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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个战场上的武将。
对于战场,十分敏锐。
直觉告诉他,荆州军的进攻,是有点反常态的,越是反常态的事情,越是要谨慎,关乎数万将士的生死存亡,他不得不谨慎起来了。
“撤?”
“为什么啊?”
“现在都没有开始打,我们就撤,将士们必然军心晃动!”
众将不解,目光皆然疑惑的看着张任。
“我说撤!”
张任拍案而起,他的手指指着一个个校尉和司马,冷冷的说道“是我说话不好使的,还是尔等想要造反啊!”
“末将不敢!”
众将神色一肃,连忙跪膝下来请罪。
张任在东州军之中,威严颇重。
“立刻撤!”
张任冷冷的道“今日之内,所有兵卒,撤出原来的防守营寨,主力必须撤出公安,连夜行军,明天天亮之前,必须返回荆州城,明白吗!”
“明白!”
这一下,众将顿时回答的很快迅速。
…………………………
“跑了?”
傍晚时分,蔡瑁和张允一前一后率军攻入公安县城,然而留给他们的只是一座座空置的营寨。
“正面都没有开始交战,他们就跑了?”
张允看着这些空空如也的营寨,有些不敢置信。
“正因为如此,我们得更加小心这个张任!”蔡瑁却没有一点喜色,反而是多了几分凝重的神色“张任的反应太快了,如果他跑慢一点,必然被我们缠上了,到时候就算在想跑,也要付出代价,可现在,他丝毫不应战,反而保住了他们的所有主力了!”
“我们怎么办?”
张允问道。
“追!”
蔡瑁下令“这一次,我们要死咬着他不放!”
“是!”
众将领命。
战船开路,步卒在后,荆州主力军开始向着的荆州城挺进。
…………
当阳,长坂坡。
“张任不接战,全军后撤?”黄忠和陈宫听到这个消息,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是一股慎重之色。
“这个张任不简单啊!”
陈宫幽幽的说道。
“反应的确很快!”黄忠点头“如果不是我们布置的快,想要依靠荆州军就逼住他们,还真是会阴沟里面翻船,让他们顺利的撤出去!”
“要抓紧时间了!”
陈宫想了想,说道“张任不好对付,难不保他能钻什么空子,所以我们得做好完全的准备,一条缝隙都不能给他留下来!”
“我这就去安排!”
黄忠说道“但凡是张任派来的人,都扣起来,从当阳到麦城,就连江河南岸也派兵驻守,这一次,可不能让他跑了!”
…………………………
两天之后,荆州城。
张任站在荆州城的城头之上,目光环视四周,一如既往的风景迷人,然而他仿佛却看到了有千军万马在逼近。
“太安静了!”
张任突然说道。
“将军,我们已经把斥候放出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副将回答。
“派去向牧军求援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
张任想了想,突然问。
“没有!”
副将回答。
“肯定出问题了!”
张任道“传我军令,四面城门关闭,所有将士上城墙防御,另外斥候全部放出去,我要清清楚楚的知道目前荆州城内外的消息!”
“诺!”
副将回答。
“将军!!!!”
一匹快马从城门下面飞跃而进。
这个斥候跳下马之后,噔噔噔的上了城门,跑的喘大气,直接俯首禀报说道“当阳,麦城,都有发现大量的兵马,我们的斥候进去打探,都一去不回!”
“什么?”
张任闻言,浑身一颤,晃悠的一下身躯,忽然灵光一动,脑海里面有一个想法“难道牧军叛变了!”
第八百二十章 严颜,你过不去!()
张任顿时之间浑身悚然起来,此时此刻的他,心中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感觉,仿佛这天要塌下来了一般。
在大殿之中,他来回的踱步。
久经沙场的他,有着别人没有的冷静,所以越是紧张的时候,他头脑的思绪越是清晰,他冷静下来,开始把最近时日发生的事情都理一遍。
荆州突然的出兵本身就有很大的疑惑。
他摸不透荆州军的意图,所以才会不战而退。
当东州全军都已经退回荆州城之后,他认为自己已经是安全的,背靠牧军,又有荆州城为防护,可以硬碰硬的打一场。
但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站在这荆州城之中,他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危险正在降临之中,作为一个武将,在战场上生死搏杀无数次的武将,他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来人!”
