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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看人能看得彻底的迹部对此产生了茫然之感。
称不上华丽,但懂的东西却比想象中多。
你以为她除了老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语时,不经意间便发现她会不少你也感兴趣的事物,比如钢琴。
并非看不透,但是永远没办法猜到接下来她会做什么。
你以为她是那种处变不惊的淡定女子,然而下一秒她便说对街边投球小游戏感兴趣。
忽然群众骚动了起来,周围的空气就如烧开的水,沸腾翻滚着,层层热浪扑面而来。
“快到点了啊啊啊!!”
“我早就准备好了,今天的衣服一定是我的!”
“跟我抢的,鬼挡杀鬼!”
鬼怪们大声嚷嚷着,个个摩拳擦掌,朝着祭典场地中央最大的那颗数下靠拢。
七夜和迹部对视一眼,也开始拼命地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以前忍足和其他好友朝他抱怨抢限量商品的困难,他总是不屑一顾,今天总算是体会到了这种拥挤感和拼命感。
然后他彻底明白了一件事情:抢限量绝对是在玩命!
由于“鬼”数太多,到后来他们只能贴着前方不明物体的后背,行走已经由不得自己的双腿,而是在后面的群众的驱动下,如同后浪推前浪般,不由自主地蠕动着。
后面的热气喷洒在颈项间,汗水一颗又一颗接连冒出,衣服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迹部强压下心中的难堪与不爽,冷静地开始思考对策。
他从小便有一个特点,战局越是劣势,他越能迅速冷静下来,分析事态的走向,然后采取最优的线路,一步一步通往成功的彼岸。
看到前方有比自己高接近一倍的怪物,硬拼肯定是不行。看来只有智取了。
而他身边的七夜同样也在苦恼地思索着最佳答案。
以高度条件来讲,两人都是不够格的。除非叠加在一起才有丁点优势。
然而脑补一下她骑在迹部肩头,冲开层层“鬼”群,抢夺衣服……
画面太惨烈,不忍直视。
凭借力量?瞥了一眼迹部和自己在这一堆奇怪物种中的小身板,七夜只能尴尬地呵呵一笑。
突然她感觉到一个奇怪的物体正膈应着她的腿,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从刚才起便一直握在手的投篮战利品——一个缩小版的网球拍。
她突然有些茅塞顿开,艰难地将她从底下窄小的空间中抽了出来,然后递给了迹部:“迹部君,不知这个能否派上用场!?”
迹部瞥了一眼她手中的缩小版球拍,沉吟片刻,忽然灵光一现。
“你去那边那颗树下接衣服,”他抬手指了指另一头的那棵树,“其他的交给本大爷。”
七夜踮着脚,在前方黑压压一片的空隙中勉强看到了迹部所指之处。她点了点头,然后利用小巧的身板,艰难地在缝隙挤来挤去。
许久之后,她终于逆流成功到达了指定的树前,大大地舒了口气,颇有种重见天日之感。
她不免想到了刚才迹部斩钉截铁的话语,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能够感觉出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那么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思索半天未果,接下来做的只能是静静地呆在树下等待了。
她仰头望着高高地挂在树上的那件衣服,树下已经有不少“鬼”开始往上爬,整棵树开始微微晃动着,衣服摇摇欲坠。
她暗暗捏了一把汗。
忽然一道黑影从不远处的人群蹦出,划过一道好看的弧线,直逼树冠。紧接着那件万众瞩目的衣服腾空而起,像是突然升起一股上升气流般,将它托了起来,在莫名地升到最顶端时,又开始轻飘飘地下落。
然后又一道弧线划破天际,准确无误地砸中了下落的衣服正中,像是刮了一阵仙风般,将衣服迅速地朝她的方向送来。
七夜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件飘动在空中的衣服,突然明白了迹部的所作所为。
用球以二段式将衣服送往指定的地点,技术实在是妙不可言。
那么她又怎么能辜负他如此酷炫的特技呢?
