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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楼下还挺闹腾的。
从阳台看下去,好像是南宫池墨身上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正在做着墨斗阵最后的几道准备工序。问了佣人了解情况,说是今天晚上南宫大师就要开坛做法,不出意外就能引出狗煞之首。
我对南宫池墨这个白毛小子不抱什么希望,凌翊一时都很难解决的事情,感觉南宫池墨再怎么蹦跶也是徒劳无功。
所以早早就睡下了,一入梦,就梦见自己又出现在月下的那片坟地里了。空气异常的冷,风吹的人浑身打哆嗦。
远处是高山迭起,云雾缭绕。
似乎是比第一次做梦的时候,所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我有了经验,早在睡觉前,就穿了一双厚厚的珊瑚绒的袜子。
这种厚袜子就跟棉鞋似的,踩在尖锐的石子上。
不觉得疼,更不觉得冷。
我有了主观的意识,也没有第一次那样傻乎乎的,反倒是淡定自如的四处走走。荒凉的远处,冒着古怪的白烟,白烟深处似乎就是墨染一样的山峦。
走着走着,就好想见到远处的黑暗里,走来一支送丧的队伍。队伍没有敲锣也没有打鼓,显得十分的安静,这些人全都披麻戴孝穿着白衣。
奇了怪了,今天怎么就没见到狗,反倒是见着人了?
在梦里,我有些惧怕这些穿着白衣的送丧队,想躲得远远的。这个想法刚一出现,他们就像风一样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放下了棺材就走了。
这些人看着轻飘飘的。
似乎……
似乎是纸人。
刚有这个念头,狂风一吹,这些白森森的人形东西,就被这股狂风吹上了天。只有那口黑色的棺材,还立在我的面前。
棺材大小并不大,看样子只能容纳个五六岁的小孩,好像是个装殓小孩的棺材。
安静的夜中,棺材里突然响起了“叩叩叩”敲击木头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慎人的寒意似乎穿透了人的耳膜。
正所谓好奇心害死猫,我对这口棺材可没有任何的好奇心。
我条件反射的退后一步,想离这口棺材远远的,却好像被一股无形之中的力量。冥冥之中就给吸引在了原地,并没有马上逃走,就好像我只能在梦里的这块地方逗留,而不能去梦中的其他地方。
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我心头发虚,不知道是福是祸,脑子里更是期盼着快点醒过来。
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棺材的盖子居然自己立起来了,直挺挺的立在我的面门之前。我看着漆黑的棺材木的材质,只见一只只白色的蛆虫,在月光的照耀下在朽烂的木头里钻进钻出。
我吓了一身冷汗,这不是刚才纸人抬来的新棺吗?
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陈旧?
棺材板子上还有一股让人想吐的腐烂的味道,我捏住了鼻子,朝旁边退了几步,尽量远离那个棺材板子。
偏偏那个位置,能把棺材里的情况看了个大半。
棺材已经是朽烂的差不多了,上面还带着泥巴,棺材里面还有腐烂的尸水泡着。黑色的尸水却没有将尸体给盖住,只是淹没了一部分的金银珠宝。
由于数量过多,还是有很大一部分金银珠宝暴露在尸水以上的位置。
这些珠宝有著名的金镶玉,还有极为罕见的玉器,珍珠项链,玛瑙,还有珍贵的红珊瑚。陪葬品丰厚到了让人咂舌的地步,想来应该是个贵胄之子。
我的手心有些出汗了,眯了眯眼睛,想看清楚死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人在眯起眼睛的时候,视力会好一些,我总算是把棺材里的东西看的差不多了。里面的居然不是个孩子,而是穿了古代敛服的黄色犬类。它四肢朝上的躺着,狗脸上戴着半张黄金打制的面具。
面具上的花纹雕刻精美,看着像是莲花的纹路。
那种花纹的绘画手法,有点像是佛窟里面的壁画,精美绝伦。但让人无法把这样的纹路,和一只狗形成联想。
在面具没有遮盖的地方,还露出黄色的狗毛。
