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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突然就想起来,子婴说过,那个玉佩里有凌翊的魂魄。原来在最危险的时候,还是凌翊在我身边守护着我,他时时刻刻都将我小心护着。
这般的深情,让我有些不能自己。
我皱着眉头看他,“灵魂被抽离一部分走,一定很辛苦吧,要不……你把玉佩里的灵魂收回吧,我会和宋晴的爷爷好好学手艺,我会保护自己的。”
“我无妨,只有跟在你身边,我心才能安。”凌翊说的很温柔,却有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我没法反驳。
我稍微游离了一下,说道:“我想看看衣柜。”
我觉得自己还是一个挺面对现实的人,梦境中的少年,许是虚构的。但是梦境中的东西,会出现在现实中,是躲也躲不掉的。
不看看衣柜里出来的时候什么东西,我实在是不放心,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大概……
大概算是一种强迫症吧。
“好。”凌翊没有反对,搂着我起身去衣柜那里一探究竟。
衣柜里已经没有衣服了,除了一尊刚被放上用来驱邪的维摩诘的神像,里头是什么也没有。我看着空空如也的衣柜,有些失神。
我还以为,会有那只放在棺材里的“狗皇帝”。
没有那些丰厚的随葬品,至少也该有个黄金面具什么的。
我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想着,凌翊却唇瓣轻启,说道:“小丫头,衣柜请了神像自不会有你要找的东西。我知道你要找的东西在哪儿,你敢跟我来看看吗?”
我鼓起了腮帮子,“有什么不敢的,这东西迟早要面对。”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了卧室外面的阳台上。
阳台下面还是一阵狂乱的狗吠,连家花园里的灯很明亮,可以看到南宫池墨一头白毛的在月下舞着一柄桃木剑。
我以前一直以为,道士舞桃木剑,都是装模作样唬人的。
可看到南宫池墨舞剑,才对阴阳先生这个职业充满了憧憬。他一脸沉默认真,眼中带着犀利的锋芒,一剑比一剑扎实有力。
风吹拂他的道袍,衣袂飘飘。
他的白毛在风中凌乱着,被月华照耀的越发的透亮了,就跟一头银线编织的丝绸一样。真不知道这个白毛少年的头发是装逼染得,还是天生就是这样。
剑影所到之处,都能破开一层黑暗,里面冒出了无数的黑气。
那些黑气,大体就是鬼域和阳间衔接所带来的阴煞之气,站在阳台上都能感觉到阴煞之气打来的阴冷。
从阳台上,还能看到别墅外头的铁门。
铁门被一个穿的像乞丐一样的男人拼命的推拉着,距离太远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就只能看到他的额头黑的都像染了墨汁一样。
“放我进来连先生,我求求你了连先生……救我的命啊……连先生。”那个人崩溃的大叫,脚边要有几只很小的狗狗,咬住了他的裤脚。
应该是有几颗尖锐的牙咬进肉里了,所以流了些血红色的血。
我心想,该不会是林齐吧。
我抬头看凌翊脸上的表情,“你带我出来,是让我看林齐的吗?为什么不开门救林齐,是你让他回别墅的。难道要看他死在门口吗?”
“小丫头,他回来的有些晚了,眼下宅子的大门不方便打开。”凌翊的语气有些为难,眸光目不转睛的看着铁门口的林齐。
片刻之后,才垂眸看向我,“我本想让你看看,你从梦中带出的东西,但却没想到却看到了林齐。”
“梦中带出来的东西……”
我重复咀嚼凌翊的话,他让我看的不是门外林齐的遭遇,而是别的。
在这个地方,看到门口的林齐,大概只是巧合。
那我梦里带出来的那个个东西一定在这附近!
是什么?
