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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皇帝对外宣称贼人已伏诛,沐宣司遇刺不过是江湖仇杀,嫁祸给悬月公主只是为了脱罪。
文武百官哪个不是摸爬滚打过来的,自然知道皇帝想息事宁人,想必背后牵涉甚广,无人敢质疑,此事便过去了。
这消息对沐弦歌打击甚大,皇帝分明知道谁是凶手,可依然包庇,说明此人连皇帝都忌惮,不然何至于不替自己疼爱的弟弟讨回公道?
既然皇帝不追究,那她自己查。
那人分明想要置她于死地,一日不揪出那人,她便一日不得安宁,日日生活在刀尖上,不知什么时候死期来临。
一舞罢,院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沐弦歌顿下手中的筷子,眯眸看向舞台。
那红衣女子众星捧月般站在中间,对着台下微微屈身,一缕发丝垂下耳际,不知是不是沐弦歌的错觉,她总觉得那女人若有若无地扫了她一眼。
舞姬退下,沐弦歌起身,边上的沐清漪一愣:“弦歌要去哪?”
“太闷了,我出去透透气。”话音一落,她便快步离去。
“闷?”沐清漪喃喃低语,便也起身,“等等我,我也去。”
苏卿颜伸手拦住她,“别去凑热闹,她有事处理。”
“什么事?”沐清漪愣愣道,一想又觉得不对劲,“你怎么知道她有事?”
苏卿颜眉眼淡淡,显然不想多谈,“你安分些便好,那便是帮她了。”
他随侍帝王多年,正所谓“伴君如伴虎”,岂会连点脸色都不会瞧,若是没有揣测圣意的本事,他岂能稳坐这护国小将军的位子?
帝王心思如此缜密,他都能揣测一二,更何况是沐弦歌?
她一出现,视线就没离过台上的舞姬,她眸中泛起的涟漪,握着茶盏的指节泛白,他可是一样没落下。
舞姬一离去,她便起身,如此焦急,连桌上的茶杯被带翻,红色的茶水溅到衣摆上都没察觉到。
他猜,她定是追那舞姬去了。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他并不感兴趣,只要不牵扯沐清漪,他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路跟着那一众舞姬,沐弦歌来到了一处后堂,那些女子有说有笑地走进堂内。
没有丝毫犹豫,她后脚便跟了进去。
一屋子舞女正褪下外衫,沐弦歌环顾一圈,竟没发现那女子,眸子一紧,发现窗户大开。
屋子本就小,只有一道屏风,根本没有躲避的地方。
糟糕,竟然让她在眼皮底下逃了。
沐弦歌追了出去,那人早无踪迹。
方才女子在舞台上那一眼并非她多想,怕是她那时早已暗中留了心眼,发现她跟踪之后,便趁着进屋的机会逃脱了。
第九十五章 溃不成军()
中院依旧歌舞升平,丝竹声不绝于耳,碧空高阳,那一缕缕金光披散在华服丽裳之上,酒盏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派热闹。
沐弦歌低垂着头,脸上一片颓败,身体讷讷朝前走,那喧闹的声音似未能进她耳中。
她寻遍各处,竟没再见那人的踪迹,错过如此机会,京城之大,她又无权无势,要找到那人,怕是机会渺茫了。
那女子怎会出现在安陵王府?
据她所知,舞姬要么出自青楼,要么便是权贵府中蓄养,她究竟是哪一种?
若是青楼所出,她派人去查查即可。可若是安陵王府蓄养,那她蒙冤此事必与沐安澄脱不了干系,事情就变得棘手了。
她先前曾怀疑过陷害她的人是宫中权贵,甚至可能是皇家中人,沐安澄不就是皇家人?
想想又觉得不妥,他虽性情狠辣,可在她印象中,她没有得罪过他,她找不到沐安澄对她出手的理由。
况且他又不傻,怎会不知沐宣司在皇帝心目中的位置,岂会鲁莽行事,若是被拆穿,他而今的富贵怕是烟消云散了。
朝堂向来风云变幻莫测,岂是她三言两语便能理清的,而今她只能从安陵王府入手,摸出那害她之人。
“公主?”
