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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宇闻言,愁云密布的脸色一下子张开了笑容,眸光一亮,自言自语的说道。
如此大事,若无公子执掌,他还真下不了决定。
第二百八十二章 盐商之战 三()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了。
景平商行之中,张恒安静的等消息,他必须确认何家的态度,才能下第二步棋,这一战势在必行,无论何家站在什么立场,都改变不了景平商行的战略部署。
“禀报掌柜,何家送来的书函!”
中午时分,府邸之外,一个护卫送上来一份密函。
张恒打开朱漆,看了看,绷紧的脸容渐渐的舒张开了,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你倒是贪心啊!”
这上面只有三个字,四六开。
意思就是此战成了,景平商行得利六成,而何家要分割四成的利益。
“好!”
张恒回信,就一个字,然后让人送去了何家。
得到何家的应允之后,景平商行开始四面出击了。
“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我要屯盐八千,盐价必须上到一万五,所有人,开动!”张恒霸气的下令。
“诺!”
景平商行筹备多时的一场战役,彻底的离开了帷幕。
……
……
时间悄无声息,渐渐的进入光熹元年的十二月。
寒冬腊月,大雪封天。
雒阳城在冰雪覆盖之下,看似平静,却到处暗流潮涌,而对于商贾来说,他们更多的注重最近市场上的盐价,雒阳盐价被几大盐商把持着,一直很平静,升跌不是很明显。
但是最近却出现了意外。
不知道什么力量暗中居然强出手,一个月之内,雒阳的盐价突然飙涨,从当初了七八千钱每一石,到如今,已经上涨了一万三千一石左右。
这巨大涨福已经让不少盐商开始的变得有些疯狂起来了,很多人看到了是利益,而看不到利益后面难道风险。
“看来今年的盐市要大赚啊!”
“屯盐!”
“现在是寒冬腊月,运盐更加麻烦,从现在开始继续涨的话,最少能涨到一万八一千!”
“传令所有店铺,囤积盐巴!”
不少盐商开始疯狂的屯盐。
当然也有一些触觉敏锐的盐商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盐价波动带来的危险,开始担忧起来了。
“难道有人想要一统雒阳的盐市?”
“谁这么大胆,居然在几大盐商眼皮底下强行拉高盐价!”
“盐价波动如此高调,这到底是为什么!”
谨慎的盐商开始小心翼翼的应对,不敢大规模屯盐,也不敢把手中的盐放的太快。
城西,一个大宅之中。
严府。
严家是盐商之中的代表之一,立足雒阳已经近乎百年,一直是贩盐买盐,资产也颇为丰厚,不仅仅是盐市,在雒阳商贾之中也颇有分量。
严家的家主是一个六旬男子,严鸿,严昌平。
此时此刻,严鸿正跪坐堂上,细细的看着手中的账本,这是严家的盐铺一个月以内的账目,他看了很仔细,时而皱眉,时而眯眼,神色却一直沉着。
“父亲,今日盐价已经上涨到了一万三千五钱一石,但是还是供不应求,其中必有人大手购买盐巴!”说话的是严鸿的长子,严峰,严正道,他四旬出头,方方正正的大脸有些愚厚的气质,是严家盐铺的大掌柜。
“正道,那你认为何人在大量购买盐巴?”
严鸿合上账本,抬头,目光看着长子,和声的问道。
“父亲,此人如此高调的收购盐巴,无非就是想要屯盐,屯了足够盐,自然就能控制整个盐市,这是想要一家独大,有如此魄力,又无惧盐市反扑,未必是外人,外人对雒阳的盐市不了解,就算有心,也难以集合这么财力杀进来,我怀疑是雒阳盐市的人!”严峰沉声的道。
“雒阳乃是帝都,雒阳盐市承上启下,收东西之盐,可供北漠,这一份市场大的不可思议了,有人居然敢一口吞下来!”严鸿眯着眼眸,眸底闪过一抹怀疑。
雒阳的盐市场可不简单,不仅仅是供应雒阳百万人的食盐,还关乎北面并州上去,整个西北地区的食盐,多少商队南下,至雒阳而停,从雒阳这里购盐北上。
这份市场之大,严鸿心中明白,所以他才感觉诧异。
“爹,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野心!”