我稍微一张顾,就看到侧面的水池边,站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人影身材袅娜多姿,在黑夜中,妩媚的桃花脸上嘴角缓缓扬起,似乎再对我笑:“苏芒……我说过,要你给我的狗儿子当媳妇。”
凌翊面对突然出现的诡异的纸人,嘴角却是一扬,“我也说过,惹我的妻都要付出代价,我既然能一次让你身首分家,就能第二次让你死无全尸。”
他的指尖轻轻在那个袅娜的纸人的脖颈上,轻轻的一划拉。纸人的头颅就从脑袋上掉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来,涂着殷红的腮红的脸却还在咧着嘴痴痴的笑着。
它媚眼如丝,桃花眼明明是纸糊的,却十分有神韵,比活人的还要勾人,“你还没和我儿子较量过,怎么敢这样大言不惭!你要是遇上了我儿子,他动动手指头,你就会死。”
这句话真是意味深长,它儿子……
它儿子是谁?
难道是那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吗?
我就觉得奇了怪了,一个纸扎的女人,能生出一只“狗皇帝”,还能生出一个相貌清俊的少年。这鬼域里面的遗传学,跨界尺度真是超出了一切常人能接受的范围。
这个纸人要凌翊和它儿子较量……
意思是……
是让那个少年和凌翊争斗吗?
就像梦里那个白衣少年说的一样,他等着凌翊去鬼域找他!
“较量?你儿子是鬼域里的存在吗?这些狗煞……都是出自你们的手笔吧!”我低眸看着那颗纸人脑袋,有些不敢相信刚才梦里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那个纸做的人头,那张脸真是媚态百出,也不知道要多巧的工匠才能做出这样栩栩如生的纸人。
从远处看过去,那种感觉和活人无异。
它的口吻神秘而又自负,“你说呢?”
“那我就当你承认了……你们……到底为什么要一直纠缠连家呢?这个世界上这么多人,为什么会找连家呢?我实在不能理解。”我认真的看着那颗人头,沉声问它。
我相信凡事总会有点缘由,这般鬼域的人放着大千世界这么多人不整,专门对付连君宸,我觉得不应该。也许知道了事情的根源,就有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纸人听完我的问题,脸上一瞬间居然就是闪过了深深的怨毒,“谁让连家人害死了我的狗儿子?你既然嫁入连家,就要帮连家赎罪。我要你嫁给我的狗儿子,侍奉它生生世世。”
听到这里,我就想到那棺材里的带着黄金面具的死狗,胆都要吓破了。
还好凌翊还在我的身边,我有着他陪着,肥了胆子理直气壮的说:“我才不要呢,我是不会嫁给狗的!况且,还是一条死狗。我有夫君的,我夫君会保护我,不会让我嫁给别人的……”
人嘛,都是欺软怕硬的。
我一个人的时候,肯定不会说这种话去找死。可是有凌翊陪在我身边,那我骨气就硬了,对于这个纸做的人头也没什么好怕的。
纸人脸上狞笑了一下,“我另一个儿子可是鬼域中最强的存在!你的夫君……呵呵,恐怕连我儿子的一个脚趾头都比不过。我听说,他实力大不如前。连那个废柴子婴都打不过,还要让幽都的其他的怨魂来帮他。啧啧……”
凌翊不正面和子婴争斗,完全是因为,他的灵体依附在肉身之上,所以才不能动用全力。
当然,凌翊的灵体此刻依附在连君耀的肉身上,和鬼域的存在争斗也相对会吃亏,所以我不希望凌翊和鬼域的存在有正面冲突。
我脑子里甚至蹦出来了同鬼域的存在和解的冲动,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异想天开。可我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非要和连家斗个你死我活吗?就不能有其他化解……”的办法。
我的话音未落,就被凌翊打断了,“老夫人,我是不是大不如前,您得试过才知道。”
凌翊弯下腰,轻轻的勾起那个纸人的下巴,脸上的表情暧昧而又轻佻。
纸人的脸登时就红透了,那个表情比现实的人脸都要丰富。
要知道现在整容这么发达,很多人的脸都僵了,还未必能做出这颗纸扎的人头脸上这么丰富自然的表情。
“老夫人?我这般的绝代佳人,哪里像老妇人了!你……这种粗俗眼光的男人,你眼瞎了吗?”那纸人头脑袋砍下来了,都没有现在这么生气。
眼下它就跟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歇斯底里,大声怒斥着,“让你的妻子给我的狗儿子当媳妇,已经是抬高你身份了,她不过是活人当中的中人之姿。要不是看在简思死了,才没机会轮到她。”
敢情……
敢情因为我不够好看,还只是简思的后补?
