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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子一打开,包裹里是红红的粉末。
那玩意我认得,是朱砂。
老爷子第一个要教我们的是极其入门的功夫,调制朱砂。
学习这门功夫,还要去厨房从活鸡身上放血。我不清楚为什么在时间如此紧迫的情况下,老爷子还从这么粗浅的功夫教起。
我之前看南宫家的道士调配朱砂,也就是往里头加点活鸡的血。
虽然心里有疑问,可我和宋晴自小就很尊敬老爷子,也没想过要反驳。老爷子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在厨房里,我抓着鸡,宋晴负责给鸡脖子割开放血,血液就在鸡的挣扎下,放到了碗里。
“这我第一次杀鸡。”宋晴说道。
我也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杀鸡,你下次下刀不要割那么狠。鸡脖子都要断了,你看它刚刚喊的。”
“这叫一刀痛快,剁了脑袋,就没什么痛苦和烦恼了。只割开气管,那慢慢死的多痛苦啊。”宋晴第一次杀鸡,紧张的要命,拿了菜刀就把鸡的脑袋给剁了一半下来。
这会子还跟我耍贫嘴,说要给鸡减轻痛苦。
那鸡还真惨,脑袋被剁了,身子还热乎着,在我手里颤抖。好在我接触的人的尸体多了,杀鸡简直就是小意思。
杀完了鸡,端了一碗鸡血进去,老爷子就开始严格教我们怎么调鸡血和朱砂的比例。那个比例精确到毫克那样,却不能用称去量,必须凭感觉目测出来。
要是弄错一次,老爷子打手心的戒尺就到了。
宋晴头脑比我好,记忆力也十分优秀,天生她就是学霸的命,强压我一头。这个她最会玩了,没两下就将朱砂和鸡血调配的*不离十。
老爷子打我的次数最多,但是下手都很轻,倒是宋晴被揍的赌气要出去不学了。然后,又巴巴的开门进来,站在旁边不说话,默默的看着老爷子教我。
她站在旁边偷看,老爷子不拦着她。
就让宋晴看着我在用鸡血调配朱砂,然后一遍一遍的挨打。被打完以后,宋晴还给我找了冰袋敷手,一边还骂骂咧咧的怪老爷子,“臭老头,怎么打的那么狠。”
“时间有限,不来狠的怎么行,务必要让苏芒学会。”老爷子有些很铁不成钢的看着宋晴,“你再看看你,没天赋就算了,怕疼还怕累。”
我的手被冰袋敷完,感觉好多了。
接下来手上慢慢就熟练了,当掌握了那种感觉,每次调配出来的朱砂和鸡血也都差不多可以了。
只有做到了这个份上,一旁的老爷子才满意的笑了笑,夸了我一句,“芒芒做的不错。”
“爷爷,您是不是老糊涂了。”宋晴端起我调到了“完美”的朱砂墨,闻了闻说道,“您也不教我们点有用的,苏芒都会掌心符了,还学什么调配朱砂墨。真是……脱裤子放屁,你看你知天命的本事,或者风水易术什么的教我们带你,我们以后除了法医,还能赚点别的外快。”
“你这个臭丫头,你觉得我是在脱裤子放屁?”老爷子被宋晴起的都开始大喘气儿,他脸色涨红,整个人也有些哆嗦。
我急忙去拍老爷子的背,安抚他老人家说道:“老爷子,您别生气,小晴就是心疼我挨打。”
“疼吗?”老爷子抓起我的手腕,看到通红的掌心,皱了一下眉头,“是我下手重了,芒芒不是师父心狠,而是师父怕赶不及让你学会一些基本的技能自保。你每次过度使用北斗玄鱼,是否会觉得身心疲累。”
我点了点头,十分认可的说道:“是啊,北斗玄鱼用我身上的血液画掌心符,一次画多了,是会有头晕贫血的症状。”
“恩,既然你知道掌心符所画笔墨,乃是你自身精血。你更应该注意,掌心符如非必要,不宜多画。不然,极是伤身。”老爷子慢悠悠的说道。
