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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执掌朝堂二十载的天子,怒起来的爆发力,在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得住。
“看来有人是不把朕给放在眼中了!”
天子幽幽的说道。
“臣等不敢!”
众臣都能感受那股不寒而栗的寒意,一个个俯首跪膝而下。
“袁司空,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太失败了!”天子看着百官之首的袁逢,和声细言,却透着一股强悍的杀伤力。
“陛下文攻武略,堪比昔日光武帝,岂能言之失败!”
袁逢俯首战战兢兢的道。
“朕若不失败,在这雒阳城之中,岂会有如此无法无天之徒,昨夜那些无法无天的贼众打的造印监,那么今夜,他们是不是应该打朕的宫苑了?”天子眸光冷冷,如剑如刀,杀意森森。
“陛下息怒!”
众臣连忙劝声说道。
“袁司空,那此事朕就交给你来查,你一定会给朕,给天下一个交代的吧!”天子若有所指的道。
“陛下,臣立刻下令,彻查雒阳,一定查出元凶,给陛下一个交代!”
袁逢双手有些发寒。
“张让!”
“在!”
“传朕旨意,雒阳府衙,自上而下,一撸到底,廷尉彻查!”天子终于张开了血盘大口,恶意满满:“朕不要一个连雒阳都治理不了的雒阳府衙,他们做不了,那就换人去做!”
“遵命!”
张让领命,拟旨发下。
士族大臣敢怒不敢言,雒阳府衙可是他们的重要部门,从雒阳令道雒阳丞,甚至长史主簿,都是士族中人,一旦撸下来,那士族在雒阳的根基都要少三分。
但是他们不敢在这时候挑选天子的
“大将军,听说昨夜北军的将士莫名的出现在西园的营门之前,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天子的目光看在了何进的身上,声音冷冷。
“陛下请明察,臣只是和西园八营演兵而已!”
何进连忙说道。
“演兵?”
天子淡然一笑:“这个好,既然如此,可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这是臣的错!”
“算了,大将军也是好心,为天下兵马增强战斗力,既然如此,那朕就做主了,下月十八,西园和北军演武,群臣督演,大将军意为如何!”
“臣遵命!”何进冷汗淋漓,他有些不明白,天子为什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但是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卫尉卿!”天子的目光再一次略过,定格在杨彪的身上:“朕居然不知道,你还有封宫的权力,这南北两宫被封了,朕还不知道,是不是朕这个位置该让给你来坐了!”
“陛下饶命!”
杨彪连忙叩首,泣声的大喊起来了:“臣只是担忧陛下安危,北军西园两军演武,恐有纰漏,才下令让南军戒备,时间紧迫,无法请示陛下,臣知错!”
“诸卿认为,这是何之行为?”
天子淡然的问道。
“不问帝意,擅自封宫,乃是造反!”
“此獠造反之意已经明目张胆,当诛杀九族!”
一众宦官党羽群起而攻之。
“小题大做,卫尉卿虽然做事有纰漏,但是关心陛下安危之意拳拳在心!”
“尔等是党同伐异!”
士族势力当然要反驳,整个朝堂顿时乱糟糟的。
“爱卿,朕如此信任你,让你执掌南军,宿卫朕之寝宫,你让朕很失望!”天子压了压众臣的声音,目光看着杨彪,冷冷的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杨彪咬紧牙关,不断磕头。
“袁司空,你认为,这你该如此处理之?”天子的目光聚集在袁逢的身上。
袁逢长叹一口气,这是躲不了的事情:“陛下,其实此事并非卫尉之错,此令乃是太尉府下达了,太尉袁隗听闻两军演武,刀枪无眼,担忧陛下安危,所以下令两宫封门,他本想亲自入宫面圣,可府中大火,袁太尉被烧伤大半,性命几乎丧失,如今还卧病在床,臣愿意替他领罪!”
