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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现在才承认！为什么，为什么？”程烟萝抓着他的手，痛得快说不出话来。
当那一句压抑在心里十年的话终于说出口后，空灵感觉到浑身都舒畅了，憋了这么久，终于说给想讲的人听，真的很幸福。
他弯起嘴角，轻声道，“因为在战场上见了太多的生死离别，我怕有一日，你会因为我的离别而痛不欲生，如果注定会伤害，那我不如早早地远离你。”
程烟萝在他的解释中，又哭又笑，“你这个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是，我是胆小鬼，我承受不了你一个人孤零零活着，我注定会在刀口上摸爬滚打的人，我没有资格给人幸福，所以，我只能狠心将你推开。”
空灵自嘲笑了笑，“我怕步风灵的后尘，让你像水灵受到极大的痛苦，可是你看，我还是没有做好，我没有保护好自己，也没有将你平安送走，最后，还是自作自受，让你看到了这一幕。”
“我不认识那个叫什么风灵和水灵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我们不是他们，你也不是我，怎么知道什么才是我想要的？我不要你的那些以爱之名的自以为是的对我好，我只要陪在你身边，无论生还是死，我都不要离开你！”
程烟萝摇头，一句一句地反驳着他的话。
空灵脸上溢着柔情，他费力抬手覆在她的手上，轻声劝道，“小烟，如果你能平安离开这里，就忘了我吧，你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一定会遇上一个比我好，会照顾你的人，重要的是，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去陪你，不会像我，生死难测，没有办法随时陪着你，好不好，小烟？”
程烟萝拼命摇头，“不，我不要，我只要你，我只要你活着，我不要别人！别人再好，跟我也没有关系！”
“小烟，乖，听话，离开这里，去找主子和小王妃，他们会带你离开，然后忘了我！”
空灵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在慢慢地流失，他的声音变得更加虚弱，眼睛已经快要看不清面前的人，他努力地睁大自己的眼睛，想要将她的一颦一笑永远刻在心里。
程烟萝扣着他手腕的手指，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日渐微弱的气息，她心里不住涌起阵阵恐慌，她哭着摇头。
“慕容，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听话，我听话，我会听你的话，你不让我跟在你身边，我就不跟在你身边，你让我去哪我就去哪，我只要你活着，好不好？”
空灵眼里盈满了心疼，他慢慢抬起手，想要触摸她的脸，帮她擦拭眼泪，“小烟，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然而，手还未碰到她的脸便垂落下去。
人生最痛苦的莫过于，爱而不能言，言而不能伴。
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冒出，然后无声无息流下。
第978章 我只愿生死相依（）
眼睁睁看着他的手垂落，程烟萝一瞬间呆住了，双手下意识去托他的手，可惜他已经闭上了眼睛。
她扑上去抱住他的身体，哀而绝望，“慕容，你怎么可以抛下我？你怎么舍得？”
“什么都是你以为，你以为！可是你以为的，就是我要的吗？我不要你以为的对我好，我只要你活着，活得好好的，就算你要随军，你跟我说，我不会不答应的！”
声声质问，到最后逐渐软下了语气，慢慢转为哀求。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你主动示好的时候，拗着性子不理会你，我不该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而忽略了你这么多年其实过得很痛苦！”
