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家的狗被他们大卸八块,那种残忍的场面是我从没见过的。我几乎要昏厥了,不敢看,只得坐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上大声哭了起来。
接着,他们收集了一些干枯的芦苇,在一片空地上燃起了一堆篝火。由于没有树枝这些,他们直接把狗的肉块扔进了火堆里,滋滋的声音响起,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烧焦的气息。
我感到了恶心,于是弯倒腰呕吐着,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烧了一会儿,老大说:“好了,拿出来吧!”
可是没有工具,火势又很大,无法伸手过去。一个后生自告奋勇,让别人闪开点,看他的。只见他照着火堆踢起一脚,那些燃烧着的芦苇便向一边散开,他趁着这一空当,一条手臂急速探入火堆中,提了一条狗腿出来。
就在这时,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后生提起的狗腿正在燃烧着,像是一把火炬。火焰刷地一下顺着他的手臂窜了上来,烧着了他的衣服。他叫了一声,将狗腿扔掉,可是衣服上的火势急速漫延,瞬间便把他变成了一个火人。
他惨叫着,扑倒在地,打着滚,可是火势丝毫不减,而且引燃了旁边的芦苇。顿时,满地都是熊熊大火。
我们都看傻了,谁也忘记了应该做什么。
第12章 死人的声音()
“快,大家动手灭火!”老七首先反应过来,喊道,“用土灭!”
众人忙不迭地弯下腰鞠土,一捧一捧地撒在那个烧着的后生身上。
“不是灭他身上的火,灭旁边草地上的火!”老七又命令着,“快点,妈的!”
我们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灭那个后生身上的火,可是极度的惊恐让我们都六神无主了,不由自主地按照老七的吩咐,捧着土往旁边烧着的芦苇上撒。可是火势太大,土撒上去只能略微控制一下火势,根本起不到实际作用。
老七看了看,又命令道:“别撒土了,把火源切断!”
我不明白把火源切断是什么意思,只见老七跑到大火外围,把铺在地上的干枯的芦苇抱起来往火里扔。火烧得更旺了,那个浑身着火的后生简直成了一个火球,不住地翻滚着。
我奇怪,老七这是灭火还是火上浇油。
“快,他妈的都死了吗?”老七骂道。
我们都没了主意,听到老大喊道:“快,听老七的,把火源切断,不要引燃草地!”
是啊,我恍然大悟,如果把整个北草地引燃了,我们谁都逃不出去。于是跟着大伙,学着老七那样,把铺在地上的干芦苇抱起来扔进火里。然后把脚下残余的芦苇全部拨拉到着火的一边,这样转了一圈,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着火的地方与其他地方分开了。
而我们,都累得筋疲力尽了。
那个后生仍在火堆里挣扎翻滚,惨烈的叫声在夜空中久久荡漾。
这时,我们才想起了他,才蓦然醒悟,火堆里还烧着一个人。事情太诡异,太突然,我们都乱了手脚,全听老七的吩咐。
我对着火堆大喊:“往这边滚!”一股热浪袭击着我的脸孔,我的头发被烧掉了许多。
那个后生还没死,哇哇地惨叫着。大概他听到了我的话,明白了我的意思,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出最后一丝力气站了起来,卷着一股热浪冲出火海。
我想,就算他能保住性命,也已经完全残废了。
但是,他没能如愿。
他冲出火海的前面,正好是一堆干枯的芦苇。我正想扑过去把他按倒,以免他引燃那堆芦苇,造成更大的火患。就在这时,老七骤然闪到了他的前面,恶狠狠地冲着他踹了一脚,他挥舞着着了火的双臂,踉踉跄跄地倒跌回火海里,巨大的火苗瞬时把他吞灭了。
他临跌入火海时带着满腔的仇恨骂道:“老七,你个王八蛋,我操你妈!”
