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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番恳切言辞让惯常冷情的叔逾元不禁动容,只见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喊一声,
“好!男儿当如是,我叔逾元的儿子更得不凡!此番增援本打算派四万人前去,既是我儿首站,便赐儿八万人马,定要做那四侯之中进王都的第一人!”
男子俯首称诺,下方众人也一同行礼祝贺,表面恭敬有礼,心思却各异。
谁都知道这新晋的世子原是猎场饲马之人,当时无意中救了侯爷也无非是六分莽夫之勇再加上四分运气。
又如何领的了这八万之众的兵力?
于是幸灾乐祸的有之,冷眼旁观的有之,忧虑前途的有之,而这一众心思,都逃不过那叔逾元的眼睛。
他冷冷的无声一笑,或许之前他的想法也跟他们的一样,但是自从父子俩今早一叙之后,他便对这个儿子刮目相看,满意无比。
想起儿子另有高师,却因之前家世不光彩而一直隐忍生活,不得施展报复,他又不由得一阵感怀,只恨不得给他所有自己能给的,连带着对柳娘子也极好,不仅赐了一座小阁,更时常前去探望,如此一来二去,二人竟又拾起了些旧时的情意。
叔逾元此刻见外面天色已晚,自己还答应了柳娘子共进晚餐,于是向下面摆摆手,
“都退了吧。”
众人齐齐退去,出到门外,对着世子又一通恭维,可是无奈年轻的世子却似乎只对那临水州太守韦讯青眼有加。
互相作别之后,众人又齐齐向韦讯道贺,只是韦讯心里却颇为复杂。
他不明白为何那年轻的世子看他时,像是能一眼将他看透,他有种不好的直觉,这个新的少主,不好伺候。
***
且说绿若带着魔使和接收的所有难民来到重山脚下,已过五天。
当见到这青山秀水之时,无数人留下了欢欣的眼泪。
绿若按照赵玫的指示找到她说的那片山坡,在山坡下率领众人搭建起了一个村落,便是后来的因产“芯茶”而闻名于山海大陆的芯村雏形了。
至于后来世人问道,这最西边的芯村与那最东边的芯岛有何关系时,村民都避而不谈,他们只知道那些拯救他们的魔使告诉他们,他们的恩人只有两位,待月和赵玫。
绿若安顿好难民,便独自去隐蔽在竹林中的草庐里,小心的挖了茶树苗迁种至重山西麓的那片山坡。
而就在她离开之后不久,草庐却迎来了另一队不速之客。
026 惊变*()
重山,竹林深处的草庐前,曾经的柳温则,如今的叔温则独自在紧闭的院门前站了很久。
一别数日,他已从当初落魄的垂死之人,变成了显赫的侯门世子。出征之前,却鬼使神差的跟西侯说要去请一位高人出山,于是来到了这里。
奈何伊人不在,人去屋空。
犹记得那晚月夜,那个美丽无双的女子把一块石头递到他眼前,给他讲了那个“岩石成玉”的故事。
她眼里的温暖和鼓励,把他早已褶皱变形的心给熨平。
如今他一朝得意,心里最深处的眷恋,却只剩那个身影。
所以他来了,在即将出战之时,怀揣着满满的感激和深匿的情愫而来,他知道很难,却还是带着那么一丝卑微的奢望。
希望她能跟他走。
不求属意相许,只求暂伴左右。
因为明白,她的自由,只属于她自己,或许,还属于那个在同样的月夜下扔给他一包石头,淡淡的让他立刻离开的男子,却始终不会属于他。
于是恍然一笑,转身回到身后竹林里被他勒令等待不得靠近的随从队伍之中,下山离去。
那一夜,他又是怎么走出这片深山的,那惨痛的经历,不忍回首。
他像一只柔弱的小兽,被凶恶的野兽围追猎狩,无论他怎么逃,都逃不出那群阴森森的眼瞳。
最后筋疲力尽的时候,那群在黑夜中散发着绿色幽光的豺狼一起围了上来,他不甘的闭上眼,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和死亡并没有来到,他睁开眼时,便只看到一个笑得温润的男子。
一身及地的银色华服,身上如有银光流转,如天神下凡。他俯视着狼狈不堪的自己,微笑的开口,
“荧惑,没想到让你独自下来,竟落得这样凄惨”
然后他被男子带到西海边上,被扔进冰冷的海水里,男子一直温和的笑着,看他在冰冷的水里挣扎,那些水却仿佛生了手脚一般,把他束缚住,不得而出。
“我会打通你阻滞的经脉,助你恢复些许神力,但愿你能有点用处”
他渐渐的晕眩,耳朵里除了不断涌进的水,还有男子带着笑意的声音
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是醒来看到身下细软的沙时,一切恍然如梦。
几经生死之后,他暗暗发誓,定要走一条崭新的路,活一个崭新的人生,“宁可负天下人,也再不让天下人负我!”