弃车保帅……
不,这是弃相保马。
马还能跳,这个相却已经走不动了。
“原来是太尉大人在关心朕!”天子恍然而道:“朕几乎怪错良臣!”
“陛下,太尉因火伤,无法上朝办公,上书致仕,还请陛下允许!”袁逢递上奏书。
“不可!”
天子看了看奏书,摇摇头:“太尉乃是朝廷栋梁,需好好养伤,待伤好之后,继续为朝廷效命!”
“陛下,袁太尉伤势颇重,不忍因私废功,当朝太尉,辅助大将军,执掌天下武兵,岂能以一介废人而立,还请陛下为朝廷着想,为天下着想!”
袁逢声音郎朗,坚定无比。
“哎!”
天子终于被袁家这精神给感动了,长叹一声,道:“袁太尉为朝廷兢兢业业数十年,朕实为不忍也,张让!”
“在!”
“下诏,擢升太尉袁隗,为灌阳侯,食邑千户!“
“诺!”
张让拟旨,天子盖印,朝廷当下颁发。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牧景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一刻,这一场大戏在让他颇为受教,明明一个个把对方很难之入骨,在朝堂之上,却能演出如此一处君臣和谐的大戏来。
果然,无论古今,真正的影帝,还是在政治场上。
……
开年以一场的朝议,在当朝太尉袁隗的落寞而结束,至于继承太尉位置的人选,天子没说,世家也不敢提,就算宦官也没有人敢提议,如今算是悬空,其实也就是一个过渡,毕竟天子也需要给袁氏一点面子。
不过士族这一次算是损失严重,丢了一个太尉的位置,雒阳府衙之中的力量也被一扫而空,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到了姥姥家了。
散朝的时候已经下午。
众臣百官,迎着下午温和的阳光,向着南宫的外面而去。
牧景也随着百官的脚步而离去,不过刚刚走到宫门,就被一个小宦官给拦住了:“世子,陛下有请!”
“公公请带路!”
牧景闻言,连忙塞了一贯钱给这个小宦官,就当结一个善缘而已。
在这个小宦官的带领之下,牧景来到了一个宫殿之中。
这是椒房殿。
椒房殿最先是来自长安宫城之中的一做大殿名字,是皇帝书斋,也是皇帝批阅奏本之地,后来光武帝在雒阳建都,建立南北二宫,便把椒房殿的宫殿继承了下来。
“臣,牧景,拜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牧景拜身而入。
“牧龙图,你可知道,你坏了朕的大事!”
天子跪坐案桌之前,目光栩栩,看着牧景,声音幽幽,冷厉如冰。
“陛下,臣不明白!”牧景不敢抬头。
“你真以为昨夜的雒阳城是一座空城啊!”天子道:“若非朕下令让执金吾的兵马不动,让南军不动,让西园按住北军,你以为就你这点人,挡得住他们的屠刀!”
“陛下……”
牧景这才微微抬起头,目光正对着天子那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神。
“朕信任你,所以朕认为你能保得住造印监,可朕万万是想不到,你居然胆子如斯,一把火烧了司空府,这可是朕都不敢做的事情,朕应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无法无天!”
“陛下,臣也是迫于无奈,臣一心为陛下好好办差,可他们始终容不下臣父子二人,那么臣总不能只是挨打,不还手吧!”牧景把心一横,在天子面前他太过于谨慎反而不好,他得表现出一丝丝少年心性,不然太遭人忌惮了。
“可是你可知道,你烧了司空府,朕就少了一个理由!”
天子平静的道。
“理由?”
牧景瞳孔变色,他明白了,天子这是准备连袁逢都拉下马,这么说,他还真的做了一件蠢事,给了袁逢一个继续屹立朝堂的机会。
“龙图,你还是太年幼了!”天子幽幽的道。
“臣知罪!”
牧景拱手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藏兵雒阳()
早上,城东,景平书斋。
“今天开始限购?”
