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好困,让我再睡一下。”萧晴闭上眼。
“好了好了,你就别唠叨了。让她休息吧。”邓卓颜说着就抓萧翟瑞往门外走。
病房安静下来,萧晴缓缓睁开眼,看见身上盖着白色被褥,闻得到医院特有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她伸出手,发现自己仍然穿着新买的那件灰色毛衣……
萧晴苦笑了一下,为自己的无聊。
买这件衣服做什么……
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陆川了。在这个月里,她的确努力让自己保持好的身体状态,但,晚上总是容易醒。并非睡不着,只是容易醒……白天吃下去的东西也总无法消化一般呕出来。因为她的卧室本就有浴室,所以他们不知道,她总是在吃完饭回到房间后就忍不住去卫生间吐。
为什么,还是忘不掉……忘不掉他的脸和声音。
萧晴深叹一口气,抚了抚仍然有些昏沉沉的头。怎么办,就快要进行手术了,她这样的身体状况……
萧晴坐起身子,拿起枕边的眼镜戴上。拍了拍脸颊,想让自己精神一点。然后她下床,走到病房门口,打开门看了看,确定门口没有人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片刻后,她来到苏云君的病房。尚未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声音——是陆川。
萧晴猛地吸一口气,僵直了身子不敢出声……
“下个月就要做手术了,紧不紧张?”
“有一点,毕竟性命攸关。不过我更担心萧晴。她的性格,是真正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人不得不为她捏把汗。”
苏云君的声音依然轻柔,需她侧耳倾听才勉强听得清。
“是吗……”
陆川的声音带了点落寞。
“你啊,既然早就知道我住院都不来看看我,今天为什么会来?”
苏云君大概是看出陆川的为难,于是换了话题。
“之前是不能来,现在……”
“呵,你真是谨慎。不过作为萧晴的姐姐,我无法对你说谢谢。”
“我知道。这种荒唐的计划……但萧翟瑞不是能听人劝的人,而且我的立场也无法和他谈什么条件。”
“我明白了。你今天是来忏悔的,是吗?”
“你们不愧是姐妹,尖锐起来都让人无所适从。”陆川笑了笑。
“无论怎样的理由,你刻意伤了萧晴的事实不会改变。”
“是啊……”陆川微微仰头,唇边依然带着笑。
苏云君皱眉说道:“难道你……”
“事已至此,不管怎么说都是意料中的结果。恭喜你。”
陆川打断她的话。这更证实了苏云君的想法,她不禁笑了笑。
“放不开的,是你吧。”
“没什么放不开的。不过我很好奇,萧翟瑞没有告诉你我答应做这件事的原因吗?”陆川带着笑意看着苏云君。
“转移话题。我最关心的不是你,而是萧晴。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萧翟瑞答应我不会再追究,所以,你不必再自责了。”苏云君淡淡地笑了笑。
“自责?你太看得起我了……”
“呵,真让人怀念的表情。自从高二结束,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你这种神情了。”
陆川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苏云君。然后他微微侧过头,看着她说道:“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变啊,依然是个逼供高手……不用再挑我的雷区踩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
那她就不客气了,苏云君笑道:“你对她是真心的吧?”
