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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在鸟他。
“爹,这都是书!”小孩童蒋三翻了翻,一共四本书。
“对!”
蒋路看着这几本书,轻轻的翻阅了一下,看着其中的一些内容,他一直绷紧的面容舒张开来,眼角之中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神色,有些感叹的说道:“董公亲自注释的《春秋》,天下独一本,乃是孤本之中的孤本,还有这三本,《桥氏尚书》乃是桥公读尚书而得的心得,异常珍贵,东方朔《答客难》在天下只有蔡公手上才有孤本,这应该是拓本,但是即使拓本,天下也没有多少,没想到他都能得到,还有这一本《周礼》,天下藏之,已无多也,我昔日想读,也难以读到,传闻朱氏手上有一本,若是我没猜错,这都是他们抄了朱氏府邸得到了!”
这一份大礼倒是送的他有些左右为难。
他不想去景平村,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掺和进去黄巾军和士族之间的争斗,这样的斗争太残酷了,而他这样的身份,作为寒门读书人,在士林之中名声不凡,如果投了阵营,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一份礼物收了,有违道义。
但是不收……
他不甘心。
他求的很久都求不到的东西,从天而降,他舍不得丢开。
所谓读书人,就是读书而来的名声,他是一个寒门读书人,读一本书太艰难了,小时候的学问都是偷来了,青年时期才拜了一个乡村半吊子的读书人为师,天下大多经典藏书都在士族豪门手中,他风骨清高,不愿意低头,自然读不到多少书籍。
第六十章 甄选教官 六()
翌日,当朝阳升起来的时候,舞阴县城突然风起,流言满天飞。
“你们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啊?”
“你还不知道啊,四方里的寒门士子蒋昊明受了城外景平村的邀请,要去当教习先生!”
“景平村不是黄巾贼窝吗?”
“谁说不是!”
“这蒋昊明贵为寒门士子的骁楚,是我们舞阴读书人的榜样,居然从贼!”
“某不耻乎!”
“如此不忠不义之辈,当士林除名!”
“……”
酒肆茶楼,文人雅客齐聚之地,一则不知道从哪里而起的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迅速覆盖县城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三人成虎,真的会变成假,假的也会变成真。
这是流言的威力。
流言如风,流言如雨,风雨在搅动舞阴的士林。
……
城南古府。
家主古鹏端坐案前,眸光浑浊之中透着一丝丝的冷意:“蒋昊明这厮平日清高倨傲,对我等招揽始终不答应,留在那贫民的十方里,没想到也是一个经不起威逼利诱的家伙!”
“家主,蒋昊明虽非舞阴人,但是他来舞阴数年,雄踞舞阴士林之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且在寒门之中,声势斐然,不少读书人马首是瞻,万万不可让他进入景平村,若是让他相助黄巾贼,必然会让黄巾贼在寒门士子树立威望,而且牧山若有此人相助,如虎添翼!”
古厚拱手的说道。
“如此良才,却仇视我等,尤之可惜!”
古鹏面容有一丝叹息。
“家主,得不到的良才,也只是一个废材而已,但是决不让他投与敌营,与吾等为敌!”古厚提醒,当初蒋路舌战四方的能耐他可是亲眼目睹的,此人满腹经纶,张嘴就来的经义让人无可辩驳,一张嘴就是最好的武器。
“此言大善!”
古鹏闻言,点头,然后道:“古厚,你亲自带着十个护卫,去一趟十方里,亲自去请他来,如果是在请不动,那就……无论如何,万万不可让他出城!”
他浑身的冷意如冰,双眸之中杀意如虹,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属下明白!”
古厚领命而去。
……
县衙之中。
蔡图正在处理县衙的政务。
他虽然心思多了一点,一直处在一个想要用牧山,却又要打压牧山的心态之中,但是他不失为一个勤劳的地方官。
自从掌控的舞阴之后,舞阴的士族对阻拦就少了,他开始大刀阔斧的清楚一些弊端,把县衙清扫了一遍,凭借着牧山的威势,撤掉了一些懒散的士族子弟,换上了一些务实的吏员,倒是做出了不少成绩。
“拜见县尊大人!”