“每个人只许购买一本书籍!”
“这是怎么回事啊?”
“……”
一大早其实就有无数人想要购买书籍,听到这个消息,无数的士子顿时都堵在了门口。
“难道书斋没货了!“
“我就说了,不可能有一个书斋无限供应书籍!”
“白开心一场!”
“……”
一个个景平书斋的告示让很多的读书人开始变得有些心冷了。
“这里还有告示!”
“造印监被不明匪徒攻打,上万书籍被焚一空!“
“因此景平书斋自此开始,一个月之内,每人每天只允许限购一本书籍……”
“……“
这些告示一下子解惑了人群之中很人的的心思。
“原来如此!”
“何人如此缺德!”
“居然敢焚烧儒家书籍,难道还想重复昔年暴秦的焚书坑儒吗?”
“找出来,必须找出来严惩!”
“……”
围困在书斋外面的无数人开始义愤填膺的起来了。
这只是燃起来的一道火星。
但是星星之火可燎原,只要能烧起来,足够能燃烧整个雒阳城。
“我可听说了,造印监可是朝廷设立的官署,这景平书斋的书籍都是从造印监出来了,现在明显是有人和造印监过不去!”
“何人敢和朝廷官署过不去?”
“这还不难猜吗,肯定是那些士族做的,不然谁人敢在这雒阳城放肆!”
“他们就是看不得我们寒门的士子有书可读!”
“可恶,太可恶了!”
“……”
再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京城终究形成了一个舆论,整个舆论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士人聚首,都在讨伐士族的卑劣行径。
……
一个书斋之中。
“先生,我们还需要继续雇人散播言论吗?”孙宇对着眼前整个青年有些毕恭毕敬,有些人天生就是可以翻云覆雨的,这话还真不错,世子如此,眼前整个白衣卓卓的青年也是如此。
这个青年手握世子手令,自然可以号令他们景平书斋上下所有人,但是一开始他并不服气,在他看来,这么年轻的人,有毛用啊。
但是近近三日,这个青年就让他见识了本事二字的说法。
雒阳城之中,风雨漫天,都是来于这个青年的手。
“过犹不及!”
戏志才闻言,摇摇头:“事情到此为止,你开始扫尾巴,召回所有人,不要给人抓住把柄,日后舆论怎么发展,都与我们景平书斋没关系,我们要做的是秉承初心!”
他不是在帮牧景,他是在帮景平书斋,他不能让士族一手遮天,这景平书斋保住了,天下寒门世子才有了希望。
“是!”
孙宇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
“哎!”
戏志才站起来,揭开门帘,看着门帘之外,那些义愤填膺的读书人,长叹了一声:“利用你们可真对不起,不过为了景平书斋能造福天下读书人,得罪了!”
……
城中,一处府邸。
这是一座压制的府邸,居住了是当朝司空。
“司空大人,这些时日,士林之中,我们士族的声誉已经跌倒了谷底了!”杨彪忧心忡忡的道。
“某家知道!”
袁逢跪膝而做,面容平静,正在温酒。
“此必然是牧景小儿做的事情!”
杨彪义愤填膺的道:“难道我们就如此坐以待毙吗?“
“文先,区区小事,就让你沉不住气了吗?”袁逢目光看着杨彪,淡然的道。
“我……”
杨彪皱眉,他的确有些沉不住气了。
“陛下如今正在盯着我们,我们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错,越做越错,不做就不错!”袁逢毕竟是当朝司空,位高权重的三公大臣,他的忍让冷静都常人能比之。
如果说之前他因为牧景的年纪,而小看了牧景,那么如今,连续吃亏之后,他开始把牧景放在了他同等的位置。
一个历经数朝的权臣,认真起来,那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
袁逢吩咐道:“跳梁小丑而已,我士族千百年来建立的声誉,并非三两天能毁之,就先让他们猖獗一阵!”
