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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大不要紧啊,反正开车啊。”陆安森跟着宿琪,跟她屁股后面求。
宿琪转身把陆安森往后面推开,烦躁的又往窗外指:“你自己听听,这么大的雨,你非要今天领证干嘛?”
给宿琪的话一堵,陆安森没话说了,抬眼瞅了瞅窗外的大雨,对这个突然下大雨的老天爷十足的怼啊
简直就跟他作对似的,哪天不下,非得今天下,还那么大
不过这女人善变的本事也确实叫他长见识了,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能跟女人一般计较。
“算了。”有气无力的挥了下手,对宿琪有点意见的陆安森,神情冷冷的又回了衣帽间。
他西裤已经穿在身上了,现在不去领证了,还得脱掉。
原本以为刚才给宿琪甩了点脸色,她应该会知趣的过来讨好他,也许等到八点多钟雨小了点,她又改变主意跟他去领证了,结果没想到他换上睡衣裤从衣帽间出来,宿琪已经又睡了,听到他出来了,还叫他把灯关掉。
陆安森走到门边,郁闷的把灯关了。
既然不去领证了,又是个双休日,还这么早,不睡觉好像也没别的事做,于是他也回了床上,继续蒙头大睡。
这一次入睡,宿琪又梦到了一些过去的人和事。
梦境太过真实,让她又一次分不清这是何年何月,她仿佛置身在初中的课堂上,听着生物老师无聊的演讲。
虽然没有梦到一些可怕的东西,也没有梦见妈妈最后一段时间在医院里化疗,整个人都变形了的样子,可是依然有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令她十分的不安。
她知道,这种情况也许和怀孕有关,一些过去的场景,过去的人事,都会纷纷的出现在她的梦中,也许只是她想念妈妈了,所以在即将要成为妈妈的这段时间里,把这十年沉淀下来的那种情绪再次发泄了出来。
宿琪魇在睡梦中,时常会抽搐一下,只是她自己不知道,身边的那个人也不知道。
两人又睡了一个多小时才醒,一般柴玟伶会在这时候叫宿琪起床,久而久之,宿琪就不需要婆婆上楼喊了,到了点自觉就醒了。
醒来的她先开机看了下时间,感觉到浑身不舒服的她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口,总觉得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上。
宿琪摸了摸肚子,虽然没有感觉到那里有任何异常,却也在这窗外大雨拼命下着的时候,莫名感觉到十分的不安,她想要去医院做一个检查。
转头看睡在身边的男人还是趴着没动,就喊了他:“陆安森?”
早晨起早了,平时上班又没有时间睡懒觉,重新躺回床上,陆安森睡着了。
见他没回,宿琪知道他睡着了,就没再叫他,自己起了床,去了浴室刷牙洗脸。
估计是洗漱的声音把陆安森吵醒了,宿琪洗好脸从浴室出来时,看见陆安森已经翻平了躺着在,还打着浓浓的哈欠,整个头睡的跟个鸡窝一样。
宿琪朝梳妆台走过去,拿了护肤往脸上抹,边抹边抬头瞅了眼镜子,镜子里面陆安森已经拿起手机,躺在床上玩起来了,她就对他说:“吃过早饭,你陪我去医院一趟吧。”
原本已经拿起手机正在上的陆安森,一听宿琪说要上医院,顿时扔了手机,非常紧张地看向她:“怎么了?”