我在这时候,才突然明白老爷子打我,逼我速成的深意。
掌心打的并不疼,只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心里也是暖暖的。老爷子是真的很关心我,怕我过度使用北斗玄鱼画符,弄得自身缺血。
虽然人体有自动的造血功能,可是在危机时刻,人的血液是有限的,所能使用掌心符的次数就被限制了。
“师父,您的用意我懂,我一定会好好跟您学的。”我说的极为虔诚认真,双眼都看着老爷子。
老爷子和我对视了一下,才慢慢说道:“芒芒,你是棵好苗子。能用北斗玄鱼画符的,在宋家除了第一代先祖,再也没有人能做到了。”
老爷子感叹了一下,慢悠悠的跟我和宋晴说了一段有关于北斗玄鱼的历史。
以前阴派是专门给地方修墓的工匠,虽然做的不是什么高大上的事情,但是服务的是帝王家,所以专业知识十分的精湛,也很受皇族重用。
古时候的帝王陵寝、地下玄宫,四周围哦都市有一道护城河,称为阴河。
一般来说,就是模仿城池中的护城河,用来做样子的。
也有放了水银,当做是防盗机关的。
不过,那都是阳派的工匠做的,通过的都是一些科学能够解释的物理或者化学原理。
宋晴家的先祖所制造机关的原理方式则截然相反,取*做护城河的水,将数只北斗玄鱼放于护城河中,玄鱼入水则自由往南方游动。
若盗墓贼前来,北斗玄鱼会在水中形成鱼阵攻击。鱼阵可结成个钟各样的邪咒,让靠进者身中诅咒而亡。
说道陵墓里面的机关,不管是阴派和阳派,大都和风水有关。很多东西都是以风水为基础的原理,比如护城河必须是流动的。
所以*外面,是有一个口子将外泉引入。
自西而东,川流不息……
这些东西说起来,就复杂了,大概可以写成一本书了。
而我手中的掌心符咒,自是由北斗玄鱼在手中自结鱼阵而起。
不等宋晴问有关风水知识的事情,老爷子就直接目光一凛,把宋晴嘴里的话堵回去了,“风水易术不是不想教你们,是你们俩底子都不够。”
“底子不够可以学啊,就怕您不教我们。”宋晴立马说道,她那是一副要厚着脸皮,折腾到底的样子。
老爷子白了她一眼,目光看向书柜里的一排古籍,“底子不够,岂是一两日可以解决的?你们必须得给我把《易经》《葬经》《风水秘术》给我倒背如流了,你们不背会,自己先融会贯通,这里面的内容讲解了也是白讲。”
我一瞄宋晴家的书柜,柜子里全都是各种各样的和阴阳玄学有关的书。阴阳先生当的好不好,其实就是要看阅历。
一方面看经历,另一方面就是看书读的多少。
这些书让老爷子去给我们讲解,老爷子一大把年纪了,肯定是讲不过来了的。现在唯有我和宋晴,暂时借去看,看完估计还得背下来。
倘若其中有不会的,再去问老爷子,才是最稳妥的。
宋晴皱了皱眉,“爷爷,又是看书,我最讨厌看文言文了。”
“不喜欢看?那很简单啊,你可以不学这些。对了,如果要掌握风水易术的根本原理,最好重新把高等数学学了。不然很多方位和各中的奥妙,你们两个数学白痴,是算不出来的。”老爷子拈了拈下巴上的一撮小胡子,沉声道。
“对了,南宫家的算卦,是不是用的就是高等数学心算的?”我突然想起南宫池墨来了,脑子里全都是他全力去算卦的画面。
那般的专注和认真,好像是整个人都陷入了术数的奥义中去。
老爷子一提到南宫家,满脸都是敬佩之意,“南宫家三清卜卦术,可是绝顶厉害的。听说有好几代人都学不会了,南宫池墨是第一人,只是需要大量的术数运算,所以自小就用脑过度,白了头发。”
“原来南宫池墨满头白发,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是白化病呢。”宋晴恍然大悟的样子,却是咋小声咕哝着。
我都快被这小妞气死了,白化病可以随便猜测的吗?
