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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猫狗咬过的伤口,必须立刻将毒血挤出来,然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
唐俊看我着急忙慌的给他又是清晰伤口,又是拿创口贴往伤口上贴,揉了揉我的脑袋,“小妹,哥没事,小时候都被这畜生咬习惯了。”
“喵!”果果听见唐俊骂它畜生,抗议的喵叫了一声。
唐俊被金黄色的眼睛看的有些发毛,无奈道:“我骂你,你是不是还想咬我一口。行了行了,你最大,你是人我是畜生行了吧……这猫……脾气可真大……”
果果的眼睛正常时候是金黄色的,到了晚上,或者保持攻击状态的时候。
是会变成反射着金光,就好像是一层金属表面一样。
月灵金瞳猫神气活现的就转头迈着猫步离开了,我们都以为它自己玩去了。可是没一会儿,又信步的走回来了。
嘴里叼着一把很长的,黄色的金属。
我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把钥匙,“果果拿来的好像是箱子的钥匙吧,它怎么什么都知道?”
“那就赶紧开开看看,看看爸妈给你什么了。”唐俊接过钥匙,看了一眼。
然后,他灵活的身子就从沙发上,翻到了箱子附近。
铜质的钥匙迅雷不及掩耳的就插入了钥匙孔,轻轻的一旋转。
“咔!”
箱子好像开了。
就听唐俊喊我:“小妹,快过来拆开看看。”
“会是什么呢?”我也挺好奇的,打开木箱子。
箱子内部最外层还用了十分精细的蜡纸包了一层,掀开蜡纸,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龙凤蜡烛。
下面是一把翠色的玉梳,梳子晶莹剔透,乃是玉中上品。
玉梳子下面压了一张长条形的白纸,“一梳梳到地老天荒,二梳夫妻举案齐眉,三梳伉俪举案齐眉,爱永固。”
我不小心读出来了。
唐俊看了一眼那纸条,“是……是伯母写的,她知道你嫁了个鬼呢。她应该是在祝福你……”
我手里握着这只梳子,仿佛能感觉到亲人的温度。
眼泪从眼眶里滑落,脑子里拼命想着母亲的象形,可是却那样的苍白,我根本想象不到。她留下玉梳和字条的时候,是什么模样,长的如何。
这间房间里,没有照片。
没有任何可以代表他们形象的东西留下,只有这些曾经用过的家具,还有生活用品。
我用手擦了一下眼泪,“妈妈想着我呢,妈妈记挂着我。哥,我好想妈妈。”
“小妹,我……我也想他们。”唐俊似乎有要和我抱头痛哭的意思,他眼圈红了,伸手缓慢的擦去我脸上的泪水。
忽然一下,就将我紧紧搂住。
我突然发现这么些年,我比唐俊过的好多了。
我没有记忆,无忧无虑的。
可是唐俊要一个人承载着灭门之痛,一个人在运城生活着,还要夜夜提心吊胆那个女人杀上们来。
他比我更加思念亲人,也比我更加孤独。
这下轮到我安慰唐俊了,我拍了拍唐俊的后背,“哥,以后……以后有我陪着你。”
“小妹!”唐俊有些不满的喊了我一声,他低沉了嗓音说道,“我不需要你安慰我,我才是大哥。”
“好,你是大哥,我不安慰你。”我顺着他说话。
唐俊松开我,他看着箱子里最后的那几样东西。
一张绿色的喜字,看着很是奇怪。
再往下是一团红线,还有一把黑色的剪刀。
唐俊忽略了其他几样东西,拿起了那把黑色的剪刀,他十分惊讶的说道:“小妹,你知道吗?这是阴阳剪!阴阳剪可是好东西,要不是时间坐标的东西带不出去,我还真希望能把它带出去。”
“时间坐标里的东西,不能带走吗?”我触摸着箱子里的这些东西,突然有些不舍,我真想把这把梳子带出去。
然后,在凌翊柔顺的发丝上梳三下。
每一下,都按照妈妈在字条上写的内容,念一遍。
唐俊点了点头,“这里的东西,当然不能带走,这里并非完全真实的世界。”
“这样啊……对了,大哥,你很喜欢阴阳剪吗?”我问唐俊。
唐俊点了点头,“喜欢啊,那可是一个好法器,有了它。我随身的那把铜钱剑,就可以扔了。”
“我……们倒是抢了一把阴阳剪,也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如果你不介意是抢来的,我倒是可以帮你从高天风那里,要过来。”我心想这剪刀反正老太爷也用过了,如果高天风没什么用。
不如就跟他说道说道,让他让出来给我四哥唐俊使。
唐俊其实为人还满正派,他问:“哪抢的?”
