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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
“啪!”
蔡邕面容铁青,掌心狠狠的摔在了案桌上,眸光冷厉一扫而过,阴沉的道:“都给老夫安静,待她说下去了,此事老夫自有公断,谁若插手,就是不给老夫面子,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他蔡邕,乃是士林大儒,一怒起来了,就是当今天子在场,都不会畏惧,风骨峥嵘,威慑力不凡。
场面之中,顿时安静下来。
“老师,学生冤枉!”卫仲道慌了,他连忙俯跪说道。
“窦家娘子,你继续说,若是你说的乃是真话,老夫必为你做主,若是你敢撒谎,也休怪老夫让你去尝尝大汉的律法!”蔡邕面无表情,理都没有理会一下卫仲道,只是看着红裙女子说道。
“多谢蔡祭酒做主!”
红裙女子哽咽着喉咙,断断续续的说的悲伤:“当初小女子见识浅薄,又为之倾心,在卫公子的花言巧语之下,失了身子,可无礼数之娶,小女子虽委屈,可奈何倾心在他身上,无怨无悔,可不曾想到,他居如此薄情,为娶蔡家娘子,要抛弃小女子,小女子心悲,本想当这洛水之面,一了百了,可终有不甘,于是前来求祭酒大人做主,若是大人能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方有一线活路,小女子虽家贫,可亦是良家之人,不可不清不白的活在这世界上,若是祭酒大人不能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唯有了断在这洛水之中!”
“贱妇,某从不曾见过你,你为何要污蔑本公子!”
卫仲道要疯了,他发誓,他真的从不曾见过此女子,虽在家中有歌姬舞女寻欢作乐,可他向来对名誉看的慎重,不敢在外显露半分。
“窦家娘子,你说的,可有证据?”
蔡邕声音微冷。
“此乃卫公子送小女子之定情之物,可昔日山盟海誓,却比不过名利之求!”
红裙女子送上一块玉佩。
“卫氏狼骨佩!”蔡邕眸光一定,一字一言,声音沉沉的叫出来。
“卫氏狼骨佩?”
众人面面相窥,低声叫出了这一块玉佩的名字。
“什么,这就是卫氏狼骨佩?”
“原来这就是卫氏的传家至宝,传言当年卫青大将军从匈奴大打了胜仗之后,从草原上取回一副狼骨,乃是一个部落供奉圣物,洁净无瑕,以战利品贡与我大汉武帝!”
另外窃窃私语,低声的说出这一块玉佩的来历:“我大汉武帝命最好的工匠,将其雕琢一块玉佩,上刻卫字,以纪念卫青大将军的功劳,后送给卫氏,卫氏引以为圣宝,代代相传!”
“我也听说了,当初卫深公过世之后,这块玉佩就送给的最疼爱的儿子卫二公子卫仲道!”
“传闻卫二公子须臾不离,决不让玉佩离开腰间半步!”
“看来此事不虚啊!”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卫家的公子居是如此之人!”
众人看着卫仲道的眼神多少有些鄙视起来了。
翩翩公子平日聚会饮酒,探讨学问,商议朝政,必有歌舞相伴,宠幸一二歌姬舞女很正常,可背不得始乱终弃之名。
“仲道,你又什么话可说?”
蔡邕瞪着卫仲道,冷厉的声音如寒冰。
“老师,学生真的冤枉!”卫仲道道:“学生也不知道,这玉佩怎就落在她的手中!”
“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蔡邕摇摇头,声音有些长叹:“卫兄,老夫无能,不能为你管教好仲道啊!”
“伯喈兄,事情不可以一而论,还需要查清楚方好!”王允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关键时候,卫仲道在品性上崩盘,这可就麻烦大了。
“那子师兄的意思是该如何查呢?”蔡邕的眸光有些冷,就连昔日的好友王允,他也不该面子了。
“伯喈兄!”
王允摸摸额头,虽知道今日之后,两人情谊当裂痕在其中,可为朝廷之局,他必须如此做:“你昔日应了卫深公的话,可需要守住诺言,你为之士林所有学子敬仰之儒道大贤,难不成要食言否!”
