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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四人刚走到那热闹的街道,两边都是贩卖着货物的商贩,在看到楚倾颜等人打扮皆都是不凡,立即卖力地吆喝着。
“你有没有注意到这些人的穿着打扮?”
楚倾颜走着走着忽然听到自家大冰块低声地询问,她眨了眨眼,大冰块不会问无关紧要的事,立即观察起四周的人,发现在这热闹尚且繁华的地方,不只是商贩,连同来往的百姓,衣裳十分的破旧,神情仓惶,与这个富庶的地方格格不入。
“大冰块,这地方的人,怎么都有些奇怪?”
萧绪眯了眯眼,“需要探查一番。”
谨信听到了两位主子的对话,也跟着打量起四周,之前他只注意是否有可疑的人,这是身为护卫的职业病,如今一关注,才发现这些日族的百姓,过得似乎特别的艰辛,可是这里可是日族最为富裕的城镇之一,不该有这种情况才对。
就在这时候,谨信看到不远处的路口走来了一群人,身上穿着的是白蓝条纹月族衣服,他立即示意道,“主子,你们看那些人!”
当楚倾颜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时,恰巧那为首的月族人抬脚就踢翻了一个卖栗子摊,再抬脚,一脚踩烂了另一处摊贩卖的梨子,而跟在他身后的人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嚣张。
楚倾颜注意到这些百姓都敢怒不敢言,东西都被踩坏了,也不敢吭声,浑身抖得厉害,这让那些月族人的气焰更加嚣张。
一路过来,不少摊贩都遭殃了,如果有人抗议,就会被揍一顿。
那群人直接走进一个当铺,然后扔着一个钱袋走了出来,紧接着又走进一个米粮店,扛了几袋米大摇大摆就走了,完全不顾那些店家老板的哭嚎,有人拦着,就直接一脚踹过去。
“好可恶!”程烟萝用了扯了扯帕子。
希宁这时候惊呼一声,“那个老伯吐血了!”
程烟萝和空灵身为医者,看到这个自然不会坐视不理,拨开人群,直接上前扶住那家米粮店老伯,空灵一根银针下去,那老伯才止住了血,气若游丝地睁开眼睛,一见空灵几人,感激地说道,“多谢了。”
“太灭绝人性了,没有人管管吗?”程烟萝一边从袖兜里掏出药瓶,一边怒声道。
围观着的百姓闻言均摇头苦笑,“怎么管?他们可都是月族的人!”
谨信瞳孔微缩,语气微微有些激动,“月族的人又怎么样!”
那些百姓看谨信的打扮,没有笑话他不知道内情,而是语重心长地道,“这位少年,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月族和我们日族是死对头,自从阳炎宗没落后,没有人保护我们的安全,月族渐渐占领了我们的领土,将以往的宿怨发泄在我们这些老百姓身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也不是没有反抗过,但都无疾而终。”
“没有庇佑的我们,就像是无根的浮萍,到哪里都是被欺负的份。”
“而且月族凶狠残暴,我们根本就打不过他们……”
“……”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像是寻求到了树洞,一个劲地将过去发生的事情讲给谨信他们听。
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让他们这些听众都难以承受。
“那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办?”楚倾颜问其中的几位百姓。
只听他们苦笑几声,“还能怎么办?得过且过呗,能活一天是一天,反正啊,天地为炉,谁不是苦苦煎熬着。”
说完,他们便渐渐散去,然而脚步虚浮,又开始重复着每日的事,像是行尸走肉一般。
楚倾颜看得出来,这些人,已经没有生气了,对生活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他们受到了压迫,不被当成人,一个民族,如果从根底坏掉,没有新生力量接替,丧失了斗志,那么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覆灭。”萧绪中肯地评价,仿佛看到了几年后的日族。
谨信有些失魂地环顾着四周,那些围观的百姓摊贩又回到了他们原来的地方,走路的走路,叫卖的叫卖,仿佛刚才月族行凶的事情不复存在,他失语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子?”