医学上,大概只有近亲结婚,才会染上白化病。
我在老爷子面前卖个了个乖,“那师父,我和小晴以后一定好好背诵易经里的内容。等以后有空了,再来找您……”
“还是芒芒懂事。”老爷子夸了我一句,不忘瞥了一眼宋晴,然后说道,“至于你以前想学的”知天命“这一门绝技,听着厉害,实则不过是豢养家雀的雕虫小技。绣眼儿死了,就得重新调教一只新的来,没个三年五载是绝对调教不出来的。要是以后你们毕业了,还有兴趣,倒是可以把豢养的秘术交给你们。”
这样一来,老爷子所会的那些本领,短时间内我和宋晴能学会的。就只有画符了,我和宋晴也不是傻子,也不计较这些,能学一样是一样。
画符,也是不错的绝活。
两个人连忙点头如捣蒜,表示自己愿意学。
这时候,老爷子往桌上丢了一本影印本的书,“这是画符的书,祖上传的。不过那本已经烂了,虽然还存着,但是不好翻阅了。接下来这几天,你们俩就跟着我学画符吧。”
那书上的符咒,一页一页的,我在pdf上都见过。
只是具体的画法太复杂了,以前是门外汉,看每一张符都觉得一样。
随手用朱砂画了几张,老爷子都不满意,在旁边解释了一下我背诵a4纸上的口诀的意思。把每张符的难点和玄妙之处提炼出来和我跟宋晴讲,尤其是下笔的时候,笔锋是该锋利还是该停顿。
有时候,甚至还手把手教我。
画符这东西我虽然学的慢,可还是一通百通,学着画了两三张。后面的一些,最难的就是记住形状和用途,画法大概也就是根据作用,有一些不同的改变。
学习画符,时间飞快,一下就到了傍晚。
我把影印本往后翻了一页,看到一张古怪的符咒上,写着“睿脑灵明咒。”那符咒虽然只是一气呵成的黑色线条,与其他符咒的样子也挺相似的。
可仔细一看,只觉得,上面一笔一划很像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的简笔画。
我看着那张符咒,总觉得它好像能成为我这次考试的救星一样,连忙问老爷子,“师父,师父,您看看这张符,它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叫做睿脑灵明咒……用完,是不是能提高人的记忆力?”
我满脸希望的看着老爷子,我真的已经对这次补考绝望了。
可是看到这张符录之后,在我的心底深处又燃起了一丝希望。我总觉得阴阳术数博大精深,什么样的符咒都有,难保没有一个让人瞬间提高记忆,变得贼聪明的符箓。
“提高人的记忆力?”老爷子抬眼看了一下那记忆灵明咒,又看了一眼我脸上比较兴奋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想提高记忆力,就多吃核桃。这符你学的没用,也不能提高记忆力。”
我昨天晚上挑灯夜战,连一科的十分之一都没看完,白天还要来老爷子这里学习阴阳术数。我现在就算是把核桃当饭吃,这考试也考不过啊。
而考不过就意味着我要留级。
我的心情一下就沮丧了,但还是顺口问了一句,“那师父,我能不能问一下,这个符箓是干什么用的呀?就……就~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老爷子好像对于不能够斩妖除魔的鸡肋符箓,都是比较嫌弃的,有些不爽的说:“这是古时候谋士给参加秋闱的纨绔子弟加持的符箓,实则就是作弊用的。离开这个符箓,那些纨绔子弟实则还是草包一个。”
听了这话,我一下就闭嘴了。
上大学我不是为了混日子,我是真的想学习过硬的专业知识。以后成为一个优秀的法医,而不是一个空有成绩和学位的草包。
今晚上回去,我还是老实复习书本上的内容吧。
“秋闱是什么玩意啊?”宋晴很无厘头的问出了这么样一句有些白痴的话,让老爷子的脸色有些阴沉。
我急忙拉着宋晴的袖子,从牙缝里小声的说出来:“就是古代科考的一环,因为在秋天举行,才叫秋闱。”
“这样啊,古代考试,不是有考背诵写文章吗?”宋晴有些狡猾的朝我眨了眨眼,然后,乖巧的搂住了老爷子的手臂,说道,“爷爷,这符箓,是不是就是能让那些纨绔自己,把整本书都背下来啊?”
