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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良差点要翻脸,但是被长孙无忌的颜色给压住了。
一群人先吃吃喝喝,饭菜吃的差不多了。长孙无忌咳嗽了一声,众人放下筷子的时候,李诚还在不紧不慢的吃着。
很生气有没有?有!但是这些人的城府很深,就算是与李诚一贯不对付的褚遂良,此刻也平静的等着他继续吃。李诚大概又吃了五分钟的样子,才不紧不慢的放下筷子。
这时候帘子挑了起来,房玄龄进来了,笑眯眯的开口:“房某没有来迟吧?”如果是别人的话,李诚估计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但这是房玄龄,李诚不得不站了起来,抱手致意:“怎么把房相给惊动了?”房玄龄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敢不来啊!”说
着话,房玄龄不客气的坐下了,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诚道:“自成,唱的一出好大的戏。”
李诚听了慢慢的端起茶杯,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然后才开口作答。
第四百九十九章 谁吓唬谁()
“李诚家底不多啊,苦心经营好多年,被人毁于一旦,不得已而为之。房相是明白人,应该能理解李诚的苦衷啊。”一番说的好不凄凉,但是脸上却看不到凄凉的影子。不
等房玄龄说话,杨师道已经先开口道:“自成,政见不同,可以争议嘛。朝会上直接下黑手,不妥吧?”李诚听了脸上也看不到丝毫动怒的表情,斜着眼睛看一眼:“李某招谁惹谁了?水师从无到有,亲身犯险打通的海贸路线。”说
着李诚停下了,不用再多说什么了。再说就真的要彻底翻脸了。长孙无忌赶紧开口道:“事情已经发生了,揭过去就是。说说当下吧。”李
诚腾的一下站起来:“大司空说的好不轻巧,揭过去就是了?你来告诉我,怎么揭过去?登州合适海贸的海船,大大小小二十余,强买强卖,本钱都没给够吧?我辛辛苦苦打造的市场体系,全被毁了,我一年损失多少钱,谁来算这笔账?”
一番话完,没人开口,就算是房玄龄,也把头低下来了。这话怎么说呢?在此之前,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呢?区区一个李诚,人都被大家联手丢高昌去了,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毫
无疑问,这些人低估了李诚,也低估了自身和盟友的贪婪。
“狂妄!”有人发出声音,李诚看过去,不认识:“还没请教阁下是?”一
句话说的这位差点吐血,刚才进门的时候,白介绍啊?长孙无忌看着他的脸都白了,都忍不住微微摇头,这么简单就被激怒了么?赶紧开口:“博陵崔民浩,谏议大夫。”“
哦,博陵崔氏。可惜,高士廉首鼠两端,不能为君分忧,某不屑之。”李诚一开口,根本就不留余地,直接奔着高士廉去了。什么意思呢?《氏族志》第一版,主编高士廉不肯背锅。逼着李世民跳出来。这
话里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这种老牌士族,在皇帝的压力面前,不也怂了么?不然《氏族志》第二版,博陵崔民干的排位大幅度下降,一个屁都不敢放。
崔民浩这次是真的吐血了,一连串的剧烈咳嗽之后,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李诚在一边很冷静的补刀:“身体不好就不要出来浪嘛。”这种粗俗的大白话,直接命中要害。崔民浩又是一阵咳嗽,一口气没顺过来,直接往后一倒。
边上的人赶紧负责,叫来掌柜把人抬出去。李诚见了只是呵呵一笑:“晕的很及时。”“。。
竖子!”又一个人站了起来,但是这一次杨师道果断的伸手一拽,这人坐下去了。李诚淡淡的扫他一眼:“贵姓啊?我猜猜看,也是姓崔吧?清河崔氏?”那人想说话,房玄龄淡淡的看过去,只好把头低下去。李