“从……初恋情人手上抢的。”我故意不看他的眼睛,偷偷看向了天花板。
唐俊笑了,“那就麻烦小妹帮忙讨要了。从姓简的那个渣男手上抢的,就不用还了。跟了这种渣男这么多年,总要有点青春损失费什么的吧……”
我刚想夸他正派,这就耍无赖了。
倏地,收音机又到了每天自动播放的时间。
这个时间段里,厨房的所有吃过的用过的,也会回归原样而儿。
每天这么周而复始的,要不是这里的时间坐标只是一间房,呆在里面有点像坐牢。不然的话,在这里面养老,还真是不错。
新闻播报了没两句,唐俊就打算过去关掉。
因为收音机是那边闲着无聊,发来威胁的唯一途径。
还没走过去,简烨幽幽的声音,就传来了,“芒芒,我已经给过你最后的机会了。现在蛊毒已经进入了你的五脏六腑,深入骨髓!我也救不了你了……”
还在提蛊毒,子虚乌有的事情说来说去,有意思吗?
我有些不耐烦了,唐俊也顺手关上了收音机。
心口的位置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猛的收缩了一下。
我捂住了胸口,那种难受的感觉从起先的心肌收缩,慢慢的变成了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好像有无数只硬壳虫,再往心脏最深处钻。
一瞬间,眼前就是漆黑一片。
喉头有液体在翻涌着,根本就容不得我多想。
一口咸腥粘稠的液体就从嘴里涌出来,那种突如其来的趋势根本就来不遏制。我坐在沙发上,顿时头重脚轻,还好唐俊紧紧的搂住了我,他紧张的问我:“小妹……怎么样?”
“没……没事……我!我就是心口疼……”我发现自己话都说不好了,只要一张嘴,肚子里的血就好像不要钱一样涌出来。
我搂紧了唐俊,身子痛苦的蜷缩痉挛着,我能感受到体内的内脏正在被蛊虫啃噬着。可是脑子异常的清醒,没有任何迟钝的感觉。
刚才还好好的……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一环节,我们疏忽了,才会中蛊吐血。
我们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十多天了,按理说如果中蛊早就发作了。
这实在是天不可思议了,我控制不住身体的衰败,只能完全依赖着身边的唐俊。唐俊第一反应就是讲手指头,扣在我的手腕上,“小妹,你真的中蛊了。”
“去煮个鸡蛋,解蛊。”我艰难的说着,可是我觉得我体内的内脏正在融化,鸡蛋四胡也于事无补了。
我捂着肚子,有些后悔,“哥,我太麻痹大意了。孩子……我的孩子……怎么办哥……我们出去求简烨,求他好不好?”
“你没听他说吗?已经晚了,求他晚了。”唐俊的声音嘶哑,他搂住我的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哥哥哪怕是用自己的命,也会救回你和宝宝。他姓唐,唐家唯一的香火!”
我闭紧了双眼,如今还有什么办法呢?
这蛊来的莫名,来的突如其来。
我好生费解,“到底是什么蛊?”
就感觉唐俊搂起了我的身子,在快步的走着,“应该是两种不同的蛊杂交出来的,所以是种新蛊。这蛊的卵孵化的很慢,根本察觉不出来,小妹都怪哥哥疏忽了。”
孵化的很慢的虫卵……
这种虫卵是哪儿来的?
我一共就接触过鬼虫和虫胎这两种蛊,这两种蛊都是恶性急性发作的。
没有慢性一说的……
我正想着,又听唐俊有些犹豫的说道:“小妹,你……你应该中这种蛊的卵很久了……你确定连君耀他不知道吗?他若诊脉,必然能发现……也许蛊……蛊和他有关系!”
