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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膜拜强者,不同情弱者。他想救母亲,没错。他收受黑钱,提供保护,也算自力更生。他唯一的错就是不了解自己,去干自己不能承受结果的事儿。以至于拖累母亲,陷害同事,最终还死于无知。”
吴修知道陈珈偏激,习惯了她这种刻薄无情的说话方式。同时也知道她善良,知道她熟睡之后梦见过陆宁,一面流泪,一面说着对不起。
“你呀,还想在这赖几天?”
陈珈不回答,像无尾熊一般抱着吴修就不放。
吴修拿她没办法,任她抱了好一会儿才说,“陆宁的案件定性了,抢劫杀人,辖区把此事通知了她的学校和一个远方亲戚。由于中秋放假,学校方面打算今天在殡仪馆举行告别仪式。”
陈珈把头挪到吴修颈窝,轻声说,“我去,一会儿走,让我抱会儿。”感觉到她的眼泪,吴修问:“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做错了事儿,我得自己承受这份痛苦。”
灵堂,陈珈只用一个巴掌就能数清来送陆宁的人。也许从她父母死后,她这样的性格,还有早先混迹娱乐场所的历史,怎么也交不到几个知心朋友。所谓的远方亲戚,定是看她可怜,这才发扬同情心过来帮忙。
学校来了两人,其中一个心理素质不错,能在没有观众的情况下念完悼词。除了这两人,还有一个“老太太”,需要有人搀扶才能颤巍巍的将手中那朵白菊放在陆宁尸身旁边。
看到“老太太”的那一瞬,陈珈的眼泪喷涌而出,她记得这个“老太太”。第一次见她时,她来停尸房认尸,乌黑的头发烫成了小卷,大红色的运动服搭配着橘黄色的双肩书包和同色旅游鞋。还不到两个月,曾经的中年妇女怎么就苍老成了这样?
难怪陆宁会那么的不甘,临死都不忘要替王强翻案。她眼睁睁的看着王强的母亲从一个充满活力的中年人,因丧子之痛一步步迈向衰亡。
第一百章、花好月圆()
陈珈没进灵堂,找了个避人的位置悄悄站着。不知何时,白嘉祥来到了她身后。
“我以为你不会来。”
“为什么这么说?”
“我最近想明白一件事儿,你拒绝李志军,不是他不好,也不是因为他掺合王强案,主要是你心里有人。你喜欢吴修,为了他才拒绝李志军。昨日那么成功,自然是真情流露打动了他。为什么不在温柔乡继续待着,他有能力保护你。”
陈珈从不会低估白嘉祥的智商和观察能力,她说,“陆宁跟我讲过她和王强的爱情故事,乍听像个笑话,警察与坐台小姐。直到她为求一个真相而散尽家财,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肤浅而世俗的人。”
“陆宁说,王强是她的信仰,是她的再生父母,她为王强翻案不惜牺牲一切。我不懂这种感情,也不能理解。我是孤儿,自幼被当病人养大,没什么朋友,更没爱人。王强和陆宁是那种历经世事,仍旧有颗赤子之心的好人,他们对我不坏,我想为他们做点儿什么。”
“你知道欺骗吴修的后果,不担心失去他?”
陈珈淡淡地说,“我从来没有得到过。”
“你每次的选择都让我出乎预料,是你真的薄情,还是你和他之间有我不知道的过往?按常理推论,你不应该这样。”
来人太少,哀乐只放了一个开头,陆宁的哀悼仪式就已经结束。想想也是讽刺,王强的尸体还在冰柜里等着结案,陆宁的今日就要火化。等他们到了地下,会不会为了先来后到的顺序吵上一架?
殡仪馆生意不错,十分钟后,先前的灵堂已经换了遗像,换了尸体,换了亲眷,只有流程和音乐没换。
陈珈意兴索然的走出屋子,抬头看着高远湛蓝的天空发呆。白嘉祥学她的样子看了看天,“阳光真好,抬头真好,若能一直这样更好。不低头就不用看阴影,不用看罪恶,不用”陈珈打断了他的抒情和感叹,问:“为什么要杀人?你是警察,法律只赋予你惩罚坏人的权利,没有给你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利。”
“我是警察,正因为我是警察,才看到了法律的真相。人们赋予法律权利,可这种权利往往掌握在一群蔑视法律的人手中,他们滥用法律,用权利取代法律,把本该弘扬法治的时代变成了一个法律摇摇欲坠的时代。每次看到本该伏法的罪人却逍遥法外,我就为自己的职业感到羞耻,只有杀光罪人,我才对得起身上的制服,对得起自己的职业。”
离开殡仪馆,陈珈给吴修打了个电话,“我们约会吧!”
