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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相难道没看出来,诚无意庙堂?”李诚很诚恳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魏征却摇摇头:“非也,此一时彼一时,与自成无关,奈何大势所趋,不得不为也。”
啥意思,就是李诚到时候就算无心庙堂,也会被大势推着往前走的。就这么一句话,李诚对魏征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心里更加佩服这一位大唐第一喷子。为啥这么说呢?两个字“远见”。这么说吧,魏征已经看到了,自己或者是一些老臣死后,李诚不得不上。
为啥这么说呢?朝政的需要,皇帝的需要。这个时候,李诚想到的是李世民征高句丽之后,回来说:“如果魏征还在,一定会劝阻我征伐高句丽的。”
李世民征伐高句丽并不算失败,但是对于国家来说,经济上是一笔赔本买卖。消耗巨大,却没有达成战略目标。李诚站在后来者的角度看问题,李世民征高句丽,战术上出现了南辕北辙的错误。就不该走陆地,直接走海路,在是最佳路线。
不管怎么说,李诚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魏征不是一个现代人,他是一个唐朝人。自己用现代人的思维去考虑魏征本身,就犯了一个错误。魏征看到了李诚没有看到的东西,李诚的目的是抱大腿,魏征则担心李诚给李世民带来的变化。
出发点不同,得出的结论自然是相悖的。李诚再不主动招惹魏征,客观上已经给魏征为首的一群人带来了巨大的压力。举个例子,皇帝有钱了,对山东士族就不会那么客气了。你配合一点还好,不配合刀子就过来了。
任何一个李世民这样的皇帝,都不喜欢被人制约的。但是君主的权利,无论怎么看,都必须要有制约。否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就是灾难。熟悉历史的李诚,很快就想到了很多例子,有国内的,也有国外的。
一个对国家有绝对控制权的皇帝,一个决定很可能就把一个民族带上了一条死路。这一点体现在满清身上最为明显。满清是君主集权的巅峰,为了维系其统治,彻底的闭关锁国。使得本已经落后西方的华夏,开了历史的倒车。
这一倒车不要紧,中华民族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过门被打开的那一天起,一个多世纪之后,中国人民才算站起来。站起来之后,又奋力的追赶了七十年,才算勉强接近西方。真
的领会了魏征的心思之后,李诚的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低头沉思良久,缓缓抬头道:“诚长于事务,短于庙堂之争。有心置身事外,却不得不陷入其中。”“
自成是聪明人,征心甚慰。”魏征看着李诚的表情变化,放心了许多。他能这么说话,说明他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很多话,李诚也没法跟魏征说,比如李诚搞兄弟会,其实就是在布局。这个布局的初衷就是自保,但是李诚也很清楚,发展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兄弟会变成一个庞然大物之后,很自然的就会站在皇帝的对立面。这一点,李诚不会挑明,魏征也没看出来。“魏相,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李诚总算是说了这么一句。
魏征微微一愣,随即一笑道:“征明白了!”说着挣扎站起,朝李诚郑重拱手。李诚的可怕之处,在于未知。魏征从他的身上,看见了太多的未知。原则上要防患于未然,最好是扼杀在萌芽状态。但是魏征现在对李诚已经无可奈何了。短
短的一年多时间,李诚就发展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即便不在朝堂,也能影响很多人。
李诚起身告辞,魏征无力相送,只能原地拱手,看着李诚离开。接下来的事情,魏征只能赌了,既然是赌就没有确定性。可惜,魏征也只能赌一把,因为他无从下手。
魏书玉进门来,扶着父亲躺下,口中抱怨道:“李县男不过一五品少监,大人如何如此郑重其事?”魏征淡淡的扫了一眼儿子:“此君在野,布衣卿相无疑,此君在朝,或孔明,或霍光一流的人物。汝也配评之?”