狗的尾巴从衣服里伸出来,如同黄色的扫把一样,泡在墨汁一样的尸水当中。这狗的腰间是一条翠色的玉带,带上还安放着一只紫金帝王冠。
这……
这他娘的是名符其实的“狗皇帝”啊。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捂住了唇,居然有人给狗下如此厚葬。而且,还是诡异的纸人抬棺,我越想越觉得恐怖,更害怕狗从棺材里跳出来。
抬推就跑起来了,我逃跑的方向刚好是对着月亮。
月亮下照耀着漆黑一片的山峦,越跑感觉就距离远处的山峦越远,脚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绊了一下。
我摔了个狗啃泥,膝盖直接跪在尖锐的石头上,感觉骨头都要碎了。
凉飕飕的感觉顺着石头尖钻进了皮肉当中去,冷汗一下在全身上下爆发出来,额头差一点就撞到了一块黑色的木板。
那块木板黑漆漆的,瞧着上边的黑漆,就感觉到冰冷慎人。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脖子稍一后仰就看清楚眼前的一切了,眼前又出现了刚才纸人抬来的那口大棺材。
我去啊。
我都跑了这么远了,它居然还能跟来。
我心里当然清楚,这里是梦中一切有悖常理的东西,都有可能出现。膝盖应该是磕出血来了,感觉膝盖位置的裤子都被一片冰冷液体浸湿。
咬着牙,硬是用手撑着石子地爬起来。
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忍着疼站起,视线刚一脱离冰冷的石子路,抬眼就看到一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坐在棺材上面。那少年手中一杆玉箫,一双柳叶细眉斜飞入鬓,长而飘逸的发丝如同泼墨一般垂在了腰肢上。
高挺的鼻梁宛若一柄玉质的如意,松垮的白衣领口,有两枚深深的锁骨。
月光如水,照在他的清俊脸庞上,恰有画中仙一般飘逸的风骨,让人一看之下竟有些呆了。
悠扬的笛声如泣如诉,仿佛要唱尽这世间所有的哀歌。
我都看傻了,连跑都忘了跑。
我心头思绪万千东,一头西一头,没个完整的想法,只觉得半夜里怎么有个少年,坐在“狗皇帝”的棺材上太怪异了。
他是谁?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会是狗成了精,变成的帅哥吧。
想想聊斋里面的狐狸精,明明是只动物,成了精以后居然可以变成美女,迷惑众生吸取男人身上的精魄。
他见我仰头望着他,竟然收起玉箫俯瞰像我。脸上带着一副害怕而又委屈的表情,似是要哭了,先我一步的问道:“你……你是人是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应该是我该问的吧!
不过他先说了话,倒是给了我机会开口问他,否则以我的个性,是绝没那个胆子先开口问他。
“我还想问你是人是鬼呢,这大半夜的在坟地里干嘛。还……还坐在一副狗的棺材上,你和这只狗是什么关系?”我警觉的看着这个怪异的少年,只觉得莫名出现的这个少年和这整片都有莫大的关系。
那少年眸光清亮,和南宫池墨那种傲娇的感觉完全不同,只觉得是纯真没有半点杂质。让人很容易就对他产生一种信任,觉得这个家伙是无害的。
他从棺材上轻盈的跳下来,雪白的衣袂在风中飞舞起来,发丝自上而下的飘落如黑色的绢丝一般柔顺,“我当然不是鬼,我住在这附近。你的脚受伤了,我背你去我家,我让我娘亲给你包扎伤口吧。”
这种鬼迷惑人的,骗人的伎俩,我在电视剧里都看过八百回了。
等我跟过去了,就会被厉鬼给吃了。
虽然不知道梦里被吃了,会不会真的人就没了,可是这样的险我还是不想冒。尤其是,在听到林齐在梦里被强迫和狗结婚以后,真的有母狗带着小狗崽子来找他。
我就更对梦境和现实,有种拎不清的感觉。
我肯定不会上当的,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僵硬,还是强笑出来,“不用麻烦了,我还能走。我家里这里比较远,我回自己家就好了。”
这个谎扯的啊,我自己都有点觉得尴尬。
这什么鬼地方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在坟地附近安家,我的胆子是有多大?