诚依旧不依不饶的看着他:“看我家娘子的面子,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做了什么,心里很清楚。李诚,不欠你们的。”又是一点余地都不留,似乎今天就是来翻脸的。“
自成,前隋殷鉴不远啊。”一直没说话的褚遂良,总算是开口了。痛心疾首,语重心长。李诚抬头看过去,褚遂良的心肝颤了一下。真是被李诚怼怕了。
“褚侍郎,你人不坏,就是迂腐了一点。”褚遂良现在是黄门侍郎,他是做起居郎起家的。现有魏征的推荐,后因为给长孙无忌做助手而被重视。人品节操都还算不错,所以李诚没有刻意去怼他。
“自成,褚侍郎言之有理啊。”长孙无忌开口了,李诚倒是一点都不意外,长孙无忌这个人,有胆子,敢说话,能力也确实很出众。但是在历史上的评价,不如房谋杜断。甚至不如魏征,怎么说呢?私心太重。
唐高宗都那么大了,还不肯把权利还给皇帝,变本加厉的连皇帝的婚姻都要插手。
这两盯着所谓前隋是个啥意思呢?杨光的大权独揽,导致了隋朝的短命。长孙无忌是在提醒李诚,君权不可失控啊。唐朝理论上来说,还是中央集权。但是君以下的臣权势力足以抗衡君权。这么说吧,中书省不认账的话,皇帝的圣旨都是矫诏。这
是法理上都认可的,皇帝绝对做不到为所欲为。唐朝皇帝想要下一道圣旨,在贞观年间,那是必须得到群相认同的。不然你的圣旨别说长安了,宫城都出不了。李
诚对于长孙无忌的提醒,露出不屑的微笑:“三省六部,群相议政,效率太低了。窃以为,不如将三省改为内阁,阁臣六至四人,辅助陛下治国,六部及有司……”
“李诚!”房玄龄突然厉声呵斥,李诚倒是没被吓着,看过去时候,发现房玄龄脸都白了。再环视一圈,在场诸位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房相何必激动呢?不就是随口一说么?”李诚表情依旧淡然,但是他刚才说的话,足够让在场所有人胆寒,心生此君不可辱之念。这个年轻人,太可怕了。
房玄龄也知道自己激动了一点,端起茶杯喝一口,吐出一口浊气,苦笑摇头不语。
李诚站起来,再次环视一圈:“不客气的说,要比心中所学,在座诸位于经学一道,都在李诚之上。其他的,没有比较的意义。我不是不能,而是不想,也懒得去做。我这么说话,大家明白么?”气氛有缓和的迹象,但是依旧没人开口应对。“
我呢,自以为做人还算厚道,从来不去惦记别人的好处,也没想着损人利己。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谁都觉得我好欺负,非要来踩我一脚呢?我都躲到登州了,你们也不放过?是不是非要我跪下来求五姓七望,你们才能放过我呢?”
李诚说着话,脸色渐渐的凌厉。房玄龄抬手挠了挠头发,露出苦笑道:“两鬓白发生,老咯。不过自成啊,今天既然来了,不妨做个了断吧。所谓内阁之说,出了这么门,大家都忘记吧。”众人纷纷附和,李诚也是笑着点头。
为什么房玄龄都吓着了,原因很简单,集权,高度的集权。朱元璋设内阁的初衷,是让大学时给他当秘书。房玄龄和长孙无忌是什么人啊?一下就听明白李诚的意思。什么叫阁臣辅助陛下治国啊?直接丢开三省,六部对皇帝负责。
长孙无忌绝对相信,一旦李诚提出这么一个建议,李世民绝对动心。就算李世民不动心,后来的皇帝也会动心的。这一招可真是太狠了,直接把宰相给废掉了。
这事情不是没有先例的,汉武帝就是绕开了宰相,直接设了个内廷。以李世民现在的威望,加之性格的因素,已经很难抗衡了。真的像李诚说的那样,今后的臣子还怎么对抗皇帝?一
旦李世民动了心思,必将是天下打乱。这小子,绝对有祸害天下的能力。可是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把李诚给逼到这一步呢?别人有没有去思考不知道,房玄龄思考了。
就像李诚说的那样,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甚至他一直做的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长安的米价能跌到五文钱一斗,李诚功不可没。盐价跌了一半,也是李诚之功。百姓能买到廉价的米盐,自然就非常的稳定。
反观在此之前呢?贞观二年到六年的米价是个什么概念?盐价又是什么概念?