一句话把魏书玉说哑巴了,他真的没想到,父亲如此高的评价李诚。李
诚离开的时候,心情复杂。联想到李承乾谋反之事泄密后,魏征被牵连一事,不禁暗暗叹息。君王反复无常,这一点体现在魏征身上,可谓真实写照。
皇帝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了,因为他关注的重点只有一个,就是皇权和国家稳固。传
统史家评价李世民,外功彪炳,内圣缺憾,人无完人。
李诚对待皇帝,觉得自己就像山林里的老虎饲养员,随时可能被老虎一口咬死。
为了不被老虎咬死,李诚就得给自己攒一点防身的家底,为了这个目标,李诚才与崔氏结亲。并且付出了不小的利益。有得到,就会有失去,就看自身如何权衡了。
不管怎么说,李诚走出魏征家的这一刻,对待李世民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这个意义上来看,魏征成功了,这场辩论的结果,魏征是赢家。
李诚无疑也是赢家,因为魏征为首的这些人,会放弃敌对政策,没有输家,那就是双赢。“
竖子去看魏相,不知说了些甚?”李世民听了大太监的汇报,有点遗憾的咂嘴。“
魏相退下了所有人,二人密谈,再无隔墙之耳。”大太监也很遗憾,但无可奈何。现在的丽景门,跟朱元璋和朱棣时期的锦衣卫,那根本就没法比。
第一百七十五章 百炼钢化作绕指柔()
唐朝的特务政治比较含蓄,武周时期特务政治达到了这个时代的巅峰。即便是武周时期,比起朱元璋那种大臣晚上吃的啥,跟谁一起吃的,在那个小妾的房间里过夜都能知道,那也是小意思了。总的来说,这个年代的统治者,还是要脸的。李
世民也不还意思把李诚抓来问:“你们到底谈了些啥?”那样这皇帝搞不好就得被下面的臣子们一起喷,用口水淹死是小事,大家觉得这皇帝知道的太多了,皇位也就不稳当了。李
世民的好奇心也只能压下来,李诚也算是逃过一劫。
秋收之后,日渐凉意,李诚把晋阳公主和晋王丢回去,赖在城外就不怎么进城了。每天早晨起来,去少府监的工坊转一转,看看炼钢铁的情况。下午就给自己放假,在家带闺女。
孙思邈这个老道士不安生,办学就办学吧,没事就来找李诚麻烦。要钱要东西,他花钱的速度那就不是一般的快。要知道唐朝一个县令的月俸,也就是二十贯。李诚的煤炉才卖多少钱?二十文,蜂窝煤一百个才十文钱,铁锅贵一点,批发给崔氏才一百文。
随着钢铁产量的增加,铁锅的价格还是会下跌的。可想而知,孙思邈用钱的速度有多快。在李诚看来,老孙是把学生们当儿子在养了。想起当初自己鼓动他办学,后悔啊!这
个时代办学是很烧钱的,纸张要钱,笔墨要钱,学生的吃穿要钱。老孙全包下来了,你想想看这是个什么概念。偏偏李诚还激发了老孙把医术传遍天下的宏愿,这个就很要命了。李
诚很快就找到了办法,不能总是赔本做买卖不是?办一个医学堂附属医院吧。这年月不叫医院,叫做药店。药店里有大夫坐诊,开方子收费,卖药收费。争取让学堂自给自足。
这药店开起来不到三天,老孙就找上门来了,李诚正准备出门去遛闺女呢,被堵在家门口。得,只好掉头回去。老孙进书房就开口道:“自成,药店如何能收钱呢?”
李诚听了真是目瞪口呆:“孙道长,药店为何不能收钱?难道说,开药店不要本钱?人工不要钱?你办学堂免费就算了,我开药店还要免费?”
孙思邈赶紧道:“自成误会了,贫道的意思,坐诊就不要收钱了。贫道不要钱。”还
行,知道先找李诚商量一下,没有擅自做决定。李诚对孙思邈的医德真的很服气,但是觉得他有点太天真了。这要不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不会提出医德的概念不是?
