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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正值梅雨季节,河水高涨,不能坐船,他只好打道回府,打算明天再坐船离开。
谁知看见一位夫人投水自尽,他急忙呼救船夫说:“谁把这位夫人救起来,我就给他五两银子!”
于是就有许多船夫竞相拯救,那位夫人才得以活命。他照数付钱,然后跑过去,从包袱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裳出来给她披上,“这位夫人,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呢?”
“我家是做纸扎生意的,就在前些日子有一个男人上我家订做大量的纸扎物品,付了定金之后我就做了,今早交了货,等人走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的订金居然是一些冥钱,再看看钱袋里的交货钱也是冥钱!我……我怕相公责备,本来就不富裕,又亏损了这么多银子,所以不想活了!”
蓝痕听了很同情她,他明白穷苦的日子是什么滋味,“那你亏损了多少?”
“三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对有钱人家来说没什么,可是对这些辛辛苦苦赚钱养家的人来说,就是三个月的生活费了。
“我身上的银子不多,只剩下十五两了,都给你。”
“这怎么可以?”夫人一愣,泪眼花花地开始打量起面前这个小少年,瘦瘦小小的,身上穿的都是缝缝补补过好几回的衣服了,家境肯定比她还不堪,所以她怎么能拿他的钱?
“不要紧的,你就拿着吧,钱乃身外之物,命才是最重要的。”蓝痕撂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这下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了,所以他打消了离开以古镇的念头。
那位夫人回家之后,把这件事告诉她的相公,她的相公立马带着她去找蓝痕,找到蓝痕家的时候,蓝痕已经关门睡觉了。
夫人便上前叩门,蓝痕迷糊问道:“谁啊?”
夫人回答:“我是白天投水的夫人,特别来向你致谢的!”
蓝痕一听,便起床去开门,来到外面看到白天的那位夫人还有她的相公,有礼貌的行了个揖礼。
第12章 因祸得福()
“少年人,多谢你救了内人,有机会的话,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但是这十五两银子我们是说什么都不能收下。”
蓝痕正想说什么时,他身后的破屋子轰然一声,倒了!掀起了一阵尘土,迷了三人的眼以及呛了鼻子,连连躲得远远的。
待尘土散去,三人皆看到面前的这座破屋因为久雨而倒塌。而这个时候如果不是他们夫妻俩来找他的话,他恐怕已经被埋在土墙之下了。
“天哪,这实在是太可怕了。”夫人捂嘴惊呼道。
“看到了嘛?这十五两银子你们还是得收下,因为你们救了我。”蓝痕心有余悸道。
“不不不,这一定是你善有善报,救了我内人,所以我们也救了你。”相公也是惊魂未定道。
“这样吧,这十五两银子我们收下了,但请你同我们回去,我们可以传授你纸扎的手艺,你可以和我们夫妻俩一起住在纸扎铺,我们夫妻成亲多年却膝下无子女,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认我们做义父义母。”夫人斗胆的提议着,这个孩子非常善良,所以她非常喜欢。
听到这个建议时,蓝痕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他这是因祸得福了嘛??
同王氏夫妇俩回到纸扎铺的第二天,蓝痕又遇到了算命先生阎烈,阎烈是来买东西的,一眼就认出他来笑道:“你一定做了很大的阴德,不但已经免去灾厄,而且获福无有限量!”
“谢谢这位先生,如果不是您,我肯定完蛋了。”蓝痕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后脑勺。
此后,阎烈就同他这家的纸扎铺合作,改善了他们一家三口的经济。蓝痕也非常争气地学到了纸扎这一门手艺。
后面他们存够了钱就从以古镇搬到陵南城开店做生意,一直到现在。
听风花雪月他们说完蓝痕的事之后,唐瑾真心觉得做好事可以改变命运!!
又烧开了水,给他们换一壶水用来沏茶,顺便问道:“小蓝,你成家了吗?”
“还没呢,难道大嫂要给我介绍姑娘?”