他再也没有起来,连呼声也没有了,估计是烧死了。
“你干什么?”我冲着老七喊道,眼泪顿时迷蒙了我的双眼,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喃喃地说:“我告诉你们狗肉不能吃,你们偏不信,不信……”我哽咽了,再也说不下去。
一个活人,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活活地被火烧死了,烧得连骨头渣都没剩下。而且,我们应该能够救他,然而却没有。甚至,促使他烧死的,就是我们。
众人都痴痴地望着仍在熊熊燃烧的大火,脑子里一片空白。老大按了按额头,扶了扶眼镜,不知道心里在想着什么。
“你妈的,你太狠了,连自己兄弟都要下毒手!”一个愤怒的声音响起,是酒鬼张驰。他突然从一侧奔了过来,飞起一脚,把老七踹翻在地,扑上去照着老七的脸面就是一拳。老七顿时流出了鼻血。
张驰一手抓住老七的领口,把他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掏出手枪,顶在老七的额头上,骂道:“你他妈的太不是人了,小九分明已经逃出来了,你却把他踢了进去。老子嘣了你!”咔咔两声响,将子弹推上膛。
那个被烧死的后生大概就叫做小九吧,他比我大不了几岁,直到他死了,我才知道了他的名字。
老七的脸被火光映得煞白,争辩道:“酒鬼,你听我说,要是他跑了出来,引燃其他柴草,我们谁都跑不了!这么大的北草地,到时候都将是一片火海。”
“这他妈的就是你的理由?”张驰怒不可遏,用枪顶着老七的额头,把他顶得连连退了几步。“如果被火烧着的不是小九而是我,你他妈的是不是也会把我一脚踢进去?”
老七连连道:“不会不会,咱们是兄弟,同生共死,绝对不可能落井下石!”
张驰吼道:“你他妈的还知道兄弟,还知道同生共死?小九难道不是咱们的兄弟吗?他现在死了,被火烧死了,你下去陪他吧!”
“酒鬼!”老大厉喝一声,“把枪放下!”
“老大,可是他……”张驰迟疑道。
“我让你他妈的把枪放下!”老大更加严厉地吼道,“现在我们都陷入了绝境,你他妈的还有心思打架?快点给老子放下枪!”
说实话,我倒真希望张驰能一枪打死老七,小九被他一脚踢入火海的那一幕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让我的神经都觉得抽搐。
看来,老大平时在众人之中的权威是很大的,张驰迟疑了一会儿,吼了一声,掉转枪,用枪托照着老七的额头狠狠砸了一下,然后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老七的额头出了血,他伸手轻轻地擦拭着。
大火还在剧烈地燃烧着,没有一点减小的迹象。
老大沉下脸扫视了一圈众人,缓缓地说道:“老七做了一回歹人,却是为了什么?小九带着一身火冲了出来,势必要引燃整个北草地,现在我们没有任何可以辨别方向的工具,又是在这样诡异的永夜里,我们能逃到哪里?再说,小九被烧成那样,估计都烧熟了,他即使逃出了火海,却还能活吗?”
众人都不说话了,似乎觉得老大说得有理。我只是觉得,无论能活不能活,我们总要尽最大的努力,更不应该把他推入死地。
只有张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道:“小九没死,他还活着,我听到他在叫……是他妈的老七把他踢进去的……要不是他让我们只顾灭周边的火,我们早把小九救出来了……”
老大望了望熊熊燃烧的火堆,道:“小九当时是没死,可是和个死人有什么区别呢?整个人都烧成那样了,我们个个都自身难保,谁能顾得了他?”
“老大你看!”刀疤脸崔唯突然指着火堆喊道。
我们都一齐把目光转向了火堆。那堆火燃烧了半天,火势不仅没有减小,反而更大了,像是一股龙卷风似的旋转着向天空冲起,又像一个跳舞的舞女扭曲着身姿。那样子带着十分的诡异和壮观,我们都惊呆了。
“老七,你他妈的太狠,老子不会放过你!”这是小九的声音,从火堆里传了出来。
老七吓得脸色惨白,战战兢兢地问道:“小九,你还活着吗?”
我虽然没学过人体结构学,但凭着直觉认为,小九被烧了这么久,早该死了,断不会活着,可是那声音分明就是小九的。而且,火势扭曲成一个人形,似乎也正是小九。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那一刻,我深深地体会到了恐怖的含义。
我们面面相觑,然后再望着急速旋转的大火,每个人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与害怕。
接着,火堆里传出了一阵歌声:“三十里的明沙二十里的水,五十里的路上我来看亲亲你;半个月看你十五回,因为看你把我跑成一个罗圈腿……”
是个女声,反复唱着这首家乡的山曲儿。
我听出来了,是母亲!
