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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听见她的声音，我的身上倒更像有一条毛毛虫，在我的身上慢慢地爬行着。但凡是它爬行过的地方，不仅是火辣辣的难受，更加是奇痒难当。
“我找倪睿。”
“什么倪睿？你打错了”说完女人就挂断了电话，那途中我听见她嘴里骂了一句“神经病吧，找什么倪睿……”
她这么一挂，我的心里都是平静多了。深呼吸几下，整个人也都跟着平静下来了。
剩下一个电话打通之后，依然是个女人接的。但是那个女人跟之前那一个不一样，她倒像是柔情的水，经过耳朵的时候，冰冰凉凉的。
“倪睿？你找哪个倪睿？”女人显然没有意识到我真正的意图，只是轻声细语地问着这个问题。另一方面，她语气里也充满了惊讶和诧异，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最开始我不明白，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后来才清楚——凭直觉，可能她和倪睿认识。
“我找倪警官，城北派出所的那个倪睿倪警官。”我依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她，她像是一只害羞的小猫，轻轻地一逗她，她便全身紧紧地蜷缩在一起，也不动，也不说话。
我本来以为她会跟我说什么。但是她什么都没说，只是中间空了两秒钟，然后挂断了电话。凌乱的呼吸声，我在电话的另一端都可以清晰地听得见。
“难道她真的跟倪睿认识？”我感觉自己好像慢慢地靠近了一个真相，但是黎明前的黑暗，不仅是黑，而且还冷。一阵寒风袭来，还是让我忍不住跟着颤抖了一下。
“董柯，我有发现。”挂了电话之后，我立刻黑小胖子打电话。电话接通之后，首先传过来的是喧天的唢呐声。生硬的唢呐声，使劲地扯着我的耳朵，让我听了之后觉得心里一酸，然后跟着难受起来。
“什么发现？”小胖子连着冲我“喂”了好几声，确认我听得到他的说话的时候，然后才跟我说。但是可能是因为信号的原因，他那边传来的声音时断时续，听了一会儿觉得耳朵疼。
“我在倪睿住过的病房里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其中有一个女的，好像认识倪睿。你找人帮我查一下那电话是谁的……”
“你说，我记一下……”小胖子的声音里很明显地少了几分疲惫，而多了几分生气。如果可能看得见他的话，此刻他的表情一定是探出头、睁大眼、张开嘴的好奇表情。
“2436……对了，你查到之后及时地跟我联系啊。我等你的消息。”说完之后，我就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我就这样静静地对着顾盼坐着，一动不动地看着顾盼。
说实话，我好久没有这样看着她了。一方面是工作和生活的压力，让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静静地看着她。另一个方面，也是因为在一起好多年了，彼此熟悉了之后，便没有了这样看着她的心境。
但是这一看，我倒觉得她有些陌生。她才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还是正值青春的年纪，现在却染上了岁月的尘埃。只剩下眉眼之间，还有些许青春的痕迹，只是那里也有了极细的鱼尾纹。
这几尾鱼在顾盼的眼角游来游去，然后趁我这眨眼的功夫钻进了我的眼睛里，成了最酸涩的回忆。
坐在顾盼对面，我总是想起些酸涩的回忆。我实在是想出去透口气，所以强忍住眼里的难受走出去吹凉风了。
走廊里的凉风一吹，我倒是觉得整个人清醒多了。在努力地摇摇头，感觉整个人已经彻底地清醒了。
“这是什么？”猛地看见地上有一道黑色的痕迹，从四楼的楼梯口依次蔓延过来。这样的痕迹旁边，还有些碎树叶子，拖行了一路，这些树叶子也跟着走了一路。
这道黑色的印记，我刚刚上楼的时候分明还没有，怎么这会儿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我的心，迅速地沉下去，疑惑和恐惧就跟着“簌”的一声升了起来。整个人都被一种阴郁的心情所笼罩，恐惧就在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我的恐惧和不安是有道理的。因为医院里随时都有人在打扰，不可能允许会有这种的东西出现。
我用鞋在黑色的痕迹上，使劲地蹭了蹭。那个东西，还黏糊糊的，就像是人的口水一样。使劲地一问，一阵若有若无的腐烂的气息也跟着慢慢的蔓延开来，让人觉得恶心。
由于好奇，我慢慢地跟着这道黑色的印记往走廊深处走去。虽然我努力地屏住呼吸，但是我每艰难地迈出一步，还是能够听到自己去小鹿般狂乱的心跳。一丝丝的寒意，也被这空空荡荡得风，灌得我全身都是。