七夜有玩过球类运动,根据良好的动态视力,计算落点与轨迹,最后付之以行动力。
根据衣服的运动轨迹,判断它的落点,然后准确地抵达落点处。
然而她所能看到的,其它未必看不到。瞥见朝着那件衣服奔来的无数不明物体,她的后背有些发冷。
就在她不知所措之时,那件飘摇在空中的衣服突然又一次开始了加速运动。
她拼命地跑动着,然后猛地一跳,最终抓住了衣服的一角。
将那件衣服紧紧地抱在怀里,她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缓缓落下。
看着朝她跑来的迹部,她不免眯起了眼,朝着他挥了挥手。
通过两个人的努力,最终取得了胜利品,真是太好了。
迹部看着成功拿到衣服的七夜,嘴角微微上扬。
没想到他上周去俱乐部练习而随意揣在背包里的网球派上了用场。自己平时训练的控球准确度完美地发挥了出来,最关键的还是七夜成功的接住了。早一步晚一步都不能取得胜利的硕果。
她没有辜负自己的信任。
迹部向来觉得这世间很多事都是他自在必得的,但是今天的场面他也有些摸不着底。如今成功地拿到了他们想要的衣服,他感觉这比赢得了一场比赛还要激动人心。
所有事情都能轻松应对,习以为常后便有一种无聊之感,虽然对于常人来说,这样的感触无疑是令人嫉妒的,甚至可以说是欠揍。而一旦事情往不受他控制的方向发展,他虽然一开始会有些不爽,但内心的新奇感更甚。
比起循规蹈矩,迹部更喜欢挑战。那种过程中的复杂心境与紧张感,是平常不能感受到的。
“赶紧撤离吧。”七夜舒了口气,没有被胜利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就如同头顶悬挂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多停留一分,背后都隐藏着无数危险。
接下来就等着怨灵显身了。
一场人与鬼之间的网球比赛即将拉开序幕。
第16章 迹部卷 ·十五()
七夜第一次来到迹部家,虽然面无表情,但内心却是波涛汹涌的。
面前这座如同白金汉宫般的建筑,实在是太过拉风和耀眼,不得不说十分符合迹部本人的风格。
她随意找了一块空地,将自行车停放在那里,抬眼便瞧见了满脸不情愿的日野念。
这是继迹部景吾之后,第二个用自行车搭载她的人。
七夜能够理解对方为何选择不做迹部的豪车,而是死皮赖脸地来蹭她的自行车。毕竟那台车是他生命的终结者。
不免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为什么要帮我?”在骑行的过程中,感受着清风的拂面,日野念突然开口。
七夜坐在自行车后座,舒了口气,并不打算正面回答他:“对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呵,倒也是,对你来说也一样。”日野念突然大笑了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七夜盯着这个突然发疯的人,心里暗暗泛起了波澜。
他到底是察觉到了什么?还是纯属胡言乱语呢?