吴修说,“好,你想干嘛?”电话那端很长时间没有应答,若不是还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他差点以为陈珈出事儿了,“这样吧,你站在原地别动,我一会儿就到。”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吴修一眼就看到了陈珈,她的气质很特殊,不管什么时候都无法融入人群。
陈珈看到吴修就笑,他终于把又旧又皱的烟灰色衬衣换成了黑色t恤,同色系的牛仔裤取代了原来爱穿的休闲裤。乱糟糟的头发被发蜡打理的精精神神,浅蓝色的眼眸,立体的轮廓,怎么看都像老外。
“你的头发是本色吗?”
“染过,原来是栗色。”
“你刮胡子了。”
“恩,怕扎到你。”
“你比我大很多吗?”
吴修皱眉想想,“有点。”
“二十岁?”
吴修一把搂过陈珈,“我看着那么老?十二。”
陈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朝他吐吐舌头。心里却想:我六岁的时候,你有十八,什么职业允许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抬枪闯入民宅扫射?
“问你想去哪儿玩,为什么不说话?”
“我是孤儿,他们收养我是为了给妹妹找个伴儿。妹妹能去的地方我能去,妹妹不去的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我陪她在医院看病,陪她接受封闭式治疗,陪她在家学习。他们的世界只有妹妹,我的世界也只有妹妹,我没有自己的世界。”
“我没看过电影,没去过公园,甚至没人陪我喝过咖啡,吃过甜点。你问我去哪,我真的不知道。”陈珈说起这些,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儿,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语气平淡。
吴修听来,她此时的表现远比哭泣和埋怨更能打动人心。真正的痛苦往往都沉淀在心底深处无需宣泄,因为这是让人更坚强,更努力的原动力。
“我陪你去公园,看电影,一起吃饭?”
陈珈摇摇头,“错过的事情永远没有办法弥补,我已经过了逛公园的年纪,也不喜欢看电影,要不你教我怎么用枪?”
吴修前一刻还在琢磨市内有哪些公园,该去赏景还是看看动物什么,一眨眼就听到枪字。枪是杀器,随之浮现在脑海画面自然血腥起来。
陈珈对他的反应视而不见,嘟着嘴说,“上次随李志军去青溪,他们玩打飞碟,让我一起。那是我第一次摸枪,结果却是次次放空,什么都没打到。我就奇怪了,明明都能看见,也都记得位置,为什么会打不到呢?”杀人利器在她眼中只是娱乐工具,听着她的描述,还有那副耿耿于怀的模样逗乐了吴修。
“走吧,我教你怎么用枪。”
“真的!”有了之前的铺垫,陈珈这种发自内心的高兴感染了吴修。那么简单就能满足的丫头,吴修恨不得把世界都给她。怀着这种心理,如何用枪一事儿上,他对陈珈完全是倾囊相授。
吴修自幼和枪一起长大,枪是他的谋生工具,枪是他的生命。能有这样的人为师,陈珈不需要再找白嘉祥了。
入夜,陈珈趴在吴修胸膛上,用指头戳他的喉结玩。吴修像只正在休憩的豹子,懒洋洋地由着陈珈在他身旁撒野。
“还有两天就中秋了,白嘉祥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看你也不着急,会不会他根本就不想杀我?”
吴修闭着眼也能准确抓住陈珈的小手,“才教你的东西怎么又忘了,目标不动,你也不能动,一旦动了,就要一击必中。”
“你说的是狙击枪,我都没有见过,这个光听怎么会?”
“先前不是还喊累吗,我怎么看你精神挺不错的?要不要”
“不要,我好累,要休息!”