我回头看了看一路过来的黑色印记，他如同一个鬼魅一般，越过了301，越过了302……一直都没有停下来。但是他却偷偷摸摸地进了314的房间。那是整个三楼最深处的一个房间，左拐右拐，若不是仔细寻找，压根儿就不会发现。
“314？”我心里突然一惊，像是个脆弱的玻璃杯经过滚烫的开水一浇，“呲呲呲”地缩紧，还有些开裂的痕迹——314，是小五的病房。
我也顾不得里面的什么情况，只是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去。
果然黑色的印记停留在小五的床边。床单上，也染上了些黑色的痕迹，隐隐地发出一阵尸臭，闻着让人反胃。
我倒也顾不得这么，只是一下扑在小五面前，细细地看他。这一看，心里有事猛的一惊——小五本来已经面无血色的脸上，也被抹上了些黑色印记。那些黑色，已经和他原本发青发黑的脸色融合在一起了，如同水墨晕染一般。
我仔细看看小五的身上，一瞬间整个人都石化了，浑身变得冰冷，脸上的颜色也变得跟小五无异。拖着他脸的双手禁不住不停地颤抖，整个人就像是大病之中的人一样，头重脚轻。
小五的耳朵后面被咬了两个牙齿印。牙齿印细小异常，上面隐隐冒出来的血珠子，都有些发黑了……
小五终于还是遭遇了不测。我感觉眼前一黑，然后一个响雷劈在我的面前，我便什么都听不见、也看不见了……
过了好久，我才隐约听见自己手机的声音。上下掏了好一阵儿才把手机取出来。
“喂，卫风。你怎么才接电话？”说话的是小胖子，他的声音异常的激动，有一声儿、每一声儿地在我耳朵边说着，我听得并不真切。
“怎么了？”我努力打起精神，才跟他说了这一句话。但是即使这样勉强，我还是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一般。
“你知道你刚刚给我的电话号码的机主是谁吗？她是叶薇……你那个房东，叶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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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又是她（）
叶薇？又是叶薇？
昨晚上深更半夜给倪睿打电话的是叶薇，现在倪睿留下来的一串神秘数字预示的依然是叶薇。
叶薇到底在倪睿的事情背后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忠或是奸？
“喂，卫风，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一听到叶薇的名字，我整个人便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久久无法自拔。所以，也没有顾得上小胖子。
“听着呢，你说那个电话是叶薇的嘛。”我突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所有的线索，到这里都断了——叶薇说，她知道在倪睿背后的人是谁，但是她却不知道倪睿死了。难道她跟倪睿的死，真的没有关系？
“遭了。”我突然之间觉得好惊慌失措。
“怎么了？”小胖子的声音很激动，应该是怕我遇到了什么不测。
“我昨晚见过叶薇。”其实我怕的是打草惊蛇。也许就是因为，我告诉叶薇倪睿已经死亡的事实，她会变得敏感和多疑，让这件事情更加无从查起。到那时候，我真的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些，我不由得狠狠地在自己头上拍了一巴掌。紧接着就是一声脆响，我觉得自己就像一颗已经熟透了的西瓜。
“你见过叶薇？”电话另一端的小胖子提高了声调，惊讶的声音变成“呲呲呲”的电波声，有力地冲击着我的耳膜。
“我实话给你说吧，昨晚上叶薇给倪睿打过电话。我觉得好奇所有去看看，叶薇那个时候好像应该还不知道倪睿死了的事情。但是有一点，她和倪睿的关系不简单。”对于这晚上匆匆一见，我所知道的东西，也就仅此而已。所以说这些来的时候，不免得心里有些沮丧，还有点失落。
“关系不简单？”小胖子反复地重复着这句话，他此刻应该整个搜肠刮肚地回想倪睿和叶薇之间的交集。但是把所有的记忆都仔仔细细地翻看了一遍， 也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所以，他的声音听起来跟我一样的失落。
后来好长时间， 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电话里“嘶嘶嘶”的电流声和彼此凌乱的呼吸声，还通过电话在继续着。
不过这个声音也没能继续多久，小胖子反应过来之后，猛地就挂断了电话。
