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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她放下,让她靠着灌木解释:“阵法,离开。”
说罢,手里阴气运转,灌木发出淡白色的幽光。
顾长月立刻感觉到一股力量,只要她用手触摸,就会将她带到别的地方。
叶释寒道:“他们有很厉害的阵法师,可能查到通往哪里,不能直接回去,另一头在西部,他们一时不会追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亚麻色袍子裹在她的身上——她才留意到,他没有穿黑衣,而是亚麻色的衣衫,突然之间不像是地狱行刑狱长了,倒更像是眼里脱俗的翩翩公子。
他先将袍子裹在她的身上,再将手伸到袍子里,一点一点解开她红衣的领口、胸前的细绳、腰上的腰带。
他的手很凉,不小心触碰到她的身体就会立刻拿开,最终往外一扬,她身上的衣衫便被拔出,握在他的手里。
到了这个时候,她的心神也不由荡漾一下。
小师叔…脱了她的衣服…
他没有说话,本来苍白的脸庞微微泛红,呼吸也有些加重。
“阿月……”
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又摇头,娴熟地将亚麻色的袍子替她穿好:“这是灵隐,穿着便无人感觉到你的灵气,古洲也不会,到了那边就扮做普通人,你体内有灵魂之眼,不要担心晋级,只要不与结丹期修士冲突,不会有关系。”
顾长月忽然有些惊恐,瞪大眼睛看他,他交代这些,是什么意思?
大师伯他们可以利用海兽等物拖延时间然后顺利逃跑,那他呢?
她相信,这个阵法不应该只是为她一个人准备的,而应该是为他们两个人准备的。
既如此,他为什么不一起?
若是留在这里,只怕再也走不了了。
叶释寒看着她,目光温柔:“乖一点,出去了,那边,师兄会找到你……阿月,顾长风很讨厌,但他对你好,值得你相信,不选道侣就罢了,想要选道侣,那就试试相信他,不要再被人欺负,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
顾长月瞪着眼睛看他,心中惊恐越甚,他交代以后,又是什么意思?
明明阵法在这里,为什么就不能一起走?
他还是在微笑,道:“去吧。”
说着便要将她推向旁边的阵法。
她大惊失色,现下身体里所有的剧痛都不值一提,一把拽住他的衣袍。
叶释寒明显怔了一下,有些无奈:“阿月,我会更舍不得了,你这样。”
他叹了口气,又解释:“不要这样,越是强大的传送阵法,需要传送的时间越长,一起离开,他们会毁了阵法,我们就不能离开了,小师叔留下来守着,等你安全离开。”
顾长月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传送阵的另一头是遥远的西边,想要安全传送过去,不是一息两喜的事情,只是她还是摇头,眼中神色几乎是恳求。
叶释寒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莫自责,非你的错,原本阿甲是可以的,可他突然也要晋级了,这个时候打不过他们,也许,这些是我前世欠下的债,有些劫是必须经历的。”
顾长月突然想起那幕后之人说过,为了来到这世,前世他不惜逆转轮回,改变天命的劫难,似乎是永无止境的。
难道就是这一劫?
原本的计划他们是可以一起逃离的,可偏偏有一劫。
这一劫没有人可以预料到。
可是不可能啊,在她心里,他永远都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她一直以为,他会永远都在。
不想他离开,不想他不在了。
而失神间,她的身体被轻轻一推,跌入苍白的漩涡之中。
茫茫的视线中,她艰难地转过头,看到他毫不留恋地转身,面向远处步步逼近的数道人影,一袭亚麻色的衣衫,在血红的天地间如同锋利的宝剑,孤冷而傲然。
风中,阿甲破败的身体落在他的身边,那些飞舞的丝线纷纷无力地垂下。
毁灭般前所未有的绝望将她淹没,她听到自己嘶哑无助地哭喊,第一次喊他的名字:“叶释寒……”
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第326章 苏醒()
清冷悠远的梦里,那抹孤影终究越走越远,伴着血色天地晕染的,是无边无际冰冷的绝望,然而在不断穿梭的白色苍茫中,除了一遍遍无望的呼喊,什么也做不了,直到最后,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了。
耳畔的风声骤然止息,所有的意识沉浸在一片冰冷当中,缓缓下沉,沉入永恒的黑暗。
一切都静止于此。
这般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短暂的一瞬,也或许经历了漫长的时光,沉寂的黑暗里终于响起一声叹息,近乎蕴含了传承万古的沧桑,无奈深远,却渐渐换回了她的意识。
朦朦胧胧中,她似乎看到了细碎的阳光。
两条模糊的人影背对着她,从身形判断,是一名年岁颇高的老妇与一名中年男子。
二人背对着她,正絮絮叨叨说些什么,她侧耳倾听,隐隐约约间捕捉到了些许片段。
只听中年男子沉沉地道:“三纹复原凝神丹、两印补气养血丹都是需要的。”
老妇惊讶:“这些东西可都是仙山上的仙师才有的仙丹啊!”
