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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还有一页。
这应该是蒋路给他的信函。
“蒯家要联姻?”
牧景看了看内容,面容有些精彩起来了:“好大的一个手笔,他们这是看上老头子了,咱家老头子居然市场不错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二月开春()
牧景一只手拿着信函,一只手的食指在案桌上敲的响亮,这是一种很有节奏的敲打,发出来的声音能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了,老习惯了。
“中恒,戏志才在官署吗?”
“在!”
霍余已经有些熟悉牧景的习惯,一般情况之下在他思考的时候很少会打断他的思绪,听到他的询问,这才敢开口:“戏先生还有颍川书院的几个同窗,下午在城北的景平书斋和几个世子子弟较量了一下书法,傍晚就回到官署了!”
“去把他请来!”
“诺!”
霍余拱手行礼,走出去,穿其门栏上的布鞋,去了后院。
这片官署很大,不仅仅连这两个工坊,还有一片内院区域,能住进来数百人,牧景来了京城之后,两处住所,景平商行的住所,西鄂侯府的住所,都被自己用一把火烧起来了,如今所有人只能屈居官署这里。
“叫我何事?”
戏志才脱鞋而入,进来之后,跪坐下来,双手很随意的放在火炉旁边取热。
“有件事情,想要你给点意见!”
牧景开门见山。
“还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戏志才眯眼,他可是见识过牧景的妖孽,那一夜牧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身为诱,奇兵杀出,闹的雒阳城风雨漫天,那临危不乱,杀伐果断的自信和镇定他自愧不如。
“我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多了去!”
牧景撇撇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说自己做出来的决定是正确的,没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有一万种可能性,所以我们做决定的时候,要谨慎到骨子里面!”
“这话倒是新颖,也很中听!”戏志才笑了笑:“说说什么事情!”
“我家老头子要娶亲!”
牧景把信函最后一页,就是蒋路给他的信函,递给了戏志才。
“荆州蒯家,分量不轻啊!”戏志才道:“西鄂侯虽然博取了侯位,手握重病,麾下也人才辈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稳坐南阳是没问题,但是他出身在士林中人来看,始终上不聊台面,要是有蒯家的声誉,他稳坐南阳就无后顾之忧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牧景苦笑:“利益是有的,风险也是有的!”
“世家门阀,都是那一套!”戏志才点点头:“联姻,然后渗透,他们除非有一个雄才大略的诸侯之才,不然他们不会强当出头鸟,不过他们会利用联姻而把控权力!”
“我不反对联姻,毕竟联姻能让父亲彻底的稳定根基,至于蒯家的意图,我也不畏惧,如果连区区一个蒯家都镇不住,握着南阳也早晚被人家拿去!”
“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触一发而动全身,这士族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的,我父亲现在连脚跟都还没有彻底站稳,可不能被殃及鱼池!”
“荆州士族的内斗?”
戏志才闻言,顿时明白了,问:“之前西鄂侯在南阳的时候,和荆州那一个世家走的比较近!“
“算起来应该是蔡家,不过也不曾交往,只是和蔡家的一个子弟都的比较近!”
牧景道:“当初父亲落草为寇,恰逢寒冬腊月,山上粮草已绝,无已度日,所以兵行险着,率兵攻打舞阴,也算是有几分运气,勉强拿下舞阴,而我们能在舞阴安顿下来,是因为舞阴县令蔡图对我们的网开一面,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虽然有我们逼迫的成分,但是不得不承认蔡图对我们的帮助是巨大的!
要说和蔡氏联姻,我倒是不认为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蒯氏……”
牧景摇摇头:“说不准啊!”
“荆州是一个学术气氛很浓的地方,荆州士族,不可小觑,而荆州的士族,清流之中以庞家为尊,而权势之上,则是蒯家和蔡家为首,另外还有江夏黄氏这些大大小小的士族无数!”
戏志才道:“这里面太复杂了,我一介寒门士子,虽然在荆州有些游历,也结识一些荆州学子,但是了解的并不多!”
“就是因为里面复杂,我才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要问我的主意,我会告诉你,该联姻的还是要联姻,如果这是一堂浑水,只有蹚过才知道深浅,西鄂侯既然想要坐镇南阳,自然也避不开和荆州士族打交道,没有荆州士族的支持,他这个南阳太守的位置,终究有些虚!”
戏志才考虑了很久,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想要稳坐一方,除了实力,就是声望。
牧山本来没有士林声望,只能依靠一方,才能稳住在士林之上的反应。
“这话中听!”
牧景眸光一亮:“这浑水还是要蹚!”
“我有一点想不是很明白!”
“什么?”
“按道理你也到了婚假年龄,他们要联姻,也应该联姻你头上,为什么是西鄂侯,和西鄂侯联姻,那可就是续弦了,有你这个嫡子在,他们很难出头的!”
戏志才道。
“你是在讽刺我,不如我父亲着手可热?”牧景脸有些黑。
“关心你!”戏志才讪讪一笑。
“你是侮辱我的智慧,还是侮辱你自己的智慧!”牧景没有好气的说道:“这事情你还想不明白,你是在讽刺我这个质子吧!”