这纸扎的变态,一开始想让简思给它的狗儿子当媳妇!
简思的事情,我真是越想越觉得想不通,她那么爱钱,那么惜命,更不见得有多爱连君宸。她居然就一时想不开,割了手腕,和美好的人间说拜拜了。
想想真是有些蹊跷,大概也是被人给害死了,却因为她的魂魄灰飞烟灭,让这件事成为了永久的秘密。
眼下我被气的哭笑不得,手指头握成了拳头,巴不得把它踩烂了来个痛快。刚这样想着,它脆弱的头颅就被一只穿着黑皮鞋的脚给踩了个稀烂,彻底的没声了。
皮鞋的主人正是凌翊无疑,他冷着一张脸,邪冷的气息布满了全身,让我的心头都不自觉的一寒。
他极度霸道的揽我入怀,冷淡的对我说道,“小丫头,这种傻逼的话没必要听,你比简思美多了。”
我有些无奈,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并不属于绝世美女的一类女生,皮肤没有宋晴那般如同雪一样的白皙透明,身高也没有简思那般的高挑,只有一米六零。
站在凌翊身边,身高有些差别,感觉画风都不同。
突然一道白影掠过,一只体型肥硕的八哥立在凌翊的肩头,它的双眼眺望着远处,“你真的不打算出手帮门口那个人吗?再不把他放进来,他恐怕就要被狗煞给吃了。”
我这才想起来,楼下南宫池墨正在立墨斗阵,抓狗煞之首。
而铁门外的林齐一直在外面求救,却没人给他开门,眼下只能一直呆在铁门外面受罪。不过那些狗崽子应该是念及“父子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是没有把林齐给吃了。
林齐原本是站着,现在已经是站不起来跪在门前,绝望的摇着栏杆。围在他身边的,有十几头小狗的幼崽,不停的撕咬他的衣服。
“死肥鸡,什么时候你连这种闲事都管了?”凌翊眉头一拧,语气冰冷。
太白大人翅膀一扇,跳到了我的肩膀上,“苏马桶,你最是心善,你快劝劝他。外头也是一条人命啊,怎么能见死不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我心里非常的犹豫,我并没有太白大人说的那样心善。
我虽然不知道墨斗阵是什么东西,但是凌翊不肯轻易打开,就说明这门一旦打开了。就很可能会危及到别墅里的人的生命,为了林齐一个人不值得。
“我……我觉得君耀说的对,太白大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多管闲事了?”我几乎是缩着脑袋,昧着良心说出这番话的。
因为我也很在乎林齐的生死,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会不忍心一个人惨死在自己面前。
我怕我会真的一不小心,被这种情绪所动摇了,出言求凌翊救人。我一旦鲁莽行事,就会连累凌翊付出代价,甚至连累整个别墅里的人。
我……
我必须谨慎再谨慎!
太白大人懵了,“苏马……桶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你现在和这个冷冰冰的冰山在一起久了,连……连最近本的人性都没有了吗?”
听到太白大人的话,我心里很愧疚,却是低下了头,不敢正视太白大人。
凌翊有些不耐烦,一巴掌甩过我的肩头,把太白大人肥胖的身躯帅飞出去,“死肥鸡,给我滚开,你再道德绑架苏芒,我就对你不客气。听见没有!”
太白大人被摔在了地上,摔的是七荤八素。
凌翊不光冰冷,太白大人好容易站稳,却丝毫不敢在多说一个字激怒凌翊。
这时候,阳台下面传出来一个男人的喊声:“君耀,苏芒,是我喊太白大人求你们的。你们别怪太白大人,我不想看着林齐死。”
“不是让他立刻回来吗?为什么到了半夜才出现在门口?”凌翊眼中也多了恨铁不成钢的态度。
刘大能面泛难色,“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我相信他是路上遇到了麻烦,才会这么晚到的。君耀,我求求你了,你救救他吧。我不想道德绑架,但是林齐他是无辜的。”
我在这个过程中一直都是紧咬着嘴唇的,此刻嘴中竟有了一丝血腥味,却不觉得唇被咬破了。
难道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如果连家宅中只有我一人,我片刻便能做出决定,可宅子里还有这么多无辜的人呢。
刘大能抬头看了一会我们,似是胸中憋了气,看到我们都没有动,居然是直接往铁门方向冲过去了。
他一边喊一边说:“既然你们不救他,我就去外面陪他……”
刘大能这种看似胆小如鼠的人,关键时刻,都会挺身而出。
我都不禁动容了,终于有些克制不住,问凌翊到底能不能帮,“凌翊,我们……我们能帮他吗?如果……如果有能力帮,那就帮帮他……好吗?”