两人闹得正愉快,陈珈的电话响了,她拿过电话看了看,猛地坐起,一脸惊恐的说,“是白嘉祥。”
“接吧,有我在,别怕。”
两分钟后,陈珈整个人都蜷缩在吴修怀里,像猫一样跟他撒娇,“白嘉祥说,局里要保证双节治安,最近在专项打击两抢。为了配合工作,他每天都很忙,没有时间陪我。但是,他希望中秋那天我能陪他回家吃饭。”
吴修点点头,“想去吗?”
“可以不去?”
“当然可以,但是”陈珈捂住了吴修的嘴,哀怨的说,“你有没有觉得‘但是’之前的话都是废话?”
吴修拿出一个钮扣大小的黑色物体给陈珈,“这是追踪器,找机会贴到他衣服上。”
陈珈想都不想就拒绝,“他说了,最近没有时间陪我。难道中秋那天才贴,万一他半路动手怎么办?”见她那么害怕,吴修说,“这个我来办,有我在,没人能伤你。”
翌日,陈珈刚下楼就遇见了李志军,昨天当众打了他一耳光,今日见面自然有些尴尬。两人对视了几秒,李志军主动开口,“黄婷家属今日过来取尸体,汪洋那边已经发布了通缉令,我一会儿安排人陪你去于丽家取证。”
陈珈点点头,黄婷案错综复杂,李志军明知凶手是谁,却迫于压力让汪洋成了替罪羔羊。除了汪洋失踪一事儿,一切都在白嘉祥预料之中。
两人擦肩而过,李志军用陈珈听得见的声音说,“别怕,我会保护你。”陈珈错愕的转头,却只看见李志军的背影。
樱花山谷,因为汪洋涉案,于丽暂时停职在家。陈珈他们到时,于丽开门迎了出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运动服,红润的面颊和高高梳起的马尾让她看起来年轻了几分。
于丽一日既往的不待见陈珈,只和与她同来的警察说话,“他的物品全部在二楼,我没用动过,麻烦你们了”听她这么一说,陈珈乐得轻松,独自提着箱子朝二楼走去。
二楼,陈珈非常熟悉这儿。特别是那间卧室,还没走近,她就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不过两天,被勒的地方依旧疼痛,吴修给她买了条丝巾,她却固执的穿着高领。丝巾与皮带材质不同,触感也不同,但只要往脖子上一系,就会令她呼吸不畅,浑身发抖。
匆匆走入卫生间,她把牙刷梳子等能提取dna的检材全部装袋封好。原本还想在下水道槽口那儿找几根毛发,考虑到白嘉祥与于丽的特殊关系,她最终还是放弃了。
楼下,于丽与同事聊得正开心,一点儿也不像丈夫被通缉的女人。陈珈忍不住想,自林月馨失踪至今,她与白嘉祥如何从相互怀疑试探的角色转变为地下情人?她真的不知道白嘉祥是杀人犯,又或者她是帮凶?
陆宁让她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吴修让她体验到男女之间基于亲密关系衍生出的占有欲。她懂得越多,越不明白于丽与汪洋为何要结婚,又是否知道彼此都在出轨?只有深入了解这对夫妻,她才能够推测汪洋究竟去了哪里。
直觉告诉她,汪洋的失踪与林伟无关。如果她是林伟,她宁愿看见汪洋的尸体,也不会冒险去隐藏一个有思想的大活人。
第一百零一、人难全()
中秋前一夜,吴修把陈珈带到了天文台。两人站在山顶,喝着咖啡,看着远方的星星发呆。
“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儿十四,你带我上来看什么?”
“我的家乡没有中秋节,每逢月圆就过点灯节。传说佛祖在雨季时到天庭守戒诵经三个月,到七月月圆日重返人间。我们张灯结彩就为了迎接佛祖归来。今天不是月圆日,我带你来看星星,圆月不常有,星星常有。”
陈珈自嘲的笑笑,吴修不懂中秋,不知道什么是月圆思乡,她怎么老忘记身边的男人是个外国人。她问:“你希望我每次看星星的时候都会想到你?”
“如果你记得,看不看星星都记得。如果不记得,无论带你看什么,你都不记得。”
“我们可以后天过来。你故意选择今天,是不是明日抓了人你就要走?”
“没有,我要走会跟你说,还会问要不要一起走。”
“跟着你吃苦的话,我不要跟你一起走。”吴修笑了,陈珈问:“为什么笑,你不觉得我很凉薄吗?”