“呼……”陆川长出一口气,微微低下头,“萧晴曾经做过一份心理测试,结果表明她是个完美主义者。对她而言,越是重要的事就越无法容忍瑕疵。所以……”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已是轻不可闻。
萧晴微微推开门,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谁知这一推就将门彻底推开了……
苏云君和陆川皆睁大眼睛看着她。
萧晴眨眨眼,然后笑了笑便走进病房,努力装出她刚到的样子。
“好久不见。”她举起手冲苏云君打招呼。
苏云君笑了笑,一脸了然的神色。
陆川轻轻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我先走了。”
他走向病房门口,侧身与萧晴擦肩,目光自始至终没有转向她。
听见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萧晴的眼中黯淡下来。预想了很多次再次见面是什么样子,原来,只是这样擦肩。虽然她已经想到,但心底还是难过起来。
“萧晴,坐吧。有些事要告诉你。”苏云君笑得眉眼弯弯。
除夕之夜,过年的欢庆氛围膨胀到极点,只需十二点钟声一响,便是普天同庆。
而这一天对于陆川来说,却没什么特别。他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房看书。期间接过两个电话,一个是表姨打过来叫他回去过年;另一个是留校的同学叫他参加除夕聚会,他都拒绝了。
与其在众人之间寂寞,他宁可独自孤独。喧嚣中,太容易想起一些不愿想起的人和事。
整套房子的灯都关着,独开了需要看书的台灯。白炽灯泡只能照亮书桌的小部分,放了书的地方。闹钟在旁边发出嘀哒声。整个屋子寂静得听得见他翻纸页的声音。
陆川看完一个章节,然后直起背,感到有些腰酸。看了一眼表,已是十一点了。
门铃在此时响起。
陆川走到玄关处开门。
“嗨!就知道你一个人过年,送点腊肉给你。”房东笑意盈盈地端着一个盘子。
“呵……谢谢。”陆川接过盘子,“请进。”
“不了。我家那口子还等着我下楼放炮呢。昨天收到一封信,给你的。”房东说着就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信封。
陆川一怔,接过信封看了一眼。信封上寄信人一览写着“江西”两个字。
“我走了。新年快乐。”美女房东笑着转身。
“啊,新年快乐。”陆川立即说道。
待看到她下楼后,他关上门,然后将腊肉放入厨房。
陆川一边想着一边拆信封。思忖着自己没有江西的朋友啊……
回到书桌前,他拿出信封里的东西,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纸。
陆川不禁睁大眼睛看着那张照片——萧晴。
她穿着米色风衣站在一座木桥上。风将她鬓角的发微微吹起,遮住一边脸庞的轮廓。清瘦白皙的脸上,神情复杂——因为惊讶而微张了唇,眉间浅浅皱起,好似凝满愁绪,眼中一片清晰的痛楚。双手因为身子前倾而紧紧握住桥的栏杆,看得出她握得很用力。
陆川一手拿着照片,另一手重重地抚上额前的发。片刻后,他闭上眼,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信纸,上面只写了两行字——
她的表情,你是否看得懂?直觉认为应该把这张照片给你。
祝 新年快乐
曾云
陆川缓缓将信纸捏成一团,狠狠攥在手中,仿佛想要捏碎什么东西似的。
他再次看向那张照片,眼中刺痛。
半晌后,他抓起外套冲出家门。
此时的路上已没有了出租车,寂静的街道空无一人,万家灯火在楼宇中亮着。街道的路灯闪着昏黄的光,时明时暗,照着他疾驰的身影。
跑过一个个路口,穿过一条条街道,他用尽力气跑着。
眼前尽是萧晴的脸,有时淡淡地微笑,有时挑衅般勾起一边唇角,有时若有所思地沉静,有时开怀大笑……她的表情,在此时清晰得如同昨日。
但这样的表情,这样好似受了伤的表情,他没有见过。她那时究竟看到了什么,让她露出这样的神情?
陆川来到那座公园,门是关着的。
重重地喘息了一阵,他走到公园的围墙,攀爬上墙壁的凹槽,然后一跃跳入公园。
那座桥,是哪里?
陆川在空无一人的公园内快步走着,右手拿着那张照片。林地、亭台、秋千架……他在黑暗中一一走过,然后来到水池前。无风的水面上架着那座木桥,在夜色中寂静。
陆川喘着粗气,湿冷的空气吸入肺部,呼出时变为热的烟,一下下随他的喘息消失在眼前。
他走上那座桥,站在萧晴曾经站过的位置,然后抬头向前方看去。
片刻后,陆川蹲坐在桥上,仿佛失去力气。他后仰着大口喘息,靠上桥的栏杆并伸直一条腿,拿着照片的手搭在另一条曲着的膝盖上。
他垂下头,听见自己的心跳沉重而急促。嘴里呼出的白烟在眼前变得朦胧,模糊了视线。
陆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怦——怦怦——
烟花在此时打出短暂的绚烂。在夜空的黑幕上闪烁五彩斑斓,一朵朵盛开,然后坠落。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欢呼。在鞭炮和礼花声中,时间跨入又一个年度。
而他,依然静静地坐在那座桥上,仿佛睡着一般一动不动。手中的那张照片,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片刻后,陆川起身立在桥头,将照片放入胸前的口袋,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干什么?”电话那边传来冷冷的声音。
陆川抬头看了看天空中不断绽放的烟花,平静地说道:“如果这次她依然选择我,我不会再放弃。”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但坚定如宣誓。
咔——萧翟瑞狠狠挂上电话。
“谁来的电话,让你语气这么臭。大过年的……哈哈……”邓卓颜一边看着小品大笑一边抽空问了一句。
萧翟瑞的脸色依然阴冷,“没事。晴晴在干什么?”