她不得不感叹,男生之间的矛盾远比女生之间好解决得多。女生之间的往往只是一些小事情,却可以酿成深仇大恨。而男生之间的浓浓恨意也许只需要干一架便烟消云散。
不过放在迹部与日野两个网球痴身上,似乎只需要打一场网球。
当初在旧校舍,在被幽怨气息笼罩下,七夜只是缓缓说了一句“要和迹部君打网球么”,便成功阻止了对方的掐喉行动,让自己勉强从怨灵的爪牙中逃离了出来。
打蛇要打七寸,在听了迹部的故事之后,七夜认为即使变成了怨灵,但是执念或许是不会变的。
如果一切深仇大恨能够通过一场网球比赛来化解,那真是比想象中好解决多了。
在迹部的带领下,他们穿过了一条七里香长廊,经过了一个宛如欧式公园般华丽的景点,然后到了后院的网球场。这巨大的占地面积,实在是令人咋舌。
日野念握着手中的网球拍,然后抬眼瞥了一眼迹部。这是他曾经小时候常用的牌子,没想到对方还铭记到现在。
回忆往事,他其实并不后悔与迹部相遇,相反他觉得那段一起打网球的日子是他人生中最美的时光。如果没有发生以后的那些事情。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命运的捉弄罢了。
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他与迹部是两个世界的人。
在每一次打球后,精疲力竭之时,他躺在街头网球场旁的草坪上,凝视着蓝天白云。而迹部并不会如他一般动作粗鲁随意,一看便是出身良好的家境,他往往做出最出格的动作大约便是盘腿坐在草地上。
就算是两个世界的人又如何?他们好歹仰望的是同一片天空。
他这样乐观地想着,但这份天真却被命运之锤击得粉碎。
在某一天他放学回家之后,只见早出晚归的父亲正端坐在家中,而在他的对面坐着正装的男子,在瞥见他之后,只朝着父亲点了点头,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后便起身离去了。
他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跑到了父亲跟前,然而只见他点起了一根烟,猛吸一口之后,氤氲迷蒙下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到那满是沟壑的脸庞上只有疲惫与无奈。
“念啊,你最近交了新朋友?”他听到父亲低沉的声音响起。
“是的,父亲。他也来自日本,我们因为网球相识的。”
“对方姓迹部?”
他望着父亲高深莫测的神情,点了点头。
“罢了,”父亲将桌上那张纸揉得稀烂,然后准确地丢出了窗外,“最近准备搬家吧。”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迹部家人来威胁我们了?”他不满地大叫。
他始终不能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搬家,难道刚才那个西装男子便是迹部家派来的?但是这又跟他有何干?他们只是打过网球,成为了朋友罢了。他可没听说过富家子弟不能与穷人家的孩子交朋友的规矩,这样未免也太大题小做了吧?!
“你想多了,只是我的工作调动了而已。”父亲摆了摆手,将烟头扔进烟灰缸,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日野念也不知道,实际上那张被他父亲扔出窗外的纸上,是一份去网球学校学习的邀请。
后来父亲病逝,从小没见过母亲的他彻底成为了孤儿。因为成绩并不好,他选择了辍学,开始辗转各地打零工。
有时候在球场上看到有所谓的赌球,也会上前去打一场,结果在机缘巧合下被某个富豪看中,从而开始了他的打假球的生涯。
他在父亲的遗言中,终于得知当初的部分真相——实际上年少时结识的小少爷,是他的表弟。
父亲早年因为婚姻问题离家出走,彻底与家里所有人断绝关系。只是没想到生活坎坷太多,女方因为忍受不了贫困的生活选择了永远地离开了他,留下了年仅几岁的他。
一向心高气傲的父亲,绝不愿意朝曾经被他抛弃的家再低头,于是隐姓埋名在英国生活了十多年,直到再次遇到了迹部家的人,不愿意与他们有过多牵扯,于是落荒而逃。
后来在大富豪的带领下,他踏上了故土。虽然这是一片他从未来过的地方,但却是他的家乡。
年少时所持有的那个巨大的发光的梦想,被多年的奔波磨得黯淡无色。
现在想想看,那时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以为他还可以以网球为梦想去创造奇迹。
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在实现梦想的前提,是要解决温饱问题。而他每日都在为能吃饱饭而奔波着,为着能在这冰冷的大都市中有一席容身之处而努力着,那个年少时的巨大梦想渐渐被他抛置于脑后。
在某一次醉酒后,他倒在了迹部家的车轮下。
命运的齿轮开始逆转。
“你错了。”一击打中了对手的手腕,迹部一跃而起。
日野念看着手中被打飞的球拍,不免抬起了头。
迹部整个人逆着光,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神情。
他起手,打出了一发华丽而漂亮的二段扣杀。
“高贵不存在于血脉,只存在于心中。”轻盈落地之后,迹部转头,对着呆呆站在球场上的日野念说。
他向来信奉这一条名言,并把它当做自己的座右铭。
一个人的高贵不是因其出身而具备的,而是源于后天的个人修养。
他还记得与日野念初识的时候,对方精湛的球技深深吸引着他。就算是穷人家的孩子也罢,他始终都羡慕着这个谈起网球便闪闪发光的少年。
那时的他,即使穿着廉价的衣服,用着破旧的球拍,却仍然那么熠熠生辉。
然而现在却满身怨气。
拿曾经口口声声说是巨大梦想的网球作假,将曾经承受的所有痛苦全部怪罪在他人的身上。
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早已消失。
日野念盯着迹部潇洒的背影,很容易便与当年的小少爷重合了。
眼前这个从来不会为温饱犯愁的富二代又怎么能够体会他的痛苦?