这句话大体的意思就是,林齐我很想救。
但是现在能帮才帮,如果不能帮,那只能看着他死了。
凌翊稍一皱眉,思考了片刻,大概是有了些许的把握,就朝楼下喊道:“南宫池墨,把铁门开了。”
太白大人听完之后,一下就飞到了刘大能的肩头,高兴道:“刘二傻快跟我回去,他同意开门救你兄弟了。”
“诶!你太仗义了。”刘大能没有继续跑过去,转头笑出了满口白牙,“多谢你了君耀哥。”
张口就在君耀后面多了个哥,显然是对凌翊多了几分敬佩和喜欢。
我是没想到,刘大能居然是和太白大人打成了一片,两个人合起伙来的逼我们把林齐救进别墅里。
不过,这两个家伙高兴的太早了。
“不能开,连君耀,那扇大门开了外头的狗煞都会进来。而且墨斗阵到了关键时刻,一旦停下,就会功亏一篑。”南宫池墨停止舞剑,抬头复杂的看着我们,脸上的表情十分的不悦。
他就跟七八十岁的小老头一样,说话老气横秋的,“这个后果,你能承担吗?”
这话一出,就意味着他压根就不买凌翊的账,要知道凌翊向来都是冷傲不驯。他命令一个人做某件事情,极少会有人反抗或者不同意。
我瞧瞧关注着凌翊脸上的表情,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直接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攥住了栏杆,身上散发着轻微的怒意。
突然,从别墅里走出一个冷傲的身形,他淡淡的说道:“这个后果连君耀当然不能承担,因为我才是一家之主。今天务必要抓到狗煞之首,谁也不许去动那扇铁门。”
连君宸的食指手指头轻轻一挑,上来就是两个彪形大汉,一人一边将刘大能的肩膀给架起来,往别墅里面送。
要知道刘大能也是退伍的特种兵,力气大得很。
他在两个保镖的相互挟持下拼命挣扎,两个保镖都要摁不住他了。
太白大人直接扑腾了翅膀飞起来,在上空盘旋着,似乎也是受了些许的惊吓,白色的鸟毛都从空中飘落下来好几根。它大概也没想到,在救人的关键时刻,连君宸会来阻止。
刘大能整张脸都气的通红,嘴里已经是破口大骂了,“连先生,你这是草菅人命!林齐曾经忠心耿耿的保护在你身边,你就是这么对他的吗?”
两个保镖干脆就捂住刘大能的嘴,低喝道:“不想干了吗?连先生也敢得罪,今天晚上南宫大师要摆墨斗阵降妖,林齐大半夜的来了,也只能算他倒霉。”
“呜呜……”刘大能不能说话了,只能绝望的呜咽着。
在我的认知里,连君宸并不是一个冷酷绝情的人,如果能救的了林齐。他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林齐死,更不会无中生有,看来这扇铁门的确不能轻易打开。
连君宸并没有理会刘大能说的话,反倒是抬头看向我和凌翊。漆黑的眸子如冰冷的黑曜石一样和凌翊沧冷的眸光撞到一起,两个人似乎就在这无声当中暗自较量。
凌翊抿着唇,手指头从栏杆上松开,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出乎意料服从了连君宸的安排,没有为了铁门外面的林齐和连君宸抬杠。
他大概和我一样,都深知连君宸的为人。
他单手将我的身子搂紧,指尖在我的胳膊上轻轻的弹着,另一只手弯曲的搭在栏杆上。整个人安静优雅的看着门口的林齐,就好像在看一场电影一样。
就这眨眼的时间,门口的林齐小腿肚子的地方居然缺了一块,月光下都能看到白色的骨骼了。他奄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