“你……”蔡邕勃然大怒。
王允的意思就是,不管卫仲道品行如何,这诺言,蔡邕要么违背,要么尊重,没有第三条路。
“老爷,府外又有人求见!”
管家又来了,他也不想来,可往日显得凉风阵阵的蔡府,今日不知为何,居客似云来。
“何人?“
“卫家家主,卫觊公子!”
“呵呵!”
蔡邕冷笑:“都来了也好,这事情今日到底要说一个清清楚楚!”
很快管家把卫家家主卫觊请进来。
“晚辈卫觊,拜见蔡叔父!”卫觊沉稳,谦谦有礼,进门之后,对着蔡邕,立刻行晚辈之礼。
“伯觎,为何而来?“
“家父已不在了,长兄如父,晚辈其实代家父,提礼而入,希望蔡氏和河东卫氏,两家能结姻亲之好!”卫觊拱手的说道:“此乃礼单!”
河东卫氏出手的聘礼自然不凡。
“此事不急,当下有一事,需要伯觎来做决议!”蔡邕平静的道:“这到底是卫家的事情,老夫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当下,有人把刚才在堂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卫觊。
“什么,居有如此之事!”
卫觊十分气愤:“仲道,你怎可如此?”
“兄长,我是冤枉了!”卫仲道有苦说不出来了,周围的一双双的眼睛,那鄙视的眼神,他心中有些发寒。
“哼!”
卫觊冷哼一声,对着蔡邕拱手说道:“我卫氏管教不言,失了礼数,是我们不对,此婚约某也无颜提起,想必家父在世,恐怕也无颜对叔父了,此约,就此作罢,我卫氏理亏,日后当给蔡叔父一个交代!”
“兄长,怎么能这样!”卫仲道大喝起来。
他从来不把兄长放在眼中,突然被这样定了自己的事情,当下反驳起来了,丝毫不顾兄弟之间的脸面,赤裸裸的把卫氏兄弟之间不合的传闻坐实了。
“给我闭嘴!”
卫觊斜睨他一眼,平日柔弱之势尽去,显露出来的是刚硬和阴冷,他冷哼:“卫氏的脸,你丢的还不够多吗,你是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卫氏之儿,始乱终弃!”
“我……”
“给我安分一点,此事我当有决议,你若敢再说,我立刻开祖祠,除你族名!”卫觊大义凛然的道:“我卫氏儿郎,上承祖辈,决不能始乱终弃,你既有了窦家女,蔡氏之亲,就此作罢!”
场中一片哗然。
可王允终究是王允,他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目光注视在了整个大殿最安静的角落上:“是你?”
之前所有一切,理所当然,他都相信了一半。
可卫觊的表现,让他忽然明白了一切都是局,唯一有可能做局的人,只有他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佳人相请()
角落处,牧景静静的品茶,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当他感受到来自王允的目光之后,微微抬头,直视而对,目光仿佛在坦坦荡荡的告诉王允——这就是我做的。
王允心中一沉,面容有些难看,喃喃自语:“小辈猖狂!”
“老家伙倒是敏锐!”
牧景心中冷笑。
他也算是见过王允数次,不过很少打交道,这个历史上靠着搞死董卓而名留青史的司徒大人绝非一个善类,如果可以,他不想成为他的敌人。
但是如果一定要成为敌人,牧景也不会手软,该对付的,还是要对付。
“可惜,你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牧景耸耸肩,并不担心今日的事情,筹谋多日,若不能一招功成,那他就白费了这些日的辛苦布局。
“圣旨到!”
府邸之外,一个宦官,带着宫中卫士,径直走了进来,尖锐的声音响亮整个大堂:“太学祭酒蔡邕,请接旨!”
“臣在!”
蔡邕闻言,面容微微变色,连忙上前,招呼蔡府家仆:“快,摆上香案,门前迎圣意!”
迎接圣旨,在儒家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动作,要焚香拜案,举府而迎。
“圣旨?”
