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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认为,陛下此言,甚好!”
尚书令卢植迈出一步,拱手行礼。
“臣等认为,陛下此言,甚好!”
众臣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唯有出声应可,即使大将军何进此时此刻也不会顶牛,毕竟他也要脸的,只是他的脸越发的阴沉,眸光斜睨了跪膝堂前的牧景,杀意毕露。
“好!”
天子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心中有一抹得意之气,这朝堂之上即使多少有些臣大挟主的迹象,但是他终究是天子,大汉朝的君主,言语之中依旧有强大的掌控力,他沉声道:“既然如此,自此之后,牧山之罪,皆由牧景而领,反贼之名,死罪也,不过念在牧景年幼,朕今天就不劳烦廷尉了,独裁这一回,宣!”
“宣!”
“宣!”
张让和赵忠齐声高喝。
众臣连忙俯首等候。
“牧景领黄巾反贼之罪名,廷杖八十,自此之后,幽禁京都之中,未有朕之命令朝廷之允许,不许离开京都半步,若是擅自离开,格杀勿论!”
天子金口玉言,下了就是圣旨。
“罪民牧景,甘领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景心中一慌,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拱手领圣旨。
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步。
质子。
看来天子是准备把自己留下京城,以便于牵制手握的兵权的父亲,如此一来,才让父亲投鼠忌器,自己是父亲唯一的血脉,如此以来,父亲只能效忠朝廷。
果然还是太嫩了,算不过这些朝廷老狐狸。
“来人!”张让拍拍手,低喝一声。
“在!”宫廷卫士左右而上。
“立刻拖出去,廷杖八十!”张让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尖锐的声音说道。
“诺!”
左右宫廷卫士上前,出手挟持着牧景的身躯,直接提起来,转头离开,走出大殿,直出午门之上,当庭而杖打,动作丝毫不含糊。
而宫殿之上,众臣仍在,事情还没有结束。
天子目光一扫而过,悠悠然的道:“既然牧家的罪已经罚,那么牧家的功也该赏赐了,若是只罚之过,不赏其功,天下人就该说朕赏罚不明了!”
“陛下英明,理该如此!”
众臣目光对视一眼,无奈拱手。
袁逢何进他们倒是不愿意,可是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手,在朝堂之上他们也做不到只手遮天,毕竟当今天子可不是一个软弱天子,杀其人来,那也是很狠辣无比的。
所以他们只能咬着牙应下来。
“兹,南阳郡舞阴县尉张川,念其有苦衷在身,赦其冒名之过,恢复其牧山之名……汝南之战,牧山计谋过人,杀敌英勇,以数万之兵,破汝南数十万叛军,亲斩龚都刘辟二贼,此乃大功也……今,加封为西鄂乡侯,食邑五百户,可立宗祠,供奉祖宗。另外封为武都将军,领南阳太守,镇南阳之地!”
这可是泼天的赏赐。
众臣皆吃惊了,如此以来,牧山可就一步登天,直接从一个反贼的名声,成为了朝廷贵族的行列。
要知道,大汉爵位,分列侯,关内侯之分,乡侯可是列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列侯,拥有食邑的侯位,在这东汉末年,即使有买官买侯的风俗,可是坐拥食邑的列侯,多少钱都是买不来的。
“陛下……”
何进一步迈出,想要拱手反对。
但是天子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此圣旨已下,朕先来金口玉言,诸位爱卿若是没事,退朝吧!”
“退朝!”
“退朝!”
赵忠和张让两个宦官气沉丹田,大声喝起来。
然后两人随着天子的身影,从偏门而出,离开了朝堂大殿之上,留下一殿的大臣有些不知所措。
大殿之中。
袁逢阴沉着面容,目光看着卢植,冷冷的说道:“卢子干,为何?”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不是卢植在背后捅一刀,这局面不会到这个地步。
如此以来,汝南局势,袁氏算是彻底的败了,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袁司空,吾问心无愧!”卢植冷冷的道。
他无需向袁逢道明缘由,这是他的骄傲。
况且就算没有蔡邕拿着那个能改变世家豪门局势的绝世神器来亲自说服他,他也认为牧山不可杀,毕竟手握十万雄狮的牧山,若是逼反了,必会让朝廷再一次陷入汝南之乱。
袁氏之心,并非隐晦,天下能看得懂的人不在少数,而他恰恰就是最为不赞同的。
“好,好,好一个问心无愧!”