“可是如此下去,岂不是做事景平书斋做大!”
“草要长高的才收,羊要长肥了才宰!”
袁逢冷冷的道:“让他们成长,最后,这一切都是我们士族的,我们才是儒家嫡系,儒家的东西,岂会让旁人得之!”
如今最关键的是天子。
牧景最大的依仗不是十常侍。
而是当今天子。
所以这些时日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了牧景的手中。
但是他知道一点,天子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多久了,因此他现在要忍,只要天子驾崩了,牧景就是一个失去老虎撑腰的小狐狸,没有了狐假虎威的势头,他只能成为狮狼的点心。
……
……
造印监,官署中。
牧景自从那一次上朝回来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一直在研究一样东西,整整三日的时间,他的手中就没离开过那一张雒阳的地图。
“你到底在看什么?”
这一天,张宁终究有些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看雒阳城!”
牧景坦然的道。
他手中的笔依旧在点点写写,但是眉头始终皱着。
“雒阳城?”
张宁不解,眸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地图上,道:“这雒阳城的地图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一看就是三日!”
“我在看,如果天子驾崩之后,我们还能不能在雒阳城生存下去!“牧景放下手中的笔,沉声的道。
“天子驾崩?”
张宁瞳孔微微变色,连忙环视左右,幸好没人:“你找死啊,在官署这里大放厥词,你不怕隔墙有耳,有人向天子告你的壮吗?“
“有你在,还有人能靠近我十丈之外吗?”牧景笑了笑,张宁虽只是比他年长一岁,还是一个少女,但是她的修为可不简单,碾压他绰绰有余。
“天子要驾崩了吗?”张宁低声的询问。
“恐怕为时不远了!”
牧景声音潇潇。
他的记忆没错的话,就在几个月之后了。
天子那一天在上朝之后,还把他拉去敲打的一番,但是敲打他的那些话一点都没错。
在这雒阳城之中,他如何还能立足,是因为天子还在,有天子支持,所以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在规则之内,但是如果天子驾崩了呢。
他能依靠谁?
十常侍?
算了吧,他们自己恐怕都难保。
卢植王允?
他们都是一群嘴皮子,撑不住大局。
谁都靠不上,即使是西园八营,恐怕到时也会遭遇大变,没有兵力在雒阳之后,十常侍也只能凋零,届时如果董卓入京,恐怕他的日子更难过。
“不行!”
牧景一咬牙:“这雒阳城必须要有我们的兵马!”
在这乱世,什么才是依靠。
那就是手中军队。
“你想要拉拢谁?”张宁问道。
“谁我都拉拢不了!”
牧景摇摇头:“而且拉过来也信不过!”
“那你准备……”
“景平营!”
牧景说出了心中的念头:“我打算把景平营放在京城!”
“你疯了!”张宁吓了一跳:“这可是雒阳,大汉京都!”
“正因为这是京城!”
牧景声音沉沉。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被发现,我们所有人可必死无疑,藏兵京城,反贼之名,天下不可逆,届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求情,天下人都会群起而攻之!”张宁看着牧景的侧脸,她这是第三次看到牧景严肃的让人着迷的神情。
第一次是景平村保卫战。
第二次应该是牧山被围攻,牧景亲率景平营,闪电作战,数天之内转战数百里。
这是第三次。
“但是没被发现的话,我们就多了一张立足雒阳的底牌!”
牧景幽幽的道。
“这是雒阳城,很难做到不被发现吧!”张宁皱眉。
“事在人为!”
牧景记得,有人成功过,比如……现在应该才十岁左右的,那个叫司马懿家伙,在未来几十年之后,他熬死了三国所有人,然后就凭借藏于雒阳的数千死士,夺取了曹魏的天下,建立了司马家族的霸业。
“你想如何做?”
张宁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疯狂的事情,她还是愿意信任牧景。
“北邙!”
牧景指着地图,道:“这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