李诚想了想,对付老孙得用他能接受的办法:“道长,您也是读过圣贤书的,子贡赎人,子路受牛,其中道理难道很难理解么?”孙
思邈陷入了思索中,李诚继续补刀:“医德的本质是什么?是从医者把病人的病情放在第一位,一切以病人病情好转为核心。如果天下的从医者,都要给病人倒贴钱,还有人愿意从医么?就算有人还愿意从医,我看他也撑不了多久就会饿死了。”孙
思邈冲李诚一拱手:“贫道告辞!”再也不提这个事情了。
秋末一场雨,天冷了起来。这个时代的地球属于比较温暖的时代,所以冬天还不算特别难挨。即便如此,在现有的条件下,穷人过冬也是个很要命的事情。
长安城里的煤炉销售倍增,就算是一般的家庭,咬牙切齿的也要买煤炉,买煤炭回去。晚上睡觉有火炕,煤炉则是妇女们的最爱,洗洗刷刷的,可以随时有热水可用。李
诚的婚事进入了倒计时,频频来回于长安与李庄之间,很多事情必须李诚出面才能办。李靖这个媒人,也做不到包打天下。经历过一场辩论之后,李诚意外的得到了安静。长安城里的文人们,心情很复杂,绝大多数出身关东的他们,下意识的与之保持距离。
李诚是关中人,属于关中的骄傲。长安百姓,关中父老,对于李诚的事情,则很乐于津津乐道。总是把关中才子李诚挂在嘴边,与有荣焉。
谈归谈,长安百姓不会去骚扰李诚的生活,甚至平康坊那些整天把自成先生挂在嘴边的姐儿,也不会说变身私生饭。这个时代的人,就算是娱乐,也是理性的多。随
着李诚婚期的临近,怀贞坊里的武家里激荡着不安的情绪。一早起来,武顺找到母亲跟前,低声询问:“阿娘,李郎可有让人带话回来?”杨
氏淡淡的扫她一眼:“这才几天没见,就想的不行了?”武顺找好了借口,低声道:“年关将至,总归是要给李郎做几身衣裳和鞋子,怕尺寸不对了。”
“知道了,让人带个话给他,请他来一趟就是。”杨氏没有揭穿女儿的心思,这闺女现在的心早不在这了。正说着话呢,外头下人来报:“李县男求见夫人。”
武顺心中一喜,杨氏的表情也温和了许多,淡淡道:“顺娘的孝期还有大半年呢,着急个甚?”说着看看武顺:“我身体不舒服,你去见见他。”
武顺就等着这话呢,流水般的转身就走,小脚一阵快步。李诚站院子里呢,面前站着武约,这是被她堵上了。“李自成,你好没良心,我家姊姊这里,快一个月没见着你了。”“
嗯,是我的不是,这不是最近事情多么?李庄蒙学即将开课了,需要准备的事情很多。”李诚很耐心的解释,武约看见武顺来了,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倒也没有继续纠缠。
“李郎,去我屋里说话。”两人关系确定了,武顺胆子也壮了许多。敢带着李诚去屋里了。这要是杨氏看见了,最多让人把门口守着,不叫闲杂人等进去骚扰。在让身边的丫鬟盯着,不叫他们成了事情就是。瘦
死的骆驼比马大,武士彠在长安的家,规模比隔壁的李宅要大的多了。就是现在不比以前了,荒凉了许多。屋子里人气不足,好多院子都是空荡荡的。武
顺住在正堂东侧的厢房里,三个姐妹两个房间,武顺最大,一人一个房间。以前家里经济紧张,身边连个小丫鬟都没有。得了李诚的资助后,身边也有个帮衬的丫鬟了。名字唤作小娅,看见武顺带着个男人回来,表情变得严肃了几分。上
前问候时,武顺低声道:“这便是李郎。”小娅笑着行礼道:“见过李郎,小姐日日念叨呢。”这丫鬟嘴巴利索程度,看意思不比莺儿差多少。
武顺笑道:“小娅出身官宦人家,父亲病故,叫大娘给打发出来了。”小娅笑道:“小姐心善,怕我难看,李郎君想必心知肚明,小娅是妾生女,母亲生弟弟的时候难产去了,弟弟也没保住。父亲在的时候还好,没了便成了大妇的眼中钉。”李
诚点点头,这个年代就是这样,别说小娅这个年龄了,就算是成年女性,家里男人没了,这日子也就变得艰难了。总体来说,这是个男权时代,女性依附男子生存。
武顺领着李诚进了闺房,小娅搬把小椅子,坐在门口做女红。“
冬至将至,寻思着给李郎做两身冬衣,便让下人去东市买了些皮货,给李郎缝了件大氅,也不知道合适不合适。”武顺说着话,背对李诚去开箱子,身后浓浓的男子气息逼近时,身子僵硬一瞬,遭了硬物的顶便软了下来,往后一靠。“