袁逢气急败坏,有些恼羞成怒,道:“日后牧山此獠若是反了,某家先上奏,让陛下治汝之罪!”
“悉听尊便!”卢植嘴角有一抹讽刺的笑容,牧山只有一个独子,如今就被幽禁在京都,怎么可能反了。
“哼!”
袁逢拂袖而去。
袁隗杨彪等人也有些阴沉着面容而去。
何进更是一肚子的怨言,天子抬举牧山之意,他不是不清楚,就如同天子建立西园八营一个寒意,无非就是压制自己的兵权,西园八营他并没有放在眼中,毕竟这里面有自己的实力,但是牧山……心腹大患。
牧山最后没有压住,等于给自己树立的一个对手,本来是自己影响力之下的南阳如今也要拱手让出,可想而知他的不爽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理智了,没有当庭发飙,只是带着怒火而离去。
大堂之上,卢植和王允并肩走出,王允道:“陛下会不会做的太过了,封起侯爵之位,无可厚非,可是让其领南阳太守之职,却颇为有些不妥,毕竟他若是掌一郡之军政,岂不是有反朝廷之实力!”
“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卢植摇摇头:“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足一点,不然如何能分裂黄巾内部,我倒是认为陛下做的对,有此一例,必然会让煌煌不安的黄巾之贼有投诚朝廷之意!”
“牧景此子,你如何看!”王允突然问道。
“非凡之才,胆魄之大,天下少有,日后能成大器,若能好好教诲,引入正道之中,或是未来朝廷的栋梁,不仅仅是我,伯喈很看好他!”
“我很想知道,他如何打动久已不理朝政的伯喈兄,居然让伯喈兄亲自求你我出面保举其父!”
“呵呵!”
卢植笑了,笑容很灿烂:“他给了伯喈兄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釜底抽薪()
夜色渐渐降临雒阳城中,天空之上,日月无光,暗云笼罩,阴沉沉一片。
司空府。
这一片府邸建立在北宫之侧,占地几乎百亩,富贵堂皇,却文雅静致,此时此刻,府邸之上,灯火通明,位于中央的大堂上殿之上,却是一片气氛压抑。
司空袁逢,当今士族的首领,此时此刻,跪坐上位,神色冷沉,阴霾如冰,而跪坐他左右两侧的,皆有太尉袁隗,卫尉杨彪,雒阳令司马防等士族栋梁十来人,他们皆为当朝重臣。
而陪坐末尾的是中军校尉袁绍,虎贲中郎将袁术。
袁家的兄弟,是袁氏第二代的佼佼者,也是世家门阀视为继承人的青年一代,而且他们如今在雒阳都是手握兵权,所以他们是有资格旁听长辈的会议。
“兄长,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抬举一个黄巾逆贼啊!”
袁隗看着袁逢,阴沉的说道。
在他们心中,牧山就是一个黄巾逆贼,哪怕最后被漂白了,成为了朝廷之上有爵位的贵族,这是他们心中改变不了的事情。
黄巾乱贼,就是世家门阀的天生敌人。
他们天生就是两不存。
黄巾势大,必然就是世家凋零。
“圣旨已下,此事恐怕已经木已成舟!”杨彪看了看袁逢沉默不语的神色,低声的说道:“我们若是继续反对,恐怕要被陛下猜忌了!”
“即使我们不反对,陛下就不猜忌我们了吗?”
司马防拍案而道:“我等士族,岂能让一个黄巾余孽骑在头上!”
“牧山如今可是手握十万大军,若是他坐稳了南阳,荆州危也,颍川危也,汝南危也!”袁隗拱手,说道:“兄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坐稳南阳太守之位!”
“爹,叔父说的对!”
袁术冷冷的道:“牧山此獠,坏我汝南计划,岂能留之,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他!”