宿琪倒是笑着化解了陆安森此时紧张的情绪,用含笑的语气并不在意的说道:“可能是下雨的原因吧,我今天很不安,总是觉得七上八下,所以你陪我去趟医院吧。”
如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宿琪担心,她也放宽了心,安心待产,如若说有什么事情让她不安或者七上八下的,那么肯定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只不过她今日的反常却完全不是因为孩子,肚子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适。
许久不曾做梦了,却在梦中见到了许多故人和故事,醒来的时候突然分不清何年何月,还一度认为自己是在初中时期,妈妈立马会上楼来叫她起床,这样的不安让她找不到理由,只害怕会影响到孩子。
陆安森自然掀了被子下床,飞快的套上羊毛衫,就窜进浴室里去洗漱了。
怕柴玟伶担心,于是两人在早餐前下楼时,有意说好了一番说辞。
“她爸让我们过去,中午吃过饭我们再回来。”拎着宿琪的包包,陆安森站在宿琪身后,将这一番与宿琪之前套好的话,说给了柴玟伶听。
完全不疑有他的柴玟伶,倒是看向了窗外的大雨,她也是不愿意这么大的雨两个孩子出门,只是宿琪爸爸如今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屋子,和儿子的关系也没有修复,孤独也是正常的,打一通电话让女儿带着女婿回家,自然无可厚非。
柴玟伶看了眼宿琪穿的暖不暖,便点点头,嘱咐了陆安森下雨天开车要慢,就送他们出门了。
陆安森撑起了一把雨伞,将宿琪全面的搂在了伞下,而自己的半个肩膀已经全数露在了伞外,带着宿琪下台阶时,他转身招呼了柴玟伶一声:“妈,你关门吧”
柴玟伶却是非常担心宿琪,握着把手,站在屋檐下,任那大雨瓢泼,却仍旧大声的对两个人道:“石阶上滑,琪琪你小心点,安森你拉好她呀”
“知道了”
两个孩子的身影逐渐的走远了,看着陆安森紧紧搂着宿琪,不忍她淋到一丝一毫,柴玟伶这才放心的退回了家中,关上了房门。
这一场大雨,下的实在是大。
一路上,陆安森的雨刮就没有停止过运动,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前方,将车子开的极为稳妥,花了比平常多一半的时间,才带着宿琪到了医院。
下着大雨,又是一个大清早,陆安森在来的时候,便没有打电话给阎博士。
阎博士上年纪了,陆安森也怕他的子女背后把他咒骂一通。
按照寻常的程序挂号排队,然后做检查,一通检查下来,宿琪的情况非常稳定,没有任何她担心的情况出现,胎儿发育的很好。
手抚着孕肚,宿琪在陆安森的搂抱下走出了诊疗室,她现在心情好多了,只要孩子没事,她就不会再提心吊胆了。
在车上,把清晨的梦魇告诉了陆安森,陆安森倒是微微一笑。
年轻英俊的男子只穿着高领毛衣,整个侧脸轮廓深邃好看,一边认真的驾驶着方向盘,一边同宿琪说些安慰性质的话,倒也让直到现在还有些不安的宿琪放松了一些。
宿琪说起了自己醒来时望着窗外,突然不知道今天是何年何月的事,陆安森只是微微一笑,他道:“肯定是怀孕导致的,我听身边朋友说,有的女人怀孕时,好多综合征的。”
宿琪低落的情绪也应该在综合征里面。
没有当一回事的陆安森将车拐向了往宿琪家开去的方向,距离他们清晨自家离开也已经过去了一两个钟头,瓢泼的大雨逐渐变成了小雨,行车的前方也能看的更清楚一些,陆安森稍事提速,含着笑意握住了宿琪的手。
“我估计你是想你妈了,带你回家看看。”
感念陆安森贴心的宿琪,带着陆安森的手,一起揣到了衣兜里,两只手相贴在一起,紧紧的握住,不时就变得温热,陆安森的大手十分的热,将热量源源不断的传给了宿琪。
她也觉得她应该是怀孕导致了有些伤感。
快要成为母亲的她,自然会想到给了她生命的母亲,距离母亲去世已经有十年多了,她不是很能记得母亲的样子了,在那段越来越遥远的岁月中,母亲的样子像一团薄薄的云烟,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具体的样子宿琪都已经不记得了。
有陆安森在身边,可真好,七月份生下宝宝,他们就是一家三口了。
细想之下,宿琪望着窗外傻乎乎的笑起来,直到此时她也没认为早上莫名出现的情绪是一种先兆。
稳当当的驾驶着保时捷带着宿琪回到了她家。
宿家的小洋楼比邻马路边,在下着小雨的上午,没有什么车辆路过的地方,小洋楼看起来灰扑扑的,也没有开灯,整个建筑物都仿佛笼罩在春雨之中。
空气还是冷丝丝的,陆安森先行下了车,绕过了车头去副驾驶那边接宿琪,拉开车门在宿琪刚把头探出来的时候,陆安森便把雨伞全数撑在了宿琪头上,是生怕她淋到一丝一毫。
陆安森的肩膀或多或少的被雨水淋湿,不过他完全不在意,男人身体没那么弱,搂了宿琪的肩膀,替她撑着伞,陪她一同进了院子。
家里在这静谧的下着雨的上午,十分的静谧。
宿琪掏出了钥匙将门打开,她估摸着她爸还没有起床,本来就是周六,又是一个阴雨天气,她爸一个人在家,想来是非常孤独的。
宿琪心里有些不好受,虽说她一直说着恨着她爸,可是真到正经事上宿琪硬不下心肠,宿铮自己的感情一团乱麻,和陆杨青经历了那么多,最后却是这么个结果,心情可想而知,所以她爸,只有她多上点心了。
打开门,宿琪顺手就将钥匙连着包包放在了鞋柜上面,一边还扯着陆安森的衣摆让他进家来,见他肩膀上全都湿了,宿琪赶忙换了鞋,站在一边,要陆安森把衣服脱下来。
陆安森十分听话的把衣服脱下来交给了宿琪,宿琪眼睛笑弯弯的接过陆安森的衣服挽在了臂弯中,趁着他在地垫上换拖鞋之际,宿琪说道:“爸爸肯定还在睡觉,我去看看冰箱里面有没有菜,没有菜的话,你陪我去超市买一点好不好?”
