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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凤鸣心惊不已,不敢想象自己若是顺利说出心中所想,自己将会如何,自己唯一的亲姐姐将会如何。
他自认为自己能够在上镜那样的地方活到现在,靠得全是心机陈府,无论何时何地都小心翼翼,不露出丝毫破绽,可就在刚刚,他竟然直接将那些话说出来,而且是在那个人的眼皮底下。
为何会这样?
莫非他们古家的引神已然专研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相隔万里也能够隔空控制?
他惊异不定,再也说不出话来。
相比血凤鸣,血凤歌倒是颇为冷静,轻易将黑色蜘蛛找出,眼中的杀意也全数收敛,随后,她摇了摇头道:“不仅仅是捕风。”
语罢便听那黑色蜘蛛中传来一个低哑的声音,“封印破,宿敌归,古洲修士,凡在下境者一律配合天机策师参与追杀,不得有误。”
血凤鸣全身一震,看向血凤歌。
血凤歌面色不变,盯着那黑色蜘蛛问道:“此次行动,是天机策师亲自上阵?”
蜘蛛道:“不错。”
血凤歌又问:“哪个位置?”
蜘蛛答:“云隐岛,去东海拦截。”
血凤鸣站在一侧,忍不住问道:“他们拿到了蕊?”
蜘蛛安静一瞬,没有直接回答,只道:“务必斩杀于东海。”
血凤歌亦安静一瞬,眸光中白色风暴旋转盘旋再恢复平静,她抬眼看了眼东方,问道:“还有别的么?”
蜘蛛冷冷地道:“玄杀令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血凤歌隐隐提了口气,平静道:“好的,知道了。”
那蜘蛛仿佛已经具备灵性,黝黑的双目盯着两人看了半响,重新转入地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血凤歌也不急着说话,等了少许才看向血凤鸣:“是古道玄的命令,走吧。”
血凤鸣凝了一下:“天机策师亲自出马,古洲少主发布命令,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血凤歌嘴角扬起诡异冰冷的笑意,淡淡道:“他们都说了,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看来他们也不确定的,既然如此,杀一千两千,总是没有问题的。”
接着向血凤鸣投去一个意味莫名的眼神,纵身跳下断壁,沿着坑坑洼洼的黑色土地,朝东边行去,只消半刻,洁白的身影便以隐没与层层黑暗当中。
而她的身后,约莫五丈的地方,数条僵硬的人影亦步亦趋地跟随,竟也跟上她的步伐,随着她缓慢前行。
其间白色丝线翻飞切割,吱吱作响。
血凤鸣没有急着动身,只望向东方幽幽长叹。
这世间杀伐,竟从来不曾终止,然而,修仙究竟意义何在?
一步步成长,寻觅机缘,走上长生大道,飞升成仙,同样也杀伐不息…
可机缘天定,又为何需要争夺?
这世间从何时开始已经成了这样?从何时开始便只为杀人和被杀?
