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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小悠只能跟上。
院里传来婆子和丫鬟的哭泣声，在这初秋的凉夜里，更显哀凄。
也不知谁叫了一声老爷夫人来了，围在东厢房门外的下人们赶忙左右避开，让出一条路来。
风煜大步入内，瞧见熟悉的厢房里一片狼藉，半垂着纱帐的榻上，躺着一个人，白布从头到脚的盖着。
风煜伸手拉住云小悠，将她拉到榻前，沉声道：“揭开。”
一旁的婆子有些犹豫，低声道：“老爷，雨姨娘死状怪异，怕是会惊了老爷和夫人。”
“揭开——”风煜的声音更冷沉。
婆子见他坚持，便也不再多言，毕竟她已经提醒过了，后果与她无干。
丫鬟们都闭上了眼睛，不敢看那恐怖的一幕。
白布揭开，露出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七窍流血，皮肤全部青紫。
云小悠惊叫了一声跌坐在地，忙拿帕子捂着嘴干呕起来。
第402章 一尸两命（）
便是风煜也觉得腹中翻江倒海的难受，但他好歹是个男人，自不会像云小悠这样失态。
“究竟——怎么回事？”他闭上眼，婆子赶忙将白布盖上。
婆子道：“老爷，奴婢也不知是怎么了，原本昏昏沉沉睡着的雨姨娘，突然醒了过来，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胡话，然后就像疯了似的自言自语，再后来就成了这模样。”婆子说着抹了把泪，确实替雨姨娘心酸。
原本就怀着身孕，先前那一闹已经受了惊吓，今儿这一折腾，哪里还受得住。
风煜的目光落在那雨姨娘的小腹处，微微隆起的地方，就是他尚未出世的孩子呀。
可现在，一切成空，一切成空。
这时管家走了过来，低声朝风煜道：“老爷，雨姨娘横死，又是一尸两命，不可久留在府里，怕会生变呢。”
风煜想到当年素锦的死，心里更是难过。
当时素锦只是想用自尽来威胁他，不让他送走孩子，她那一撞，看起来并没用太大的气力，再说了，那时的她身子虚弱，哪里来的力气。
而且当时血流的也不多，他以为没事的。
可谁知，当天夜里素锦就死了。
他那时不知怎么的，对那法师的话言听计从，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当天夜里素锦就被法师给烧了。
事后他清醒过来，很后悔，可后悔又有什么用？人已成灰，往日的恩爱亦如烟云散尽，再不可追。
现在想来，那时的事情，真真是处处都透着古怪。
越想越觉得这事和云小悠脱不了干系，只可恨当看那个道士不知所踪，那些事情他已经无从查证。
“停尸三日再厚葬。”这一次，他不想再做错事。
不管雨娘是因何而死，他都不能让她草草入土。
管家心里着急，想再劝两句，可见老爷这模样，恐怕说什么都是无用，便干脆闭了嘴。
风府上空依然飘着两道虚影，一个鬼使道：“这家子人，屁事可真多。”
“管他们呢，咱们只负责将人看住，别让她跑了，其他的一概不管。”
做鬼使数百年，他们已经看惯人间的生死离别，性子自然冷漠。
更何况，他们也没有资格插手这些事。
连这家的准女婿七殿下都不管，他们有什么好管的？
宁福客栈
估摸着隔壁的顾贞已经睡熟，凤歌起身，点上屋里的油灯。
再将两张拘魂符取出，轻轻一抖，两道鬼影从符中抖了出来。
洛星寒变回自己的模样，上前半跌摔在地的女鬼扶起。
女鬼先是一惊，随即看见洛星寒的模样，直接就愣住了。
她同样是京都贵女，圈子就那么大，与洛星寒的年纪只差了几岁，当初的洛星寒又那么耀眼，她见过也不稀奇。
“你认识我？”洛星寒见她这模样，忙问。
女鬼张嘴，想说话却说不出来。
“是了，你失了命魂，说不出话来的。”洛星寒叹道。
女鬼点头，目光随即转向站在灯旁的青衣少女，眼里露出一丝困惑。
她不明白，这法师为何要救她。
第403章 兴师问罪（）
凤歌看着女鬼问：“既然你说不了话，那就由我来问，你只管点头或摇头。”