“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再睁开眼，看我一眼好不好？”
“我不任性了，我不讨你烦了，我听你的话，乖乖的，不吵不闹，你活过来好不好？”
所有恩怨，抵不过你还活着。
既然你怕我一个人留在世上孤单，那我就去陪你，这一世，你不能好好待我，让我悲伤难过，那我就跟着你下一辈子，如果你敢不好好待我，我就烦着你，烦到你不敢！
眼泪再次滚落了下来。
程烟萝终于伏在他身上，痛哭出声。
为什么相爱这么难，相守也这么地难？
此时，在另一边。
爆炸声似乎停歇了会，楚倾颜感觉到身上压着一个人，她慢慢起身，背后的人仍旧护着她。
“阿颜，你没事吧？”
是大冰块。
她立即反身看向他，目光在他身上检查者，“我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萧绪看她除了脸上沾了点黑灰，没多大问题后，立即将她从地上拉起，警惕地看着四周。
“大冰块，我们该怎么办？”漫天的黑烟，让她不住咳嗽着。
“先去城门的地方。”萧绪沉静道。
虽然此时危险重重，也许下一秒，就有可能魂归西天，但是在大冰块身边，他沉着冷静的声音，给了她莫大的心安，“好。”
这时候，被炸得四处逃窜的士兵都纷纷围拢了过来。
“火灵，城门能打开吗？”萧绪当即问道。
在此之前，他已经派了火灵去探查出口了。
火灵一脸烟灰地走过来，脸色十分的凝重，“城门锁死了，打不开。”
庆晁城的城门是利用机关控制的，其中有一个机关是以防敌人强闯，只要打开落下，就再也打不开。如今庞煌的人就是触发了这个机关。
萧绪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仍旧带着人往城门口走去，“若是再无退路，我们就挖地道，抓紧时间，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城里的人出不去，城内的人进不来，唯今之计，只能选择这个下下策了。
“是！”众人领命。
爆炸很可能再次响起，挖地道遇救简直是微乎其微的机会，但是别无选择了。
然而，萧绪的话，就是定心的针，让众人一下子去了焦躁，不再吵闹地拿着刀剑开始挖。
楚倾颜看着众人同心协力的样子，再回头看那日渐逼近的爆炸，眼底浮起一抹坚毅，毅然决然地抽出自己的剑。
而一旁的白玉糖雪花糕糯米团也懂得了此时的危难，不吵不闹，十分配合地贡献出自己的爪子。
在刨洞这种小事，你们这些人类，不是我们的对手！
就在众人根据萧绪的指令在城门这个比较薄弱的地方开始动手挖洞的时候，忽然，天空中传来一阵熟悉的鹰鸣。
楚倾颜微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然而鹰鸣声由远及近，而且一声接一声，仿佛有成千上百只在齐鸣。
楚倾颜还未回神，身边的糯米团就拽了拽她的袖子，示意她往上看。
而这时候，就有人惊叫出声，“殿下，您看，鹰群啊！”
萧绪和楚倾颜纷纷抬头看去，只见小海领着一群巨鹰飞快而来。
小海？进城的时候它不还跟在她的身边，什么时候去叫救兵了？
“大冰块，我们似乎得救了！”楚倾颜湿润了眼睛，欢喜地道。
萧绪笑着回视她，“它们来得真快。”
这时候，小海率着鹰群避开爆炸，立即逼近地面，还一边“咻咻——”地叫唤着。
楚倾颜拔高语调，“大家停止手上的动作，鹰群会带你们离开，动作快一点！”
一只只巨鹰扑腾着翅膀落在众人身边，士兵们得了令，立即爬上了它们的背，然后很快就被背离了地面。
眼见着众人一个个离开，火灵土灵谨信等人立即围在两人身边，异口同声道，“主子，你们快上去吧！”
小海带着几只围在他们身边。
“你们先上去！”萧绪冷色对几人道。
火灵他们看到小海已经带着另外一只巨鹰候在小王妃和主子身边，他们随即也站到了自己的鹰身边，准备等着他们起飞，再跳上去。
楚倾颜点头，正要上去，却忽然想到什么，四下探看，“你们看到烟萝了吗？”
“没有，”土灵摇头，“似乎也没有看到空灵。”
楚倾颜微微变脸，“不行，我得去找她！”
谨信这时候急了，“主子，您先离开这里，属下帮您去找程姑娘！”
“不用了，我带的人，我自己去找！”楚倾颜二话不说，就准备离开。
可是这时候，萧绪拉住了她的手，一脸凝重，“我陪你去！”
楚倾颜刚想要摇头，但是手腕上的力道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她咬着唇看他，最后妥协。
