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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叔拉着我的袖子:“小姑娘,快快,给叔一些铜钱。”
我点头,忙从师父口袋里拿出一些,递给他,他拿在手里,根本就不需要跳起来,或做别的辅助动作,直接就那么一抛,四五枚铜钱全被他甩手毛了出去,我刚想说他浪费东西的时候,看到每一枚铜钱都准确无误地打在了一只血蝠身上。
空气中传来一阵阵血腥味,血蝠绿色的肉沫到处飞溅。
有一丝飞溅到了我的手背上,我的皮肤立即被腐蚀了一块。不过伤得不深,倒也没怎么觉得疼。
我有点紧张,怕等下血蝠更多了,杀吧,绿血一沾到就腐蚀,不杀吧,血蝠又会攻击人。这可怎么办呀?而且,我现在中了阴针,脚不能挨地,师父一边打,一边还要抱着我,伤着了可怎么得了?万一师父有个三长两短。我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嘛。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一只比之前大好几伴的血蝠从洞口飞了下来,翅膀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就这么径直地飞到了我的头顶上。
血蝠没有去碰师父。反而对着我扑来。
这只血蝠离我非常近,这一瞬间,我甚至连它声上的皮毛褶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心说这树洞里的灵物,怎么都这么奇怪,不碰师父,偏偏都对我凶神恶煞的。难不成它们真的还认识师父啊?
“咻!”
一道寒光闪过,那只肥头大耳的血蝠无声无息地被砍成了两半,落到了地上。
这一回,一滴血都没有流。
这只血蝠刚死,密密麻麻的血蝠从洞口钻了下来。
全是小小的一只,看起来还挺萌的。
“他娘的。这么多啊!”大叔麻溜地往一面树壁上一靠:“快跟我走。”话刚说完,人进了树壁了,不见了踪影。
原来这里还有路啊,大叔不早说,他有什么目的?
师父赶紧抱着我,也学大叔的样子,进了树壁。
那边又是另一个树洞,不过,没有血蝠以及火兔之类的灵兽,只有一口小小的棺材。我和师父进去的时候,大叔一个人默默地站在棺材旁边,双眼通红地看着棺内。
里面是谁呢?
师父抱我走过去,棺材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岁左右的婴儿,嫩嘟嘟的,非常可爱。可是…;…;我感应了一下,立即白了脸。
这婴儿已经没有气息了。
大叔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弯下腰。弄开婴儿的嘴巴,把一个绿色的珠子塞了进去。
婴儿的嘴巴本来就好,珠子把他的嘴塞得满满的。
我肚子里装了一肚子问题,刚想开口,就看到那绿珠子慢慢融化了。
大叔的脸上露出高兴的神情,不停地揉搓着双手,似乎非常紧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婴儿的脸。
过了一会儿,的看到婴儿的全身都变成了灰白色,不再如之前那样红润,而且,灰白色上的外面,还涌起了一些灰色的气,慢慢凝结,形成了一层膜一样的东西,把小婴儿给罩在了里头。
“怎么回事?”
大叔愣了,大吼,“孩子,孩子…;…;”
他非常地焦急,可是却又不敢轻易地去触碰小婴儿的尸体,只能在一旁干着急,直跺脚。
这时,有一只小小的血蝠从小婴儿的肚子里破了出来,血蝠的个头很小,跟之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同一时间,又有许多小血蝠从小婴儿的身体各个部分破出来,在尸体上停留了一两秒,然后飞到空中,撞到树壁上,消失不见了。
大叔跌坐在了地上:“孩子,我的孩子…;…;孩子啊!”
第58章:诡丹()
看他这个样子,我一时没了主意,于是拉了拉师父的衣角:“师父,这小婴儿是大叔的孩子么?他好可怜…;…;”
师父淡淡回到:“可怜之人,必须其可恨之处。”
我愣了愣,失去了年智的师父那么可爱,怎么可能说出这种绝情的话来呢?我不满意,反驳他:“一个小婴儿而矣,话都不会说,有什么可恨的地方啊?要说可恨,只能恨带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父母,他们把他抛弃在了这个地方。”
师父回说:“众生百相。他不过是其中一样。”
说话怎么越来越高深莫测了?