会是凌翊吗?
记忆中无数次闪现出凌翊为我挡蛊的画面,哪怕我和鸷月接触,他都表现的紧张兮兮的。那种关心和呵护,根本不是演戏可以演出来的。
如果是演戏,我死在自己最爱的人手里。
我……
我心甘情愿。
“哥,我相信他和我中蛊没关系。”我痛苦的蜷缩在唐俊怀中,身体就好像中了高度腐蚀的溶剂,在一点点的融化成血水。
生命在身体里一点点的被抽离蛊,虫在血液里流动的速度极快。嘴里涌出的血连续不断。好像要将全身的血都消耗殆尽一般。
我以前不怕死,可是真的感觉到宝宝要和我一起走的时候。
蛊虫在我腹中乱窜,导致宝宝的气息也跟着变弱了。
我突然变得那样的贪生怕死,“哥,我不想死。我想救我的宝宝,哪怕我死了,我也想他能活下去。为什么是我,为什是我的宝宝……要受这么多苦。”
心里有好多委屈,说也说不完。
为什么幽都的那个女人,她会非要盯上我的宝宝呢?
“哥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解蛊高手,哥会让她救你的。”唐俊的手放在我的唇边,好似要将我吐出来的血都兜回去一样。
“那个解蛊高手是米婆吗?”我下意识的问道,我所知道的苗疆解蛊高手。只有贵云米行的米婆。
她还有一个孙子叫安北,也会解蛊。
但是这个蛊来势汹汹,我怕来不及找到她。
“你怎么知道?小妹……你也认识米婆?”唐俊似乎很惊讶我认识米婆这件事,只是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一时半刻没法跟他解释清楚。
我看不清楚外面的世界,但我的鼻子还很灵敏。
我闻到了太阳的味道,“我们出来了?哥,你把我抱出来了,那个女人……她……她找到我们怎么办?她给我下蛊,不就是……不就是想看到我们出来吗?”
血液浸透了衣衫,那种穿着血衣的滋味很不好受。
衣服和肌肤粘连在一起,浑身上下每一处皮肤,都被毒血灼烧的发疼发痒。
“哥不能看着你死在时间坐标里,哪怕是亡命一搏,也要试试。”唐俊说的掷地有声,一边便已经拿起了手机打电话,“是米婆吗?我……是我唐俊……你就是在运城吗?好我去找你。我小妹中蛊了……”
他似乎把我放进了一辆车里,和司机说好了去的位置。
司机还问唐俊,“这你女朋友吗?怎么浑身都是血?”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您别多问了,开车行吗?”唐俊的声音很烦躁,他搂着我的时候,手臂也越来越无力。
我能感觉到,他内心大概也筋疲力竭了。
我在在他怀里一动不动,手扶着肚子,也许这就是生命进程的最后几分钟了。
车子正在往高家祖宅的方向开去,米婆就在高天风那里。
她是专门从贵城,赶到这里,给鸷月解蛊的。
谁想到我也会中了如此严重的蛊,刚好也需要米婆救命。
在路上混混沉沉的颠簸了一阵子,车停下了。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敲车窗的声音,隐隐约约中我能看见明亮的天光下。有个男子正站在车窗外,轻轻的瞧着窗子。
他眼中充血,妩媚之中,带着沉痛。
恍然,唐俊摇下了车窗。
“你们是进去见米婆的吗?我……我能救她,你快让她把这颗解药吃了。”是鸷月的声音。
我手上没有力气,却还是推开车门,“你怎么知道我中蛊了?还知道我中的什么蛊,准备好解药,鸷月你告诉我啊!”