血凤歌之事若是暴露,那么必然唯有末途。
不,不仅仅血凤歌…
如今既然古洲出手,而且天机策师亲临下境,那些仅存的鬼修也只剩末途。
这条路再无希望。
“看来,这条路……再无希望。”在血凤鸣无望长叹之时,同样的疑问却在临近的平原之地响起。
君临枕着手臂仰躺在一块倒塌的墙垣上,望着头顶沉闷的乌云,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冷笑,“君临啊,穷途末路,你早已注定无路可走,只是……”
他不由握紧一条淡粉色细软的丝带,拇指轻轻摩挲着金丝刺绣的“寻莫”二字,心里一片灰暗。
原来早在东海离去之时他便后悔了,后悔没能答应顾长月的要求,当初若是应了她,自己便不再是魔修,兴许正如她所言,终有一天,他可以堂堂正正站出来,堂堂正正带寻莫离开。
这几十年间,顶着魔修的名头,被桐清门数次追杀,东躲西藏的同时,他却也从桐清门弟子口中打听到不少千寻莫的消息。
“寻莫师姐好像再也不会说话了。”
“寻莫师妹也可怜,好好的,怎么就成了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我就喜欢看千寻莫那个样子,平常清纯给谁看,现在天天发疯,也是报应。”
他原本以为千寻莫离了他会过得更好,原本以为千寻莫对他只是依赖,原本以为千寻莫不久之后就不再记得“君临”这两个字的意思,原本以为千寻莫无论成功与否都会正常修炼。
然而,他知道自己想错了。
她不好,她很不好。
他应该光明长大带她走的,这种心绪实在太过强烈。
可是不可能了,他找不到顾长月。
那张刑法总堂的玉牌他早就已经捏碎,可顾长月却始终没有出现。
唯一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他注定是魔修,在魔道暗无天日的争夺和杀戮中,走向末途。
他有时候想用自己所知的一切脏话臭骂自己,傻逼、混账、人渣、败类…可他又清楚,自己明明就是混账败类,骂与不骂都一样。
似乎连脏话都说不出来了。
“真他妈的不像自己,说好的就是魔修也要修成大途,说好的想吃肉就吃肉,想杀人就杀人的逍遥自在呢,骗子,全他妈是骗子。”这个时候他又想起那个骗他的王八蛋,心中一团浊气拍不出,终于忍不住狠狠地拍了一掌。
“轰隆……”
身下的墙垣粉碎成灰,轰然倒塌,他整个人猝不及防,噗通一声栽进灰尘当中,终于忍不住连骂三声卧槽。
不过卧槽之后,他还是回到现实,低低沉吟:“方才异兆现世,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层层黑暗当中。
与此同时,远在大陆东北的浮蚩山脚,白衣墨发的温润男子温声一笑,慢悠悠地道:“东方异兆,当去看看,此番应该可以见到阿月了,她还不知道我竟与你撞在了一处。”
一边说着一边偏头看着负手立于身侧的银发男子。
银发男子不曾回头,只望着东方,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奇异的光芒,半响,他摇了摇头,沉沉地喊了声:“顾长风。”
顾长风怔了怔,“怎了?”
银发男子声音越发底层:“就在方才,主人的气息,断了。”
顾长风一时未能反应过来,却也忍不住脱口:“什么?”
无涯深呼吸一口,没有立刻回答。
或许是不敢确定,他将周身的灵力扩散出来,感应顾长月熟悉的气息,可是,一无所获。
渐渐的,他眸子里流转的光芒变得微弱而苍白。
顾长风看着他,终于明白他的意思,脸庞上俊逸温润的微笑瞬间凝固,举而代之地是冰冷的杀意。
无涯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气息断了?
要知道,无涯是顾长月的剑魂,顾长月则是无涯的主人,两者本就感应相同,若是其中之一再也感觉不到对方气息,那么只有两种情况,要么对方重伤将死,要么已经死亡。
无涯忽然感应不到顾长月的气息,意味着什么?
顾长风心里瞬间一片冰凉。
他的阿月,怎么可能?
他不相信。
愤怒间,一把拽住无涯的衣袍,杀气腾腾地质问:“你不是说你能感应到她的机缘么?你说我们莫要打扰她,待她出来之时便是结婴之期么?怎的会感应不到她的气息?”