“你耳朵有问题吗?听不到她在练琴啊!”邓卓颜瞪他一眼。
萧翟瑞这才注意到屋子里有琴声,时断时续。他从沙发上起身。
“你别去吵她啦。那孩子最近情绪不对。”
他回头看她一眼,然后笑着说道:“我只是端牛奶给她。”
萧翟瑞从厨房拿出热的牛奶,来到萧晴的房门口。
门是关着的,并且上了锁。
萧翟瑞微微皱眉,他这个女儿什么时候喜欢锁房门了……
“晴晴,开门。”
“什么事?”萧晴打开房门。
“喝杯牛奶早点休息,别弹琴了。”萧翟瑞走进房间,将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好。”萧晴淡淡地笑了笑。
老爸的体贴,难得一见。若不是马上就要动手术,她也不太可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思及此,萧晴不禁抿唇一笑。相信她老妈会以为,这是因为她上次因低血糖而晕倒,所以他才这么重视她的身体健康。
“还有事吗?”看到萧翟瑞没有离开的意思,她不禁问道。
“你和陆川……分手了吧?”
萧晴唇边的笑容隐了去。
“是啊。”她轻声说道。
“嗯。”萧翟瑞转身走出房间,并带上房门。
萧晴勾起一边嘴角笑,然后端起那杯牛奶仰头一口饮尽。
第9章(2)
转眼间,已到了二月二十三日——动手术的日子。
这一天,萧晴很早就来到医院进行一系列检查。在确定肾脏配型合适后,她躺在移动的病床上被推进了手术室。仰面看着医院走廊的窗外,阳光难得的明媚。是个好兆头,萧晴如此想着。
从手术技巧上考虑,进行活体肾移植的手术难度比异体肾脏移植更为复杂,一方面要保证供体的完整,同时要确保供体的安全。而且是两台手术共同进行,对上台医生间的配合及手术时间的把握都要求很高。
因此,她的主刀医生是阳南医院的首席肾病专家;而苏云君则是由萧翟瑞主刀。躺在手术室里,她在睡着前看见了那医生从容的笑脸。
萧晴进行了全部麻醉,于是这一觉睡得安稳。
而在她做手术的前一天,苏云君已经进行了多项术前检查和准备工作——做了一次血液透析,进行了肠道固体废物清除并做了局部皮肤清洁等。不能进食任何东西,包括开水。
这一系列准备让苏云君不免有些紧张。她怀着几分忐忑看着萧晴进入手术室,在手术室大门关上之前,她看见萧晴微微抬起脑袋冲她微笑。
那笑容坦然得令苏云君微微放下心。
她回到自己的病房,走到窗前想要平复内心的紧张。低下头,她看见空旷的庭院里有一个人。
那人独自坐在草坪上,身上灰色的毛衣在枯黄的草地映衬下更显苍凉。一件黑色外套放在他身边的地上,似乎毫不在意会弄脏。他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从这个角度看下去,看不出他脸上的神色。
苏云君笑了笑,然后离开窗边。
两个小时后,她被推入手术室。
麻醉医师在苏云君的背后注入麻醉药剂,片刻后她的下半身便失去知觉。她看着萧翟瑞的眼,轻声问道:“萧晴呢?”