“年轻人,这很正常,月族对我们每一户人家都下了很重的赋税,如果我们交不起的话,等待我们的不止是毒打,男的会拉去充军,女的会被卖进窑子里去,所以我们得活着,不得不活着!”那个老伯伤势缓和了不少,在空灵的帮助下慢慢站了起来,悲凉地道。
楚倾颜程烟萝等人均不可置信,程烟萝忍不住咒道,“这还是人吗?”
“那是魔鬼,吃人肉喝人血的魔鬼!而我们这些失去庇佑的老百姓,谁不都是在垂死挣扎?”老伯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众人默然,心中十分的复杂。
这时候老伯再三感谢空灵他们救了自己一命,然而自己却不能多与他们多说话,他刚被抢了几袋米,他得想办法去补足。
楚倾颜看着这老伯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忍,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却还得挣扎着活着,不得不唏嘘。
这时候,谨信忽然对她道,“主子,属下想要离开一下。”
楚倾颜点头应下了,谨信立即转身离开,看着他的身影,她不是很放心。
萧绪牵着她的手,淡淡说道,“让他去吧,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对这里,他毕竟还是有感情的。”
楚倾颜轻叹了一声,这些事实,对谨信来说,真的太残忍了,但无疑也是他的一种成长。
第1564章 我想要一个拥抱()
在谨信走后,希宁不放心,请示了下就跟了上去,程烟萝和空灵也离开四处逛了逛。
楚倾颜看着这仿佛热闹的街道,眼前一张张脸面无表情,好像在重复着机械动作,没有活力,没有希望,她止住脚步,感觉自己无法再心安理得地逛下去。
“怎么了?”萧绪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关切问道。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人来人往,目露同情,“大冰块,我觉得他们很可怜。”
“你想救他们是吗?”萧绪默了会道,“可我们不是救世主。”
楚倾颜回看他。
萧绪继续道,“我们来自西轩,属于另一个国度,不好插手别人的政事,除非——”
“除非什么?”她语速飞快追问。
萧绪露出浅笑,“除非我们师出有名。”
师出有名?
楚倾颜愣了愣,随即脑子里灵光一闪,“谨信!对,就是谨信!”
萧绪淡笑着道,“没错,只要他开口,想要帮助这些百姓,我们就师出有名,否则我们只能帮他找到仇人报仇而已。”
楚倾颜心里一阵欢喜,但是很快就又颓了下来,她摸摸鼻子,“可是我们不知道谨信他会不会同我们想的一样。”
萧绪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淡然道,“放心,他体内流着的是和他们一样的血,会感同身受的,只是他需要时间,去自我疏导和排解。”
大冰块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放心了。
其实她并非是个什么大爱的人,只是看到一些不公平的事情,灭绝人性的事情,忍不住想要站出来,如果每个人都袖手旁观,那这个世间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萧绪牵着她的手往回走,“我们回去吧!”
她重重点头,“好。”
两道出色的身影渐渐远去。
而刚才萧绪楚倾颜站着的地方出现了两道身影。
“不得不承认,你的情敌不论是智商情商口才都比你好!”陶陶抱着双肩,嗤嗤道。
东庭望玉压根就不把她这些话放在心上,摸着下巴不知在想着什么。
半天没见他反应,陶陶以为踩到他痛脚了,有些懊恼,自己不该图一时嘴快戳他痛楚,可是心里又因为他还这么在意楚倾颜而难受,两种情绪在心里纠结矛盾,让她心情十分的低落,恨铁不成钢地抬脚就用力朝他脚上踩去。
东庭望玉一个不察,就被她踩了个正着,心里那个窝火,伸手就抓住转身欲走的这个小魔女。
陶陶气呼呼想要扔下他,但没想到一转身就被他抓住,他一路拖着她往边上走,她努力挣扎想要挣脱他,可是奈何他力气大,握住她的手压根就掰不动,她有些泄气了,看向他的背,好像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浑身似乎压抑着怒火,她想起刚才气得糊涂干出来的好事,不由有些心虚,只能跌跌撞撞任他拖着走。
直到走到一个小巷子里,他把她甩在了墙壁上,她的手肘磕在了墙上,疼得咬牙,可是她不敢发出声,因为她知道他现在已经在怒火边缘了,咬唇看着他。
而这时候,东庭望玉两只手撑在她的两边,将她禁锢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为的是防止她待会逃离,双目逼视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气息交融。
但是气在头上的东庭望玉没有发觉两人之间多么的暧昧,姿势多么令人浮想联翩,而正在担忧自己惹恼了他的陶陶更没有发觉,全心全意都在琢磨着怎么让他的火气减到最低。
“陶陶,你闹够了没有!”东庭望玉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我——”陶陶气势弱了下来,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此时气晕了的东庭望玉也没曾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理由,直接向她开火,“你到底还想无理取闹到什么时候?”