中年男子道:“没错,依老夫看来,姑娘本是**凡胎,此番又伤势过重,若没有仙丹,只怕回天乏力。”
老妇有些不知所措:“这,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去找仙丹?李大夫,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显然也别无他法。
那老妇人又说了些恳求的话,最终结果如何顾长月却听不到了,她头脑晕晕沉沉的,很快又陷入迷糊当中。
其间浑浑噩噩,又不知几许,突然又听到个年轻陌生的声音低低道:“娘,您让我寄信于浑无,他回信了。”
兴许是昏睡久了,她竟然彻彻底底清醒过来,只是始终抬不起眼皮,她无法确定自己身在何处,此番唯有软软地躺在一块又硬又冷的木板上,不能动弹。
外面的人并不知道她心中的焦虑不安,那年轻的声音才说完,便听先前说话的老妇惊喜叫道:“好,好,太好了,你表哥怎么说?”
年轻声音道:“他寄了仙丹过来。”
老妇喜不自胜:“是吗?在何处?”
年轻声音道:“这里。”
老妇开怀至极:“这次真是多亏了你表哥,否则可不知要如何是好。”
说罢,忽然间又想到什么,语气一转,问道:“你没把仙丹带到那个地方去过吧?”
年轻的声音一滞,随后低声道:“并无。”
老妇明显松了口气,颇为郑重地道:“敛光,你也莫多心,毕竟那种地方晦气重……罢了,你也是的,你表哥给我们寄回了仙丹,你还是不肯叫他一声表哥,怎么说也是为娘看着长大的,你们不是亲生却也甚是……”
“娘”敛光似乎不愿听老妇絮叨,开口打断道:“把仙丹给姑娘服下吧。”
顾长月的神识本来已经清醒了许多,因而只听二人的对话,她便知晓救了自己的是一对母子,或许是在俗世的缘故,他们都将丹药称作仙丹,将修士称作仙人。
老妇的声音又在头顶响起:“姑娘,姑娘。”
她不能动弹,老妇试探地喊了几声便不再说话。
这时,忽觉一双微凉的手臂将自己扶起,扑面而来的是冰寒的阴气。
冷戾的阴气。
她心中蓦地燃起一阵希夷,是他?是他吗?
不,不是他。
这道阴气虽然冷戾,却并不熟悉,没有他身上古朴沉厚的清香,反是一股焚香的味道,夹杂着浓郁的腐味。
她其实很清楚的,他根本不在此处。
而一想到叶释寒,心中便是一阵绞痛,清晰的记忆定格在他果决转身的那一瞬间,血色翻涌的天地,缕缕斩断的丝线,伤痕累累的阿甲,还有他毅然坚决的身影。
他分明很清楚他将面对的是怎样的敌人,可为何还要那般坚决?甚至连自己也不顾了么?
他终究背对着她,一步一步迎向他们。
忘川之畔炽烈甚火的曼珠沙华依旧妖艳如常,他脚下的路,通向黄泉。
可是…
他是小师叔啊,怎么会不在了?
他本应该是执掌生死之人,十八层地狱行刑狱长,不可能不在的。
他会回来的,毕竟自己也只看到他离开的身影不是么?
