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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恩岚笑说:“我想姐姐的婚礼有人准备,就想送点东西给我未来的外甥、外甥女,这是一男一女的小背心,女孩的已缝制完毕,好看吗?”拿起一旁的红色背心,显得小巧可爱。
“很好看。”
“今晚应能完成。”莫恩岚拿着小背心,看得好不欢喜,仿佛透过衣服便能看见小孩的模样。
莫离安望着妹妹单纯的表情,想着她们姐妹曾有过的快乐往日,那感觉其实已经非常淡了,甚至不太记得,但比起那些美好回忆,更重要的是妹妹如今还活着,能在她眼前露出灿烂的笑颜,对她而言,妹妹活着胜过一切记忆,然而若这是妹妹的希望,她愿意配合佯装什么都不知情,但求妹妹欢喜。
有些事拆穿了,反而更伤人。“谢谢,等姐姐的婚事结束,也要帮你找一门好亲事。”
“不必了,姐姐,恩岚没嫁人的打算。”
“为什么?”
“恩岚曾有一个未婚夫,后来他死了,恩岚因爱他至深,便许下承诺,今生绝不嫁人;相信姐夫若有不测,姐姐也不会再嫁对吧?”她巧妙的转移话题,让莫离安很难再说下去。“再说……等姐姐婚礼结束,恩岚也想离开了,住在徐安城已久,尽管不是故乡,可恩岚所有的回忆都在那里,还是那里住得习惯,因此恩岚想回徐安城,有空恩岚会再来看姐姐的。”
“你一个人吗?”又要跟妹妹再分开了吗?
“当然不是,那里有邻居、有朋友,恩岚绝对不是一个人;姐姐请放心,恩岚不会有事的,那里的街坊邻居都会帮着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莫离安伸手按住她的手,试着露出微笑,“恩岚……你永远是我的妹妹,无论你在何处,姐姐永远会惦念着你,若你累了、倦了,若是……只要你回来,姐姐永远会在这里等着你。”
她们姐妹分开了十年,不次再相见会是何时呢?
“谢谢……姐姐。”
短短几句交谈却抵得过这十年的分别,若有来世,真希望她俩仍是姐妹。
彼此的无奈、眼泪只能往心里藏,因为她们确实已走上不同的人生……
翌日是孙纵横大喜之日,孙府的婚礼并不铺张,只宴请自家人及镖局兄弟,不过仍有客人不请自来,一时间孙府显得热闹烘烘。
长安镇有名的王媒婆对于这次没成为纵横镖局孙老板的媒人感到很遗憾,不过无妨,纵横镖局里全是身手不凡的年轻小伙子,那些都是她的生意。“呵呵,孙老板已娶妻,不知这几位兄弟有无成家的念头?”
屠小昭好奇的问:“有像孙管事这么好的女人吗?”在他心中的第一名,正是孙管事!
王媒婆笑得阖不拢嘴。“呵呵,当然有,我王媒婆可是长安镇第一媒人,要什么姑娘有什么姑娘,包山包海、包罗万象,包准这位公子满意。”
孟子不禁挑眉——敢情她真正的身分是老鸨吗?
“我的要求不多,像孙管事这样的女人就好。”
“孙管……哦!不,应该称呼一声孙少夫人了,孙少夫人出得厅堂、进得厨房,真是人间少有……”今天是大喜之日,难免要说几句吉祥话。
屠小昭不仅王媒人明捧的话,失望的说:“没有就算了。”
王媒婆连忙拉住屠小昭。“等等……这位公子,我说人间少有并不是说人间没有。”真是听话不听重点。“现在我手上就有个许家姑娘,她长得标致秀气,琴棋书画样样通,还烧得一手好菜,不知这位公子意下如何?”
“意下?!何必问我腋下,不如问我膝盖吧!”太好了!孟哥说要懂得现学现卖,他终于有机会可以卖了。
屠小昭当真反问了这一句,孟子当不听得铁青了脸色,而向来不苟言笑的墨怀石也转身狂笑不止。
“膝盖?!”王媒婆当场僵住。
孟子看不下去,直接把人拖走,剩下王媒婆还在揣测“膝盖”两字的含义。
酒过三巡,婚礼进行得差不多,孙纵横也醉得差不多,由他的兄弟扶着进新房。
“孙管事……不成,又忘记改口了,大嫂,大哥就交给你了,我们是大哥的好兄弟,就不闹洞房了,不过记得明天要让大哥出门,可别误了时辰!”屠小昭才刚说完话,就让孟子敲了一记。
“祝大哥、大嫂百年好合,我们先走了。”孟子把屠小昭拉出去。
墨怀石仅是点头致意,离开前并把门带上。
莫离安笑了,转身正要照顾喝醉的新婚丈夫,却见他根本没醉,双眸带笑的凝视着她。“你没醉吗?”