这话像是点燃陶陶这段日子追逐他的委屈,她猛地抬起头,质问道,“我无理取闹?我怎么无理取闹了?”
她不过是喜欢他有错吗?
一路上,她抛掉了姑娘家的矜持,追随着他左右。
“东庭望玉,你这个臭男人!太坏了太坏了!”
看着她突然像是只炸了毛的猫,东庭望玉心里火气还没下,又觉得和姑娘家计较有**份,想要直起身不理会她,但是不经意间,看到她眼睛里微微泛红,他忽然愣住了,心里好像有哪个地方被触动了,这种感觉似乎并不陌生,他顿时有些心烦意乱,也忘了收回手。
最后他叹了口气,“好好好,你没错,你没有无理取闹行了吧!”
陶陶一听他这话里的敷衍语气,更加委屈,眼底更红了,“你什么意思!可怜我是吗!敷衍我是吗!你这个魂淡!”
东庭望玉深深吸了口气,果然是得罪谁都不要得罪女人,只是看到她张牙舞爪却又惹人怜惜的模样,他又于心不忍。
那些火气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他耐下性子,带着他也未发觉的轻哄,“好了,发什么脾气,这么大的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不计较你无故踩我对我发脾气的事了。”
陶陶这时候感觉到他已经不生气了,要是按照过去两人的相处,此事就这么揭过去了,但是她还是觉得委屈,顺杆子爬了上去,鼓着腮帮子控诉道,“可是你刚才吼我。”
东庭望玉闻言有些头疼,敢情最后还是他这个受害者不对了?
“我道歉,以后不对你发火了成吗?”
陶陶噘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得补偿我!”
补偿?
东庭望玉有些哭笑不得,被踩的是他,到头来他还得贴补她?
但是不知怎么的,他看到她这样子,一点火气都提不起来了,他好笑地挑眉,“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陶陶转了转眼珠子,直截了当地道,“我什么也不要,你抱抱我。”
“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抱抱。”陶陶糯着声音,带着小猫咪的软萌尾音。
东庭望玉看着她水润润的眼眸,心跳忽然就紊乱了。
第1565章 只因是你才妥协()
他低咳一声,转开了视线,蹩脚地找话题想要岔开,“你饿了吗?我们先找个地方吃饭吧!”
话刚落,陶陶就张开手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他的手还撑在墙上,两人距离那么近,这个拥抱,让他措手不及。
女子娇软的身子贴在他刚硬的胸膛上,独有的芳香让他浑身僵硬住了。
陶陶用力抱住他,这是这么多次偷袭,唯一成功的一次。
“东庭望玉,你太坏了,你一直欺负人!”她哼声抱怨,声音从怀里传开,瓮声瓮气的。
东庭望玉完全已经愣住了,心里想着要推开她,掰开她,还是提着她的衣领弄开,听到她这话,想也没想就顺口而出,“本少怎么欺负你?”