女鬼立马点头，她知道眼前这一人一鬼都不是坏的，或许自己报仇有望。
“是你丈夫傅南生杀的你？”凤歌问。
女鬼立马点头，双目瞬间变得赤红如血，一脸恨意。
“将军府里的荒院，就是当年左相千金投井自杀的那间院子？”凤歌又问。
女鬼再次点头。
凤歌问：“那院里闹的鬼，就是当年自杀而死的左相千金？”
女鬼摇头，表示不知。
她死了之后，残魂回到将军府，却没有法子可以报仇，便想去那荒院里找帮手。
可那荒院里外都贴了许多符纸，她根本就进不去。
她从未见过荒院里的那位，故而不知究竟是谁。
洛星寒有好多话想问，可她开不了口，又无法御使鬼气写字，只能作罢。
“你先回符里待着，洛星寒是我的朋友，他的事，便是我的事，这笔账，我自会找他们算清楚。”
女鬼大喜，朝她拜了又拜，随即钻回符里去了。
洛星寒飘在窗前往外看，一脸苦涩。
凤歌道：“你回洛家看看吧，天亮前回来就行。”
洛星寒原本没想过这么早回洛家，可通过今日的事，他大约知道自己当年遭遇了怎样的阴谋，面对母亲，他也能有个说话了。
“好，我回洛家看看，天亮前一定回来。”
说完洛星寒的身形便飘了出去，眨眼消失在夜幕之中。
次日一早，风歌发觉洛星寒并没有回来。
外头天色已然大亮，东阳将升，他虽能在白日出现，却不能待太久，且一定要在妆刀附近才行。
凤歌心中有些不安，便打算去洛府看看。。。
而此时凤歌住的客栈前早早停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个腰佩长刀的护卫，腰间悬着一方令牌，上头的字看不清楚，但这样式，却是宫里才有的。
凤歌从客栈一出来，那护卫赶忙从马车上跳下，迎了上前：“风法师！”
凤歌眯着眼打量他，见是昨儿跟在彩霞公主身后的一个侍卫，心中了然。
“你来接我的？”她问。
侍卫点头：“公主要见你，风法师请吧。”
凤歌只能先放下洛星寒的事，扭头朝送她出来的顾贞道：“娘，你忙自己的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见谁就见谁，不用顾虑我。”她笑了笑，转身随侍卫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顾贞打小被卖入云家，跟着云家大小姐一起长大，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眼前这马车，她一眼便看出是宫里的东西，心中不免骇然。
风丫头来京都城也没几日，怎么就认识了宫里的人？
顾贞正打算转身回客房，这时又一辆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一位气度不俗的老者自马车上走了下来，径直越过顾贞，走到店里的柜台前问：“之前在你们这里住的一位少年法师可还在？”
掌柜抬眼扫了老者一眼，面上立时堆起了笑，“这不是乾坤茶楼的余老吗？真真是稀客呢！”
余老勉强笑了笑，又问：“那位法师，住在哪个房间？”
第404章 公主府（）
宁福客栈并不大，房间就那么多，客人也就只有那些，掌柜成天守在这店堂里，心里大约都有数。
余老说的少年法师，他自然知道是谁。
毕竟出门就带枣木剑的人，除了法师还有谁。
“刚刚出门了。”掌柜笑道，说着目光扫向一旁的顾贞，“那就是法师的母亲，你有事可问她。”
余老赶忙转身，见那妇人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便快行两步上前拦下：“这位夫人请留步。”
顾贞皱着眉看他：“你是什么人？找柯儿什么事？”
柯儿？余老只知那少年姓风，却不知他的全名，柯儿许是乳名吧。
余老赔着笑脸道：“是这样的，您儿子在乾坤茶楼挂了名接活，正好今儿有一个着急的活，可她又没去茶楼，我只好寻到这里来。”
连那掌柜的面上都露出惊讶之色。