“在!”
“传第三营校尉!”
“是!”
半响之后,一个校尉走上了城头之上,俯首行礼“末将徐从,拜见将军!”
“徐从,你立刻率军,兵出麦城!”
张任准备试探一下,他嘱咐说道“记住,麦城如今敌友不明,若是迎之,不可弃营,需率军而入,若是拒之,他必须要试探性的进攻一场,我会派遣第七营,第八营接应你,任何危险,立刻撤回来!”
“诺!”
徐从是先锋猛将,一身武艺,悍然如虎,枪法本来就是自己教的,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徒弟,张任对他十分信任,所以才让他去试探一下。
……
又过两日,在张任的等待之中,徐从率营返回。
“禀报将军,我们遭遇伏击!”
徐从身上有一道箭伤,伤口包裹这素布,尚可见鲜血溢出,可见伤的不轻“折损将士三百余,若非后面有接应,就全军覆没了!”
“具体情况!”
即使张任已经有了心里准备,他还是震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无法拔出来的陷阱之中,但是他一如既往的冷静,只有自己的冷静,才能让军心的稳定,他十分清楚这个道理。
“我们虽有防备,但是不曾想到,尚未至麦城的城下,已遇伏击,前营后营同时被攻击,左右乃是小道,无法大规模的撤退,只能突围,幸好第七营距离我们不足五里,方能顺利接应,后来第八营赶至,他们才撤兵,但是只是一个遭遇,我们的伤损也足足有三百余将士!”
“半途而击!”张任咬牙切齿“看清楚旗号和番号了吗?”
“看清楚了!”徐从点头“他们的番号是,景平,第一军,陈!”
“肆无忌惮啊!”
张任拳头握紧。
这一刻,他可以确定了,牧军已经选择做益州的敌人了,不过,应该是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荆州军勾结在一起了,而自己,后知后觉,失去了防备,如今陷入了围困之中。
“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任沉思了很久,他想不通这个问题,牧景如今就在成都,以质子的身份被主公困在身边,如果牧军异动,第一个死的就是他,这些牧军将士,怎敢如此。
真是因为牧景孤身入了益州,他才放心牧军,才没有防备自己的后路,如今想来,还真是愚蠢,就不该去相信牧军。
“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
张任的反应很快,他的思绪,已经跳出了荆州境内。
他双手背负,目光远眺,看着西面的天空,那边的天空十分的湛蓝,他却仿佛看出了有一丝丝的乌云密布“缘由应该是是在益州,益州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但是益州出现什么变故,他一无所知。
因此一筹莫张。
即使他知道了其中的原因,如今遭遇东西夹击之中,他恐怕也是显得无计可施。
突围?
倒是一个办法。
要是放在之前,他会这么做,但是现在,他想都不敢想,因为他没有把握对付牧军,牧军的战斗力之强,他是亲眼目睹的,一旦失了荆州城的防护,即使他兵力再强,面对牧军和荆州军的围剿,必死无疑。
如今,也只剩下固守待援了。
可这援军在哪里?