无涯颓败地摇了摇头,就在放才,东边天际那一声巨雷降下,他的气息被轰然打断,而待他平息下来,却再也感应不到顾长月了。
这种感觉就好比自己突然失去一只手臂,而那只手臂不再属于自己,只要自己看不见,就不会知道它是什么状态,心中瞬间充满无可名状的恐惧,正如行入末途。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唯有一个念头,主人不能有事,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
然后他也顾不得顾长风,长袖一拂,甩开顾长风的手,纵身向云隐掠去。
变故来得太快,顾长风依旧难以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但是下意识地,他却跟上无涯,朝云隐飞身而去。
他的脑海中混乱无序,什么也想不起来,唯一清楚的是他不能失去顾长月,他心悦她,已用情至深,而她的死亡终将是他的末途。
第325章 舍身()
诡夜漫漫,漫无边际。
那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过后,殷红的光芒便染红了烟波浩渺的东海,亦染红了低矮沉厚的九霄。
冥冥之中血色蔓延,恍若阎罗殿堂、地狱深处,处处透着死亡毁灭的绝望。
身后是交织不断的人影,白色的、紫色的、灰色的…
一条一条,伴着刺破耳膜的钝响,被急速的光线切割得模糊不清。
顾长月的意识被扑面卷来的风暴搅成浑浑噩噩的一团,一时间有些浑浊,竟不知自己生在何处,又遭遇了何事,甚至有那么短暂的瞬间,她记不起自己是谁,直到很久很久,她感觉到身后交错的重影抛出强大的力量将她笼罩其中,她才渐渐明白过来,自己正在遭遇一场追杀。
她感觉到自己被揽在熟悉宽阔的怀抱里,周身环绕着厚厚的阴气屏障,整个人像是孩子般被密密实实地保护着,唯见两侧风景不断后退,极快的速度,竟然已经诡异扭曲,像是穿梭在诡异的幻境空间中,所有的一切都虚渺空濛。
她被人护在怀里疾驰。
微微愣怔一瞬,她闭上眼睛努力凝神,将零零碎碎的思维拼凑在一起,脑子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她记起来,自己先前在冰湖中明悟了一些道理,之后便被拽进碧波幻海,不知不觉中融合了小花之蕊,而由于小花之蕊力量强大,她**凡胎少不得会经历一次经脉的重塑与坚固,同时实力得到飞跃性的突破,从结丹后期朝着元婴初期迈进。
原本她以为一切可以顺利进行,只是她却低估了古洲的行动能力,就在这时,一道人为天雷降下,不偏不倚正好击中她的身体,生生打断了这次晋级。
要知道,修士晋级并非儿戏,其间若是被外来因素打断,轻则走火入魔,重则爆体而亡,好在她体内有灵魂之眼,在这个瞬间吸收了半数的力量,但她毕竟是被强行打断,丹田之中阴气淤积无法释放,腹痛难耐,整个人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
她清楚这道巨雷来自哪里,她也清楚自己别想再继续晋级。
只是她不曾想到,古洲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快到就算有所准备亦反应不及,仅仅不过半个时辰,一条血色光带就笼罩在云隐上空乃至整片东海——玄杀令下,不留活口。
而九天之上,古洲天机策师运筹帷幄,数名炼虚修士挥斥方遒…
如此大的手笔,她不禁想起前世身死之时那场极不公平的追杀,不,便是那场追杀也无法与这场追逐相提并论。
古洲的实力太强,几乎形成了绝对的压制,饶是叶释寒实力不弱,带着她生生冲破阵法,沿途又经过云中隐、叶翩跹、崔二娘埋伏之地,摆脱了大部分的力量,但始终不能脱离这场追杀。
此时此刻,尾随身后那些晃动的身影无一不是炼虚期仙君,叶释寒护她疾驰飞掠,两厢追逐,竟越发激烈。
尽管从来不曾怀疑过刑老前辈的实力,但不知为何,她的心中依旧笼罩着一层不安的阴霾。
古洲强者出动,云中隐几人皆是化神修为,为了护她安全,无不正面迎战,便是沉曦木纾也为了让她脱离安全,不惜以身为耳,他们的实力与她相差不远,一旦落入古洲人手中…
她根本不敢去想他们究竟能否安然归来。
还有叶释寒。
他的实力隐藏至深,但毕竟面对的是修为高出一个等级乃至数个等级的炼虚强者,这场追逐若继续下去,只怕终究是会败落的。
她死过一回,尽管惜命,却不怕死,可是他们为了她…
她感觉到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冰冷的水珠顺着眼角滑出,从脸颊落下。
这一世她还不曾哭过,历经磨难流尽鲜血她可以坚强,痛失法宝错失机缘她不会难过,一个人仗剑闯天涯孤苦伶仃她不觉悲观,逆境中艰难求生她依然背脊挺立。
她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疼也不怕失败,唯独这一刻,她泪流满面。
她很清楚,尽管她是鬼宗传承者,尽管师伯师叔们都是鬼修,但鬼宗能否光复并不一定就是她的使命,如果她不在了,还可以有下一个传承者,就算时间会有些漫长,以刑老前辈的能力总不至于找不回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没有必要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每一个人的命都是贵重的,也都不是个个都能重生,他们为她如此,必然是真的关心她,爱护她的。
事实上,他们的想法她都理解,若是这个时候有难的是毛小锐,她作为师姐,也会挺身而出。
摇光峰于她,或者于摇光峰众人,并不是师门,而是家。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一幕幕温馨美好的画面,大师伯指点她控兽心境,二师伯教她操纵花叶,三师伯授她牵引神魂,师尊手把手引导她领略道义,小师叔亲自为她制作人偶傀儡,师兄师姐更是对她宠溺迁就,便是小师弟…那次比试之前,还塞了个用七彩霞光兽羽毛编织的手环给她,说是防御性强,用来防身。
前世遭遇的不幸为何要用今世至亲们的命来弥补?