严鸿二子,严勇站在右侧,听到严鸿的话才开口:“雒阳盐市以我们五大家掌控,就算是我们严家也有独霸盐市的野心,哪一家不想要独霸雒阳盐市,有人动手,不足为奇!”
“那你们认为,哪一家动的手?”严鸿沉思半响,问道。
“姚家和我们向来共同进退!”
严峰想了想,道:“洛水何家根基不稳,有心无力,能动手的,我认为不是方家就是刘家!”
雒阳盐商,不下百户,可是有能力动手的也就是掌控市场的五大家,除了他们城西严府之外,城南姚家和他们是姻亲,更是盟友,共同进退多年,早已经一荣俱荣,应当不可能,至于洛水何家,这个新崛起的盐商虽凭借着背后巨大的盐源站稳的了雒阳市场,但是无论影响力还是市场份额,都不足挑起战役,也只有城北方家和城东刘家最有可疑。
“爹,我们和方家斗了这么多年,一旦他们做大,必然会对我们下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严勇走上来,低声的道。
“我们盐仓还有多少盐!”
“不足八百石了!”
“八百石?”
严鸿瞳孔微微变色,这个份额很容易会造成缺货,导致失去市场份额:“西川方面什么时候运盐来!”
“现在是大雪封天,蜀道不好走!”
严峰道:“老三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但是现在还是音讯全无,恐怕岁末之前,都未必能回得来!”
严家背后的货源,来自西川的盐商。
“屯!”严鸿果决的下令:“从方家和刘家下手,抢夺市场的盐巴,调动我们的去北漠的商队,以北漠的名义去购买,拿下他们的库存!”
“诺!”
严峰和严勇拱手领命。
……
……
雒阳城北,西北角,北宫的西侧宫门对出约莫一里左右,没有多远的一条街道,有一座颇为雅致的府邸,方府。
方家也是雒阳盐商的代表。
方家的掌舵却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方绍,方伯明。
方绍很高大,长的也彪悍,要是以印象来看,像是一个打猎的农夫多过一个商贾,但是雒阳城的商贾之中,他可是位列前茅的危险人物。
“有意思!”
方绍听着心腹的掌柜汇报最近商铺情况,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危险的笑容:“看来雒阳盐市平静了这些年,终究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兄长,肯定是严家那些混蛋!”方韬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如兄长般魁梧,身上还有一丝丝狂野的气息:“他们想要吃掉我们方家!”
“没有查清楚,不要轻易下结论!”
方绍摇摇头,他的眸光之中闪烁一抹睿智:“严老头即使有心,他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能力,以严家的能耐,吃不掉这雒阳的盐市,况且一些人也不会让他一人独大!”
他们说起来是盐商,风光盐市,可终究是一些人的走狗而已,如果没有背后的人允许,谁也不敢轻易动雒阳的市场。
上面的人是不会让一家独大的。
这不利于他们的掌控。
所以方绍很怀疑,如果是严家做的,严家哪里来的底气。
“家主,已经查清楚了,昨日购买我们八十石盐的北漠商队,确认是严家的人,他们根本没有离开雒阳,虽在城外转了一圈,可盐还是进了严府的盐仓!”
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拱手禀报说道。
“我就说的!”
方韬拍案而起:“一定是严家那些混蛋!”
“安南,你继续盯着严家的人!”方绍眯着眼眸,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寒意,道:“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摸清楚他们的盐仓再说!”
“诺!”
“方索!”
“家主!”这是一个文士,三十来岁,形象有些儒人,也是方家族人,但是地位尚在方绍亲弟弟方韬之上,乃是方绍最依仗的左右手。
“把这事情和刘家通通气!”方绍微笑的道。
“明白了!”