叶薇？叶薇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到底跟倪睿是什么关系？我百思不得其解，想来想去，心里难受，就握紧了拳头，狠狠地在床上砸了一拳。
这一拳不砸不要紧，这样一砸，手起拳落之间但好像隐隐约约地看见小五眨了眨眼。
说来也奇怪，小五现在的脸上倒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了，脸上也有了些颜色，嘴唇上的最低也退了些，反而变成了一个墨绿色。不过，他的表情依然十分的痛苦，脸上细密的汗水在紧锁的眉头处格外的显眼。他因用力地握紧，所以有些发白，全身却因此不停地颤抖着。
这一切痛苦的表情倒是跟顾盼的情景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我虽然心里替他难受，但是却没有为他承受痛苦，所以我能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再稍微抚平一下紧锁的双眉。
这一摸他的额头，我便忍不住将手缩了回来。他浑身滚烫，就像是一块烧得正旺的火炭，剧烈的温度，把周围的空气都烤得火热发烫。
看来小五的情况已经是越来越严重了，我看了两眼转身跑到走廊去叫医生去了。刚叫了一声，我突然想起些事情来，所以紧接着两步跑到小五的身边。
我小心翼翼地侧过小五的脸，迅速地擦掉小五脖子后来被伤口上的血迹。那些血迹沾在我的手上，我感觉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难受，又有一阵暖流一股脑地涌进了我的血液之中。
然而，我本来来不及考虑这些，只是趁着没人来的时候，悄悄地把小五的头放好，坐在床边静静地等待过来的医生。
我不能让医生发现这一切。小五已经经受了这么多的事情了，我只想让他安安静静地长大，不要再被别人打扰，也不要再接受别人奇怪的眼光。
“怎么了？”过来的是满头白发陈医生，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凌乱地在拍打在他的脸上。他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脸上的神情显得格外的慌张。
“他的额头滚烫，表情看上去也痛苦极了。”
陈医生听我说完，便半蹲在地上。先是用手在小五额头上探探温度，然后又弓着身子把自己的额头紧紧地贴在小五的头上，真切地去感受他的温度。
没一阵儿，陈医生就抬起头来，脸色难看的朝着我摇摇头。
“医生，小五怎么了？”我看他的表情，知道不妙，所以近乎哀求的看着他。我知道，生死有命，但是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够救一下小五。
小五小小的年纪，就饱受了诅咒的折磨。这个人，就被这样死死地囚禁在自己长不大的身躯里，而且整个人连智力也顺带着停留在了最初的阶段。从小他的父母就离开了他，唯一疼爱他的爷爷也死了。这一切，就这样默默地在他身上演进着。岁月已经被小五雕刻得千疮百孔了。
如果这一切放在我一个成年人的身上，我都未必能够承受这样的打击。但是，小五却勉强活了下来。虽然有些孱弱，但是至少他还活着。但是如今他……
我想想这些觉得心里难受，所以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再继续下去了。
“他已经没什么希望了，但是我们会尽力的，你放心吧。”陈医生好像特别喜欢小五，总是对小五格外的心疼，为他看病也格外的小心。所以，此刻他的表情也很悲凉，好像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他的亲孙子。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再回头看看小五，他脸上蒸腾出来的热气已经快要让我觉得受不了了，他的脸色都是变得潮红，就像是被煮熟了的螃蟹。呼吸越来越微弱，连胸膛的起伏都若有似无一般。
“到目前未知，我无法做出合理的解释。”陈医生轻轻地要了摇头，挂在身上的听诊器也跟着摇摆起来，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他就真的只能这样了？他才十几岁……陈医生，小五才十几岁啊”我没忍住悲痛，泪水大颗大颗地往下滚。陈医生被我说的哽咽，也跟着有些抽泣。
“你放心吧，我们会尽力的。但是你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治好他的希望并不大。”陈医生看我很伤心，所以试图安慰我。但是即使是在安慰我，他的表述依然很克制。做不到的事情，他没有说。就这一句话表明，小五可能真的没什么希望了。