他如今在京城的身份,在很多人来看,就是一个质子,谁敢把女儿嫁给一个质子啊。
“自古质子没未来!”
戏志才笑了笑,不在兜圈子了,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早做准备啊!”
“放心!”
牧景自信的道:“这个雒阳城,留不住我牧景!”
当夜,牧景写了一份书函,让霍余用景平商行的渠道,送回了南阳去……
……
……
二月二,龙抬头,大地开始复苏。
而在这个大汉京城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万物回春的气息,反而到处都让人感受很压抑,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了。
这一天,南宫之中,百官从朝殿之上鱼贯而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陛下已经连续好些天没有上朝了!”
“听说陛下已经晕厥了!”
“不会吧!”
“开岁的时候不是精神很好的吗?”
“谁说得准!”
“别乱说话,陛下洪福齐天!”
“……”
一个个官吏的心里面都是乱糟糟的。
“文先,你手握南军,捍卫两宫,如今北宫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袁逢和杨彪两人并肩而走,他的声音压得的很低。
“我不清楚!”
杨彪摇摇头,道:“北宫已经开始封锁消息了,现在连我也掌不住这些兵马!”
“难道……”
“不可能吧!”
杨彪还是摇摇头,低声的道:“之前我曾经去见陛下的时候,他的精神头的确很好。”
“下棋有先手,你必须想办法确定一下北宫的情况,我们不能被动!”袁逢道。
袁家这些时日来,诸事不顺,袁隗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全身有大半被烧了,能不能熬的下来,还得看天意,袁家好几个门生的官位都被宦官实力拿下。
他一直忍着不动,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嗯!”
杨彪点头,士族是一家,守望相助才能博取未来,他深谙这一点。
这边大将军何进也表现出了有些着急的气息,他穿着宽大的官袍,步伐迈的很快,后面跟你这外戚一系的好几个官吏,他一边走一边道:“叔达,你要想办法弄清楚宫里面的情况,和皇后娘娘取得联系!”
“这些时日,宫城封禁,听说只有两个皇子才自有能进出北宫,其他任何人,包括十常侍,也不得擅自进出!”
“那就从皇子辩身上打开缺口!”
何进声音很沉:“我们是外戚,只能靠皇子辩,如果不想被夷平九族,我们就不能输!”
“明白!”
何苗点点头。
……
……
北宫,三步一岗五步一稍,周围的一个个宫宛都有兵马镇守,不准进出。
“尚父,陈仓的情况如何?”
被外面人认为已经是晕厥过去了天子,此时此刻倒是很有精神,他坐在庭院之中,看着二月开春之后,庭院那些重新发牙的花苗,神色淡然自若。
“王国叛军已经被拖得精疲力尽,冬去春来,围城不破,士气尽失,恐怕被反攻是近在迟迟的事情了!”
张让拱手禀报。
他们一直盯着西凉的消息,三天一报,自然清楚无比。
“这么说皇甫嵩又打赢了!”天子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皇甫嵩的确是朝廷栋梁!”张让道。
“皇甫义真!”
天子想了想,说道:“他能用吗?”
“陛下,如今我们能用了除了他,没有几个了!”
“那就赌一把吧!”
天子一咬牙,道:“此战结束之后,你以朕的名义,封赏动作为并州牧,让他交出西凉军的兵权,让他去并州上任,让皇甫嵩接手西凉军的所有兵权!”
他不等了,士族根深蒂固,历朝历代,皆为朝廷栋梁,他虽然担心,但是也不怕他们擅权,况且他就是想要除掉,也除不掉。
不过有一个人,他在自己归天之前,除掉他。
这个人掌天下兵权,太危险了,除了他自己之外,天下没有人能压得住,只能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不然他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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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学三人组()
二月中旬。
开春之后的雒阳城,没有了寒冬的冷意,气温倒是暖和了不少,天空之上一轮红日普照天下,地面上,屋檐上,一对对的冰雪开始不断融化。
在这种日子之下,牧景的生活倒是很充实。
早上他承马车去太学,开始在汉朝上学的时光,晚上自然就是回造印监的官署,处理官署事务,感觉一些当官的郁闷,他既要伴读,也要当差,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太学的时光他倒是不太在意。
刘辩和刘协两个皇子和他熟络下来,也不是很难相处的人,毕竟他们都是孩子,哪怕是皇族的孩子,哪怕刘辩对他有些一件,但是他们始终是孩子,小心思也许多一点,坏心思却不多。
如今的人心还没有残害十几岁孩子的地步,以牧景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能力,分分钟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至于太学之中的学子,和他牧景不对付的也有不少,其中以祭酒关门弟子卫仲道为首的士族子弟更是把他当成生死敌人,三天两头来找麻烦。
但是就卫仲道那点功力,还不足以让他麻烦。
牧景如今的心思还在景平书斋。
这个年头,文化暴利不要太好赚了,人人以读书人为尊,读书人的钱自然就是最好赚的,景平书斋如今已经响切雒阳城,日入斗金说的绝对不过分。
随着造印监的资金投入,连续开设新的工坊,产量也在不断的上升之中,雒阳城已经多开了十间书斋,这时候雒阳的市场开始饱和了。
这年代,百姓们连温饱都在挣扎,还能有余钱去买书的人,其实并不多,雒阳城的市场,很容易造成饱和的。
所以景平书斋已经开始准备开拓关中市场。
这一点戏志才很上心。
戏志才和牧景不一样,牧景旨在赚钱,但是戏志才可是有大公之心的人,他希望世间如同他一般的寒门子弟都能用买得起廉价的印刷版书籍。
所以这事情他自然把他当成大事来办。
有他在,牧景反而轻松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他只是从历史上知道一些戏志才的大名,那么现在他算是见识了戏志才的才能,戏志才不仅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兵法武略也倒背如流,最重要的他不是书呆子,他是一个能把知识活用的人,用在商场上也一样。
可惜,想要彻底的把他收归门下,还需要继续努力。
但是这样的大才,牧景绝不会让他从手中流走。
……
太学,天枢学堂。
一个博士在讲课那是讲的相当认真,而堂下,大部分都在的专注的听读,就一个少年昏昏欲睡。
“又是你!”