方索目光一亮,点点头。
他想了想,道:“如果刘家不上钩呢?”
“上不上钩无所谓!”
方绍摇摇头:“让他们戒备起来就行了!”
他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所以他不想这么快就动,就怕弄成两败俱伤,有人渔翁得利,所以他打算让刘家去试一试严家的动向。
当然刘家不动也无所谓,只要有了戒心,严家想要继续屯盐,就难了。
“大兄,我们不屯吗?”
方韬不甘心的问道。
“别急!”
方绍沉声的道:“这事情看稳一点好!”
……
……
景平商行。
“严家出手了?”
张恒盘膝而做,正在检阅手中的账目,听到一个掌柜汇报,嘴角微微扬起:“终究是忍不住了吧!”
“但是方家好像没有要动的意思!”
徐朝是张恒征战宛城商界的时候,收拢的爱将,也是张恒左右手之一,他拱手的禀报道:“严家四面出手,屯盐不少,盐价还被拉高了到了一万五左右,但是方家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家家主,方绍!”
张恒眯着眼眸,脑海之中响起了方家的资料,方绍,这个十二岁接替方家家主,把一个没落的方家重新登上盐商之手的南宁人,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看来还要加把劲才行。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盐商之战 三()
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之后,牧景的伤势好了不少,就连霍余也能正常的走动了。
“中恒,你的伤势刚好,不得操劳!”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围杀 上()
寒冬腊月,雒阳的天空之上,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司空府。
自从当朝太傅牧山掌了朝政之后,司空府的权势大不如前,门前也清冷的些许,不过作为当朝三公之首的权臣,司空府依旧是司空府,巍峨而严肃。
厢房之中,袁逢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眸似睁不睁。
他病了。
数朝老臣,年纪来了,他身体之上终归比不上壮年时期,天气骤然变凉,没有注意防寒保暖,冻一冻,身体还是有些的欠恙,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病痛,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
“老了,身体大不如前,区区风寒就已经扛不住了!”
傍晚,袁逢醒过来,吃完药之后,有些感叹的说道。
人到老年叹垂暮,这是老人的心态啊。
“大兄,不许说这些话,太医已经说了,你身体并无大恙,不过只是风寒侵体而已,这几天只要好好养病,不用三五日便可痊愈,朝中的事情就交给为弟吧!”
袁隗坐在旁侧,轻声的安抚说道。
他自从那一场火之后,全身被烧伤不少地方,经过调养,身体上倒是康复了不少,但是终归是毁容灭相,失去了立足朝廷的根本。
这年头,读书人讲究的是仪表堂堂,所以他已无复出之机。
这些时日,他一直躲在府中,为袁逢出谋划策,虽烧伤了,可他终究是一个朝堂老手,政治触觉敏锐,处理事务手脚麻利,能把袁府上上下下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还能在袁逢身后为他出谋划策。
“次阳!”
袁逢躺在病榻上,面容很是苍白,或许是吃了点药,看起来昏昏欲睡,可心有所忧,精神始终绷紧,睡不着,所只好安排一些事情:“这些时日有些流言蜚语,你可知道?”
他虽有风寒在身,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了,响起了昨日下朝的时候,和几个王允卢植同僚交谈的一下话,他眼眸之中有一丝阴沉。
“流言蜚语?”
袁隗闻言,若有所指的问道:“大兄所指的是关乎太后娘娘和牧山的事情吗?”
这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有人说,牧山夜宿北宫,有人说清晨看到牧山进出太后的宫殿……
“嗯!”
袁逢眸光阴霾,道:“空虚不来风,是真是假,查一查便知道,我大汉朝讲究礼义廉耻,在当朝之上,是决不允许如此事情发生!”
“明白了!”