他心沉甸甸的。
这一切他没有和任何人商讨,都藏在的心中,因为这时候,他伤不起任何军心,他只能悄悄的派遣最精锐的斥候探马趁夜突围,返回益州报信。
幸好,他尚有荆州城,荆州城有存粮,城高墙厚,加上他的兵力强硬,能守住一段时间。
只是这时间恐怕不会很长。
因为荆州城的存粮支持不了多久,外面水陆两路肯定都已经被封锁了,不会有颗粒米粮进入荆州城,一旦存粮消耗完毕,又没有援军,他只能强行突围。
希望这一日,不会来临,届时,恐怕东州军也会成为一个历史。
…………………………
荆州变故连连,益州也是风起云涌。
巴郡。
自从出现的一股巨寇之后,全郡上下,都有些煌煌不安的感觉,一直到巴郡都尉戏志才的上任,戏志才上任时间不长,但是动作如雷霆。
他先集合了郡中的兵马,约莫只有三四千兵卒,然后在垫江设伏,一战三日,击溃了三千巨寇,俘虏两千余,斩杀数百,一下子涨了郡中不少的士气。
一些县令县尉都视为救命稻草,纷纷上奏,请求派兵擒拿盗贼。
但是自从剿灭了垫江巨寇之后,戏志才却没有异动,他开始整合仅存了巴郡兵力,巴郡精锐都让严颜带走了,现在集合不到三千余的兵力,都是从各县来的兵卒。
虽然这一股兵力散乱,但是倒是给了戏志才机会,若是嫡系的巴郡兵,他还不敢用,这些兵卒战斗力不行,可向心力可以摇摆,收复他们就轻松了。
就当所有人以为戏志才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戏志才又一次大出所望。
他率兵沿江之上,过积县,驻扎平都县城,与巨寇甘宁的老巢临江隔江而对持,又过数日,戏志才突然一人一舟,一袭白衣,划舟而过,孤身入临江。
在临江叛军营中,戏志才口若悬河,舌尖如剑,一人独战群雄,说降了甘宁,沈弥,娄发了三大贼寇,降服兵卒上万有余。
这一下子奠定了他在巴郡的威望。
当戏志才率兵返回江州城,城中世家豪族,乡绅富户,十里迎接。
巴郡太守征战在外,昔日江州遭遇兵祸,太守主簿皆遇难,如今都是缺位,戏志才以都尉之职,掌握全郡,整理各县政务,平复各地贼伏患,初步建立的民心。
就在这时候,三月十二日,中午,在江州城外,突然出现一支兵马,这一支兵马来势汹汹,上竖巴郡军的其旗帜,立的是严字大旗,最杀有数万之兵马,沿着城墙而逼迫而来,黑压压的一片,阵压全城。
城中的不少人看到这一幕,都以为是太守严颜归来,心中还颇为欣喜,但是这时候全城突然下了禁令——大敌莅临,城门关闭,城中戒严。
这是巴郡都尉戏志才的告示。
这一下子打蒙了江州城所有人。
这是闹啥呢?
城上城下。
皆为巴郡兵。
然,却是两军对持,双方的杀意腾腾。
一下子全城的所有人都惊恐起来了,家家户户闭门不敢出,即使一些世家门阀,乡绅豪族,此时此刻也摸不准时势,昔日的太守严颜,乃是威严颇重之辈,如今的新贵戏志才,更是杀伐果断之人,他们都惹不起啊。
“戏志才,某给你三日时间,你若不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休怪我强攻!”严颜策马阵前,冷厉的看着江州城的城头之上的身影,运气开口,声若洪钟大吕,荡然全城。
“严颜,这江州城,你过不去!”