“放心,她没事。睡几个小时就会醒。你也睡一下吧。”
苏云君在药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脸上已看不出丝毫紧张。
两年多了……她能等到这一刻,即使手术失败也没什么遗憾。所有人都尽力了……包括她那个陌生而亲切的妹妹,以及一直在外默默等待的陆川……
下午一点多,持续了四个小时的手术结束了。进入她身体的肾脏通血后,一切都正常。这表明两肾脏之间的融合性非常好。
重症监护室里的萧晴和苏云君,两张苍白的脸上都露出舒心的笑容。
终于结束了,也终于有了一个新的开始——这是她们共有的一个念头。
在确定一切生理机能正常后,萧晴于五日后出院了。
她独自一人拎着行李回到家,家里无人。她和老爸一起串谋,骗她老妈说她要去同学家住几天。
萧晴一直知道她老妈是个很单纯的人,对于亲人尤其不会心存疑虑。邓卓颜如果爆发,自然会以最直接的方式,连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奏都不会有。但她还是想要找个契机,一个能稳住老妈避免她对着老爸动刀子的契机。至于她嘛,受点委屈难免。
这是个让人头疼的任务,要避开最直接的厉害关系人——她老爸,又要保住自己身为共犯的小命,还要尽量使苏云君不受牵连。
萧晴这几日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大脑始终围着这件事转……忘记了陆川。
因此,他们再次见面的时候,萧晴全无任何心里准备。
就这样,在傍晚的街上相遇。
两人皆怔怔地站在原地,隔着一条街道看着彼此。少人的道路上,偶尔有车辆经过他们中间,将路面照出短暂的明亮。
萧晴呆呆地看着前方的陆川,然后呆呆地走近他身边。路灯照在身上,使陆川的眼看起来格外明亮。
“你的脸怎么了?”
这是陆川开口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将呆愣中的萧晴惊醒。
她眨眨眼,咧嘴笑起来。
“被老妈打的。嘿嘿……”
暴龙在得知一切后终于还是喷火了,对象是她。
陆川深深皱眉,“你动了手术才几天,她真下得去手。你确定她是你亲妈?”
“受刺激太大,只是一耳光已经很轻了。如果我不是她亲生的,估计她会动刀子。”萧晴笑得开怀。听出陆川语气中的恼火,以及不再云淡风轻的言谈,这让她心情很好。
“你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是啊,不过隐瞒了你的事。因为无法揍老爸,她按就近原则选择动手揍我。”她抚着后脑勺说道。
“为什么?”陆川苦笑着看她红肿的一边脸颊。
“我让老爸吃了过期罐头,他因食物中毒住院了。”萧晴一脸认真严肃地说道。
陆川睁大眼睛看她有些得意的脸,片刻后,他仰起头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只有你才能想出这么荒唐的法子,你果然是萧翟瑞的女儿。哈哈……”
“嘿嘿……”萧晴跟着笑起来。
其实她是被老妈赶出家门的,在打了她一耳光后。
这几天,在老妈接受事实之前,她得将皮绷紧一点。一切都和她预料的一样,包括这一耳光。接下来,估计她老妈会离家出走几天,但最终会因为考虑到女儿刚动了手术和丈夫进了医院而放心不下,然后回家照顾准病号和病号。
虽然一切都如她安排,但终究因脸颊的痛而不舒服得很。在清冷的街道上独自走着的时候,她想起陆川曾经挨过的那耳光。这才发现他已经离开她的生活很久了,久到这样突然想起的时候,已不会再心痛。
不知是因苏云君的那句“他对你是真心的”,还是因为真的遗忘。
如此突兀地相遇,除了意外,她还感到浓浓的怀念。
他的笑容,近在咫尺,带着她记忆中的俊朗和温柔……
“……你做什么?”
陆川低头看着猛扑过来抱住他腰际的萧晴。
她将脸深深埋入他的衣襟,闻到熟悉的味道。毛衣柔软地贴在脸上,温暖了她冰凉的脸颊和鼻梁。
萧晴没有说话,只是这样紧紧地抱着他。
陆川浅浅地笑了,双手环住她的背。他的手中还拎着刚从便利商店里买的东西。他低下头,在她耳际低声说道:“脸上痛不痛?”
“嗯。”萧晴在他胸口闷闷地应了一声,依然没有离开这个温暖怀抱的打算。
“我看看。”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