“我的酒量可没这么差,加上想到明天要出门,也不想喝太多,就怕误事被小昭说中。”
“小昭永远都是孩子性。”
孙纵横起身将莫离安放在床上,看着红帕就披在她发上,隔了一会儿他轻轻揭开。“从此你就是我的妻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从今以后我只有你,不会再娶。”
莫离安不禁红了眼眶,全天下的女人贪求的不就是这样专情的丈夫吗?她何德何能啊!“纵横……”
“乖,离安别哭,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你别哭……”她一哭,他就慌了手脚。
“是啊!”莫离安连忙拭去泪水。“大喜之日不能哭,那……我们、我们要做什么呢?”
亲娘早亡,没人提点她新婚之夜要做什么;婆婆因太高兴的张罗婚事,也忘了告诉她该注意的事项,因此她对今晚完全没概念。
“做、做……”孙纵横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说。“那个……其实我没想过这么早与你圆房,只想先把你给订下,圆房之事就等我回来好了。”语毕,他已面红耳赤。
莫离安也害羞的点了头。“那……我们要就寝了吗?”
“你不困的话,能不能帮我……擦背。”那天的感觉太享受,他想重温旧梦。
莫离安小声的说:“那我们去澡间吧!”
仿佛做坏事似的,身为新人的他们蹑手蹑脚由新房走出来,再偷偷摸摸跑到澡间享受他们特别的新婚之夜。
不远处,莫恩岚见状,不禁摇头失笑。
她本想打声招呼再走,现在看来还是别去打扰他们比较好,免得被姐夫赏白眼,反正她已留下一封书信。
孙府内没因新人离席而散场,依旧热闹非凡,她将这场欢乐尽收眼底,随后静静走了出去。
此时一名男子出现在她身后。“莫姑娘,要启程了吗?”
“嗯,我们走吧!”十年前一别,姐妹俩已走上不同的路,如今能亲眼看见姐姐获得幸福,她已心满意足,再无遗憾。
姐姐,妹妹在此祝你一辈子幸福。
第10章(1)
隔日清晨,莫离安在门口送丈夫远行。
按照他俩规画的路程,孙纵横应在除夕当晚回来;而她也回到从前的日子,在家里掌管大小事。
一如往常,只是身分稍有不同,她对所有人的态度都未改变,依然客气,讲求制度,不过或许是因为成亲的关系,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小女人,也温柔许多,府里的下人也慢慢接受她成为少夫人的事实。
孙夫人了结一桩心事,接不来就是到处求神问卜,讨了一堆能生子的偏方回来,说是等儿子回来就能派上用场。
莫离安每回收到婆婆送的偏方,总有些招架不住,却又不得不收。
“夫人会不会担心过早啊?离安姐姐和少爷才刚成亲耶!”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包生”偏方,念镶不禁替莫离安感到压力很大。
“天下父母心,孩子成婚后就要担心能否传宗接代,这是必然的。”
“幸好我不打算嫁人,没有这种烦恼。”她只要有甜食就好。
“为何不打算嫁人?”
“嫁人有什么好?出嫁前爹娘管,出嫁后丈夫管,夫死后儿子管,这样太不自由了,我宁可一个人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用操心。”念镶乘机发表她的高见。
“老年后只剩一个人,不会寂寞吗?”这丫头看似天真,有时说出来的话还真老练。
念镶笑得可开心了。“才不会,因为我有你们啊!如果离安姐姐不嫌弃,我还想当你孩子的干娘,好不好?”这样她不用生就有孩子了,多美满!