县丞孟吴走进来。
自从景平村一战失败之后,他在舞阴的声望一落千丈,也开始收敛他的傲气,低调做人,对蔡图更是显露出毕恭毕敬的顺从。
“孟县丞,来的正好,我有事情和你商议一下!”蔡图平静的道:“舞阴这些年历经大乱,人来人往,人口混杂,不利于县衙管理,所以我准备来一次全县人口大清查……”
“县尊大人,此事不急,我还有一件急事要和你商议!”孟吴打断了蔡图的话。
“很急?”蔡图眯眼。
“嗯!”孟吴真诚的点头。
“好!”
蔡图还是很给面子的,他放下手中批阅的笔之后,腰身笔直,目光看着孟吴,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昨日景平村的少当家牧景亲自入城,邀请了四方里的儒者蔡路去景平村当教习!”
孟吴大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蒋昊明?”
蔡图闻言,面容微微变色,问:“是牧龙图亲自进的城?”
他对蒋路和牧景都不陌生。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
他心中一颤,有些不安起来了。
“是!”孟吴点头。
“蒋昊明此人在舞阴已经有数年,昔日我初为县令,我也曾上门拜访过几次,还想要邀请他为幕僚,然而他拒绝了,某也不可强人所难,不过以我对此人的了解,无论才学,还是品质,皆为上上等,他应该不会与贼同流,他答应了吗?”
“好像是答应了!”
“确定?”
“大家都是这么说!”
孟吴道。
蔡图面容有些阴沉起来了,心中在想:牧山之勇,已经是压制不住,若是这一劫让他过了,恐怕我都压不住他的,若是加上一个蒋路,岂不是……
“县尊大人,黄巾余孽可用,但是也不可不防啊!”
孟吴上了一记软刀子。
“你拿上我的手令,去一趟四方里,就说我要征辟蒋路!”蔡图还是做出了决定,他书写了一份手令,递给了孟吴。
作为县令,他有资格征辟读书人为吏。
所谓的征辟,就是有些强硬的态度了。
除非有很特殊的理由,不然很少读书人能躲得过。
“诺!”
孟吴点头,接过手令,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而离去。
……
四方里,这里的平静被打破了。
“先生,你真的要离开四方里吗?”
一个孩子站在小院子里面的大榕树下,目光看着的平日敬畏的先生,有些伤心,沉声询问:“你不管我们的吗?”
“什么离开?”蒋路闻言,有些不解。
他昨夜连夜翻读了那几本书籍,收益良多,但是也耗费了太多的精神,所以今日有些精神不济,上午就没有给孩子上课,让孩子下午在来上课,他准备上午继续读这几本书,但是这个学生突然跑过来问他一句他听不明白的问题,他有些楞了。
“外面都传言,先生受到了景平村的邀请,要去景平村给他们的孩子当教习,所以先生会离开四方里,离开我们!”
这个孩子八岁左右,名为陈修,是一个佃户的孩子,本来他是没有机会读书了,但是蒋路出现在了四方里,所以他有了读书的机会,因此他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但是今日出门,骤然之间听到先生要离开四方里,顿时急起来了。
“什么?”
蒋路一听,连礼仪都顾不上,猛然的跳起来,看着陈修,怒目圆瞪:“这是谁说的啊?”
按道理牧景昨日才上门邀请他,这事情不是很多人知道才对的啊。
而且他也没有答应下来啊。
为什么会说他已经答应了呢?
“现在街上的读书人都在说!”八岁的陈修楞了一愣,有些不解先生为何如此惊讶:“他们说先生受了黄巾贼黄金数百两的收买,要去从贼,所以要离开四方里!”
“到底是哪一个混账东西如此的诽谤某家!”
