自然是好的。
大郎,都乡里乡亲的,人家求到门上,不过是随着大家一起作息,在相处中学习待人接物而已,这点小忙,大郎斟酌一下。“
“等等,妾婢?买卖?这是不是拐卖妇女的祸源吗?”时穿脸沉了下来:“原来,爷是因为这原因被敲了闷棍,啊?”
第030章 贴身服务
黄娥赶紧看了一眼豆腐西施,解释:“大郎的脑子被打傻了,过去的事情记不得了。”
豆腐西施听出了时穿话音里的厌恶,呀了一声,眼珠转了转,解释说:“大郎,这妾婢买卖呀……其实也是一种雇佣劳务,不过,却与平常的劳务雇用不相同。
嗯,也许是一种很独特的劳务关系。咱皇宋明文禁止贩卖奴隶,但然而乡野百姓便是多收了三五斗,谁不想找个人伺候,舒舒服服过员外生活,所以这奴仆生意,官府挡也挡不住。“
“哦,需求决定存在!”时穿鼓励说:“继续说,我听着呐。”
“乡野之间,需要伺候人的奴仆怎么办,官府规定只能寻找牙人介绍,而后雇佣奴仆,可这样雇佣来的人,不知根不知底,主人那里放心让他在家里随意走动。平常人家过日子,也不能什么东西都收起来,东西摆在外面,万一雇来的人手脚不干净,顺手拿两样卖了——什么样的大家庭也禁不起这样的老鼠啊。
所以,无论官府怎么查禁,也挡不住民间购买奴仆的需求。大郎你想,买来的奴仆,自由全在你手里,出门在外,不担心他把屋里的东西卖了,然后跑的找不着人。那官府啊,也知道挡不住民间需求,只好想出个变通办法……“
黄娥对这个熟悉,在一旁补充:“刑律规定,可以一次购买奴婢十年的自由,这十年就是役期。”
“我明白了!”时穿回答:“这相当于一次性支付了十年工资,以后这十年,他的人身自由就全归主人支配了。那十年就相当于买断服务年限。”
黄娥愣了一下:“哥哥这么说也行。不过,奴仆虽然卖身十年,但十年期间,他还是被雇佣的,是有薪水的。”
“那就是说:十年之内,只发最低生活保障,是吧?……原来,这就是大型拐卖团伙猖獗的原因。”
“这个……刑律还规定,唯有父母可以买卖子女,这规定原本是为了防止拐卖的,可惜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拐子拐了人,常常诱逼女子认一位身家清白的同伙为父母,而后由这位同伙出面售卖——父母卖儿女也不叫‘卖’,他们索取的那笔钱视为‘赠嫁’,或者是‘典身钱(相对于男女奴仆)’。
律法还规定:买卖合同要在官府上档,盖上朱红大印的契约,称之为“红契”,如此才能受到官府保护。如果买卖合同不在官府上档案,那么这种契约无效。在奴仆买卖中,如果拐子不能立下可以在官府上档的红契,守规矩的人家也不敢购买,因为只要奴隶有机会脱身,前往官府告一状,主人就是一个“拐卖良人”的重罪,要被流放三千里。
律法规定:契约一旦在官府上了档子,则役期可以连续计算,被‘典’之人无论转了几道手,她的服役期限都要合并计算,最长只能是十年,十年合同期满就须终止劳务关系,任人自由离去。“
“哦,这有点相当于‘工龄连续计算法’,我明白。”
“律法还规定:拐卖十岁以下儿童者死,这可是刑律上少有的死刑。所以拐子为了逃避死刑,最喜欢拐卖十岁出头的女孩,偶尔才会对环娘这样性格好,美貌非常的小美人胚子下手。”
“难怪桃花观里的拐子什么话也不说,拼死跟我打——他们屋里藏着环娘,十岁以下的幼童,一旦被发现了就是死刑,所以他们才拼命。”
黄娥点点头:“官府上面也是这态度,桃花观内拐子全死了,官府正好可以结案——便是因为他们当时不死,事后追究也是死刑。哥哥动手免去他们的劳作,还让他们白得一份功劳,自然赏赐优厚,还什么也不问,赶紧结案。”
时穿叹息:“这大宋朝真是仁义啊,瞧这法律定的,多么严密。然而,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多么严密的法律也挡不住钻空子的人多,瞧瞧,每条政策都有人钻缝。
我最欣赏关于役期的规定,朝廷大概是想着,即使民间贩奴屡禁不止,但有了这条法律,即使女人被拐卖了,卖身钱不算,她工作期间也有薪水,等工作十年后,被拐女人挣够了嫁妆钱,就可以恢复自由,然后凭借这笔钱招赘一个男人上门,以此度过余生。“
“不错!”黄娥犹豫了一下,略带羞涩的补充:“典身,典出去的不光是自由,身子也要典的。”