“好。”陆安森换上了拖鞋后,捧着宿琪的肩膀将她转了个方向,然后道:“你去看看缺什么菜,我去上个洗手间。”
小两口看起来恩爱的不得了,宿琪准备先去冰箱看看有没有菜,然后上楼去卫生间拿自己的毛巾将陆安森的大衣擦拭一下,陆安森走去了楼下的卫生间,关上卫生间的门,在里面上厕所。
他刚刚才将西裤拉链拉下来,猛的就听见宿琪在客厅里面大声的尖叫,吓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头一个念头就是宿琪摔倒了,他连拉链都忘记拉上,整个人脸色惨白的拉开卫生间的门冲了出去,然后在一张沙发背后看见了刚才发出了尖叫的女孩。
陆安森望着眼前的这一幕,整个人都石化了。
“爸爸爸爸爸爸你怎么了”坐在地上的宿琪,双眼挂着泪,托起了宿寄国的头摆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停的喊着宿寄国,却是完全不敢摇晃摆动他。
宿寄国没有任何反应,人应该已经昏迷了过去,脸色发青,嘴唇发紫,不知道是何时倒在了沙发背后,但是他与宿琪回来的时候,宿寄国肯定是已经躺在了这里的。
吃惊过后,陆安森匆匆将拉下来的裤链重新拉回去,然后火速的拨打了120,他站在昏迷的老人身边,不安的握着手机,时不时看看坐在地上的宿琪,等待那边连线的同时,陆安森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有鲁莽的将宿寄国抱起来送到医院去,因为宿寄国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说不定不能够随便移动,还是交给医生更有把握。
“喂,你好,是120吗?”
宿琪仰起了大眼睛,挂着透明的眼泪急火攻心的看着陆安森与120接线员联系,在电话中那端的人询问了现场情况,病人主要症状,然后指导陆安森做最简单的基本工作,陆安森记清楚之后,火速的挂断了通话,之后和宿琪按照医生的指导看护着宿寄国,直到医院来人。
后来他们跟着120的车子一同去了临近的医院,车上陆安森拥着宿琪,不停的安慰她,可是她十分的难过,握着她爸爸的手一分一秒都不愿意离开,陆安森知道,她已经没妈妈了,她不能再失去爸爸,如若双亲都离世了,她在这个世上,纵然有了老公和孩子,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了。
陆安森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宿琪,只能陪着她做她的依靠,到了医院,一切手续都是陆安森去跑的,宿琪只守在手术室外焦灼的等待着。
她曾经叛逆过,对着宿寄国大声的吼过,诅咒过他,叫他去死,她曾经毅然决然头也不回的去了圣彼得堡,那五年里,只要想到她父亲,她能恨得咬牙切齿,她发誓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父亲,她要让她父亲在老年的时候孤苦无依,她发誓她绝对不会给他养老,她要做他一辈子的仇人,好给妈妈报仇,如今的她挺着个肚子已经是准妈妈了,想到那些年幼稚到可笑的想法,不免连泪水都掉了下来。
她真是太天真了,这是她爸爸。
宿琪一下子弯下腰去,用双手捂住了脸,万分悲痛的沉浸在了自责与悔悟之中。
交完费的陆安森刚刚回来,手里还捏着一沓单子和找回的零钱,就看到宿琪在手术室外的排椅上弯下了腰,什么都无需多问,他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有多难受,她肯定在自责没有多陪伴在她爸爸身边,只顾着自己的幸福。
陆安森将手里一沓单子和零钱一股脑的全部塞进了大衣里,然后就坐下去,立刻拥抱住了宿琪,承受着痛苦的宿琪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立刻投入到了陆安森的怀抱中。
“安森……”她呢喃着,伸手抓着陆安森的衣领,头深深的埋在陆安森的胸膛里,找寻着依靠。
陆安森将她紧紧抱住,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怀里的女孩没有任何动静,只是躲在他的怀中,陆安森是她温暖的港湾,她知道在他的怀抱中能得到温暖,出了任何困难,这个怀抱都会将她裹住,阻挡住那些大风大浪,让她安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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