没想到那个风度翩翩,笑容清蕴的少年,朝我伸出了一只手,“姑娘,夜路难行,我还是送你回家吧,我背你你也能快点到家。你该不会是觉得我是坏人,所以不敢跟我走吧?”
他越说要背我,我脸色就越难看,寒气从脚底窜到了脑门子上。
以前在我们南城就有一个很灵异的故事,说是有下班回家的人,遇到美女说自己迷路了要人用自行车带一程。
那时候,奔驰和宝马还不普及,最流行的是凤凰自行车。
所以一般心善的小伙子,都会同意载女孩一程,一开始觉得自行车后座上轻飘飘的,感觉女孩很轻很瘦弱。等到按照女孩的指示的方向走,会一点点的感觉到自行车后座越来越重,最后发现不对的时候,大部分情况都是车子里已经冲进河里了。
我一想到这个故事,整个人立马精神了,心想着绝对不能和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走,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刻意在这个少年面前奋力抖了抖腿,然后忍着疼说:“你看我不疼,我自己能走……”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开始膝盖的疼并没有到人能承受的极致。此刻突然就感觉两双脚都突然变的无力,一下就又跪在地上,这一次就跟患了小儿麻痹症的感觉一样。
腿上的肌肉没有任何力气,大脑也没有办法支配四肢运动。
我抓了一把地上的石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那少年蹲下来,脸上漾起的笑容依旧是那般的美好,“姑娘,你就别逞能了,跟我走吧。我背你,很快就到了。”
“我不去。”我倔强的说着,紧紧的咬住了唇。
膝盖很疼,我却下意识的抚摸上了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进入连家以后孩子就因为连家的风水而不能再出来与我交流。
但是,每当感觉到他健康的在成长,就让人觉得很放心。
那少年注视了我一会儿,语气突然就冰冷下来了,“由不得你去不去了,既然你入了我一亩三分地,还是跟我会村子抱在伤口吧。”
话音一落,就感觉一股冷风似乎从我的身子穿过,我冷的打了个寒噤。
身子却好像被冻住了一样,动不了了。
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一个稚嫩而又愤怒的声音:“你这个坏叔叔,不许……你欺负妈妈,知道吗?”
是我的宝宝,他没有从我的肚子里出来,但却进入到了我的梦中。
“奶娃儿,我是哥哥,哥哥只是要送你妈妈回家去包扎伤口没有恶意。”那个少年也不对突如其来的宝宝感觉到害怕,像是不经意一般,指尖划过了我的肚腹。
宝宝似乎被这个少年这么一接触,声音突然就变得微弱和疲惫了,好像随时都会进入睡眠中,“坏哥哥……你要干嘛?好困……好困……你欺负我,爸爸会来收拾你的……的……”
第89章 凤凰于飞()
宝宝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到了后面就变得悄无声息了。
这个男人的指尖早已经离开我的肚腹,可是我的小腹却是冰凉一片,冰冷中还有一种钝钝的疼。
我捂着肚子,额上出了些虚汗。
脑子里却非常的清醒,这个梦比以往要长上许多,梦里的东西也是诡异非常。尤其是那个白衣的少年,之间轻轻触碰之下,就能在梦中让我的宝宝在我的肚腹中沉睡。
他到底是谁呢?