或许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亦或许是希望真的不曾被完全熄灭,她的内心竟生出这样的想法,就算他面对的敌人是他们又如何?她没有亲眼见到他陨落,那么便不是真正的陨落。
她要去找他,要找到他。
坚定的信念促使她忽地握紧拳头,不想这微小的动作却引起了误会,耳边老妇忽地开口斥道:“敛光,莫要把晦气染在姑娘身上。”
话落,微凉的手臂缩走,那冷戾的阴气也随之消散。
现下换老妇人扶住她,将几粒丹药喂进她的口中。
三纹复原凝神丹、两印补气养血丹以及三魂丹品级都不一般,甚至在低等级的正道宗派都很难得到,对她身体的伤势虽然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效果还是有的。
方一服下几粒丹药,便觉四肢百骸得到舒展,眼皮也不那么厚重了。
只消片刻,她缓缓睁开双眼,这才看清楚自己置身一间木屋,十分简陋破旧,比起自己曾经在顾家的屋子不相上下,甚至还更觉阴冷,饶是现下阳光正好,却也只能照耀到床铺的位置,房间阴暗的角落起了一层青色的苔藓。
而此时此刻,一位形容枯槁的老妇正扶着她的后背,满脸关切地望着她——老妇没有右眼,厚厚的眼皮肿胀,只有一条缝隙,看不到眼球,唯左眼还相对清晰。
本来是极致丑陋的模样,顾长月却并不觉得恐怖难看,因为她从老妇的左眼中看到了人性的良善,不必有倾城的容颜,不必有无可动摇的实力和地位,有的只是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几乎被泯灭的那一丝美好。
她平静地看了一眼,缓慢地将目光移开。
老妇身侧立了个年轻男子,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他默默地立在老妇身侧,脸色苍白,身形极为消瘦,整个人几乎缩在一件宽大的黑色长袍下,轻轻一动,袍子悠悠一晃,看起来像是没有手脚的鬼魅。
他原本看着顾长月,但顾长月的目光才落在他的身上,他便立刻垂下眼睑,别开头不看她了,但尽管如此,顾长月还是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阴气。
这阴气让她感到奇怪,毕竟他只是一个凡人,按说不该如此。
她不由认真审视他几眼,哪想身边的老妇却对他低喝道:“敛光,还站在这里做甚?”
顾长月愣了愣,不曾回过神来,那男子已经跨出房门。
见敛光出门,老妇也不等顾长月先开口,便温声问道:“姑娘,你醒了?”
兴许是未能成功晋级元婴,全身脉络乃至每一处机体都受到严重的伤害,顾长月的动作显得迟缓木纳,她机械地转过头,又望向老妇,滞了片刻才道:“这是何处?我为何在此?”
方一开口,她便被吓了一跳,这声音竟比老妇还要嘶哑难听。
不仅她,便是老妇也被吓了一跳,不过老妇很快又露出怜悯的神态——俗话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近几年仙人们的战斗越演越烈,而世俗百姓流离失所,民间灾祸不断,瘟疫横行——姑娘应当也是被灾祸所害吧。
这世间,也不知何时才能太平。
老妇幽幽地叹了口气,神色怅然地向顾长月解释了现下的情况。
倒也并不复杂,老妇家居西部安宁县边缘的破落村庄李家村,由于家境贫寒,只能以砍柴为生,顾长月便是她在砍柴途中捡回来的。
老妇道:“好在安宁县由名剑阁的管辖,有名剑阁仙人相互,我们才不至于流离失所,姑娘此番能够醒来,也多亏了我那被仙人收做弟子的侄儿。”
提到自己的侄儿,老妇眼中光芒四射。
顾长月点了点头,名剑阁她倒是比较熟悉,虽然实力不能与浩然派及金铃门等三大宗门相提并论,但其实力却也不容小觑,名声倒也不逊于桐清门,算得上是名门大派。
三师伯将传送阵的末端设在此处,看来也不是没有理由。
顾长月想了想,用她依旧嘶哑的声音问:“大娘,我昏迷了多久?”