想要报仇,就得比仇人站得更高!于是他多方筹谋,终于上演了那出勇救西侯的好戏。
从笼络西侯贴身的侍从,到从西侯乳母那里得到宝贵的胎记线索,从说服柳娘子入伙,再到重金诱惑了西侯家中医师为其伪造胎记,并在他受伤时顺水推舟,故意说出那一番胎记的话
这一场惊天的阴谋中,他是最后的赢家。
然后此刻,他却心中空空,再回头看一眼那草庐,这一次,他的心终于百炼成钢。
十日后,宁安城外,落石坡下,西候叔逾元将帅令交予世子叔温则,八万绝煞军全听叔温则一人号令。自此后,绝煞军的赫赫军功上都离不开那个名字,叔温则。
同天,东候伯清与南候仲德宣布联姻,南候唯一的女儿,郡主仲翡将嫁于东候二子伯子栩,东南二候正式联合,东南两军合并,共计十万兵力,统称为“青羽军”,由东候长子伯子锐率领,奔赴战场。
东南与西方都各自集中兵力前往王域,打算决战,第二日,北候季易却一改往日固守北路的态度,宣布退出王权争斗,将所有边界关卡全部后撤十里,于是,由北路进王都的道路空出。
终于,东南联军“青羽”和西方骁勇的“绝煞”各自陈师于肴山的东南麓和苍河以西。
宽广而肥沃的内史王域,此刻却被金戈铁马衬托得毫无生气。
就在全天下都关注着这一场即将爆发的旷世之战的时候,赵玫却怡然自得的趟于王都之中某座小院的软榻上,懒懒的晒着太阳。
昨日午夜之时,她们就已经到达王都。
那时夜空云层深厚,赵玫立于王都的城垣之上,仿佛能看到那山河远处兵戈反射的寒光,能闻到风中飘来的淡淡血腥。
远处一片荒凉,王都已成孤城,周边原本拱卫王都的内史重镇皆空,能逃离王域的人早就走了,剩下的是没有门路,或者不舍得离开的人们,也都进了王都。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四侯并不敢公然反王,这一场实为王权归属的战争仍旧讽刺的打着勤王的旗帜。所以在王都孤立无援的时候,各候都心照不宣的让开了一条公共的贸易商道,向王都输送必须的粮食和日用品。
赵玫看着那一车车物资在重兵的护送之下趁着夜色驶进城门,面色不由得凝重。
此刻的情况,她在记忆中的中国古代历史上完全找不到可以借鉴的解决方法。
待月看她一眼,淡淡一笑,
“不用担心,这场仗,打不起来走吧,我先带你去见一个人。”
赵玫听得他如此说,心已放下一半。
只是可怜这王都之人,还得继续担惊受怕。
她转过头,面向城内。
夜色中的王都,即使没有月光,也能感受到其恢弘与豪放。
城区是四方整齐的布局,有宽阔的街道。王宫建于夯筑的高台之上,背倚九函山之最险峻的肴峰,居高临下。
只是如今的王宫徒有那雄伟外观,再不足以威震四侯,安平百姓。
她轻叹一口气,对着待月点了点头,
“走吧。”
跟着待月来到一条街道上,无人的街道两旁,各式的招牌幌子随风飘晃,待月领着她们从街上一拐走进一条小巷。小巷很深,尽头处挂着一个破布般的幌子,被风吹得摇摇欲坠,赵玫定睛一看,那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的三个字,恍惚是“好肉铺”。
她眨了眨眼睛,待月不会无缘无故带她来这么个地方,于是退后一步,将待月让到前面打头。
待月余光中看到原本跟自己并排走着的赵玫,到了门前不进反退一步,挑了挑英眉,便上前敲门。
“咚”
他只敲了一下,深夜中的这一声却也余韵绵长。
不一会,便听得里面有脚步声渐近,门被打开,一个其貌不扬的干瘪老头儿赫然于眼前,他睡眼惺忪十分不耐的样子,却在看到待月时把他那本就佝偻着的背弯得更低,恭敬一拜,
“不知尊主驾到,铁奴失礼了。”