不知不觉间,我的人已经被他背在了背上,他脚步轻快的就好像一阵风一样。背着我在石子路上奔跑,眼前的群山越来越近,似乎在山下真的有一处灯火阑珊的小村庄。
“放我下来!你对我的宝宝做了什么?”我看突然闯入眼中的远处村落的轮廓,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他的肩头挣扎。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身上的力气好像被什么东西抽干了一样,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只能被这个少年轻轻的背在背上,眼看着远处的村落越来越近。
我心头着急,总觉得到了那个地方,不会有什么好事情发生。
那少年的脊背有些消瘦,却没有骨骼的感觉,轻飘飘的就好像是一片雪白的云朵。我趴在上面,就好像趴在一块上。
“凌翊……为什么你还不叫醒我呢?”我咬着唇,委屈的咕哝着。
那少年的步子忽然放缓了,声音干净透明,“姑娘,你跟着我到了村庄里,就不会再醒来了。以后村子就是你的家,外面的人就算是大罗金仙转世,也救不了你。包括那个幽都的大人物……”
我听得心拔凉拔凉的,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凌翊大概还不知道我这么倒霉,在梦里遇到了一个古怪的少年,强行把我背去一个村子,以后永远的留在梦里。
少年走到一间屋子前,轻轻叩开木门的时候。
门才打开,里面的灯光照出来,开门的居然是个脸上了极重的腮红的纸做的女人。那个女人娇媚的桃花眼,看的人心里发憷啊。
少年爽朗一笑,“娘亲,我帮狗哥哥带媳妇来了,以后她会在家里陪着你的……”
“狗哥哥是谁?”我紧张的问道。
少年说:“你刚才不是在坟地里见到了吗?我狗哥哥,可是狗中帝王,你以后负责伺候在它左右就好。”
“不要……不要……”我看着屋子里一地的纸桥,纸马,纸钱,就知道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去处,眼中都快憋出眼泪了。
他说过,我进去了,就不出来了。
佛经,我还能念佛经。
刚想张口,就见那个纸做的女人冷笑着拿出一根绣花针,“儿啊,还是把嘴缝上。她会念经,娘不爱听。”
那针眼看就要刺穿我腮帮子了,我连哭的机会都没有。
突然,就见到一只手突然就从虚空里伸出来,狠狠的掐住了纸人的脖子,直接就把纸人的脑袋拗断扔在地上。
“放开她。”一声冰冷的声音,直接划破了夜的清冷。
纸人头没了,身子轻飘飘的倒在了地上。
那少年脸上的表情我看不到,却听他的声音还是那般的轻快,没有半分的难过,“啊呀呀,刚来就杀我的娘亲,幽都的人都是这样残暴吗?”
他话音未落,自己的脖子也被掐住了,那个仿若是环绕立体声音主人冷哼了一声,“在我面前耍花招没用,不日,我就会来拜访。今天这个破纸人的死,也就是给你点教训,让你知道我的女人碰不得。”
从苍穹中莫名就飞下来两只凤凰,这凤凰看着眼熟,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是哪儿来的。不过我也是出于本能的就从少年的背上逃下来,爬到了凤凰的背上。
那少年没有阻止我,只是迎风傲立在原地,面不改色的被那只手掐着,嘴里轻飘飘的说道:“我等你来找我玩,幽都……幽都的凌什么来着是吧?有意思……”
这只凤凰似乎是冰凤,身上比冰块还凉。
不过应该不是冰块,摸着倒有些像寒玉,刚爬上去就如同飞镖一样飞射出去。很快就扎入了天际深处,我眼前一黑,耳边出现了乱哄哄的狗叫声。
我以为是梦中梦,迟迟都不敢睁开眼睛。
我怕我一睁开眼睛,身边全都围绕着狗煞,这不是要我命么。
只感觉额头上似乎是被人用唇轻轻吻了,我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就见到凌翊那张清俊的脸孔正贴着我的面容。
他单手搂着我的头顶,轻轻的浅吻着我。
我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感觉狗叫声越来越明晰,伸手摸了摸胸口的那枚玉佩。耳边居然是响起了一声清冽的凤鸣声,这可把我吓了一跳了。
“醒了?”凌翊问我。
我看着凌翊暧昧邪异的双眸,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我在梦里太无力了。感觉被整个世界抛弃了,现在终于回来了,才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搂住了凌翊的脖子,我主动浅吻了凌翊的唇,他的身子一震,似乎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一个翻身,就将我送到了他的腰际,“小丫头,你这样勾引我,会伤到我们的宝宝的。”
“我……我没有……勾那啥的!我问你,梦里的那个凤凰,是……是这个玉佩吗?”我看着凌翊那张俊秀,却有疤痕的脸,也有点无法自控。
说话都带了颤音,但脑子里全都是梦里的画面,想来眼下也是没心思和凌翊温存的。
凌翊眼眸微微一冷,凝视着我,“是玉佩,也是我,不知道这样说,你听不听得懂。小丫头,你无论去哪里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说实话,一开始我是听得有些懵的。
然后,突然就想起来,子婴说过,那个玉佩里有凌翊的魂魄。原来在最危险的时候,还是凌翊在我身边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