他男子汉大丈夫,最不屑的就是欺负女孩子。
“谁让你不回答我!”她指的是在街道上的时候。
东庭望玉想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本少当时在想事情,哪里顾得上你在那里七想八想。”
“我不管我不管,刚才你还凶我!”陶陶蹭着他胸前的衣裳,不依不饶着。
他真的是拿她没办法,双手僵在两边,推开她不是,不推开她也不是。
“你先松开手,我们有话好好说。”
陶陶哼了一声,“我和你没话说!你不要说话!我正气在头上!”
东庭望玉被她这一番话气乐了,幸好他们这个地方够偏僻,不然真的要引起围观了。
算了,他大人大量,不和她计较了,被抱一下,有不会少块肉。
然而当他真的静默了,她又不满意了。
“你还要我怎么努力,你才能看我一眼?”
陶陶式的理直气壮质问,但是隐隐中又带着难以察觉地落寞。
这话一出,他再次怔愣住了。
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为什么你不说话!”怀里的人没有耐性地追问。
他叹了口气,“你刚才不是不许本少说话?这么霸道,以后看谁受得了你!”
怀里的人不安分了,“我就赖着你赖着你!”
为了防止接下来她又说出什么话来,他故意威胁道,“不好好抱着,我就走了!”
这下终于安分了,世界也清净了。
只是,她拽着他的衣裳,像是在发泄不满似的,一下一下地扯着,像是个要不到糖吃的孩子,在表达着自己的委屈。
他在心里幽幽叹了口气,凤眼里划过淡淡的亮光,随后像是妥协了般,慢慢伸出手,回抱住她,“好了,别闹了,待会本少带你去吃烤鸭。”
陶陶愣了愣,然后嘴角微翘,真是意外的收获。
“我要吃两只!”
“不怕吃胖,随你。”
“……”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交缠在一起,仿佛一辈子都不分离般。
有时候,妥协,就是沦陷的开始。
只是能不能走到一起,能不能走到最后,一切又不得而知了。
另一边,谨信独自走到了一棵大树下,整个人沉浸在浓浓的矛盾中。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谨信没有回头,问道,“希宁,我是不是很像个懦夫?”
担心着他一直尾随过来的希宁,冷不丁听他这么一问,愣了下,随即立即摇头,意识到他看不到,又坚定道,“没有,你不是个懦夫,在我的心里,你一直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是吗?可是我觉得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逃避责任,让一切都在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
刚才自己所见的那一幕幕,就像是浮光流水,一直在他面前闪现,他抬起手狠狠砸向树干,叶子落了他一身,手背上的疼痛根本就无法消减他内心的负罪感。
希宁惊叫一声,快跑到他身边,看到他的手背流血了,连忙掏出帕子,小心翼翼帮他包住伤口,一边包扎一边埋怨他,“就算你心里不舒坦,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撒气。”
谨信木然地看着希宁包扎伤口,“因为除了这个办法,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希宁包扎好后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谨信,很多大事我不懂,但是我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日族百姓现在过的这些生活,不是你酿成的,你不需要为别人而承担责任。”
“可是我身体里流的是慕容家族的血液,我是日族的一员,我的娘亲从小教育我,以后长大了,要承担起保卫百姓的职责,要善待他们,爱护他们,可是——”
谨信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痛恨道,“可是我因为家仇,不愿回归,放任月族肆意欺压子民,就算是现在回来了,我也只顾着报仇,不愿意承担起原本属于我的责任,我这不是懦弱自私是什么?”
希宁立即拉过他的手,看到伤口再次裂开,染红了帕子,她的眼睛渐渐也染红了,“谨信,自责有用吗?自我伤害有用吗?这些能够将月族赶出去,让百姓重新过起安居乐业的生活吗?”
谨信抿唇看她,渐渐冷静下来。
“如果不能,那就想办法,怎么样才能将伤害减到最低,怎么样才能救百姓于水火之中!我比较笨,我不像主子那样聪明,帮你解决问题,我只能告诉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不会离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