“无妨,收拾三间房,我们今夜在此落脚。”
那老头十分欢喜的收拾去了,临走时还不忘偷偷的瞟赵玫一眼,一眼之后,似乎欢喜之意更深了
赵玫也不多问,大隐隐于市的事情见多了,这老头儿指不定是什么高人。
就这样,他们在这小院落脚。赵玫一夜无梦,醒来之后,便拉着澄澜在院子里无聊的晒晒太阳发发呆。
过了一会,待月便带着铁老头儿过来见她,
“你不是要造一套什么‘手术’工具吗?铁奴是最好的铁匠,就让他为你做吧。”
赵玫喜笑颜开。
这巷子深处毫不起眼的小门小户,实则内有乾坤。
应该是时间城在王都的据点之一,由铁老头儿负责。赵玫一高兴,也顾不上礼仪,扯着铁老头儿的衣袖就走,
“铁爷爷,你的工作室在哪儿?”
“哎呀,折煞老头子我了,姑娘身份尊贵,我可担不起姑娘您叫爷爷啊!”
“铁爷爷,你这院子太大了,你铸铁的房间到底在哪儿啊?”
赵玫只管拉着那个一脸窘迫的老头满院子找着,铁老头儿挣脱不得,又不能发作,满头大汗之下,只得颤颤巍巍的用手一指西南角的一处单独石砖结构的房间,
“就那儿了”
赵玫径直进屋一看,偌大的房间,炼炉,打铁台,水池等应有尽有,简直是流水线操作啊。于是她迫不及待的画下了各式手术刀具的样子。
递给铁老头儿一看,铁老头儿也傻了眼,他可从来没做过这般精致细巧的刀具啊
赵玫看出了铁老头儿的为难,如今的铸铁技术根本达不到能造出小巧的不锈钢剪刀和手术刀的水平。于是她嘻嘻一笑,
“铁爷爷,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创造这山海大陆的铸铁奇迹了哦”
且说赵玫正打算开创冶钢的先河,此刻的王都宫殿之内却已乱成一团。
是日,即大成历356年七月二日,在位二十八年的成朝王上肃文谨久病不愈,于清晨逝世。
肃王临终之时,托孤与丞相尚捷,并由尚丞相在大殿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宣读了肃王的遗旨:
“孤之爱女,锦昭公主,身为王女,德行恭顺,谨尽孝道,以至及笄尚未定亲。孤自知生不久矣,亦心系其终身大事此命:四侯各派一族内品貌俱佳适龄男子进入王都参加‘奉明宴’,公主心属之人,即可赢取公主,成为新一代国君”
一石激起千层浪。
当那王域的战场上,两方赤胆雄心的将士们都整戈待发只等一战之时,这一书遗旨却敲响了停战的金钲。
027 炼钢()
肃王驾崩以及遗旨的消息迅速传到东南西北四地,各候的反应却不尽相同。
东候府内,大气而质朴刚健的大厅内,东候伯清接过属下递来的传信,神色平静,眼内却是波涛翻滚,沉默片刻后,缓缓出声,
“传信给子锐,青羽军后撤二十里,以示忠心和哀悼之意。让他准备一下,届时入王都参宴”
西候府内,西候叔逾元正舒服的趴在榻上,任由柳娘子柔软的双手为他捏肩捶背,
“温则此去不费一兵一卒,肃王居然就死了我儿真乃福将”
柳娘子附和着笑道,
“那孩子,苦了这么多年,一直想着建功立业,不能辱没了侯爷的声名”
“恩,此番他入都参宴,公主势在必得,等娶了公主,这天下还不是我叔家的,哈哈”
“侯爷说的是,妾身提前恭贺侯爷”
南候府内,一处精美富丽的阁楼前,南候仲德挥止住身后的侍从,独自推门进入,脚刚一迈进,便有一只上好的青釉陶瓶在他脚尖处跌得粉碎,随之传来的,是自己那宝贝女儿气恼的声音,
“我不嫁!谁同意的谁嫁,反正我不嫁”
仲德叹了口气,无奈的唤了声,
“翡儿”
仲翡一听到他的声音,身子一顿,反而把脸扭开,并不看自己的爹爹。
“翡儿!你如今越大越不懂事,哪里有个郡主的样子!”