良久之后,袁逢才开口,道:“牧山一人,并不能成就气候,若是我等之命,天下士族必然群起而攻之,他想要稳坐南阳,谈和容易,而某,如今最为担忧的是却是卢子干他们为何要抬举此人?”
一个牧山,泥腿子而已,在士林之中,毫无根基,若是天下士族对他排斥,他将会在南阳招收不到一个读书人效命,也会让他麾下的将士离心离地,让南阳各个县城不服从。
这就是天下士族的力量,即使朝廷也挡不住,别说一个区区南阳而已。
但是士族,却非他们独大。
他现在担心的是卢植会支持牧山,卢植王允等人联手起来,足以在士林之中之中瓜分半壁江山,届时牧山有士族之支持,更手握重兵,尚有陛下扶持,必然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伯父,某认为,这可能与牧龙图有关系!”
袁绍开口,他拱手说道。
他本是袁逢长子,可惜庶出,本一生难有出头之日,门阀之中,嫡庶之间,天壤之别,昔日还是叔父袁成,怜惜之间的才能,提出让自己过继门下,才博得了一个身份。
可惜,如今袁氏,袁逢这个司空为尊,袁氏嫡出大公子只是袁术,而并非自己。
“牧龙图?”袁术斜睨一眼这个本来是亲兄长,如今变成堂兄长的袁绍,冷冷一笑,道:“他不过只是一个黄口小儿!”
别以为他不知道,很多人都认为袁绍才能在自己的之上。
这让他袁绍并不是很友好。
袁家的嫡系大公子可是他袁绍。
“一个黄口小儿是不可能能说服得了卢植他们,莫要小看牧龙图此子,卢植脾气刚硬,即使昔日面对宦官逼迫,也不曾折腰,他岂会是普通人能说服的!”
袁绍沉声的道:“可是牧龙图此子却能说服卢植了,他孤身上京而来,本来就是一种大气魄,难道他不知道此行凶险,可他依旧来了,而且谋略非凡,先是打通了宦官之路,上达天听,打了我们一个先手,让我们措手不及,然后又拉拢了卢植王允等人,把张让和卢植等水火不容之人同为牧山说话,如此之能,天下少有,若是你诸位认为他年岁不大,而轻蔑与此人,那就太大意了,诸位别忘了几日之前的,太学论政之中,此子一战成名,扬威士林,如今在士林之中,可是小有名气,狂生之名,可不容小觑!”
太学论政之后,雒阳士林之中,狂生牧龙图之名已经宣扬出来了。
“本初,你可有想法?”袁逢眸光微眯,这个昔日的庶长子他很欣赏,不曾用袁氏资源,却凭借着何进门路,拿下了西园八校尉之中的中军校尉,为袁氏在京城谋取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兵权。
最重要的是,他的存在把外戚势力完全拉拢了过来,这次才是袁逢最为看重的。
不过看重归看重,世家门阀的规矩不可破,袁氏日后是需要嫡子继承了,这一切,他都会留给袁术,当然他也希望袁绍能辅助袁术,为袁氏锦上添花。
“伯父,牧山正名,已是不可逆转的事情,既然已经不可逆转,朝廷之上,我等就不必继续与陛下抗衡,以恶了陛下的心情!”
袁绍沉声的道:“不过眼下我们并非没有机会,我们不反对册封牧山,若是牧山突然反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届时我等可名正言顺的出兵围剿,还能在朝堂之上,扳回一场,彻底压倒卢植,逼迫他们让出士林声望,陛下也无话可说。”
“异想天开,牧山如今一心寻求朝廷之依靠,陛下已经下旨,封侯爵,领武都将军,得南阳太守,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反了朝廷呢?”袁术不以为然的道。
“的确如此!”
众人也点头,认为不可能。
“牧山唯有独子,血脉尽在牧龙图之上,如今牧龙图幽禁于京都,陛下是准备以为质子,牵制牧山,可若是牧龙图突然死了呢!”
袁绍并不在意袁术的争锋相对,他淡然一笑,道:“届时,牧山反还是不反啊!”