一本书砸过来,课堂之上爆出一声狮吼的叫声。
“哎呀!”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牧景,他有些吃痛的默默额头。
他真不是故意想要当课睡觉的,可这催眠之音,他还真抗不住,他实在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怎能在这种氛围之中专心读书人,他自问做不到。
“牧景,你给我出去!”
这个讲解《春秋》的博士是一个老夫子,比蔡邕还要老,是关中的一个大儒,在士林颇有名望,在太学也是德高望重,即使祭酒蔡邕都忌惮三分。
“博士,我错了!”
牧景是一个知错能认的好学生,当然认了改不改就很难说了:“子曰,有教无类,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日后我一定努力学子,天天向上!”
“你……“
这个老夫子不是第一次听到牧景这句话了,他气的直哆嗦,还没有一个学子敢如此厚脸皮,他愤怒的问道:“你行,牧景,你可以不出去,我刚才说了是什么?”
“这个……“
牧景的眸光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协,刘协做出一个动作,指了指上面的书本,然后在手心上写了一个字,牧景一看,心中顿时明白了。
“刚才博士教导的是,春秋谷梁传,恒公卷!”
“好,那你给我背下来!”老夫子自然看到两人隐晦的动作,冷冷一笑,道。
“是!”
牧景这倒是无畏,背书他可有心得:“一、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弒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他的记忆力传承上一世,没有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是也比一般人要深厚,最近他虽然在太学之中不学无术,但是也背下来了一些儒门典籍,刚好就有这一篇。
“你坐下吧!”
老夫子看他一字不漏的把《谷梁传》之中的《恒公二年》这一卷全部背下来了,他无话可说,只能挥挥手,让牧景坐下,然后长篇大论起来了:“学生们,读书乃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尔等今日能入太学而读……”
听着他这长篇大论,牧景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之后,对着刘协拱手:“多谢二皇子殿下!”
“不客气!”
刘协一双眼睛很灵动,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把它背下来的!”
他和牧景之前只是泛泛之交。
不过现在,他们算是有点交情。
他虽是皇子,但是在太学之中,士族学子更多,他们不会对皇子不敬,但是可以用学识来挤兑他们这些皇族,之前又一次,他被一些士子堵住了,是牧景仗义而出,说的一群士子哑口无言,算是给他寻回了皇子的尊严。
接下来的日子更好,牧景总有一些好奇的言论引发他,他的好奇心被引起来之后,和牧景之间的交谈多了,情谊就建立起来了。
“哪有背下来啊!”牧景的尾指捏着书角道:“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得学会作弊的学子,才是好学子!”
他背都是背下来了,但是作弊这个方法还是挺好的。
“哼!”
这激起旁边的少年刘辩的不屑:“不学无术,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安排你来给二弟伴读!”
“大皇子这就要去问陛下了!”牧景讪讪一笑。
刘辩顿时不说话了,父皇一直都不太喜欢他,他可不敢去问父皇这个愚蠢的问题。
“二皇子殿下,这太学颇有一些郁闷,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牧景是在有些受不住这里的气氛了,但是逃学得拉个垫背的,最好的垫背自然是二皇子殿下了。
“这个……”
如今的刘协可没有养成后世的孤寡凉薄,如今的他贵为二皇子,被董太后疼爱,被天子宠爱,是一个很乐观而充满想象力的少年,这样的少年多多少少有一点叛逆:“父皇说不能到处乱跑!”
“二皇子殿下,你看,这天气这么好,我们要是把大好时光留在这里,岂不是有些可惜了!”牧景费尽口舌,道:“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去走走,怎知世间太平,怎明百姓苦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