见女儿不吭声,仲德渐渐走近她身后,半响,才幽幽一叹,
“你娘去得早,爹爹就你一女,所做所想,无不是为你的将来打算爹爹已是半个身子埋进黄土之人,这权势地位与我又有何干?之所以愿意联合伯清,除了常年的情谊,难道你不知是因为你?”
仲翡忿然转头,却看到了年迈的爹爹忧伤的表情,她知是爹爹想起了娘亲,便咽下想争辩的话,垂下头去。
“你自小喜欢子栩你也不必否认,知女莫如父,爹爹又何尝不知那孩子不错,所以爹爹也有心成全”
“爹,可是他不喜欢女儿,上次还说已经有了心上人,那女子,那女子极美”
仲翡再也忍不住,连日来的怨气此刻统统变成眼泪,夺眶而出。
仲德怜爱的拍拍她的手,
“子栩也只是心性未定,他啊,不是池中之物,别看现在东候之事皆有他大哥出面,其实他爹也是有心雕琢打磨他,所以单就身份家世样貌品性前途而言,子栩的确是上上之选”
“至于那什么心上人,翡儿不必担心!爹爹还不知道男人?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你能给他的,远远比那一时浅薄的情爱要多得多”
“这次王上驾崩,遗命四方各派一人入都,明为公主择优下嫁,实际上又何尝不是缓兵之计?只是肃氏王族此番恐怕是气数已尽了,我们既已同东候合作,便视为一体,但也不得不派人前去做做样子,姑且就由你代表爹爹去这一趟吧”
南候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一番话,见女儿顾自沉默,便摇了摇头,独自离去。仲翡呆坐桌前,她竟不知自己追随伯子栩到宁安城又恼怒而返的这一番这折腾之下,外面时局已连番变迁。
身为郡主,有些事不得不做,有的责任不得不但。她又何尝不明白,这百年来仲氏一族的荣耀和权威,她因此而荣耀高贵,便也要因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是父亲平淡的说着男人志在天下,不会为儿女之情而阻足,也不过是宽慰自己的话。他自己又何尝没有陷在对逝去母亲的思念中无法自拔
相比其余三候,北候府中却平静如常。
府内水榭旁,容貌俊美,气质优雅的男子懒卧草席软垫之上,清风吹过,水上波纹一层层荡开,男子缓缓开口,声音亦如那池上轻翻的浪一般柔缓,
“肃王死前倒也花了些心思,只是,这一时的太平,也不得长久罢了,我自做我闲云,懒同那鸿鹄争休。”
一旁候着的人却踌躇着开口,
“可是侯爷,毕竟是先王遗命,不遵从的话,恐怕,不太好看”
男子微笑着扬眉,笑却不达眼底,
“谁说不遵从了,安排下去罢,明日启程,本侯亲自去”
***
四侯皆动。
王都之中此刻的氛围却有些复杂,有对国君驾崩的哀悼,可同时又有对战事停休的庆祝,一时之间,百姓也不知该是喜是忧。
而那小巷中,外表简朴的院门并不如往常一般开门设摊,紧闭的门上挂着休息的牌子,院内一角的石屋内,却是另一番生动的光景。
“这样不行,要先把熟铁拉成丝,然后覆上生铁水浇铸上去”
“对,再熔炼几次”
“这样熟铁才会渗碳成钢,生铁也会脱碳成钢,一举两得”
赵玫一边看着铁老头操作,一边口头指导。她也只是以前在现代时喜欢研究中国古代历史,连带着对一些工艺的发展历史也有兴趣,像四大发明还有冶铁陶瓷制造技术,包括之前的玻璃工艺都研读过一段时间。
可是她也只是停留在理论基础。上一次造玻璃,也是多亏了有灵力相助,才能使熔窑达到那么高的温度而事半功倍。
山海大陆目前的铸铁技术其实已经接近古中国东汉后期的水平,像把生铁加热到半熔融状态,通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