戏志才只有一句话。
他麾下的兵马已经列阵城墙上了,能用的器械也全部搬上来了,滚木,桐油,摆明了要坚守此城。
。
第八百二十一章 龙图,我输了!()
三月阳春,天气回暖,百花绽放,这本来一个大好的季节,往年的成都城,普通的农户正忙着即将一年的生计,世家豪族,富户乡绅们正想着该去那里踏春游玩。
但是现在的成都城却是一片紧张的气氛笼罩之中,仿佛时时刻刻都要防备着杀戮的降临。
在城中对战,祸级的范围太大了。
大战之时,兵卒都杀红眼了,分不清敌,分不清友,更是看不清楚谁是无故的,其中被牵连进来,破家灭门之户,数不胜数。
因此这时候,全城的百姓都在一股煌煌不安的气氛之中。
不是没有人想要逃出去。
逃出这个修罗地狱。
可现在的成都城,别说走到城门,或许就连一条街道,都有些走不通。
一座城,已经被各部兵力占据,分割成了好几块,东南西北中,一块块的区域分开,甚至一条主街道都能从中间断开,两边扎营对持,而百姓们更是不知道向着那一边,因为他们连头绪都没有摸清楚。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百姓们在潺潺发抖的等待之中。
而在牧景和刘焉的眼中,这盘棋的博弈,已经到了一个白热化的地步,很快就已经到了一个可以分出胜负的阶段。
三月下旬,牧景已经被困在院落里面将近二十日有余。
刘焉仿佛已经把他彻底遗忘的,不召见,不用刑,除了生活上一应俱全,周围兵卒防守森严之外,和他在府邸之中,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他也是乐得安静。
总有一个老头子说他不能安分的读书,他现在就学会安分的读书,先读论语,在读中庸,每天这个院落,都有郎朗的读书声从里面传出去。
当然,这没毛用,牧景的思想已经成熟,红旗下长大的孩子,学了数理化,开阔的眼界,自然不会一头栽进了儒家被局限的思想之中。
所以别人读书学的是儒家思想,他读书只是让自己的更好的装13而已。
这时候,他除了安静读书,也没有其他事情能做。
其实是安静,不如说是牧景在强迫自己冷静,如此的局势,他又不是神,算不了胜败,心中也是着急如焚,岂能坐得住,一样是惶然的等待之中。
但是他很清楚,这时候是不能乱了,因为乱和不乱,都改变不了外面的局势。
棋局已开,不胜则败。
该做了,他都已经做了,胜负,就看最后的天命了。
想要胜天半子。
就得忍得住寂寞如雪。
他在赌!
赌命,也是赌运,看看是他刘焉的命硬,还是自己的运比较强。
双方就在无颜的对持之中。
首先忍不住的还是刘焉,这一日,刘焉终于记起来了还有一个牧景是他的阶下囚,他让人把牧景提到了大堂上,昔日繁华喧嚣的州牧府大堂,空荡荡的,只有刘焉一个人,跪坐上位。
“属下州牧府右长史,拜见主公!”
牧景入内,躬身行礼。
“牧龙图,你可真了不起!”
刘焉抬头,微微的审视了一下牧景“如此的光景,不管外面的输赢,最少你的生死被捏在我的手中,你还能稳得住,某有些敬佩,可也不算是意外,以身入局,你做到了,然,吾与汝,脸皮已撕破,厮杀在即,可你还能一本正经的行礼,礼仪不失,面面俱到,就真的让某有些意外了!”
“主公是说我脸皮厚,这个我认的!”
牧景行礼之后,抬起头,目光也打量了一下刘焉,刘焉苍老了,他那一股意气风发的精气神,仿佛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苍老,面色苍白,两鬓更是白发丛生了。
他叹的一口气,轻声的道“脸皮薄一点的人,都死了,活下来了,那一个不是无耻之徒啊!”
“你倒是说了一句实话!”
刘焉眸光划过一抹明亮“当今的乱世,谁又不想成为一方霸主,谁不想逐鹿中原,九五之尊,可最后又有几个人能活下来,其实大家都在求一条活路而已,我挡住了你的活路,所以你谋算我,也理所应当!”
“这是一场棋局,输赢,都得有天命!”
“主公今日召见某,恐怕是外面的消息,已经传回来了!”牧景沉声的道“让我猜猜,主公的兵,都回不来了吧!”
“某,甚是佩服汝这手段!”
刘焉不否认,他凝视这牧景,轻轻的道“你能挡住了严颜,这一点,某已有心里准备,毕竟戏志才是我亲自送去巴郡的,他的能力,我从不小瞧,所以严颜短时间之内是回不来的,但是张任……”
他的拳头蓦然之间握紧“某是真想不到,你居然能与荆州联手!”
“我谋益州,荆州是可以当成筹码的!”
牧景坦然的说道“我不贪心,所以只要益州!”
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是他们坦诚相待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