莫离安噗哧笑了出来。“好,我就让你当干娘。”
“太好了,我可以当个现成的娘了!哎呀,什么时辰了?夫人交代我要煎补药给离安姐姐喝,我去厨房拿,姐姐在这里等我一下。”
“我随你一同过去。”
两人由莫离安的房里走出来,有说有笑的走到厨房;就在此时,大门外传来声响,是徐宏德的声音。
“夫人、夫人!不好了!”徐宏德仓皇的跑进来。
孙夫人一听他喊不好了,心头一紧,连忙步出厅内。“什么不好了?你慢点说,别急!”
徐宏德看见孙夫人,连忙跪下。“夫人……这、这次我随同老板出门,本来过程很顺利,可是回程途中遇上埋伏,老板见无法突围,所以、所以让我一个人逃回来告诉夫人……”
孙夫人闻言差点昏倒,幸好身后的奴婢搀扶。“你、你说什么?!埋伏……那、那……横儿呢?横儿有没随你一起回来?他、他没事吧?”她最重要的儿子可不能有事!
徐宏德老泪纵横,“老板没随我回来,只怕、只怕已是凶多吉少了,夫人……”
“什么?!”
怎么可能?!孙夫人痛哭失声。
而在远处的莫离安却是心生疑惑——他俩规画的路程,再无第三者知道,怎会遇上埋伏……
再说纵横也没说徐伯会随行啊!莫非?!
“夫人,少夫人呢?”徐宏德又问。
“离安姐姐,我们过去吧!”念镶听见这事,一时也悲从中来、伤心欲绝。
莫离安转头拉着念镶直奔书房,由书柜取出一只匣子,里头摆放着路线图——她放置重要物品向来有特别的放法,而这张路线图已不是她原来的摆放位置,显见有人动过了!
“姐姐,你没事吧?”见莫离安一直不说话,以为她是受了刺激,说不出话来。
路线图有人动过,纵横遇险——这是计谋,绝非偶然!
莫离安拿起路线图塞在念镶手里,她猜想侧门应该不能出入了,便拉着她到外头墙边叮咛,“念镶,你爬墙出去,带着这张图去找梁老板,告诉他纵横遇险了,请他立刻派人按着这张路线图去找人,无论死活都要找到人!”
念镶没见过莫离安这般严肃、紧张的神情,当下明白情况不对。“离安姐姐,我马上就去。”
“少夫人!少夫人!”
莫离安听见有人喊她的名,顾不得念镶刚攀上墙,转身就走——她得替念镶拖延时间,能走一个算一个。
“怎么了?”从容出现,正好挡住两名奴仆的视线。
“少爷、少爷出事了,夫人请你到前头。”
莫离安就像是刚听闻这件噩耗似的,匆匆赶到前厅。“娘……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夫人抓着莫离安的手哭道:“徐伯说横儿在回程的路上遇到埋伏,如今凶多吉少了!”
“这……怎么会这样?!徐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徐宏德站起身,眼神凌厉的瞪着莫离安。“少夫人,你就别再装了!若非你泄漏老板的走镖路线,老板岂会遇到埋伏?老板说这条路线就只有两个人知道,怎么可能会曝光?
“最后老板只忿忿的说了一句『我竟错信了人』!少夫人,那个人指的应该就是你吧?!”口吻没有怀疑,满是肯定。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全聚焦在莫离安身上,就连孙夫人都诧异不已。
“离安……你?!”
“娘,您别信他,纵横是我的夫婿,我岂会害他?徐宏德,你别胡言乱语,给我出去!”
“少夫人,你真的好狠心,为了得到纵横镖局,不惜害死老板和那些兄弟,这样真的值得吗?”徐宏德咄咄逼人的问。
“你——张东开!”莫离安话还来不及说完,真正的幕后藏镜人已缓缓自外头走进来。
徐宏德与张东开搭上了?!
看来徐宏德之前的那番说词只是为了取信于她,可恨她竟一时不察,太过信任徐宏德,以致引狼入室。
张东开大摇大摆走入孙府,随同还有一干带着武器的护卫,最后一人进门时,竟把孙府大门关上了。
莫离安一看,当场心冷了半截。
“少夫人,好久不见了,这次真多亏你了,要不是有你的路线图,我也无法轻易杀了孙纵横那小子!我好心要买他的镖局,他竟敢敬酒不吃吃罚酒,真是该死!”
纵横……真的死了吗?!可能吗?他的身手矫健、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莫离安差点软了腿,但她咬牙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她不相信纵横死了,眼前她还得打仗!