养尊处优的你,又怎么能够感受到处于社会底层人的无奈?
由于身份的不同,他已经贱卖了梦想,而他却仍然能够肆意地打网球。
在他在社会里匍匐打滚的时候,对方在华丽的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
明明他们应该有一样的生活。
“呵,没有体会到痛苦的你,只会说漂亮的话。”日野念嗤之以鼻。
冰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地提醒着他——
“梦想只是宠物,养不起只能贱卖。”
“你说的没错。”在一旁记分的七夜突然开口。
迹部皱了皱眉,但是没有打断她。
她并不完全赞同迹部的说法,他一向站在最高处,很难理解底层人的想法,当然对他来说也不屑于去了解。那实在是多此一举的事情,他生来便是要站在巅峰之人。
她并不想对日野念说什么,“你有健全的身体,为什么不去坚持梦想”这种空泛而恶心的话语,在这个世界上,因为现实所迫而放弃梦想的人实在是太多。
她也并不想说什么“口口声声说是梦想到头来却玷污了它”之类的话语,即使这是事实,她虽然不赞同,但能够理解。
她只想感叹——
这个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
他们两人,一个生来便是注定站在顶峰俯视众生的,还有一个匍匐在社会底层,只能靠着自己的力量一步又一步的往上爬,稍不注意便坠入深渊。
但是所谓的梦想,所谓的生活,所有的状态都必须是“活着”。
一旦死去,那便什么都没有了。
“然而连生命都不珍惜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谈论这些?”
第17章 迹部卷 ·十六()
梦想到底是什么?
在年少时,意气风发地握着网球拍,幻想着某一天可以在红土地上创出一片天地。
然而如今的他,却早已失去了追求梦想的资格。
日野念倒在网球场上,用手捂住双眼,以防刺眼的阳光眩目,更是为了不让簌簌而下的泪水被不远处的两人发现。
尸体都被火化多久了,还在意丢脸么?真够矫情。
“这次是我输了。”
而且他还输得太过彻底。
不仅是这场网球,还有人生。
也许在答应大富豪打假球的要求时,他便向生活妥协了。如果匆匆忙忙、忙忙碌碌最后碌碌无为一辈子倒也罢了,这无疑是多数人的写照。
如同七夜所说,最后因为生活压力太大,他开始酗酒。他迷上喝醉后忘掉世间一切烦恼,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就这样迷迷糊糊昏睡过去,再也不要醒来也好。
那一天傍晚,他倒在地上,被一辆车无情地碾过。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却发现自己处于漂浮在半空中的状态。他挥舞着手臂,恐慌地呐喊,然后疯狂地“奔跑”,却发觉他可以毫无障碍地穿过周围围观的人群的身体。
直到发现他所做的一切再也无济于事之后,才开始失声痛哭起来。
意外的是他并没有马上进入轮回,而是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留在了人间。
于是他发现了,撞倒他的,竟然是当年那个迹部少爷的御用司机。
记忆的潮流逆流而来,他想起了曾经搬家,父亲的病逝,自己的痛苦,越想越陷入了仇恨的沼泽,却忘记了初遇时的美好时光。
迹部大步走了过来,没说什么,他微微弯下腰,缓缓伸出了手。
日野念盯着那双大手,怔忪片刻,最终还是释怀地笑了。
眼前的小男孩终是长大了。
大概能够理解对方口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