“没问题啊,物色到好的,再引见给你。”
“还是算啦,没有姑娘愿意嫁给我的,我们纸扎铺是做死人的生意,晦气。”
蓝痕家里是开纸扎铺的,所以他是一名扎纸匠,就是纸扎手艺人。纸扎,又称糊纸、扎纸、彩糊等,融剪纸、绘画、草编、竹扎和裱糊于一体,说好听一点是一门民间的传统艺术,说难听一点就是吃死人饭的手艺人。
因为所扎之物可谈不上什么艺术性,就是一些烧给死者用的童男童女,纸屋纸马之类的。
当时蓝痕只为了涂一口饭吃,有一门手艺傍身便能在这世道混下去,更何况他对纸扎如此的有天赋。
“是吗?那你有碰到什么有趣的事嘛?”
“既然大嫂问了,那我就告诉你,我们这行,很多人认为扎出来的纸人纸马等物,只是卖与办丧事的人家。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你就错了,因为白天做的是办丧事生人的生意,到了晚上,做的可就是死人的生意了。正因为店铺内摆满了纸人纸马,灵屋鬼轿,所以孤魂野鬼进店那是常事!”
第13章 午夜惊魂()
在蓝痕刚接触这行一个月时,他到邻村去送货物,回来已经子时了。那晚夜色特别的浓,所以天上就只挂着一轮月亮,虽然不亮,但也尚且看得清夜路,所以就这样抹黑往店铺赶。
隔壁村回店铺有四五里路程,全是山路,而回家,还必须经过一出乱葬岗。
话说这处乱葬岗在他们那几个村传得很邪乎的,周边几个村,凡是死了人,不管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通通往那儿埋,所以什么鬼火,鬼叫,鬼打墙这类的邪乎是没少发生,在周围几个村子传得很广。
乱葬岗占地很广,到处都是突起的土包,有上了年数的低矮老坟,也有刚立不久的新坟,而蓝痕回家必须途径此地,正常走的话要近十分钟方可通过,跑的话也的好几分钟。
那一晚,就在蓝痕经过这处乱葬岗时,突然前方就传来了一阵“咚咚咚”的响声。他一听,前方那声音竟然是马蹄声,当时就很好奇,这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赶夜路?而且还骑马赶路?
就这样,没过一会儿后,马蹄声越近了,接着他便看来在乱葬岗的前方,透过一座低矮的土包看到有一个男人骑着一匹白马正往他这边赶来……
见到白马往他这边跑来,蓝痕急忙让到了路边,想让他先过。可是那白马跑到他面前居然停了下来,接着马背上的男人就开口问他:“你是不是以古镇纸扎铺****的义子?”
蓝痕连连点头说是的。
那男子听他这么说,于是就跟他说:“前不久在你家那买的轿子烂掉了,去你家你爹娘不在,所以你能不能跟我回去修补一下?”
蓝痕一看,都这么晚了,就问他能不能明天再让他义父上门去修,毕竟他才入行一月,手艺是不行的。可对方却不同意,还说今晚就得用轿子,得赶路,等不了。
那样子看上去显得很急躁,不像说假。
蓝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去了。
对方的家并不远,只不过这房子让他看得皱眉头,因为房子实在太低矮了,矮得像小土包似的。
到了地方,对方就请他进屋,屋里挺简陋的,客厅正中就放着一定轿子,花花绿绿的,像极了他家店铺里做的纸轿。
再细看,眼前的轿子是顶真轿子,根本就不是纸轿子,联想起初见义母的时候,听她说起被鬼骗货一事就联想到了什么。
当时就傻眼了,知道自己这一定是撞上鬼了。
什么话也不敢多问,见眼前的轿子只是其中一根抬杠断裂了,所以蓝痕急忙叫对方寻来一根竹子,做成了一根新的抬杠给安了上去。
做完这些他就要走,对方骗说要给些辛苦费,蓝痕哪敢要他的钱啊?就算给他再多的辛苦费,那也指不定是冥钱。可是无论多再三的推辞,对方大有不收就不放他离开的势头,于是他只好苦着脸,收下了他给的钱。
离开他家之后,撒开了腿往家里跑……
回到店铺时,才敢把兜里的钱拿出来一看,果然全变成了冥钱,吓得他狠狠打了个冷颤。
“当晚,我就发起了高烧,还是阎大哥途经此地把我给救了的。”
第14章 被家暴的女子()
唐瑾听蓝痕说起他刚入行一月时发生的“趣事”时就跟在听鬼故事一样,好不刺激!不过要是换做是她,估计吓得直接睡在乱葬岗了吧!!