“恩。”老爷子随口“嗯”了一声。
他躺在书房柔软的沙发里,嘴里哼哼着昆剧里面的小曲儿,一边哼哼唧唧的和我们说话,“这画符,讲究的……恩?就是自己个练习。明天……明天要十五了,要是家里过节可以不用来。如果还有时间过来,我给你讲讲我以前当阴阳先生的阅历。”
宋晴听了老爷子的回答,好像是满意了,得意的笑了笑。
我总觉得宋晴的脸上是一副奸计得逞的表情,她拿起那本画着各种符箓的阴影本塞到我怀里,又自己端起桌上的那碗朱砂。
她另一只手使劲儿推着我,小声道:“快点……快走……”
“去哪儿?”我转头问她。
她说:“去你家,快点儿……”
我心想还没跟老爷子打一声招呼呢,这就急着走,似乎有点不礼貌。不过,我还是选择听宋晴的,老爷子的样子好像是睡着了。
宋晴让我和她一起去我家,说不定有什么事要和我商量。
别看老爷子睡的迷迷糊糊,似乎还在打鼾,鼾声还不小,还带着口哨儿,却还在开口问我们:“恩?你们两个去哪儿?”
“爷爷,到了吃饭的点了。晚回去了,她家人又该催了。我……我先送苏芒果回家,很快就回来。”宋晴缩了一下脑袋,吐了吐舌头。
老爷子并没有怀疑,只是交代了一声:“那好,早点回来啊……”
我们两个就跟做了贼一样,从宋家蹑手蹑脚的就出门去了,连开门都不敢大声开。出了门,我们两个才松口气,拍拍胸脯。
“你鬼鬼祟祟的干嘛的,宋晴,还把朱砂墨偷出来了。”我看着宋晴手里端的那碗朱砂,总觉得这个小妞有什么阴谋。
小妞儿就这么朝我得瑟的笑了一下,拿手掐了一下我胳膊上的肉,“笨蛋,这朱砂本来就是你调配的,就是你的。怎么能说是偷的?”
“屁,那原料是你们家的。”我立刻就反驳她。
她拎着我胳膊上的肉前进,啐了我一口,“呸,老娘还不都为了你。你知道刚才你看见的是什么符箓吗?”
“什么符箓?”我就跟一个二傻子一样,所有的话题都被宋晴一个人牵着鼻子走。
她走到我身边,在我耳边悄悄耳语了一下,“能帮你过考试的……符箓……睿脑灵明咒的作用,不是听老爷子说了吗?苏马桶,你不想留级吧?”
“可我也不想作弊啊。”我低声和她交谈。
这里已经是外面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刻意压低声音和她争执。
宋晴又说了,“我知道你不想作弊,不就是怕成为草包吗?你考完试,这些内容你都自学完不就成了。何必那么迂腐呢?”
迂腐?
宋晴居然用迂腐这两个字形容我,我……
我想想这件事情上,我确实有些迂腐了。以我的个性,即便考完试,以后都不需要测试了。这些书里的内容,我依旧会去翻看。
因为我是个不服输的人,是不愿意在职场上输给任何人的。
我正犹豫要不要用这张符箓作弊的时候,就见到眼前那棵老榕前站了三五个小孩。这几个熊孩子,岁数最大的不过六七岁,其他的也就是五六岁,四五岁的样子。
个头都是小小的,穿的脏兮兮的。
那几个小孩应该是对这一带很熟,是这一带几户人家中的孩子。他们正围成一团,似乎在干着什么调皮捣蛋的事情,是不是就传出坏笑。
我和宋晴小时候真的很乖,就是很淑女的那种,经常是和简烨玩在一块。小时候不是去图书馆,就是坐在天边看风吹稻子的景观。
那时候真的是无忧无虑,没有欺骗,也没有背叛。
很多人也许忽觉得我蠢,一次又一次的被简烨欺骗。但如果没有儿时的单纯信任,我又如何会那样的相信简烨。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时光岁月,是真的找不回来了。
“喵……”只听一声惨叫的猫叫声,就见孩子们纷纷散去,一个长的比较高的孩子爬到了树上。
她还是个女生,只是上身没穿衣裳。
明显是发育没有完全,所以不介意光着膀子出门。
下身就穿了个棉毛裤,就跟男孩子一样的爬到树上。要不是脑袋上有一对羊角辫,都不知道是个女流之辈,巾帼不让须眉。
她手里拿着一根麻绳,绳子上吊着一只黑色的猫,绳子是卡在猫脖子上的。倒是没有把绳子卡紧,但是刚好是拴在脖子上,挣不下来。
只要那绳子挂树上,这猫就得要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