蒋路背脊一股寒意充斥起来了,心中熊熊的怒火在燃烧:“这不是要至某家与不仁不义之地吗?”
“先生,怎么了?”陈修不是很理解的先生的怒火。
“不好!”
蒋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此事既然已经全城传遍,人尽皆知,这些年我得罪士族不计其数,能在这些士族的眼皮底下存活下来,靠了是一身清名,若是让他们找到一个理由,必然会对某家起杀意,杀之后绝,恐怕某家有血光之灾也!”
“先生……”少年陈修看着先生,还想要说什么。
“陈修,谢谢你来报信,此对我来说乃是再造知恩!”蒋路对陈修拱手道:“先生今日大难临头,恐怕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这本书就给你,日后你若有机会,来零陵找我!”
他给了陈修一本自己亲自注释过的《论语》。
不算很珍贵,但是算是他的心意。
然后他开始进门收拾东西,把赖在床榻上的儿子叫起来:“蒋三,快起来收拾东西,我们要马上出城!”
“爹,去哪啊!”
“回老家去!”
蒋路应了一声,慌急之中,只是收拾了一些细软,然后把自己的约莫二十几本书都带上,带着儿子,匆匆忙忙的出门去了。
第六十一章 甄选教官 七()
傍晚。
夕阳的光芒映照在景平山之上。
“兄弟们,都给我使劲跑!”
“没有到终点,就不能停下来!”
“祭酒正在看着我们,我们都是武备堂的骄子,不能让我们英明神武的祭酒看不起我们!”
“三圈,我们还有三圈就完成任务了,不要掉队!”
“你们想吃肉吗?想吃就跑,祭酒说了,只有跑满十里路,晚上才有肉吃,为了吃肉,前进!”
校场之上,一百多好哥少年正在排着队伍跑步,而雷虎的身影跑在前面,他巨大嗓门就如同他的身影一样,引导着无数少年在前进之中。
牧景站在校场一角,眸光看着这充满朝气的少年,心中有一种责任感,他要把这些少年培育成沙场大将,不为雄图霸业,就为了能让他们的名字留在历史上。
“牧祭酒,他们这样跑,有用吗?”
太平圣女亭亭玉立,站在牧景身边,有些疑惑的询问:“你让他们早上跑二十里,傍晚还要跑二十里,我从来没听说每天跑步能练武!”
她也成为了武备堂的教官。
牧景在拉上张火之余,心血来潮之际,居然也把她给拉进来了,她在无所事事之下,也答应了,反正她也想看看牧景这个武备堂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思想教官。
在牧景的课程之中,每个五天都会有一节是思想教育课程,本事要学,但是思想不能放开,想要牢牢的抓住这些少年的心,恩情,金钱,权利,都是虚的,总有一天他们会遇到更多的利诱,生死的压迫,难保他们不会叛变,唯一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只有在他们心中树立一个信仰。
这活让太平圣女来干,绝对没问题。
凭借着她圣洁的气质,还有来自东汉第一神棍大贤良师张角的基因,无师自通的本事,想要把这些十几岁的小子给洗脑,那太容易不过了。
“殿下,跑步未必是练武,却是意志的体现!”
张火的修为能有今时今日,已经是一个武道名家,他的目光何等锐利,一眼看出其中的奥妙:“跑步不仅仅是体力和脚力的训练,更多的是训练意志,他们有些人体力已经支持不住了,但是却还能跑起来,就是凭借的就是一股旺盛的斗志,此乃练武者必须具备的!”
“张教官好眼力!”牧景微笑的道:“我武备堂培训的就是军人,一个军人,终归上战场,我让他们练好杀敌的本事之前,首先要学会逃跑,战场上,学不会活下来,就杀不了敌人,他们若是连跑步都跑不好,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军人上战场!”
“战场上不是勇者胜吗?”
太平圣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言论,眸光微微一沉,有些反驳的道。
“战场上是强者胜!”牧景道。
“强者?”