抛开李诚在军事上的功勋不谈,单单是这两样,就足以步入朝堂,平步青云了。如果他在有个好点出身,现在怎么都该是个黄门侍郎吧?混的差点,侍中总是有的吧?李
诚现在的职务是什么?少府监的少卿兼水师总管,距离权利中心还有很远的距离。没错,李诚之前一直在小心翼翼的低调做人,但这不等于是别人可以肆意欺负他的理由啊。现
在李诚反击了,因为担心李诚在朝堂上兴风作浪。两位领衔宰相都出面了,希望李诚偃旗息鼓,自动退后,凭什么啊?说实话,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是真的害怕了。李诚这家伙,出手太过狠辣。一道奏折,就端了船舶司。站
在门阀士族的角度看,这并不是最狠的。最狠的还是寒士馆。天下士族名望再高,对于寒士来说,怎么能比的上皇帝呢?在此之前,多少寒士衣食无着,所谓的士族豪强又在干啥呢?自己家的孩子都推荐不过来呢。
所以啊,想学李世民搞寒士馆,根本就不现实。天下寒士,早就看透了士族豪强。李世民尽得寒士之心,撮子里头拔将军,总会能找到可用之才的吧?日积月累的,时间长了,这朝野上下的寒士越来越多,必将成为抗衡士族的一股强大力量。
所以说,李诚只是放了两招,大家都慌了。赶紧的来找李诚说和了。但是他们同样很清楚一个事实,那就是这次说和了,下次呢?不是存在利益冲突的问题,而是肯定会出现利益冲突的问题。
第五百章 声望更上一层楼()
李诚表现的很强硬,对手也不是吃素的。这是一个强大的联盟,不会因为李诚的强硬,就做出无底线的退让。该说的话,该做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自成,陛下英武,此万民之幸也。人不能看眼前,要看以后。”房玄龄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刚才被李诚吓了一下,这会说话比较谨慎了。皇
权是必须受限制的,绝对不能出现第二个隋炀帝。这帮老家伙是不会答应的,李世民要借萧瑀的“封建论”搞事情,都被群臣联手干回去了。
怎么说呢?大一统的思想已经深入人心,李世民已经证明,集权有其必要性。农耕文明阶段,集权是最有效率的,封建是没前途的。看起来很矛盾,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反
对“封建论”的根源,不在封建的优劣,而在封建会削弱士族以及豪强在地方上的控制和利益。更不用说,两位宰相看的很清楚,封建的结果就是在削弱帝国,并且埋下内乱的隐患。证据就在历史中,西汉文、景、武三代,都经历了藩王之乱。
为了干掉藩王,推恩令了解一下。李世民又要搞这一套,怎么忍?
所以说,集权和封建之间,必须找到一个平衡。李诚同学被围殴的时候,突然举手发言,内阁制度好像不错的样子,这是要疯的前兆,这一招立刻改变了被围殴的局面。房玄龄也不得不站出来说话了,而且语气比较平和。换
成以前,李诚哪有资格跟这帮大佬平等交流呢?
“房相,没记错的话,李某可是提出过议政投票决定一事。可惜,李某的好心,很快就被遗忘了。甚至还被当做软弱可欺。”李诚旧事重提,房玄龄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仔
细想起来,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李诚与皇帝的距离,一直保持的不错。甚至还主动要求去了登州,如果当年他不主动离开,留在长安很容易。
“好了,自成,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长孙无忌也抓住机会开口,不想把冲突扩大。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了,这时候别人说话没用,大佬之间的较量。
房玄龄的面子得给,李诚收起了冷意:“好,我给房相面子。”众人松了一口气,发飙的李诚太可怕了。招数一个接一个,都是对着要害去的。
“别的也不说了,今天就到这吧,回头看行动吧。”李诚站了起来,环视一圈,抱手告辞。也没人留他一下的意思,长孙无忌张嘴开合,还是没有说出来。
现场一片死寂,良久之后,也不知道是谁骂了一声:“竖子!”房
玄龄一直低着头,听到动静抬头看一眼说话的人,起身道:“回了。”老房也很无奈,今天这个事情,他不出来还不行,不然真的没人能起到调和的作用。长