“我喜欢你快乐,跟着我吃苦会让你不快乐。你不快乐,我不喜欢。”交流多了,陈珈才发现吴修的中文确实一般,只会用简单的词语表达感情。很多时候,他的言简意赅,其实是不会表达。
犹豫了很长时间,陈珈说,“我是孤儿。”
吴修反问:“你想问陈思源的事儿?”
陈珈想问六岁那场大火,又怕话一出口,他们就再也无法回去。她顺着吴修的话,道:“说起陈思源,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那三十万是卧底给的钱,卧底是警察。”
陈珈足足楞了十秒才听懂他要表达的意思,“一个警察在警局内部卧底?”
吴修点头,“他把钱给陈思源有两种可能,陈思源也是卧底,或者陈思源和他要查的人有关系。”
“你没有查下去?”
“陈思源的身份信息伪造过,她是私生女,不是收养儿童,她和你不一样。”
“我们那么像,真的没一点儿关系?”
“你们不像,你比她漂亮。至于关系,你们这儿最讲关系,任何人往上追个几代都有亲戚关系,就看你想要什么。你觉得她和你有关系,你们就一定会产生联系,反之亦然。”
不得不说,吴修这番话很有道理,关键还在于她想要什么。陈思源若是孤儿,她们之间很有可能是姐妹。可陈思源是私生女,能够查出父母是谁,这和陈珈不一样。
对于自己的真实身份,陈珈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无论是六岁那年的大火,还是吴修混血的身份,都昭示着她的家乡或许不在这里,她父母也不是这里的人,这样才能解释吴修可以持枪闯入她家。
一声叹息之后,她说:“我曾经幻想过很多很多关于我亲生父母的事情。他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把我养在孤儿院?陈思源让我看到了一线曙光,听你这么一说,我和她还是不一样。”
“你养父母不知晓你的身世?”
“有一个人对我很好,他知道我的身世,我很想问他。可他曾经伤害过我,问他这个问他或许会破坏我们的感情,你说我该不该问?”
“你说你的养母?我觉得她把你养大非常不容易,你要学会原谅,也许很多问题你不用问,她会选时间告诉你。”
吴修误会了陈珈的意思,以为她所谓的伤害是指陈妈妈赌博输钱,迫使她想办法还债陈珈没有解释,抬头看了看星空,又扭头看着吴修,刚想说话,吴修再次捂住了她的眼睛。
“你干嘛又捂住我的眼睛?”
“别说话,该睡觉了。”
“你是山上,怎么睡?”
“我抱着你,乖乖睡!”
陈珈被迫窝在吴修怀里,温暖的怀抱替她抵御着山上的冷风。不过一会儿,她真的睡着了
中秋,白嘉祥大清早就拿了几盒礼物到办公室,让陈珈晚上提着去见白母。
法医陈八卦的跑来问陈珈,“你们的关系已经发展到要见家长啦?”陈珈瘪瘪嘴,不掩鄙夷的说,“我见过他母亲,势力的要死,妄想叫我认林伟当干爹,简直是有病!”
法医陈捂住耳朵跑开了,领导的私事,不知道最好。不出半分钟,他自语了一句,“如果白队的妈妈是这种人,建议你选二世祖,财富是现成的。”
吴修抬着咖啡从外面进来,随口说道:“陈晨你在啊,闲着没事儿去隔壁核对一下信息,黄婷的家属昨天没来,你打个电话催一下。”
法医陈哀怨的看了一眼吴修,这种中秋节叫家属来移尸的事情他还真干不出来。“吴教授,黄婷的家属昨日打电话了,殡葬公司最近不接活儿,他们节后才能过来”
“那你也不应该闲着!”法医陈被支走了,陈珈蹭到吴修身旁,“你昨夜什么时候把我送回来的,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吴修笑着打开了手中的平板电脑,指着一个红点说,“白嘉祥身上的追踪器装好了,一会儿过去他家装窃听器。”
“搞得那么复杂,他会在家里动手?”
吴修摸摸陈珈的短发,“今天最主要的事情是保证你的安全。”陈珈心虚的垂下眼眸,她注定了要辜负吴修。
五点,白嘉祥开车来接陈珈,带着她在城里绕了半圈。xx公园中秋花展、xx广场中秋大促、xx社区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