我猜疑地看了师父一眼,师父的眉心处,那只红色的眼睛正印在那里,像一个血色漩涡。
“师父,你怎么了?”我忙问。
师父声音低低地、淡淡地:“没事。”
我听着有点不大对劲,于是挣扎着要下地,师父非不让我下地,我翻着师父的衣角,检查我能看到每一个部位,确定师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我抬头对上师父的眸子,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很久不见的沉稳之气。
我愣了愣,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师父,你没事就好了。”
师父淡淡笑着,未语。
大叔猛地站起来,冲到我面前,揪住了师父的衣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我有点茫然。不知道大叔为什么突然这个样子了,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大叔,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我小声开口。
大叔很愤怒:“好好说!现在孩子都没了,让我怎么好好说?我辛苦辛苦等待了这么多年,我守了这么多年。就盼着这一天,你…;…;你这个魔鬼,你毁了我的孩子…;…;你陪我的孩子…;…;”说着说着,大叔松开师父,蹲了下来,在那里痛哭出声。
我心里难受,搞不大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大叔边哭边说:“原来你就早清醒了,你一直在骗我!你一直在骗我。”
师父淡淡回道:“你施计于我身,我不过是将计就计。”
大叔和师父一问一答,过了很久,我终于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年智是师父自己取出来,藏起来的,师父一直都记得,只不过是刚才才找回。关于这个小婴儿,他是大叔和阿莫的孩子,阿莫的那一劫,就是生孩子的那一刻。阿莫和大叔被困在了猛鬼阵中,日久生情,怀了孩子…;…;可是,在阿莫生孩子的这天,阿莫难产生了,一尸两命。
大叔动了邪术,把阿莫和孩子的尸身保存了下来,等待着猛鬼阵中的树灵结灵丹的那天,把灵丹给阿莫和孩子吃下,这样,他们就能够活过来。
大叔的灵力有限,渐渐地,只能保护住一具尸身,于是,大叔就把孩子藏进了这个树洞里面。就在大叔把孩子放进树洞的同一天,阿莫的魂魄出现了变动,再也救不回来了,只能挖骨取肉,才能取出魂魄。带离猛鬼阵。
孩子被藏进树洞,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并靠吸收树灵的养分,慢慢从一个死胎,长到了一岁孩子的模样。
我和师父进来的这天,正好是树灵结灵丹的日子。大叔看出师父就是猛鬼阵的创始人,可是却没有了年智,于是就哄骗我们,说带我们找年智,把我们带到了这个树洞里面。
树洞里有灵兽守护,凶险万分,取树灵的灵丹十分不易,于是大叔就利用师父,取到了灵丹。就在刚刚,这一间树洞与上一间树洞相连的地方,那个灵丹就结在那里。大叔先一步进到里面,取走了灵丹。
哪知道。原本应该活过来的孩子,却突然变成了血蝠的巢穴。
原来,师父早就已经清醒了,只是一直装作年智丢失了的样子,他被大叔翻转到床板子的那一边的时候,就已经进过这个树洞了。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把灵丹给换了。
我说怎么那些灵兽不去攻击师父,原来是上过一次当,被打怕了。
师父这一次将计就计,把我蒙在了鼓里,害得我担惊受怕。
“师父,虽然大叔骗了我们,可是,那个孩子…;…;你换了个什么东西?”看到孩子身上破出无数个洞,洞里钻出血蝠,我还是觉得很可怜,“师父,孩子是无辜的啊。”
师父说:“他就是我。”
“什么?”
我惊得下巴就差点掉到了地上。
师父说这个小孩子是他?如果是他,那他现在为什么同时有两具身体?而且,大叔说这个孩子是他跟阿莫的,那师父是阿莫的孩子?禾谷娘娘姜嫄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禾谷娘娘,我把来时的事跟师父说了,并且,把那白衣女子离开时的玉佩,交给了师父。
师父淡淡扫了一眼:“是家母遗物。”
“师父,我好乱,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问。
大叔抬起头来,看着师父,也是一脸疑惑。
我突然感应到大叔心里的话。他说:这个傻子,老子的孩子明明是这个,他却说他是这个孩子,那他怎么还活着啊?他是我孩子,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师父轻轻叹了口气,把事情给我细说了一遍。
那个穿白衣服的女子是师父的生母姜嫄,可是姜嫄生下师父后,师父的父亲很不喜欢师父,由于师父出生时的异相,认为师父是不祥的人,所以派人把师父杀死,就在之前那片林子中。姜嫄当时刚生产。赶去救师父,哪知道师父浑身是血地站在姜嫄面前,说姜嫄杀了他,他恨她一辈子。
姜嫄伤心之下,去找师父的父亲,结果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与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那个与姜嫄一模一样的女人,告诉师父的父亲,说姜嫄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师父的你亲觉得姜嫄太残忍,连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于是就把姜嫄关了起来。