李郎,孝期还有大半年呢,莫坏了顺娘身子,将来不好过门,余者随郎君摆弄。”武顺的声音低沉柔软,如同鼻尖里发出来的一般。
武顺果然是个温软的性子,李诚喜欢的,她都会竭力去满足。难怪史书上会有她跟女儿一起陪李治的说法,估计李治这个御姐控,真的干的出来这个事情。武顺也不会抵抗分毫。李
诚并没有着急坏她的身子,只是从后抱住,在耳鬓厮磨一番,低声道:“崔氏将要进门,怕你心里不痛快,今日特意来说一声。好叫顺娘知道,这心里头有你哩。”甜
言蜜语又不要钱,李诚一股脑的堆过来,武顺本就爱杀了李诚,如何招架的住。“
人在家中,却恨不能日日陪伴李郎,想那崔氏过门之后,也是如此这般想,心内便不得快活。”武顺靠着李诚的肩膀,说话的声音就像在说梦话一般。李
诚抱紧了一些,低声道:“她是大妇不假,总归李诚的心在你这,你怕个甚么?”武
顺想起母亲的教诲,抬头看他一眼,低声道:“那崔氏可不寻常,过门之时,只怕陪嫁的丫鬟就不下五六个,武家可比不得。倒是,怕郎君是段百炼钢,也能叫她化了去。”李
诚听着心头一楞,赶紧笑嘻嘻的低声道:“我是百炼钢,你便是炼钢的炉火。专将百炼钢化作绕指柔。”武顺果然吃这套,转过身子,踮起脚来够李诚的嘴儿,纠缠一处,良久气喘嘻嘻,衣衫不整的分开。
第一百七十六章 省亲()
小娅在门外,等了一会也没人来打扰,半个时辰的光景,李诚一个人出来了,精神焕发的样子。惊的小娅站了起来,赶紧见礼。李诚摆摆手自己去了,小娅赶紧进去,见武顺衣衫还算整齐,手里捧着个碗在喝水,这才松了一口气。
噗,武顺吐出一口水,感情是在簌口。小娅见了脸上微微一红,娘在的时候,可是教过她一些伺候男人的手段。见武顺眼角有泪水,脸上却无悲伤之意,便猜了个七七八八。“
小姐,可不能太惯着郎君。太容易得到了,日后不珍惜。”小娅低声劝了一句,武顺的性子只是羞恼,没冲她发火,低声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不上不下的,郎君不好受,又不好叫你进来挡了。随他的意知道我的好便是了,日后过了门,还不知道大妇如何呢?”这
就开始争宠了,小娅也颇为无语,总归是个丫鬟。待到武顺过门时,看武顺话里的意思,小娅总归是要跟过去的。到时候,贴身伺候的时候不少,迟早要被家主受用。
身契在武顺手里的小娅,此刻只能低声道:“真的不行了,小娅替小姐挡一挡就是。”
“胡说,你也是官宦家里的出身,如何不知晓这其中的凶险。李郎一时快活,不出意外便罢了,出了意外,叫那崔氏女知道了,多半是三尺白绫送过来,断送了你的性命。”武顺说话的声音不大,充满了一种淡淡的悲凉。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北朝以来,北方大户,大妇的权利极大。崔氏这种顶级门阀的女郎嫁作人妇就更别说了。真要适才把小娅叫进来挡枪,肚子里多了块肉,十有八九就是孩子刚生下来,母亲就被卖掉,再狠毒一点,就是一条白绫的结局。都不用征求家主的意见。
李诚本有一妾,还生了个闺女,如果是头一遭,崔氏还会送个女的过去,李诚睡一回,确保基本能力没问题,将来崔氏女嫁过去,不会守活寡。这些事情,武顺因为家庭的关系,可是没少见识过。
来到前院,钱谷子在等着,见李诚出来便上前笑道:“家主,各色礼物都搬进去了。”李
诚点点头:“走吧,去殖业坊,看看我那大兄去。”二人出门,奔着殖业坊来了,崔成结婚的时候,李诚倒是去了,见过崔成的媳妇。太原王氏的一个庶出女,模样很端正。别
看崔成是崔氏蓝田房的重点培养对象,但他的出身决定了,太原王氏就算联姻,也不会把嫡女嫁过来。反倒是李诚,如果真的与太原王氏结亲,那边搞不好就丢一个嫡女过来。别
看李诚娶崔氏女是高攀,实则不然。李诚在当今的长安城里,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