沐弦歌回头,便见那人翩若惊鸿,风姿卓约,即使没了那美如冠玉的容颜,依旧让人移不开视线。
心头蓦地一疼,她移眸,看向唤她之人。
若她没记错,那是他唯一的好友,阴昭。
依旧一身惹眼的紫衣,桃颜轻绽,眼中带着狭促的光芒。
他偏头看看她,又眉开眼笑地转向一侧的修离墨,倏地脸色一僵。
修离墨那张脸淡漠如水,不喜不怒,他却看出了其中隐含的警告意味。
徒然记起月前他私自放沐弦歌入府,虽不知发生了何事,可事后修离墨大怒,狠狠责罚一众暗卫,连他也没能幸免,被扔进暗宫十几日,险些没命出来。
他武功虽高强,可暗宫那是什么地方?里边全是些不要命之人,日日打斗比武,伤亡是家常便饭,他没脱了一层皮就谢天谢地了。
他自小便跟在修离墨身边,他一直淡漠如水,似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第一次,他看到他竟发这么大火。
阴昭被那一瞥盯得头皮发麻,立即噤声,余光偷偷瞄向前方,那女子早已翩然转身。
沐弦歌感觉芒刺在背,心里却暗自强装镇定,慢慢踱步进了中院,身侧的手却微微颤抖。
那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一个多月刻意的逃避,只一眼,她内心早已溃不成军。
笙歌鼎沸的庭院突然静了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移向庭院出口。
雕空缕花拱门之下,素衣女子在前,身后立着风骨傲然的两人,一袭白衣、一袭紫衣,轻轻荡起的衣袍优雅娴静,却不容忽视。
沐弦歌微微苦笑,自然知道众人看的是她身后两人,灼热的视线让她浑身不自在。
直到落座,众人还未从惊疑中回过神来,一院静谧。
第九十六章 缘分不浅()
高台之上,安陵王率先回过神来,玉带轻扬,人已来到拱门之下。
邪肆的面容绽开笑颜,“琉玥王可叫本王好生等待。”
修离墨视线淡淡落在他身上,“你可以不等。”
凉薄的声音,轻轻融入空气中,散播到各个角落里,翩若鸿毛。
沐安澄脸色僵住,他原想调侃他一番,没想到这人着实无趣,竟一分薄面都不给他,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身侧的阴昭嘴角抽了抽,默默移开视线,眼里的笑意却暴露了他此刻的想法。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纷纷低下头,不敢再看那一脸淡然的男子。
众所周知,这琉玥王性情凉薄,安陵王阴狠毒辣,都是不能招惹的主,何况他们权势滔天,轻抬手指便能掐死他们,如今两人杠上了,未免卷入恩怨,众人都恨不得降低存在感。
两人之间的嫌隙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皇帝为平衡朝堂势力,一向对他们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不能损害帝王颜面。
私底下两人鲜少来往,一是顾忌帝王,二是性格不合,试问一山岂能容二虎?
如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安陵王生辰,琉玥王居然出席了?
众人纷纷猜测,这两人何时搅合一起了?是不是要联手对付皇帝?
那边汹涌暗生,这厢安静如初。
沐清漪靠过来,肘子碰了碰沐弦歌,脸上一片暧昧之色,“唉,说实话,你是不是知道琉玥王会来,所以出去接他了?”