老妇道:“快半个月了。”
顾长月微微一怔,竟然已经半个月了,不清楚古洲以及摇光峰是何情况,更不确定古洲的搜寻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然而相较于精力旺盛实力超群的古洲,她的现状实在太差。
几乎枯竭的灵魂之眼,奄奄一息的死魂面纱,还有堵塞的灵阴之气以及全身上下割裂般的重伤,现在的她就连一个凡人也不如,甚至是一个十多岁的小孩也能够轻易将她杀死。
这种状态是两世加起来从未出现过的,饶是她再冷静沉稳,心中也有种挥之不去的惶恐感。
好在她并不气馁。
抱着寻找叶释寒的坚定决心,身负鬼修传承者的重要责任,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无论现在有多艰辛有多困难,都要熬过去。
然后她执着地拖着几乎残废的身体,咬紧牙关开始筹谋。
她不敢完全依靠刑老前辈和师尊,不是她不相信他们,而是她早已习惯了自己保护自己,尤其是此次修为凝滞,她更加清楚自己的强大才是自己最根本的依靠,她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况且从老妇那里得知,如今外头兵荒马乱,正道与魔道征战不休,摇光峰作为执刑者的存在,不可能不被牵扯其中,在这件事情上,难免不会束手束脚。
所以她告诫自己,必须尽快恢复实力,在古洲搜寻到西部之前,在短暂的平静中,让自己有能力自保,并且不会拖累这个对她有恩的老妇。
第327章 将夜()
岁月轮转,时光须臾,数月不过瞬息。
这数月间,古州动向莫测,行踪不明,倒是正魔两道战事越演越烈,便是身在俗世的顾长月也能感受到双方的紧张气氛。
据悉百日之前,大陆中部平原骤降血雨,神兽灵浮现世,正魔两道齐聚中部,然而不待双方大打出手,神兽灵浮便已遁地潜逃,由此,正魔两道又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夺。
期间复杂曲折自非一言两语可以道清,不过那灵浮所逃方向正是浩瀚西部,即顾长月现下所在位置。
对此,顾长月不清楚是巧合还是什么,但近百年来四大神兽相继现世,正魔双方的争夺打斗也不少,唯有这一次,她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动荡潜伏的危机和不安。
蛰伏在平静表象下的黑暗和疯狂正在一寸一寸地挣扎着醒来。
在这之后,将不再如过去那般轻松自在了吧?无论浩然派摇光峰,还是鬼宗地下城以及作为鬼道传承的自己…
而如今举步维艰的,不仅仅只有自己。
夜空中又是一束强光划过,呼啦一声刺破黑暗,势不可挡,原本是摧枯拉朽的态势,然而不知为何却在半刻后猝然凝滞,生生停顿半响,最终像是从天际坠落的星宿般落下,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唯留下长长的白色痕迹。
这批修士,似乎是汇聚到了附近。
顾长月立在窗灵前头,不由撩起面上的面纱多看两眼。
月色清冷,惨白的光芒打在她的脸上,竟然突兀地呈现出一道恐怖骇人的疤痕——疤痕足有巴掌大小,从额头横贯下颚,像是用斧子将一张精致玲珑的小脸无情地劈成了两半,若是细瞧,还能瞧到数根细小的经脉突起,沟壑纵横,硬生生将精致的美貌尽数折损,便是数十年修来的气质也被掩盖在了狰狞的丑陋之下。
原来自那日丹田受到重创之后,她体内的灵阴之气无法抵达丹田,便都纷纷汇聚到了脸上,看起来像是恐怖的疤痕,尽管这数月里,她的脉络和创伤已经在二层塔的温养下得到了明显的重组和治愈,但死魂面纱尚在昏睡当中,灵魂之眼为保护丹田如今力量分散,实力也始终不曾恢复,那印记丝毫不见消散。
好在顾长月对自己的容貌并不过于在意,尽管一开始也是受到了些许惊吓,但很快便接受了事实,于她而言,这般危机四伏的形势之下,丑陋的容貌也算得上是一种保护,她不会为这种事情烦恼,此时此刻,她的思绪完全被长空那一线痕迹吸引。
前头是安宁县城,据自己所在的鹤鸣村相聚仅二十里脚程,是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属于名剑阁辖地,那批修士看起来都是剑修,想来正是名剑阁修士了。
虽然现在修为不曾恢复,但仅凭眼力她也能看出那批修士所御法宝正是仙剑,而那等就熟驾轻的姿态,除了浩然派天璇峰修士,便唯有名剑阁方可比拟,不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