她的歌声伴随着呼呼的火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盘旋回荡。
第13章 火雨()
“妈妈!”我叫了一声,望着高大粗壮的火柱,我真的没有勇气冲进去救她。
而且,刚才在火里烧死的分明是小九,此时怎么会传来母亲的声音?
众人一齐把目光投向我,可是我也无法给出他们一个准确的答案。这真的太诡异了,自从母亲莫名失踪,一连串奇怪的事情接踵而至。
之前,发生的一切似乎可以解释清楚,用老七的一句话就是:墓葬之地,磁场多有异常,出现些灵异现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这仅仅是灵异现象吗?
母亲的歌声仍不断地从大火中传出,我几乎要崩溃了。如果里面真的是母亲,置身于这样的大火中,她能活着出来吗?而我,面对着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大火烧死而无能为力,这是一种怎样的痛苦啊!
接下来,母亲停止了唱歌,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狗叫声,汪汪汪,汪汪汪……
只有我能听得出来,那是我家的那条狗。
母亲呢?被火烧死了吗?我焦急如焚。可是死去的狗又怎么能发现吠叫声?
如果它变成了鬼,那么母亲呢?是不是同样变成了鬼?瞬间,我感到一种巨大的绝望。母亲虽然疯了,但她毕竟是我的母亲,在这个年龄,我怎么能忍受失去母亲的痛苦?
大概众也都听出来了,这就是他们要烤的吃肉的那条狗,都被吓傻了,连同胆大的老大和足智多谋的老七,都是一脸的惊惧,嘴唇哆嗦着,浑身颤抖着。也许,他们正在后悔没听我的话,狗是有灵性的,吃狗肉是要遭天谴的!
我喃喃地哭道:“我说过要遭天谴,你们为什么不听?为什么……”
没有愿意回答我的问题。
他们谁都不说话,都死死地盯着不时地变化着形状的火柱。那火柱不停地旋转着,扭曲着,慢慢地向上攀升。先是一人来高,不大一会儿便有房子那么高了,然而却不向两边扩散,像一阵火红的旋风似的,直直地冲上云宵。
是的,它冲上了云宵。
它一路旋转攀升,很快便与天空相接,然后在天空中扩散开来,越散越大,铺展成一个巨大的圆形漩涡,遮住了月亮,遮住了星星,转着圆圈盘旋着,像翻滚着的火红的汹涌海浪,将整个北草地映照得一片通红。
天空是红色的,草地是红色的,连我们每个人也都是红色的。
我们都被震撼了,一齐望着天空中的那一团火云,甚至忘记了害怕。
我也不哭了,悲痛比起这碰震撼的场景来,似乎不足一提了。
就在我们呆呆地望着天空的时候,忽然,一块块火红的碎块像雨点似的倾泻下来,就像下起了一场带着火的冰雹。
“快跑!”老大叫了一声,倒退着向一边跑开。
我们也跟着跑开,一双双惊骇的目光始终盯着正在下着火雨的天空。
那些火红的碎块很快砸到了地面,嘭嘭嘭地点燃了芦苇,我们的四周顿时变成一片火海。有的碎块落在我们的近处,炸开的火花飞溅到我们的身上,烧着了我们的衣服,灼伤我们的皮肤。我们只顾跑,一边躲闪着降落的火块,一边躲闪着一簇一簇已经烧着的芦苇,一边还得拍打着身上燃起的火苗。
我虽然好长时间没吃饭了,饿极了,身体乏累,但求生的本能促使我暴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我们与火雨赛跑着,谁都不敢落后。但是火雨的辐射范围很广,我们跑了很长时间,始终逃不开它的包围圈。
火雨越下越大,越下越密,一块块火红的碎块划破夜空纷纷掉落了下来。我们周围的脚下随时都会有火块炸开,引起一片大火。我们只能绕着尚未着火的地方往外围逃窜。
不一会儿,张驰、崔唯和其他几个后生,都有不同程度地受伤,仍在忍着疼痛逃跑。我身体轻巧,应便比较灵活,侥幸没受伤。
地上的芦苇越烧越多,我们艰难地前行,但速度不能减下来,因为在我们身后,成片的芦苇几乎全部烧着,火光冲天。一股一股的热浪汹涌而来,炙烤着我们的后背;而前面的火雨似乎稀疏一些。