听到了他声音的那一瞬间,我突然想通了。
鬼虫和虫胎相互繁殖,产下的卵,孵化很慢,所以在鸷月体内一直没有发作。
我照顾鸷月的时候,并没有感染,凌翊也当即给我诊脉过。
可是到了时间坐标里的公寓,却毫无征兆发作了。
事实证明,我中蛊必是在凌翊诊脉之后,可我再无机会接触蛊毒,除非有人给我下蛊。而且还是我至亲之人,让我没有心思防范。
我模糊的视线中,鸷月的表情有些退缩,但还是解释道:“是米婆告诉我的,嫂子,我有解药你就快吃吧。”
唐俊在给司机师傅付钱,出租车扬长而去。
我一个人站在艳阳高照的晴空下,身体几乎失去了全部力气,还是喘息的说着,“鸷月,你过来。”
鸷月真的过来了,我在中蛊之下眼睛是时好时坏。
其他的四感一开始很灵敏,现在也因为身体的衰竭渐渐削弱了。
我却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抓住了他的领口,“是你对不对!是你设计的对不对?为什么?我把你当亲人,你却把自己当鼎炉!我……我……”
我说着嘴里又涌出鲜血,脑子里嗡嗡作响,好似和外面的世界隔离开来了。
鼎炉,是苗蛊失传的叫法。
老爷子只跟我说过一次,有种蛊毒以活人为鼎炉。
以两种相克的蛊毒交合而成,在活人体内产出新蛊,而这种新蛊就是在鸷月体内产生的。他为了陷害我,以自身为鼎,饲养两种蛊毒。
当初种种历历在目,只是今日才想通不免晚了。
“是我!可是我后悔了,解药也配出来了,你吃完就回没事的。嫂子,你把药吃了好不好。我求你了。”鸷月的声音从未有过的卑微。
为什么?
为什么到了最后,还是背叛了……
我哭了,眼睛里的泪水带着血腥的味道。
我一摸,好像是泪水,“为什么,鸷月,嫂子是哪里对你不起?”
“你以为我会轻饶了我哥吗?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母亲杀了我母亲,我……我不会轻易原谅或者放过的。”鸷月冷冷冰冰的说着,他握紧了药丸,低声说道,“解药,你爱吃不吃。就算你进去见米婆,她给的也是这种药。”
原来……
鸷月到头来,都是忘记不了仇恨的。
“把解药给我!”唐俊冷声道。
我看着鸷月把药拿去给唐俊,唐俊把药放在我唇边,低声说道:“小妹,先把解药吃下去,先……先救命。”
“不急。”我到了身死一线,身上的命灯,只剩下萤火之光。
反倒是不畏惧生死了!
我疲乏的将头靠在唐俊的胸口,“先进去问米婆,他在我们堵在家门口。也许……也许其中有诈,不能……不能再轻信了!”
“好,小妹,你一定要坚持住。”唐俊很宠爱我,搂着我进高家找米婆。
高家的大门是开着的,唐俊就这么闯进去。
高天风看到我浑身是血的样子,满脸的诧异和惊讶,他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从上一次分开,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还受伤了!”
唐俊根本没空搭理高天风,径直走到米婆身边。
米婆也在客厅里,她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儿,白白的长发绾成了一个朴素的发髻。上头戴着三朵很小很小的红花,那是苗疆养蛊人的等级的象征。
最强的养蛊人,才能有三品大红花。
其他普通的养蛊人是不敢轻易将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戴在头上,而且现代人也看不懂,只觉得是普通的装饰品。
她看着有七八十岁了吧,年龄已经很大了。
脸上的皱纹就好像刀割的一样,皮肤黝黑,应该是被亚热带区的烈日晒的。
一只眼睛睁不开了,另一只眼睛还很浑浊。
看起来那只浑浊的眼睛,视力也不太好的样子。
身上是深黑色的苗服,苗服上绣着各种彩色的图案,非常具有民族特色和美感。脖子上戴了一大串的银项链,可以看得出来,她还是一个很传统的苗人。
都这把年纪了,居然还从贵城亲自来一趟运城,的确很不容易。
她拨下老花镜,将老花镜弄到了鼻翼两侧,裸眼看了一眼唐俊,“这不是唐家老四么?你怀里的,就是你小妹吧。”
一听她说话,汉话确实说的有几分生硬。
有些咬字并不标准,必须凭想象去猜测,才能听的明白。
“是,求米婆救救她。”唐俊搂着我跪在米婆的跟前,他的手在颤抖,好似极力在挽留我身体里的温度。
可没有办法,蛊毒入膏肓。
身体里那些蛰伏的卵,全都孵化完整了。
米婆看了一眼我,对唐俊说道:“送过来,给我诊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