夹菜的筷子一顿,沐弦歌白了她一眼。
这丫头的脑洞真大。
“不是。”
“是吗?”沐清漪拖长尾音,手撑着下巴凑到她跟前,“那就是偶遇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缘分不浅呀。”
她随手拍了拍沐弦歌的肩膀,沐弦歌皱着眉头打下她的手,不小心撞进了苏卿颜的眼中。
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打量,还有疑惑。
沐清漪的无心之语引来了他的侧目,两人言语之间似乎透露着,沐弦歌和修离墨关系匪浅。
可他不相信沐弦歌会和琉玥王有什么关系,那个高傲的男人,怎么瞧得上她如此粗鄙之人,但沐清漪为何会说这话,他猜不透,故而眼中稍显疑惑。
庭院恢复了热闹,红飞翠舞、鼓乐齐鸣,高阶之上,红毯铺地,安陵王坐于上首,左侧则是琉玥王。
此时众人才恍悟,空席原是留给琉玥王的,安陵王早料到他会来,故而一开始便设了双席。
也是,这普天之下,除却帝王、太后,能与安陵王平起平坐的,便只有琉玥王,他们一早该想到了。
两个卓尔非凡的男人举杯对饮,台下众臣纷纷举杯祝贺,觥筹交错,酒香四溢。
头顶墨青苍穹,脚踩红毯青砖,高楼凤阙,锦衣华袍,盛世繁华一展无遗,竟让人生出岁月静好的恍惚。
沐弦歌始终低垂着头,朱唇轻轻噙取玉盏里的浓酒,呛人的火辣滑入喉间,她拼命咳嗽。
眼前蒙上了白雾,卷长的睫毛沾上露珠,她竟不知那是被酒呛的,还是被那人的身影刺痛的。
不敢抬头,明明人就在不远处,她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器着,再看看他,再看看他,可她终究没勇气。
一眼,便可毁灭了她。
第九十七故作玄虚()
一辆囚车轱辘轱辘驶过青石地面,铁链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此时歌舞已停,天地间似乎只留下这沉重的锁链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那九天之上久久回荡的糜声。
众人顿下手中的动作,纷纷将视线投在那缓缓滑动的囚车上。
两马共鞍在前拉动,一众褐色军衣侍卫开道,两人牵着缰绳,一帆白布遮住囚车。
众人不知那是何物,纷纷猜测,一时院内嘈杂声四起。
诡异的气氛引得沐弦歌抬头,囚车停在不远处的空旷之地,白布帷帐翻飞,一双死寂沉沉的眸子倏地抬起,紧紧攫住她,握杯的手一抖,竟打翻了一杯佳酿。
白布落下,纹丝不动,那双眸子一瞬没在黑寂中。
高台之上,安陵王侧首朝修离墨勾唇一笑,目光扫过全场,“大家是不是很好奇这白布之内是何物?”
众人不知他卖何关子,纷纷点头称是。
安陵王起身,目光投向那白布,衣袍翻飞,朝着侍卫击掌,侍卫会意,白布被掀起。
众人哗然,抽气声此起彼伏。
那白布之下竟是一巨大铁笼,手臂粗壮的铁栏泛着炫目黑光,如同那沉睡百年雄狮初醒后露出的尖利獠牙,着实骇人。
铁笼之内,数十人瑟瑟发抖挤在角落里,破碎的衣服遮不住体肤,一朵朵血花开在衣上,暴露的体肤流着脓血,浓浓的血腥味飘散开来,令人作呕。
他们惊惧地看着院中光鲜亮丽的人,一双双眸子里充满绝望,瑟缩的身体带动拷在身上的枷锁,“叮铃铃”之声回旋在院中,如同来自九天之外的美妙乐曲,却没人感到欢yu或享受。
除却某些变态的人,安陵王自始至终嘴角含着笑,满意地看着台下众人的脸色。
沐弦歌脸色泛白,胃里一片翻腾,舌尖竟逸出涩涩的茶味。
若给她一次机会,她定不会饮这里的茶,免受这恶心的感觉。
沐清漪担心地看着她,咬牙道:“沐安澄这变态究竟想干嘛?”
她的声音很大,引得身侧的官员纷纷侧目,“看什么看?小心本郡主挖了你们的眼睛。”沐清漪举着拳头,不爽地威胁。
沐安澄睇了她一眼,淡笑不语,见到她身侧的沐弦歌,却是一愣。
高台之上,修离墨脸色自始至终没有变化,淡淡的,丝毫看不出情绪。
明知道沐安澄卖关子,此番所为亦是针对他,他也不急,就着手上的玉盏浅酌,不愠不火的气息,顿时让沐安澄觉得自己表演了一出猴戏,正主却丝毫不放在眼中。
好你个修离墨,本王看你待会是否还能稳如泰山?
“今日本王生辰,甚是高兴,只是这歌舞太俗,丝毫没有新意,故而想出一取乐法子,不知琉玥王可否赏脸,与本王一同玩玩?”沐安澄转向修离墨。
修离墨眼梢轻抬,颇有兴趣,“什么个玩法?”
“看到那铁笼了吗?”沐安澄抬手指向铁笼,“里边关押四十个奴隶,你我一人一半,看看谁能以最少的箭射杀完自己分到的人。”
第九十八章 游戏()
“有趣是有趣,只是今日你生辰,见血好么?”修离墨的话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他们来参加宴席,不想沾染了一身血腥回去,更何况他们的妻子儿女也在,久居深闺的人,怎能受得了这残酷嗜杀的一幕。
这不,此言一出,台下早已白了脸色的娇弱女儿家们纷纷点头,眼中殷切盼盼。
“此言差矣,本王生辰宴,自当以红为贵,瞧瞧这院子,哪里有一分红?若说这世间的红,有什么比得过这人的鲜血妖娆呢?本王贵为慕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难道还不能在自己的生辰宴上添点红?这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我慕幽?”