这下，火灵等人都按耐不住了，纷纷跟来想要劝阻，楚倾颜一回头，对小海道，“送他们上去！”
小海鸣叫了一声，站在谨信等人身边的巨鹰以着几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叼着他们往背上一甩，然后就迅速地飞上了天。
“主子——”
“小王妃——”
半空中，是几人不住的呼唤声。
楚倾颜对小海竖起拇指，小海回给她一个傲娇的鸣啼。
“大冰块，我自己一个人找，你先走好吗？”待人都不在了，楚倾颜扭头和他商量着。
萧绪带着她躲过一个爆炸，语气坚决地扔下一句话，“想要让我留下你一个人，除非我死！”
楚倾颜无奈又甜蜜地笑了。
于是她再也不多言，跟在他身边，飞快地寻找着两人。
第979章 背的就是我的命（）
楚倾颜和萧绪两人在浓浓黑烟中，不停前行。
身后跟着小海还有另一只巨鹰，两人两鹰移动迅速地穿行，在路过那些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士兵，楚倾颜明显感觉到身边人压抑着情绪波动，她攥紧了他的手指，无言中给与他力量。
萧绪因为她温柔无声的支持，慢慢松了眉眼，目光四下扫看，这个城门口并不大，只是浓烟阻碍了视线，很快他们就看到了跪坐在地上的烟萝，立即赶了过去。
但是当两人看到躺在地上的人时，均是一愣。
楚倾颜立即蹲了下来，双手扶住摇摇欲坠的人，轻声道，“烟萝，我们来了，我们带你走！”
涣散红肿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焦距，她转头看向楚倾颜，却答非所问，“小丫头，慕容说了，他很爱很爱我。以前说的，都是骗人的。”
程烟萝的这些话，让楚倾颜怔愣，她没有想到只是短短一会，两人就已经解开了心结，只是，却在这样的时候。
楚倾颜强忍着心中悲痛，继续劝道，“是啊，他真的很爱你，只是他现在睡着了，我们别吵他好吗？。”
“可是空灵躺在这里啊，我想看着他醒来呀！”程烟萝泪眼朦胧地拽着楚倾颜的袖子，像是一个走失的孩子，无助又彷徨。
“烟萝，你别这样，现在整个城都布满了炸药，其他人都已经被鹰群它们带走了，这里很危险，你跟我们走，不然这里就要爆炸了！”楚倾颜看了眼地上的空灵，仿佛已经没有了声息，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她眼睛一热，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这诱哄的话没有起到作用，程烟萝一听到要走，立即挣扎出楚倾颜的怀抱，扑在空灵的身上，紧紧抱住他，拼命摇头道，“不，我不要离开他，既然生不能在一起，那么就让我们死在一起，生不能相守，死就相伴。”
楚倾颜听着这话，眼泪差点就流下来了。
这时候，萧绪一个手刃下来，就劈在了程烟萝脖颈上，哭得不能自已的程烟萝两眼一黑就晕了过去，只不过双手还紧紧抓住空灵的衣裳。
楚倾颜怔愣地看着萧绪，后者神情淡定地道，“空灵还有一口气在，若是就这么耽误下去，恐怕就真的见阎罗了。”
闻言，楚倾颜顿时松了一口气，但是萧绪的心却一直提着，空灵的伤势十分的重，刚才替他诊脉的时候，只感觉微弱的搏动，情势十分不妙，但是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他道，“你扶着烟萝上去。”
楚倾颜点头，立即架起烟萝想要扶到小海身上，然而小海却拒绝地扬了扬翅膀。
“咻咻——”
楚倾颜当即领会它的意思，因为现在只剩下它和另一只巨鹰，如果烟萝和空灵坐上去了，那么就没有人来负责她和大冰块了，小海表示只愿载她一个人。
这份真情她很感动，她轻声柔和地劝道，“小海，烟萝是我的朋友，我们不能抛下她，你听话，带她离开，我保证我也会平安出去的。”
小海一脸怀疑地看着她。
因为没有小海的指示，在背上空灵之后的巨鹰也一动不动地站着。
见两只都没有离开的意思，楚倾颜有些着急了，她随即板着脸，“小海，我以你的主人之名命令你，快离开这里！”
小海执意地看着她。
“咻咻——”
翻译：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楚倾颜听明白了它的话后，有些哭笑不得，但是更多的是感动和无奈。