袁隗面容肃严,点点头。
“这时候公路也应该回到汝南了吧!”袁逢说了几句话,精神反而好了不少,心中想到了一些事情,突然问道。
“上个月他就已经回到汝南,带走了他麾下数千虎贲,加上如今汝南军,只要给他点时间整顿一下,以我袁氏财力,应该可以招募出一支劲卒出来!”袁隗回答道。
自从牧山以太傅之名入住雒阳之后,掌朝堂之权,袁氏的权势不说一落千丈,也大不如往日般权倾朝野了,袁术在夕阳亭一战之中留下的把柄,根本无法立足雒阳,只能夹着尾巴离开雒阳的。
当然,以袁氏的能力,还是为他谋取了一个后将军的职位,虽是虚职,可后将军也有开府仪同三思的权力,可立足汝南之地。
袁氏乃是四世三公之名,号称天下第一的世家,不缺名望,关系,财帛,权力等等,而如今少的就是军队支持。
盛世之中,即使没有军队,凭借权势,袁氏能逼死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
但是如今的大汉,已经隐隐的走进了一个规矩崩溃的乱世之中。
自从夕阳亭一战之后,作为当今司空的袁逢就已经迫切的感觉到,他的地位需要一支兵马来支持,不然就算四世三公的袁氏也会没落。
所以他让在雒阳没有立足之地的袁术返回了汝南,借助汝南之地,练出一支可以支持他京城权势的兵马来了。
“咳咳……你送一封信去,让他盯着南阳!”袁逢咳嗽了一下,才幽幽的道:“南阳是牧山老巢,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和牧山翻脸了!”
“好!”
袁隗点头,他想了想,道:“兄长,最近雒阳市集上盐巴的价格出现大的升跌,这事情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袁逢说道:“不过商贾之事,我鲜少关注,盐引掌在少府官衙之下,凉他们也不会翻出什么浪来了!”
见识决定眼光。
眼光决定格局。
袁逢他并非没有见识,也不是没有眼光,只是他传承的知识,他见识过的经历,商贾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行当,所以他从来不放在眼中。
“可是这里面有牧龙图参与进来了!”
袁隗每日在府中,琐碎之事传回府中,他第一时间过目,所以这事情他一直有关注:“南阳的景平商行背后就是牧龙图在指使,他们想要吃掉雒阳的盐市,有些盐商担心牧山权势,所以求到了不少世家的头上!”
“牧龙图侥幸不死,却还不知道收敛,早晚他会栽跟头!”
袁逢冷笑,他对牧景的怨气必弟弟袁隗有时候还要深。
“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袁隗问道。
“他们如果动用关系镇压,我自然不能任由他们的气氛本地商贾,但是如果他们用商贾的手段竞争,我们也不能插手!”袁逢虽有些头晕脑胀的,但是还是很冷静:“牧山得蔡伯喈的支持,大势已成,如今不宜为敌,非必要时候,某还是不想与其碰撞!”
“好!”
袁隗点点头:“我这就回了他们!”
……
……
十二月过的很快,还有三天时间,就是岁末了。
这些天牧景一直在盯着盐市的情况。
商场如战场,战场讯息万变,如今景平商行可是投进去的大把大把的金子,能不能独霸雒阳盐市,彻底的站稳在雒阳市集的脚步,就看这一战了。
“大掌柜,刘氏名下盐铺,限购五日之后,全部空售!”张恒禀报的说道:“至今日上午,他们的盐铺已经全部的关门大吉,以目前的情况,就算他们想要运来货源,都要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说刘氏算是扫地出门了!”
牧景盘膝而做,翻阅手中一个个消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然后听着张恒他们的亲口汇报:“方家,严家,姚家都没有出手?”
“没有!”
张恒摇摇头,道:“听说刘家家主刘庚亲自去方家借盐,但是方家拒绝了!”
“这时候,死贫道不死道友啊!”
牧景冷笑:“如此甚好,他们要是团结一致,我还真无法下手,既是一盘散沙,那就注定这盐市的买卖是我们的景平商行的!”
“那接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