明白明白,就是说这种服役是“贴身服务”,全方位“献身服务”。
“哎呦呦!”豆腐西施挥舞着手帕赞叹:“小小人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如此清楚,我这也是第一次听说,可长见识了。
大郎,这小妹妹说的不错,咱这里的事,向来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天底下需要奴仆的人家多,不光拐子在里头上下其手,普通老百姓也能想方设法钻空——也不能说这是钻空子,典妻租妾,官府都不禁止,连贫寒官员都这么做,很平常的。
官府规定:妾的合同是三年,三年一到就需解约。顾小七娘娇养着,就是打算做妾的,到大户人家做上三年妾,父母得了养育她的钱财,可以用来养育兄弟姐妹。她三年里头服侍老爷,得的薪水与赏钱算是给自己挣嫁妆。三年之后若是有儿女,可以再做七年婢女,否则下堂求去,另外找人嫁了,父母都不得干涉,岂不是一条出路。“
“当初制定这一法律的人,真是个罕见的慈悲人啊!”时穿笑嘻嘻的说:“虽然关于役期的规定,迎合了咱男人喜新厌旧的心理,但它规定三年做妾的役期,大约是担心没地位的妾室,等人老珠黄了老无所养老无所依,所以要求妾室们趁着青春美丽,从男人那里骗够钱了,赶紧找个人嫁了,然后生孩子养老,顺便减轻社会负担。”
当然,男女相处久了,彼此有感情了,三年期限到了不愿分离,那么只好钻法律的空子了……律法规定主人雇佣妾婢的最长服役期为十年,当了三年妾,剩下七年怎么办——法律规定她可以继续做七年婢女。
因此,宋代的婢女一般比妾的身份还要高,它指的是“熟妾”,多数是生了孩子,跟主人有了感情,而不愿早早离开的昔日宠妾。
于是,市井之中,穷苦人家里女孩子多了,养不起也嫁不起,父母便从小教她们一些哄男人的手段,比如有父母教女孩做菜的,有弹奏乐器的,泡茶的,甚至管家算账的……
第031章 左邻右舍
这样一来,大宋朝便多了一些奇特的“打工妹”。这些打工妹用自己的技艺与身体伺候男主人,但她们又威胁不到古时候的正妻与夫妇关系的“三纲五常”。因为律法规定:妾的服役期限最多三年,到期必须让妾恢复自由。
当然,因为这些妾都是短期服务合同,并且是在官府上了档案的,正妻们连扣工资的手段都无法使用,更不能随意打杀,顶多是把她们转卖了——她们的工龄连续计算,到了别家,在原主那里的服务年限依旧算数,十年期满自动拍屁股走人,主人留都不敢留。
顾二嫂一家就是芸芸大众中的一员,她自己曾是大户婢,得到自由后找了个窝囊废,生过七个孩子,只有四个活了下来,两男两女。没什么见识的顾二嫂,觉得自己走过的路很满意,便让大女儿顾三娘重复自己的经历,那位顾三娘十六岁时被送入大户人家做妾,今年恰好十年服役期限满了。而顾二嫂最小的女儿顾小七娘子去年及笄,今年举行鬟礼——头发梳成双鬟,意味着女儿到了待嫁年龄。
顾二嫂花了不少钱,让小七娘子从小到大学习取悦男人的手段,比如学习茶道,学习弹琴歌舞——宋代的茶道其实就是日本现在留存的茶道,那是一道非常复杂,非常繁琐的饮茶程序。
小七娘子学会茶道后,日日在家操练得手熟,但可惜顾二嫂交往的人群当中,找不到所谓的“雅士”,以至于顾二嫂至今还不知道,自己花了大价钱让女儿学回来的本领是否正宗。
现在她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时大郎,又见黄娥等人的大家气度后,顾二嫂终于发觉云开雾散,她再三要求豆腐西施递个话,请求时穿、黄娥等人,帮忙教导一下自家的女儿。
豆腐西施将顾二嫂的请求,来龙去脉一一交代清楚后,紧着叮咛:“总是左邻右舍的乡亲,你也要在这里住段时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若不费什么功夫,能帮就帮点?但小七娘子从小养在深闺里,父兄都是没见识的,对好男人一无所知,你……人父母花了大价钱教养她,是打算卖个好价钱,你教归教,可不要引坏了人家小娘子。”
时穿翻了个白眼:“你都说哥是傻子了,哥没那个闲时间——教,教什么,我一个傻子,教人犯傻?”