“强者未必就是勇者,而勇者也未必是强者,一个勇者,勇往直前,一个强者,却能伸能屈,他能躲得过阎罗王的青睐,也能赢得胜利女神的爱慕!”牧景的解析很新颖,用词也比较潮。
“胜利女神?”
太平圣女斜睨一眼牧景,那一瞬间露出了风情让牧景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炎黄几千年,有这样的神祇吗?”
“有啊!”牧景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的说道:“胜利女神的眷顾,是我辈武将的荣幸!”
“她好像对你很是眷顾!”
“这是好事!”
牧景打趣的说道:“希望她能一直眷顾与我,我不想与失败打交道!”
“脸皮厚!”
太平圣女嗔声的道。
“祭酒,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体质,不同的武艺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有不同的效果,如果一个个教,我恐怕忙不过来!”张火的目光看着这对‘狗男女’居然当着他的面前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是在有些看不过去了,连忙打断,循声问道。
“不!”
牧景摇头:“张教官,我希望你交给他们的不是游侠武艺,而是军中的打法,他们不需要成为高手,只需要在战场上能用最简易的招式杀敌,长枪的刺,长刀的斩,最简单的招式,最团结的防守,最快的杀敌,这是我对张教官的要求!”
“最简单的招式?最团结的防守,最快的杀敌?”
张火沉思。
这个思路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念头。
“祭酒,一切都如你所想,蒋路被我们带回来了,现在正在景平村!”谭宗匆匆而来。
“城内情况如何?”
“我们有些小看蒋路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好几个家族派出私兵,出手夺人,连县衙都下了征召令,幸好蒋路反应敏捷,跑的快,不然我们就要出动赵叔强行在城中抢人了!”谭宗道。
“很好,他能逃得出县城,就说明他的才能值得我们大费周章!”
牧景转过身,对张火和太平圣女道:“两位,武备堂就有劳了!”
“嗯!”
两人点点头,并没有推脱。
目前武备堂除了一百多个学子之外,只有一个祭酒,三个教官,祭酒是牧景,武艺教官张火,思想教官太平圣女,生活教官景平村里正张谷,张谷只是挂名的,平日他景平村的事情都瞒不过了,山上也很少来,所以目前就他们两个师长辈在看管而已。
如今武备堂缺乏的教官很多,比如骑术科的教官,兵法科的教官,兵阵科的教官……
任重道远啊!
牧景有些感叹着,就径直去了马厩,骑着一匹马,就走出了武备堂,下了山。
……
忠烈堂。
一个厢房之中。
蒋路看起来有些的狼狈,一个书生,匆忙之中逃命,摔了好几次,身上的灰色长袍已经染上的泥土,头上木髻低落,披头散发的,有些看不出往日的儒雅。
他的儿子蒋三倒是有些看不出慌乱来了,虎头虎脑的东看看西看看。
“先生,终于盼到你来了!”牧景推门而进。
“牧公子好手段,某自愧不如!”
蒋路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少年,阴沉的道。
如果到了景平村还想不通前因后果,他就有些傻了。
这都是眼前这个少年一手安排的杰作。
这个少年先是散播的谣言,是他反应太慢了,这少年一上门,他就应该出面承认,然后否认入伙,可是他没有,他被那几本书迷住了眼睛,也想不到这少年如此狠辣。
谣言一起,如风火之势,其中必有人操控,若是往日,他自然可辩驳个清楚,可是如今牧景上门是事实,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辟谣也是事实。
他水洗不清,在加上他竖敌甚多,一盘盘的污水往身上泼,洗也洗不干净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出城躲避。
可是如此以来,正中这个少年的下怀,这个少年闹出谣言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出城。
因为在城中,他是读书人,士林之中的人对他敬仰,即使官府也会因为他的名声不会容许任何人威胁他的生命。
可是出了城,他就没有了依靠,生死不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