纵横不在,她必须保护孙府。
“横儿……死了?”孙夫人简直不敢置信。
“没错,他们的水里被下了毒,即使没死在刀下,必然也会毒发身亡,就看他要选哪种死法了!”张东开得意的说。
孙夫人一听,终于松开莫离安的手,不支倒地。“横儿……真的死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少夫人,你的抉择是对的,跟了我,绝不让你吃亏!”孙纵横一死,要想安抚整个镖局就必须靠莫离安这女人,他暂时得留下她的命。
徐宏德突然转头瞪着张东开——原来这就是张东开的目的,挑拨离间让莫离安再也无法待在孙府。
如今纵横镖局群龙无首,只剩下她能掌控大局,张东开还需要她的协助,她这条命暂时保住了,但她还得保护其他人。“呵!张老板说得没错,只怪我的夫婿太固执,不知变通;张老板的眼光远,跟着你自然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只是……”
她瞟了徐宏德一眼。“张老板已有徐伯了,徐伯比我更熟悉镖局作业,有他在,还有我的容身之地吗?”
“他啊,你放心,他会乖乖的听你的话。”
徐宏德露出惊恐神色!因为贪婪,他主动搭上张东开,并帮他偷来路线图害死孙纵横,为的就是想掌控整个镖局,不再屈于孙纵横之下,更不必受制于莫离安这女人,现在张东开竟想过河拆桥?!
他可不同意!“张老板,你之前不是说要把纵横镖局……”
张东开使了一下眼色,他身边的男人随即拔刀杀了徐宏德,顿时吓得一旁的人尖叫出声。
“别吵,吵一个杀一个!”张东开的威吓让孙府内的声音立刻安静下来。
莫离安冷眼旁观,藏在袖底下的手紧握拳,指尖也渐渐泛冷;不能回头了,走到这一步,她必须继续走下去。
她记得纵横说过的话语——没有命,什么都不是了;如今他不在,她必须替他保住整个孙府,才对得起他!
看着躺在地上的徐宏德,她一点都不遗憾,因为这是他选择的路,当初她给了他一次机会,他不知珍惜,当然只剩这个下场。
“现在你该高枕无忧了吧?”
张东开的嘴脸让莫离安感到很不舒服,但她只能隐忍,并在众人面前做戏,牺牲她的名声。“离安谢谢张老板的厚爱……至于孙府的人也请暂时别杀他们,毕竟孙纵横刚死,若是孙府有意外,恐怕难以取信其他分馆之人;等时机成熟,张老板要怎么处置就随你了。”
“离安……”孙夫人不敢置信的喊道。
莫离安一转头,望着孙夫人的表情很无奈——她不能明说,只能祈祷婆婆能体谅她的做法!
“不可能吧!娘不相信竟是你……这、这是假的吧?是不是他逼你这么做的?”她看了莫离安十年,即使不是亲生女儿,对她也犹如亲生女儿般的疼爱照顾,如今变成真正的一家人,怎么会出这种事?
她绝不相信会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离安所为!
“娘,人都有私心,明明纵横镖局如今的规模是我一人的功劳,为何不能只属于我?而且我以前穷怕了,不想再走回头路,更别说做人要懂得见风转舵,我又有什么错?”她想笑得再冷一点,却笑不出来,嘴角泄漏出她的苦涩。
孙夫人不敢再听下去,狠狠的赏了她一个巴掌。“我们真是信错了你!”眼中有泪。
“娘,这是纵横太固执了,不能怪我。”莫离安忍痛胡说。
“别喊我娘!我没你这种媳妇!”
第10章(2)
莫离安的嘴角渗出血丝,她无视其他人的冷漠眼神,知道自己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是暂时保住了孙府所有人的性命,剩下的就是要把杀害她丈夫的人绳之以法!至于被孙府每个人误会,她都不在乎了。“张老板,念在孙夫人对我有养育恩情,别怠慢她。”
张东开突然挑眉,“莫离安,我为你杀了徐宏德,现在该你展现一点诚意了。”
“什么诚意?”闻言她心一惊。
“孙夫人的命是暂时保住,但你得杀了他们其中一人以示你的诚意。”张东开命人递给莫离安一把刀。“不杀的话……就用你的命来抵!相信你很清楚该怎么做才是正确决定!”
众奴仆不禁腿软倒地,满眼的惊恐。
杀了……其中一个?!莫离安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