豆腐西施马上不乐意了:“傻子,委婉点,即使要拒绝,话也要婉转点……我最初就想,顾家的事情咱不该插手;但转念又想:左邻右舍的,也不好让人不高兴吧。若是费不了什么时间……”
委婉——咱中国人说话要婉转,比如问你人生有什么追求?你回答金钱和美女……一群人上前凶狠的打你的脸;你回答事业与爱情……大家赞赏的摸你的头。其实,前后两回答都一回事,但只要婉转了,看上去就美。
可是,傻子需要委婉吗?需要吗?
时穿翻着白眼回答:“各家关起门来过日子,我又不求她,叫她别来烦我。我现在尿急,急的狠。”
“可别——”豆腐西施跺着脚:“你真是脑子被人打傻了,这年头谁敢得罪邻居?我这房子将来要转卖,或翻新,还指望邻居许可呢。”
“什么,买房子、修房子要邻居许可,这是哪国的法律……嗯,房子翻新需要邻居许可,因为工程翻建可能影响邻居出入——这似乎是普世法则吧。但这也不关我事,我现在只关心马桶。”
“马……桶?官人才喜欢马桶嗫,那是‘马上能动’的寓意,咱平常百姓,茅厕就够使了。啊,这事儿先放一边,时大郎,你如果用这种态度对待邻居,这房子,我还不租了。”
“我说的马桶跟你说的不一样……哦,房子翻建需要邻居许可——没问题,那女孩我顺手教了……我懂了,难怪海州城这么大的一个县城,蒙都头手下只有十五名衙役,原因在这儿。宗亲社会啊,这条法律让邻居互相监督互相约束,一个得罪邻居的人,连房产都不能变现,谁敢?难怪城里治安状况这么好。
也对,除非那些破罐子破摔,根本不顾及后路的人,才能真正做出不顾左邻右舍看法,一心为非作歹的事……豆腐西施,你房间里马桶不够数,今天早晨姑娘们排队‘更衣’,差点憋出事来——这问题必须解决,现在!“
豆腐西施脆骂:“你一个大男人,跟奴家说这种腌臜事,你不嫌丢人,我听着还脸羞。”
“羞什么羞,吃喝拉撒睡,人生常态啊。再者说,如今都憋出了事,这事儿咱不能躲着不谈。”
豆腐西施神色正经起来:“按理说,奴家是租房子的,屋里只要家具齐全,奴家的责任就完了。如今,奴家只是可怜那些姑娘无依无靠,才给她们添了点生活用品,这……马桶吧,那东西,又不是人人可以随身佩戴的,大家彼此忍着点,轮着用,紧张一会也就过去了。”
时穿皱着眉:“一会儿就过去了,刚才环娘都憋哭了,现在我憋的想打人……再说,装屎尿的粪桶放到房子里,整个屋子里都是臭味,这可不好。”
豆腐西施快嘴快舌反驳:“你们这群姑娘,没一个做过粗活的,每天早晨‘唤醒头陀’叫醒我的时候,那点钟有倒夜香的在走街串巷,只要姑娘们自觉,把马桶提到院门口,倒夜香的会帮忙倒空马桶……
我可跟你说,洗刷马桶的时候,离我那口井远一点。我这套房子,贵就贵在那口甜水井,我家的豆腐坊全因为甜水井才出名,你可别让刷马桶的污水淌到井里。“
时穿仰天长叹:“哥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让我每天倒夜香吗……这不行,还要住很长时间呢,乱糟糟臭烘烘的,日子不能这样过啊……哥需要一个不用自己倒,屋里没有臭味的马桶,很难吗?要求太高了吗?”
第032章 哥的脸面
豆腐西施这套院子布局很不合理,难怪要靠蒙都头的关系才能出租出去。
论说,这套屋子离府城权力中心并不远,三四条街的模样,也算是闹中取静吧。喧闹的十字街沿着府衙呈十字形散开,东南西北四条主干街道上,各类店铺满满当当。豆腐西施这套房子位于西大街尾端的侧巷,闹中取静,最适合官宦人家租来居住——奈何这套屋子的布局是按照骡马店的布局设计的,它的院落很大、房子很多,小门小户租不起、即使勉强租上,那么多屋子也用不上,而大户人家……他们定会嫌房间布局不合理,没能显示出租住着的上下尊卑。
因此这屋子常常空在那里,非要豆腐西施动用“奸情”勾搭蒙都头,这才得以租出去。
这间院子位于巷口第二间,从巷口算起,第一套院落是顾二嫂的顾宅,整条街上唯有顾宅跟这间豆腐店布局一样,都是横跨两个街道,前店后院的格局。其前后院门各自处于不同巷道。
顾宅的前店已租出去做笔墨店,后院则由顾家人自己居住,如今顾二嫂的男人已经去世,两个儿子已成年,长子娶妻刘氏,幼子正处于适婚年龄。
豆腐西施的院子呈长条形,院内,大约在整体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