乾坤茶楼在京都城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里头每天进出的法师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都这般规模了，还用得着屁颠颠的到这里来寻法师？
顾贞松了口气，还以为是柯儿在外头惹了什么事，人家找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原来是寻她驱邪来了。
“不巧，她出去了，一时半会恐怕也回不来。”顾贞如实道。
余老急道：“那他去哪了？可否告知地址，我去那头等他也行的。”
顾贞想到刚刚接她走的那辆马车，还有侍卫腰上挂着的腰牌，看着像是宫里的东西，但未必就是进宫，只她也分不清是哪里，便将刚刚看到的都说给余老听。
余老在京都混迹数十年，名门望族接触过不少，顾贞这一形容，他立时便知马车是谁家的，当下道了声不妙。
若是别家还好，凭着风家地位，就算去截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若是公主府，两个风家也不够。
余老叹了一气，朝顾贞拱手道谢，转身离开客栈。
****
公主府
凤歌从马车上跳下，仰目看着悬于上方的漆金大匾，匾上写着斗大的三个字，“公主府”。
朱漆大门分外的高阔，比寻常贵胄家的大门要高阔不少。
无一不显示着身份地位的与众不同。
侍卫上前扣门，里头的人将门打开一条缝，见是公主身边的侍卫，赶忙赔着笑脸将门打开。
凤歌随侍卫入府。
穿过前边威严的一进门，刚入二进门便像进了另一个世界。
院中粉墙环护，绿柳周垂，三间垂花门楼，四面抄手游廊。
再往里走，只见佳木葱茏，奇花熌灼，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曲折泄于石隙之下。
这院子，不知耗费了多少钱力方才打造成。
只是按照风水来看，这院里的树多了些，容易聚集阴气，招来邪祟。
不过彩霞公主身有异宝，等闲邪祟莫说害她，就是近身也极难。
想到一事，她在心里很不厚道的笑了起来。
昨儿她给彩霞公主开了阴阳眼，她回来后若走的是这间园子，那必定会见到些什么。
难怪今天一早就派人去请她。
随着侍卫走进一间大殿，正中是一个约三尺高的朱漆方台，上头安放着金漆刻凤宝座，后头是琉璃彩凤围屏，屏后身形走动，看不真切。
第405章 脏眼睛（）
侍卫让她稍等，他则走到围屏附近，低声道：“公主殿下，风法师到了。”
里头很快传出一道娇媚又有些虚弱的声音：“让他进来。”
接着脚步细碎的响起，四个宫装侍女从围屏后走出，与侍卫一起退出了殿外。
凤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何意？
她走向围屏，走得近了方才看得清楚些。
原来围屏后有一张方榻，榻上躺着个身影，想来就是那彩霞公主。
真是奇怪，她不起来待客也就罢了，毕竟她身份摆在那里。
可她就这样让一个年轻男人进屏内，其心昭昭。
难怪夜沧澜说她是**荡妇，果然没说错。
一直跟在她身边没做声的夜沧澜忍不住笑问：“不进去？”
凤歌横他一眼，压低声道：“要进去你进。”
夜沧澜摇头：“我对这种人可没兴趣，脏眼睛。”
凤歌听着这话心里莫明觉得舒坦，像彩霞公主这样的尤物，有几个男人能抗拒得了这种诱惑？想想当年洛星寒的死，恐怕那时她便和傅家大公子勾搭上了。
而那时傅家大公子已有家室，彩霞公主又有婚约，于是二人便想出这种毒计。
为了他们的一时快活，害了两个年轻人的性命和两个家族的声誉。
凤歌在心里往彩霞公主和傅家大公子脸上吐满口水，骂了一百句败类。
“还不进来？”彩霞公主娇媚的声音再次自围屏后传出。
凤歌四下看了看，整个富丽堂皇的大殿，就只他们二人，再没有别人。
而将苟且偷欢的地点安置在殿堂之上的，恐怕普天之下再没有第二人了。
“公主，这不妥吧。”她淡笑，声音清朗。
彩霞公主显然没料到她会拒绝，毕竟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拒绝过她的邀约。