这时候，萧绪安置好空灵后，走了过来，语气郑重地道，“小海，本王保证，会将她平安送出去！”
小海看了萧绪一眼，纠结了半刻，才勉强点头，姑且相信你这个人类！
走前它还威胁地朝萧绪叫嚣着，若是你不能兑诺，本鹰王就将你的大军搅得鸡犬不宁！
随后它在楚倾颜手中蹭了蹭，然后振翅带着程烟萝飞向了高空，另一只巨鹰紧随其后。
在看到两只飞走后，萧绪伸手搭在楚倾颜肩上，皱眉道，“本王居然被一只鹰给威胁了？”
这语气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以及荒唐。
楚倾颜一笑，扭头看他，“那你当如何？”
萧绪轻笑一声，“等出去了，我教训它时，你别拦着。”
楚倾颜瞪了他一眼，意思是，跟只鹰较劲，你好意思吗？
而就在她腹诽之际，身侧的人忽然走到她面前半蹲着，“上来。”
“我自己能走！”楚倾颜连忙摇头，往一边走去。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运功对你来说很吃力，我带你走，会更快一点！”萧绪上前拉住她的手腕，目光锁定她，语气肃然地道。
“可是——”
她还想说什么，但很快就被萧绪打断了，“没有可是！”
萧绪话一落，一声爆炸声在两人不远处炸响，紧接着不再停留，声声逼近，空气越来越稀薄，爆炸也越来越密集，不容两人再耽搁了。
楚倾颜只得听话地伏在他背上，但声音仍旧担忧道，“大冰块，这样会给你增添负担的。”
在确定她已经安稳后，萧绪提起内力，脚步在平地上一点，瞬间一步就飞去了几丈远，他一边避开爆炸，一边对着身后的人道。
“你是我的命，不是负担。”
心里一下子就被感动填满，她抿着唇，脸色嫣然，疑问道，“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阿颜，你信我吗？”
楚倾颜不假思索地点头，“信。”
“好，那我一定会带你出去！”在楚倾颜看不到的地方，萧绪弯着眼，目光里透着不可阻挡的幽光。
背上的人是他这一生的宝贝，他怎么会拿她的性命作赌？
拼尽全力，也要她平安！
大冰块的速度非常快，这还是她第一次体会到流光口中，什么叫做如箭般的速度。
烟雾很大，迷住了她的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也呛得她说不出话来，既然看不见，说不出，那她就紧紧抱着身下的人。
她从来都坚信着，大冰块是一个强大得无所不能的人，只要跟着他，天堂她也去，地狱她也闯。
第980章 给你个爱的鼓励（）
无论身边多么危险，只要有他，她便什么也不怕。
就像是此时，她愿意将所有身家性命交到他的手中。
也许在五年前，她还在现世的时候，恐怕她还不能想象，有一日，她会因一个人，或者为一个人，而将生死置之度外，这般大义凌然地面对人生中的劫难。
以前，她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不会懂这些。
如今，她已经明白了，爱一个人的真正意义。
楚倾颜紧紧搂着他，这一刻，她什么也不去想，就算是死，她也不怕。
很快，萧绪背着她穿过层层黑雾，来到了城墙之下。
因为其他几面城墙为了挡住泥石流，垒筑得十分的高，唯有两面城门相对来说低了点。
“大冰块，无路可走了。”楚倾颜睁开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城门，四下看着。
萧绪低低一笑，“虽然无路可走，但别忘了，我们还可以飞。”
话落，她双眼一亮，“你的意思是？”
萧绪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以着实际行动证明。
他仰头看着城楼的高度，然后慢慢往后退着。
楚倾颜知道他做什么了，脸色十分的惊奇，但是有一个疑问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那为什么在爆炸的时候，你——”你不直接轻功飞出城？
但是她立即停止了话，因为她在开口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原因。
大冰块怎么可能独自一人抛下众人离开呢？
他不是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