“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下午还有几家货要送呢,大哥大嫂风花雪月再见。”蓝痕起身拜别道,还不忘让唐瑾有时间可以到纸扎铺来找他玩。
蓝痕纸扎铺的生意越做越好,他们一家三口都快忙不过来了,谁让阎烈教了他不少有关丧事上的知识,所以他另外还在兼职帮死人做些入殓的事。
例如在尸身胸口上的瓷碟装着五谷粮,阎大哥说这是为了过金鸡山而备的。
还要在亡人灵前焚化了买路钱,共三斤六两纸钱。
这些都是阎大哥教授的,所以他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好。最近也打算招些帮手了,否则他很快就得帮自己准备这些死人要用的东西了。
此时此刻,唐瑾无所事事地坐在桌前,双手捧着脸颊看着对面正提笔认真写着字的阎烈,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会懂得这么多??而且还了解阴间的所有运作,这还是个普通的掌柜吗?
再加上一对鬼童子作陪在身侧,身份肯定不简单啊!!
“怎么了?”阎烈被她看得把笔停下来,问道。
“没,我就看看不问问题,也不说话。”唐瑾继续捧着脸颊,光明正大的花痴脸。
她在黄泉客栈的生活居然如此和睦,主要还是这里的人都很好,不像城里的那些人,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他们都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要是换做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没多久,蓝痕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哭得很是伤心,唐瑾连连上前问道:“谁啊?”
“我回去的路上,看到她要上吊自尽,就把她给救下来,然后带回这里来。”还好快一步,要不然人都已经去向阎王报到了。
“这位夫人你为什么要想不开?”唐瑾扶她到桌前坐下来问道,顺便给她倒了杯水,搁在面前。
唐瑾才从她的嘴角处、脸颊上看到几处淤青之痕,很明显是有人对她施暴,“这是怎么了?”
阎烈伸手探看道:“一看就是有人对她施暴了。”
“岂有此理!敢打女人!”
“是她夫君。”阎烈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
“您真是不同凡响,连这个都知道……”那夫人先是一怔,后是一点头道:“妾身的夫君喜欢喝酒,每每喝酒回来总是要打妾身……”夫人说到这里,掩面痛哭了起来,“妾身……妾身实在受不了了,想要结束这一切就跑到这里有了轻生的念头……”
“这实在是太可恶了,打女人的男人连狗都不如。”末了,又继续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位夫人拿出手帕轻拭脸颊上的泪珠说道。
“就算这亲事不是你做的主,这父母和媒人也该了解对方的为人以及品行吧!”
“他们都说对方会是个很好的相公,没想到嫁过去还不到半年妾身就被打了好几次。”
第15章 再挨打一次()
“岂有此理,男人婚前婚后都是两副面孔,婚前总是会保持着美好的形象,婚后就原形毕露。”唐瑾为该夫人愤愤不平,还不忘转过脸来认真的对阎烈说道:“你例外哟。”
叫阎烈哭笑不得。
听到这里,这位夫人更伤心难过的哭了出来。
“这位夫人,你千万不要想不开,要是现在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不代表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相信我们。”轻生的人可是要下枉死地狱的,用手肘碰了下阎烈道:“怎么解决?”
阎烈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掐指一算,这才说道:“你先别急着去死,你这次回去,你夫君再打你最后一次,打过后,就不会再打你了。”
对于这一句话,唐瑾和王林氏都惊呆了,“都打了多久了,哪有可能?”
“试试又何妨?”阎烈勾起妖艳的唇,露出个美丽的笑容。
“是啊这位夫人,听阎掌柜的话绝对不会有错的!在下以人格保证!”蓝痕拍拍胸脯道。
于是这位夫人便由蓝痕护送回家去。
不知道为什么唐瑾非常相信面前这个人,他所说的每句话,每个决定,都是有原因的。看他病怏怏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处理起事情来却一丝不乱,看起来完全可以依靠的耶。
老天爷真是待她不薄,难道她架空到这个时代就是为了和他在一起??