我们拼尽全力往前跑,终于,我们看到了一片很大的空地。这里没有一根草,没有任何的植物,灰黑的泥土,大概有几十亩大。
在放眼都是火海的北草地里,这里无疑是我们的生路。
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小后生,他首先踏入了空地,踏在了灰黑的泥土上。这时我们发现,他在变矮,然后听到他的呼叫:“救命啊!”原来那是一片沼泽地,小后生刚跑了几步就陷了进去。
见此情景,我们一下子都刹住在沼泽地边缘。火红的碎块落在沼泽地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一缕缕白气。
“赶快回来!”老大喊。
可是那个小后生的双腿深陷在沼泽里,根本动不了,而且越是挣扎越下陷的快。慢慢地没及腰身,他挥舞着手臂呼救着,可是谁也不敢过去拉他出来。
我试着轻轻地往里走了两步,立刻便陷了进去,好在旁边的张驰及时将我揪住,其他几个人一齐动手将我拉了上来。我的膝盖以下,已沾满了泥水。
我们站在沼泽的边缘,面对着被沼泽吞噬的那个小后生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了点地下陷。从腰部到胸口,再到脖颈,再到脑袋,终于他在绝望的呼救声中被沼泽地整个吞了进去。
而后,沼泽地恢复了平静,只有火雨落在上面腾起一团团的白汽。
我们站在原地足有一分钟,谁都没说话,似乎是在祭奠着被沼泽地吃掉的那个小后生,似乎是因为巨大的惊恐让我们失去了思维能力。
可是漫延的火势不容我们停留,身后的火已经连成了一片,以排山倒海之势向我们推来。我很快意识到,即使我们不被沼泽地吞灭,也会被大火烧焦。
“老大,怎么办?”老七喊道。
老大的脸色铁青,抬头望了望天上的火云和火雨,又望了望巨大的沼泽地,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估计谁都无能为力。
“老大你看,那是什么?”刀疤脸崔唯指着一侧叫道。
我们一齐转头过去,在不远处,一只破旧的木船停靠在沼泽地边缘。显然这里有人来过,有人曾经利用木船进沼泽地里探索过。我们无暇去思考沼泽地里能不能划船的无聊问题,不用老大吩咐,几个人同时向那只木船奔去。
此时,沼泽地边缘的芦苇已被引燃,我们贴着大火奔跑,终于跑到了那只木船跟前,争先恐后地上了船。可是没有桨,木船被沼泽粘住,根本动不了。大火汹涌着,巨大的火舌不时地舔着船帮。
“谁下去推一下!”老七吩咐道。
一个小后生跳了下去,双手搭在船沿上奋力往前推。木船缓缓开始移动,离开了边缘进入了沼泽地。那个后生边推边走,走了几步,他开始下陷,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救命!”他惊恐地喊道。
我站在后沿上,伸手将他拉住,可是沼泽的粘合力太强,根本拉不动,反而我被他下陷的身体拉得几乎要掉下去,木船也在向一边倾斜。
“放开他!”老七命令道,“这个时候,能活几个就活几个吧!”
“不要放开我!”那个后生的胸部已经陷入了沼泽里,我尝试着放开他,却不能够。他的手死死地抓住我的手,随着他一点一点下陷,我的身体也一点一点地向船边移动。终于,我实在坚持不住了,即要掉下船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巨大的恐惧袭击着我。
“帮我!”我回身喊道。
身后的酒鬼张驰拉住了我。他身体胖,坐得稳,把我拉回了一点。那个陷入沼泽的后生也停止了下陷。众人见此情景,一齐过来帮忙,想把他从沼泽地里拉上船。人多力量大,我终于看到他的身体开始缓缓地从沼泽地里拔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块碗大的火块落在了船上,正好落在了几个人当中,立刻炸开,四溅的火花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