“我该如何向万叔交代？”我使劲咬住自己的嘴唇，强忍住泪水。咸湿的泪水倒灌进我的喉咙里，把我呛得更加难受。
“这个孩子其实是个孤儿，他爸妈早就死了，他相依为命的爷爷前几天也死了，现在就连他也要……”我这个人有个坏习惯，一伤心的时候，就容易碎碎念。所以，我不停地叨念这小五的这些事。希望陈医生能够感同身受。
“他是孤儿？”陈医生突然之间提高声音，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嗯。”我点点头。
“怎么可能？”陈医生挠挠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好像遇到了难以置信的问题。
“怎么不可能？有什么问题吗？”但凡是成年人，大概没有谁愿意拿一个小孩子的身世来开玩笑的，所以陈医生这么一说，我也跟着提高了分贝。我们俩之间原本哭哭啼啼的一次交谈，现在更像是一场面红耳赤的争吵。
“哦，我不是那个意思。”陈医生可能意识到自己的惊讶让我误会了，所以他连连跟我道歉。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好奇而已。对了，在半个小时之前，有个男人来看过他。好像很关心他的样子，我以为那是他爸爸……”
男人？
小五的爸爸？难道小五的爸爸真的从山洞里跑出来了？而且还流窜在这个城市里？还来看过中毒的小五？
“你这个嗜血的恶魔……”我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万叔指责小五父亲时候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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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可疑的男子（）
惊恐之余，回过头看看现在的小五。 他已经是无牵无挂的孤儿了，虽然他的父亲依然在世，但是人却是疯疯癫癫的，到目前也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哪里了。难道来看小五的人真的会是他的爸爸？
难道小五的父亲从山洞里出来了？但是他又怎么会知道小五在医院里？难道他一直都在某个角落里默默地看着我们？
更重要的是，他的突然出现，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想到这里，我禁不觉得心头一寒，难怪我最近总觉得好久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我们。所以赶紧回过头，朝着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正注视着我们。
“你看什么呢？他已经走了。”陈医生看我四处打量，目光也跟着我到处看看。但是，凡是我目之所及的地方，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地忙着自己的事情，偶尔有两个人停下脚步朝着我们看看，也是神情自若，看不出什么端倪。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十分钟之前。”
我仔细在脑子中回忆第一次见到小五父亲时候他的模样。那个时候，他看上去个头很大，粗壮得像是一块连根挖起的老树根。手上囚禁着很粗的铁链。粗眉大眼，还留着浓重的络腮胡子，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浓重浓重的杀气。所以这一切让他看起来很与众不同，但凡是站在人群中，我肯定能够一眼看出来。
所以，我放下手上的一切，赶紧跑到走廊上俯瞰整个医院。环顾四周，医院楼下都是一派祥和的气氛，所有的人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或者是一个人踽踽独行、满脸的愁容，或者是三五成群有商有量、有说有笑。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人物。
难道他已经离开了？或者是，那个人压根儿就不是我所见到的小五的父亲的模样。所以，我有悻悻地回到了病房里。
“怎么样？”正如我所说的一样，陈医生很关心小五。所以，我刚跨进门，他就关切的问我。
我无力地摇摇头。
“看来，他真的是走了。”
“对了，陈医生。你看见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模样的？”
“什么模样的……让我好好想一下。”话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