我靠!这迷之幸福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迅速散去!散去!
“短命鬼,那位夫人被打是有什么原因吗?”
阎烈点点头说道:“那位夫人被家暴的事在我们看来,这是很悲惨的事,她并没有犯什么错,相公喝醉了就打她,实在是很不像话。要是有一些正义感的人,一定要站出来替她打抱不平了。”
唐瑾直点头,不过她刚刚这么说也是因为有他在,要真让她自己一个人去找人家的相公打抱不平,被打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说到这里,阎烈就不想继续说下去了,直接打住,转身轻快上了楼,“喂,你去哪儿啊?”
“睡觉。”
“可你还没说完呢……”能不能别把话说到一半啊,要着急死人了。
蓝痕走了之后,客栈就冷清下来了,阎烈又在楼上睡觉,她只能和风花雪月他们玩了。不远处的军营里时不时传来响彻天际,振奋人心的呐喊声。
那天之后的第三天,那位夫人又来了,这次是做自家的马车来的。唐瑾去开门的时候看到人就站在外面,不禁一怔,“这位夫人何时到的?”
“妾身到的有点早,所以不好意思敲门。”
“快进来坐吧,我去喊我夫君来。”唐瑾说罢,砰砰砰的上楼去,又砰砰砰的把人给拽了下来。
阎烈睡眼惺忪的样子,明显是刚睡醒,夫人朝他们行了个揖礼道:“妾身是特地来感谢你们夫妻俩的,如果不是你们,妾身早就和夫君阴阳相隔了。”这次看到这位夫人的气色比之前看到的好太多了,面色红润有光泽,且嘴角带着笑容,一看就是幸福得不行不行了,也就是说阎烈的话灵验了??
第16章 夫妻既是缘()
三天前听了阎烈的话之后,她便回到家里,她相公喝完酒回到家里,的确又把她打。
就在她感到心灰意冷的时候,她相公突然把手停下来了,看到正在哭泣的娘子,突然觉得内疚,“娘子,对不起,我、我再也不喝酒,再也不会打你了。”
果不其然,她的相公真的就没有再碰一滴酒,也不动手打她,还非常爱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夫人便觉得很奇怪,相公怎么突然就变了。
于是她拎着一个篮子跑来黄泉客栈问他们夫妻俩,唐瑾也表示好奇,“对啊短命鬼,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阎烈说:“你家相公前世是你家的一匹马,因为你前世用鞭子抽了它一千下,它这辈子投胎做你的相公,也来要这一千下的债。”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难怪最后一次打一半就停下来了,想来是一千下的次数打完了。”
听完之后,唐瑾有点冒冷汗,原来是这样啊!
那位夫人临走前还留下一袋子的银两,把唐瑾给高兴的,因为阎烈说她是这里的老板娘,所以这些钱由她收着。
“短命鬼,那万一人家不愿意接受这个果报,还想着,自己尽心尽力为这个家,相公却如此待我,怨恨不断,双方僵持不下,恐怕反而惹出更大的怨结来,咋办?”
阎烈继续给她普及了一下这里面的因果。
夫妻是缘,善缘恶缘,无缘不聚。
什么样的因,得什么样的果。
此生能遇到贤夫惠妻,也不过是前世与他们结下的善缘。
而今生遇上恶夫劣妻,也是因为自己前世欠的他们。
似乎也可以理解一点,一个精进修善的人,他能遇得好姻缘,因为他在生生世世的修行中,与人总是广结善缘,那么报恩的人自然就多了,结发的妻子,可能就是他前世大力帮助的人,今生来报此恩德,自然就会对他照顾有加,而使家庭和睦了。
听到这里,唐瑾不禁感叹着:真的都是自己种的因所感来的果报啊!
如此说来,遇上不如意的伴侣,首先反省的真的应该是自己??自己若不是前世亏欠过人家,人家也不可能会记在心上,此生非得找你讨回这个公道不可。
“那喜欢一个人,是否也是在这因果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