“可本王不想染了一手血腥。”修离墨干脆拒绝。
沐安澄冷笑一声,“本王与你一睹,若你赢了,此番南域之行,本王绝不与你争,可若是你输了,同理,你退出。”
台下有人疑惑,亦有人露出一副了然之姿。
数日前,南域的暴民竟占据了永安城,妄想与朝廷抗衡。永安城里官员被斩杀殆尽,百姓陷入癫狂之中。
朝廷一得消息,本应派武将直接剿杀,平乱安社稷。可此事颇为蹊跷,据悉是永安城官员仗着山高皇帝远,一直压迫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此番动荡亦是官员私下克扣救灾银两,导致永安百姓死伤无数,流离失所,最终揭竿而起。
皇帝大怒,亦知此祸端乃由朝廷监管不力引起,若是直接派兵压制,恐难以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便想出一计,派一英勇睿智之人前往南域解决此事。
而放眼朝堂,若说这奇谋睿智之人,非这琉玥王与安陵王莫属,他们自然争夺这机会,谁也不肯放弃。
这是一份苦差事,谁都知道,偏偏这两人谁也不肯让步,硬要揽下此事,着实令人费解。
其实但凡有心眼的大臣都晓得,此番南域之行表面是不讨好,实际好处大着呢,办好了,那南域的权利可就落到出力之人头上,若是办砸了,皇帝也不会真拿他们两人怎样,毕竟他们的势力摆在那里了。
争了几日,却不得结果,他们有时间耗费,可南域局势等不及了。
皇帝给出期限,三日之内须得定出人选,沐安澄便想出此法,他不信修离墨不动心,在他的地盘上,他又岂会让修离墨赢了去?
如此如意算盘,修离墨岂会不懂。
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
修离墨眯了眯眸子,轻轻摩挲云纹镶玉袖袍,风中翻飞的墨发竟分外妖娆,饶是众人都知晓他面容已毁,却忍不住被他一身的贵气所迷惑。
“好。”嘴角抹开微笑,红莲绽开十里的艳。
所有的声音随着那轻轻的应答噤息萧条。
那一声却狠狠砸在沐弦歌心上,明明如此温润,为何却能伤人彻骨?
眉间霜寒,她不可置信地望向那高台,那人明明如明月般淡漠,声音清越如水中净月,可为何答应如此残酷的游戏?
沐安澄是个变态,她可以理解,那末,他呢?她素来知晓他心性狠辣,却从未真正见识过,在她眼中,他只是面冷心善。
第九十九章 猎杀()
她以为是民间的传言不可信,他只是身居高位,朝堂尔虞我诈,逼得他不得已狠下心肠,心底还是分善恶明是非的,起码不会随意滥杀无辜。
便如待她,因她救命之恩,便多番相救,即使他后来翻脸不认人,她也从来没有恨过,躲他,不过是怕自己越陷越深罢了。
似是有感,幽深的眸子睨过来,恍若夜空璀璨的星辰,一声炸响,星河漫天的天际绽开美丽的烟火,迷离祸乱。
她慌忙瞥开视线,心口却隐隐作痛,那痛深入骨髓,她知道,这痛会永远伴随着她至生命的尽头,永远也无法摆脱。
沐安澄召来身侧随侍之人,低声吩咐,那人便下去安排。
铁笼里的一半奴隶被侍卫驱赶下车,上了另一辆囚车,他们战战兢兢,想要逃脱,却被眼前的刺刀吓得腿软,有人甚至跌倒在地,又被拖着扔进牢笼里。
即使隔得远,他们也听清了,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把他们当作玩乐的对象,以射杀他们为乐,满足他们掌握生杀大权的变态心理。
沐弦歌握紧拳头,止不住心尖的颤抖,“清漪,为何他们如此残忍?就没有办法可以避过这屠杀吗?”
她知道古代视人命如蝼蚁,特别是奴隶,可自由买卖,肆意屠杀。
可她无法坐视不理,但是她如今自身难保,一点威信都没有,谁能听她的?
那人吗?
早已断了恩情,亦明确告诉她,他不会再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