这是第一次。
没有让她感觉到羞辱，反而令她更兴奋，就像在废墟里突然找到了宝贝。
彩霞公主起了身，绰绰身影从围屏后走出，穿了件水绿色薄绸裹胸长裙，雪白的肩臂上随意搭了一方鹅黄纱披，曲线隐约，格外娇媚诱惑。
凤歌侧目去看身边的夜沧澜，见他目光淡淡，似乎在看眼前人，又似乎没在看。
再看夜沧澜身后飘着的上官朔，好家伙，一双眼睛都直了。
“你在看什么？”彩霞公主款步至凤歌身前。
凤歌收回目光，淡淡笑道：“草民在看这殿堂之中，是否有鬼祟。”
彩霞公主扬眉：“那有吗？”
凤歌很干脆的摇头：“没有。”
彩霞公主轻笑：“当然没有，这里可是与明堂相照的真凤殿，等闲鬼祟根本进不来。”
凤歌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随即问：“草民可还记得，公主昨日问草民，世上真的有鬼吗？”
彩霞公主轻声笑了笑，纤纤玉臂轻抬，白嫩的青葱玉指摸上凤歌的肩头，轻扶着她的肩，绕至她身后，娇软的身躯靠了上来，那两团火热的柔软就这么抵在她后背。
“昨日是昨日，今日是今日。昨日之前，本公主从未见过鬼祟。托你的福，自昨日在将军府开了阴阳眼后，本公主的眼里，见到许多从前没见过的——东西。”
第406章 肃清鬼祟（）
昨天离开将军府回到公主府，一进门她就看见了原本看不见的东西，那些东西在发现她能看见它们时，便都凑了上来，虽然无法伤害到她，但她走去哪里这些东西都一直跟着，用那怨气十足的眼睛盯着她，直到她奔进这大殿里，那些东西便被挡在了殿外。
虽然后来阴阳眼失去效力，眼睛再也看不见那些鬼祟，可她依然不想离开这大殿，想到外面那些恶心的东西她就食不下咽。
“公主有法器护身，不会被鬼祟所害，大可安心。”凤歌淡声说着，身子侧至一旁，避开彩霞公主的魔爪。
彩霞公主吃吃笑着，也不再靠上前，身上的纱披滑落一半，露出诱人至极的香肩玉臂，以及那若隐若现的半轮玉峰。
“本公主叫你过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她转过身，目光望向殿外，一抹浓浓的阴霾自她眼底升起，“我要你帮本公主，将这公主府彻底肃清。”
凤歌淡淡笑着，轻声问：“肃清鬼祟？”
彩霞公主点头：“没错。”
凤歌顺着彩霞公主的眼神看向殿外，那里阴气聚集，形成一层薄淡的黑雾。
彩霞公主此时看不见那些，可凤歌看得见。
从她进入这座公主府起，她便看见了那些阴魂。
很多，多是侍女服饰的年轻女子，也有相貌堂堂的年轻男子，有侍卫打扮也有儒装扮相，甚至还有两个军士装扮。
这些人，哦不，这些鬼，现在就聚在大殿门外，鬼目直直的望着殿堂之内。
能让公主府里存在这么多阴魂的人，除了彩霞公主还有谁？
凤歌从挎包里取出一张空白符纸，迅速在符纸上写下几行字迹，朝彩霞公主道：“请帮我准备这些东西。”
彩霞公主立时扭头朝殿外喊道：“来人。”
两位侍女走了进来。
彩霞公主指着凤歌手中的符纸道：“速将这些东西准备齐妥。”
侍女领命退下，彩霞公主转目看向身侧不远的青衣少年，面上的冷淡瞬间散淡，一抹媚色渐浮于眼。
“你今年多大了？可有婚配？”
凤歌淡笑，“十八，尚未婚配。”
彩霞公主走上前，伸手想要抚摸她的脸颊，“很让人羡慕的年纪呢。”
凤歌轻退了一步，面上的笑容未减，“公主也曾十八，岁月不曾优待过谁，也不会放过谁。”
彩霞公主笑的合不拢嘴，媚眼横向凤歌，“你可真有意思，做的事有意思，说话也有意思。”
彩霞公主又想往前凑，谁知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明明眼前什么都没有，可就是过不去，就像有一层透明的墙壁将她挡住。
公主皱眉，缩回了不断试探的手，“这是什么？你弄的？”
凤歌暗笑，眼角的余光扫了夜沧澜黑臭的脸。
“公主还请自重。”她声音清朗，目光明澈。
彩霞公主见她这模样，心里越发的痒，这样的少年，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