“好主意!”
“釜底抽薪,硬生生的把牧山逼反!”
“……”
众人闻言,顿时为之赞同,看着袁绍的目光颇为敬佩。
“可是兄长可想过,我们若是擅自出手了,足可惹怒陛下,届时我等如何自处!”袁术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不在争锋相对,而是补充说道。
“谁说我们出手!”
“何人出手?”
“自然有人比我们更急了!”袁绍微笑的道。
“何进!”
众人皆为世家栋梁,自然思绪敏锐,一下子说出来了。
“本初,你可有把握?”
袁逢眸光闪烁,看了一眼袁绍,沉声问道。
“应当不难,不过何进虽为屠夫之性,亦有多疑之心,伯父想要让他出手,就必须给点诚意,需要让他知道,我等并非利用他,而是联盟而已!”
“好!”
袁逢道:“我会让袁古亲自带着三十死士,听你号令,事若不可为,需保存自己,莫要为了一个区区黄巾余孽,折了自己进去!”
“多谢伯父信任!”
袁绍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
……
大将军府邸。
堂上,何进大发雷霆之中:“张咨他是干什么的,居然连区区一个舞阴县尉都管辖不住,吾要他何用,如今南阳都被牧山取之,宗祠尚在牧山之下,吾等有何之脸面,去见祖宗!”
何氏一族,那你乃是南阳宛城人。
南阳对于何进来说,至关重要,所以黄巾之乱后,他不惜上下活动,甚至联盟士族实力,才得意安置了心腹张咨在南阳,领南阳太守。
可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南阳就易主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那是牧山,手握兵权的牧山,即使是他,也无法号令之。
“兄长息怒!”
车骑将军何苗跪坐堂下,拱手说道:“如今南阳已失,我们还需想办法安抚张咨!”
“安抚他有何用!”
“大将军,其实车骑将军所言甚是,张咨毕竟是我等笼络的士子,为之榜样,不可轻视!”幕僚鲍信说道。
主簿陈琳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因为此事而丢了士林之名!”
“哼!”
何进冷哼一声,面容阴沉,但是他终归是当朝大将军,这些忍让之力还是有的:“把他召回京城,留在南阳,恐怕反而会被牧山所害!”
“诺!”主簿陈琳点头,提笔点墨,书写密函,然后让何进盖上私印,直接让人发出去。
“牧山此獠,某该如何对之!”何进问道。
“大将军,此风不可盛,此人不可留,他手中有兵,得陛下之抬举,日后难免威胁大将军的地位!”鲍信说道。
“可如今木已成舟,我们不可忤逆陛下旨意!”
车骑大将军何苗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恶了陛下,连累的宫中的皇后娘娘,还让大皇子不得陛下之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言也对!”众人点头。
何进也一筹莫展,神色越发阴冷。
“禀报大将军,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正在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诺!”
很快,在何府的几个门客引领之下,未来争夺中原的两大枭雄,如今皆为三十出头,正值壮年的袁绍和曹操从外面迈步走进来,然后俯首而行礼。
第一百五十四章 深夜袭杀()
天色已过子时,夜色越发浓郁。
东市。
景平商行。
“哎呦!”
牧景趴在软塌上,哼哼唧唧的叫着:“疼死我了,蒋老儿,你倒是轻点,重手重脚的,你还是一个读书人吗,要是不会上药你给我一边去,疼的可是我!”
整整八十廷杖下来,他算是屁股开花了,血肉模糊,连裤子都打成碎片,粘入了血肉之中,看的颇为凄惨。
“中恒,你来吧!”
蒋路还不乐意给他上药呢,二话不说想要直接撂担子:“我侍候不了他了!”
霍余站立一旁,可不敢接他们的两个的话。
“咱圣女殿下要是在,我还需要你一个大老爷们来替我上药!”牧景也十分不乐意,唠唠叨叨的道:“还是咱圣女殿下手艺好,想当初我在中阳镇受伤这么重,经过殿下那杏黄之手,不用两天就能跑能跳了!”
咔咔!!!!
某人的话引起了站在窗台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