大殿之中的人都有些懵了。
“居然在这个时候来圣旨,不好!”王允面容顿时发冷,浑身有些抖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学祭酒蔡邕学富五车,忠勇果敢……”
宣读圣旨的太监摊开一份明黄色的帛书,站在香案之前,开始好像背书一样,把上面的内容读出来,后面一连串赞誉的话,用了一刻钟才读完,这才继续:“今加赐封蔡邕高阳乡侯,领尚书之职,钦此!”
“尚书?”
圣旨之下,众人面面相窥。
昔日卢植的官职,卢植当上太尉之后,一直悬空,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可是怎么会是蔡邕。
“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蔡邕俯首,双手迎上,毕恭毕敬的接下了圣旨。
“好一个牧山,好手段!”
王允拳头握紧。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三公大臣和当朝手握比兵权的牧太傅之间的博弈,谁都想要争取蔡邕的人脉,可是他们算是败给了当朝牧山。
这个圣旨下来了,蔡邕出仕是难免的,而且也会被烙印上的牧山的烙印。
“恭喜蔡祭酒!”
这时候牧景上前,双手恭贺,道:“现在不应该叫蔡祭酒了,是蔡尚书,日后还请尚书大人多多关照!”
太学祭酒,虽为官职,但是性质乃是在野,而非朝堂之上。
尚书职位,也不算是什么巨头职务,比不上三公地位,但是那也是天子近臣的位置,性质之间差别太大了。
“世子说笑了,应该说日后牧太傅对老夫多多关照才对!”
蔡邕深深的看了一眼牧景。
蔡邕不傻,他有学识,也有智慧,只是性格上有些的执着,可这不代表他不懂政治,在政治上更是有敏锐的触觉,只是平日他并不是很想要掺合进去。
可如今被压上门来了,他是不选择一条路,根本走不出这旋涡之中。
王允他们欺人太甚。
他唯有接手着官职,才能自保,不然恐怕连在士林之中的地位,都会被削弱的一干二净。
“伯喈兄,你可想清楚了!”王允阴沉着眼眸,看着蔡邕,这数十年的老友,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想,却无可奈何。
“子师兄!”
蔡邕行礼,面无表情,说不出来愤怒,也说不出来欢喜,有的只是无奈:“吾本欲专注学识,教化小辈,可到了这一步,根本由不得吾,日后朝堂上,各为其主,还请见谅!”
“某明白了!”
王允拂袖而去。
他明白了,蔡邕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成为牧山的爪牙,或许有他们逼迫的原因,或许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到了蔡邕这个心境的人,早已心如磐石,非一般事难以改变心智,日后的对立,已是难免。
“尚书大人,我们先告辞了!”
“尚书大人,有所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日后当上门赔罪!”
一个个朝中大臣和士林儒者看到王允都走了,主心骨当即离去。
“司徒大人,别走啊!”卫仲道顿时慌了,想要叫住王允。
“仲道!”
蔡邕突然叫住了卫仲道。
“老师!”卫仲道一慌,连忙停下脚步,低下头,不敢直视。
“你我师徒这些年,我自然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能教的,我都已经教你了,自今日开始,你我师徒之缘分已断,日后两不相欠!”蔡邕淡淡的说道。
他可以容忍很多东西,但是有一样,他不能容得下卫仲道以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唯一的女儿,这是他不允许的。
念在昔日卫氏的情分,他可以就此罢休。
可他的门下,已经容不下卫仲道了。
“老师,你不能这样!”卫仲道竭斯底里的叫起来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泣起来:“学生知错了,学生只是鬼迷心窍,日后一定改,还请老师收回成命!”
在儒家之中,尊师重道乃是核心,被扫出门外的学子,都会的名誉大跌,也就是自此之后,他在士林,已经失去了立足的根基。
“来人!”卫觊招招手,招来两个卫氏护卫:“把二公子带回去!”
“卫伯觎,你敢动我!”
卫仲道阴狠的盯着兄长。
“带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诺!”