孙皇后还在的时候,李世民和臣子之间出现激烈的矛盾时,皇后还能起一个缓和的作用。皇后死之前,还为了房玄龄的事情进言。等到皇后没了,李世民的行为就有点不可控的感觉了,准封建的事情就没拦住。
后来激烈的反扑,才算把这个准封建给干趴下了。房玄龄的立场很矛盾,他媳妇可是卢氏,身为宰相又必须全面综合考虑问题,为帝国的未来考虑。这个平衡点不好找,有时候房玄龄还真的是在受夹板气。这
些年,房玄龄越发的谨慎了,越发的低调了。归根结底还是李世民越来越强势,很难遏制他的一些想法了。今天的事情,发起人是长孙无忌,房玄龄愿意做个中人。目的自然是维持朝局的稳定,整个国家的稳定。
这些老家伙,没一个简单的,看问题都非常的长远,不敢说看一百年,二十年是肯定的。为什么这么说呢?二十年一代人啊。封建集权时代的特点,就是发展缓慢。所以朱元璋才会什么都要管啊,老百姓吃饭坐位子,都要管。
实际上呢?朱元璋没死多久,靖难开始了。朱元璋留下的政策,给后来的明朝皇帝和政府带来的无穷无尽的麻烦,一个又一个的顽疾,无法根治。
房玄龄很清楚所处的阶级都是一群什么货色,挖国家墙角这种事情,简直不要太熟练了。船舶司才开张几天啊?税收锐减,违禁走私横行。海贸带来的海量财富,迷了眼糊了心。偏
偏身为其中的一员,却不能改变什么,而且只能随大流。走出醉仙楼的时候,房玄龄甚至冒出一个念头,干脆海禁算了,一了百了。不过他也很明白,真要海禁,自己得被恨死。不
管怎么说,这回让皇帝和李诚联手,造成的破坏太大了。别的不说,船舶司怎么也得死几个人吧?恐怖不用等长安的御史到登州,船舶司人已经吊死了七八个了。
房玄龄想到这里,头疼欲裂,更让人担心的还是那个内阁制度啊。如果被李诚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笑呵呵的很开心。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皇帝强一点还好,怂一点就得被文臣架空。内阁不是军机处那种大杀器,唐朝也没什么理学。
毫无疑问,房玄龄的担心是多余的,李诚就没这个担心。说出来只是吓唬人的。感谢这个时代,没有理学,自然也不会出现房玄龄想象的那种高度集权的情况。
长孙无忌看看屋子里的一群人,同样没说话,转身走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这一次让他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什么是猪队友。褚遂良紧跟着也出来了,杨师道也没多留。
剩下的事情,就是屋子里那些人商议决定吧。谁被推出去当替罪羊,如何缓解于李诚的关系。还有就是钱庄的事情,最好提都不要提,也别惦记,李诚疯起来太吓人了。都
以为要出大事的时候,却看起来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长安城依旧平静,一直到三天后。一
份榜文贴遍长安,引起轰动。曲江之畔将兴起一座寒士馆,来京考科举的考生,可以用低价租到房间住下。寒士馆还设有藏书阁,免费借阅。长安城的房价太高了,房租太贵了,寒士馆的出现,如同久旱甘霖。
在京等候明年科举的寒士,无不激动的三呼万岁。寒士馆是李诚上奏的消息,传遍长安不说,同样传遍长安的还有那句诗。“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李诚的声望,又一次被拔高了。寒士馆有点廉租屋的意思,可惜,不能推广全民受益。无
数学子想当面向李诚道谢,但是他就消失了一般,谁都不知道李诚去哪了。
城南的山中,一个窑口被打开,带着口罩的李诚灰头土脸的,眼睛里全是疲倦。
“这是第几次了?”李诚扭头问了一句,身边的窑匠回答:“第五回了。”
“希望这次能成功。”李诚自言自语,红着眼珠子,盯着窑工们作业。所有人都必须戴着口罩,头上还得戴个兜子,这是李诚的强行规定。不这么干不行,粉尘太可怕了。。。
准备好的瓦匠一拥而上,把烧出来的“水泥”和沙子按照比例,进行一次实验。边上还有人在记录,什么时间开始,什么时间凝固,强度如何等等。
“累了,先去睡一觉,干叫我。”李诚实在是累坏了,离开醉仙楼之后,直接出城奔着南山脚下来了。真的不喜欢勾心斗角,别人不惹他,从不主动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