他们都不欠她的,没有人欠她。
所以,不能再这样下去。
强忍着丹田切割般的剧痛,她咬着牙运转身体里涌动的阴气,原本晋级被打断,体内的气息无法顺畅流转,正在疯狂叫嚣,若是可以,她完全能够控制这股力量,做最后的爆发。
她不介意再自爆一次。
只是她的力量还不曾施展,阴气就被另一道阴气压住,头顶响起叶释寒有些沙哑的声音:“阿月。”
顾长月微微一怔,抬头去看那张熟悉的脸庞。
血红的光芒中,一切都是血色,她只能看清他模糊的轮廓。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他埋头看了她一眼,眼底竟露出些许疲惫,让她心里一惊,他反倒对她笑了:“阿月,不哭,不怕。”
她用力摇了摇头,她不怕,她只是觉得自己还是那样无用。
他好像看出了她的意思,继续微笑:“无碍,他们不会有事,只要在海上,只要有妖兽,都不会有事,他们都不会有事,不担心。”
顾长月又是一怔,他竟然能够将一句话完完整整组织出来,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时候他还在安慰她。
叶释寒将她往怀里紧了紧,轻声道:“来之前,都做了准备,刑老前辈了解古洲,我们都了解,你看,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顾长月闻言,四下看了一眼,他的周围飞舞着无数白色的丝线,每一根丝线上都凝聚着冰冷的力量,像是锋锐的刀光,将周围偶尔飞扑过来的巨兽瞬间分离。
原来这片东方海域,血红翻滚、轰轰作响的海水深处,本该沉睡的强大海兽被不知名的力量唤醒,像是失去了理智般,形成战备状态,密密麻麻迎面扑来,当然,并不是扑向他们,也不是扑向尾随他们的仙君,而是被牵引着般,扑向身后,明显是冲着云中隐等人去的。周围丝线切割的,不过是一些实力太弱而出现错乱的海兽。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大师伯的修为虽不如古洲,但在控兽方面的造诣在这上下两境只怕是无人能及的。
东海广袤无垠,海中兽类本就丰富,沉睡的变异海兽也是不少,大师伯一旦展开控兽发决,这片海域间的兽类便无一不是他的灵宠。
一个拥有整片海域数量的十阶以上灵兽的化神期修士,其实力简直不容小觑。
当然,或许大师伯的修为不足以控制整片海域,但成千上万不在话下,对于古洲修士来说,他们可以轻易秒杀一头、两头乃至数百头,成千上万也不是问题,只是已经够他们杀很久了。
如此说来,有大师伯在,他们即便不能与古洲打个平手,但逃命是足够的了,况且还有二师伯和三师伯。
她已经感受到海底涌动的力量,虽然看不到,她却知道,海底的植物都活了。
全都活起来了。
她稍稍安心了些许,只是这个时候,叶释寒却突然停了下来。
她身子一沉,感觉到叶释寒落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不是礁岩,是地面。
这是一块岛屿,环顾四周,倒有些熟悉,明显是论道大会所在的岛屿鱼尾。
叶释寒降落的地方有一株灌木,灌木迎风而立,显得有些孤立无助,但很孤傲。
他将她放下,让她靠着灌木解释:“阵法,离开。”
说罢,手里阴气运转,灌木发出淡白色的幽光。
顾长月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只要她用手触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