护卫上前,一边一个手,把卫仲道直接拖走。
卫仲道即使被拖着,也在撕心裂肺的大喊:“卫伯觎,你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在殿堂之中的回荡。
“蔡叔父,我卫氏与蔡氏之间的婚约,自此罢休,此事既然是我卫氏之错,我卫氏当把此事公告天下,我们卫氏犯下的错,卫氏亲自承担,绝不影响叔父的名声!”
卫觊躬身行礼:“还希望蔡叔父见谅!”
“伯觎!”
蔡邕目光看着卫觊,有些不合话题的问了一句:“值得吗?”
“就如同蔡叔父别无选择,我卫氏,在这乱局之中,也别无选择!”卫觊坦然的说道。
“你好自为之吧!”
蔡邕长叹一口气。
“侄儿先告辞了!”
卫觊走了,也带走了那个红裙女子,带走了卫家所有的护卫。
这一下子,蔡府算是安静下来了。
“牧龙图,你果真是好手段!”堂上,就剩下牧景和蔡邕了,蔡邕眼神深邃,看着牧景有些背脊发凉。
“小子不太明白蔡尚书的话!”
牧景讪讪而笑。
“回去告诉牧山,只要是为了大汉的太平声势,我蔡邕可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蔡邕冷厉的声音说道:“但是我的这一双眼睛会在他背后牢牢的盯着他,他千万别对朝廷有二心,不然,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蔡尚书的话,小子保证带到!”
牧景沉声的道。
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自此之后,牧党有了士林之中的盾牌,也算是的有了读书人之间的号召力。
“滚!”蔡邕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小子先告退!”
牧景连滚带爬的走出了前堂,这老家伙不好惹啊。
牧景向外走去,正沿着长廊而离开蔡府,突然被一个中年仆妇给拦住了:“牧世子,可否稍等片刻!”
“可有事?”牧景问道。
“我家小姐希望你能去一趟后院!”中年仆妇道。
“你家小姐?”
牧景脑海之中的浮现一道若影若现的娇俏身影,心跳微微加速了一下:“前面带路!”
“请!”
中年仆妇带路,牧景穿过几个走廊,沿着一道拱门,走进了一个花圃,花圃之后就是一个湖泊,很小的湖泊,湖泊之上,有一座石亭,石亭四周,珠帘垂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正在弹琴,她的琴音很独特,能引动人的情绪,即使牧景,也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她的琴音的世界之中,微微有些失神。
“牧世子,请!”中年仆妇伸手说道。
牧景顿时醒悟过来,迈步沿着石亭的石桥走过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一种莫名而急促的心跳声音。
他揭开了珠帘,目光凝视。
这是他第一次的看到的蔡琰的容貌,蔡琰年龄还在张宁之下,但是容貌绝对不在张宁之下,和张宁算是伯仲之间,张宁算是牧景看过的绝世容颜,而蔡琰,牧景更在意的不是她的容颜,而是气质,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空灵。
“你的琴音,我不是很喜欢!”牧景开口说道。
“为什么?”
蔡琰纤纤玉指按住了琴弦,琴音戈然而止,她白皙的俏脸扬起,墨玉的瞳仁闪亮,看着牧景,幽幽的反问。
她向来自傲的一点,那就是在琴道之上,能追的上父亲的脚步。
“太悲伤的情绪能影响听得懂琴音的人!”
牧景直接坐下来,看着案桌上摆着的香炉,还有左边的火炭上烧了茶水,他翻出一个瓷杯,拿着布条,提起水壶,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就好像这里就是自己家一样的随意。
蔡琰看着这一幕,却并没有感觉反感,她摆开了手中琴,若有深意的看着牧景:“你能听得懂我的琴音?”
“听不懂!”牧景直接上来一句。
蔡琰被梗了一下,多少翩翩公子在她面前的卖弄,不懂的也会装懂,牧景这号,她还真第一次见。
“就是有点感觉!”
牧景补充了一句:“反正我感觉到伤感的传递!”
蔡琰展颜一笑,她的笑容让刹那间的空气仿佛都有些静止了:“你真有趣!”
“蔡娘子可不会因为我有趣而想要见见我吧!”牧景懒洋洋的道。
有美女当前,应该是赏心悦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