原来那个与姜嫄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是师父的父亲另一个小老婆派去的。
那个老婆听到师父的父亲要杀师父,于是就派人打扮成姜嫄的样子去杀师父,好让师父认为,是自己的母亲杀了自己。
这个计策做得天衣无缝,谁都没有怀疑过。
甚至是师父自己,都没有怀疑过。他一直深深地恨着自己的母亲。想把母亲亲死,再找父亲报仇。
直到六岁那年,师父终于等来了机会。
师父天生与常人不同,他虽然身体被杀死了,可是魂魄却没有散,一直像正常人一样成长着。
六岁的时候。师父找到了被关着的姜嫄,利用天时地利,施下了一个结阵,把姜嫄给锁在了里面。姜嫄在里面,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每一天都经历着自己亲手杀死师父的事情。这些事情是师父记忆中的样子,师父把它强加到了姜嫄的身上。
这一误会,就误会了二十年。
二十年后,师父“长大”了,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也学会了容忍。
师父想着,父亲要杀自己,也许是当时的形势所逼,也许是迫不得己,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再怪自己的父亲了。他想去找父亲的那个小老婆,为姜嫄讨个公道。可是那个小老婆刚好怀孕了。
九个月九,小老婆生产了,是个男孩儿,很健康。
师父看着这个孩子,突然就不恨这个小老婆了。这个孩子是自己的弟弟,他不能害他。
于是。师父就去找姜嫄,想去赔罪,可是…;…;那个结阵却怎么样也解不开了,而且,还因为他强行的解阵,而隔进了另一方世界中。师父想救姜嫄。于是到处找法子,寻找高人。
那时,那个小老婆发现了师父的行踪,他害怕师父,于是找了个高人,把师父给收了。
那时候师父只是一个魂魄啊,并没有实体。
那个高人把师父的尸身挖了出来,用一个结阵困住,然后就要把师父的魂魄打散。可是误打误撞之下,师父的魂魄非旦没有散掉,反而有了实体。
师父就这样,一直活了下来。
后来,师父学了本事,知道了很多事情。
原来,师父的前世是一条天龙,与这辈子的亲人们,都有解不开的冤结,所以。这辈子才会遇到,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至于师父的父亲和那个小老婆,他们转世轮回去了,可是,他们每一世都有一个劫难,无论他们的术法多强大,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那个劫难都会如影随形。
那个劫难就是,他们会相亲,并怀孕,但是在生产的那天,就会死去,直到他们把跟师父的结完全解开为止。
我想了想,问:“师父,之前的事情我都已经弄清楚了,那你为什么说大叔的这个小孩子就是你呢?如果大叔和阿莫就是你爸爸和那谁的转世的话,这个小孩子也不可能是你呀…;…;”
师父淡淡笑了笑,没有回我,而是静静地看着大叔。大叔也听了师父这番话,沉思了很久很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就这么安静地站着,各自想着各自的事情。
“如果我能救活他,你能答应我任何事情么?”师父突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第59章:棺材里的孩子()
姜嫄娘娘的身体已经消失了,师父说,她终于出了阵,转世轮回去了。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母亲。
说得我心里冰凉冰凉的,只能轻声安慰师父,还有我在。
眼下,棺材里的孩子,全身都被血蝠钻破了,大洞小洞的,师父居然扬言说能救活?
我静静等着大叔的回答,很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而师父又会怎么做。师父不是那么残忍的人,他不可能去杀一个孩子的,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隐藏着的真相。
大叔沉默了很久,“是我对不起你。”
师父又笑了笑,笑容里全是豁达:“无妨。”顿了顿,又说,“救活他,和出猛鬼阵,你只能选一样。”
原来师父是打的这样一个主意。
大叔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去选择其中一样,放弃另外一样,无疑都是对大叔的一种酷刑。
我捏着拳头,有点紧张。
大叔苦笑了一声:“我选择…;…;救活孩子,并且,用我的命,换他出阵。”大叔看向师父。眼里全是恳求,“弃儿,可以么?”
师父的身子颤抖了一下,或许是很久都没有人这么叫他了,他陡然听到有些不适应;也或许是,他没有料到大叔会用自己的命,换孩子离开猛鬼阵。
“弃儿,我求你。”
大叔再次开口,头点地准备磕头,师父后退了两步,说:“我答应你就是了。”
师父表面上看起来冷冷的,其实是个容易心软的人。
师父抬手在大叔的眼前一抹,大叔适应了一下,呆住了,脸上表情有惊讶,有木然,但更多的是惊喜。
这时,师父也同样把手盖在了我的眼睛上。
等手离开的时候,我看到整个树洞,变得柔光了起来,树壁变成了绿白色,暖暖的,再没有了之前那么诡异,而那口棺材,也变成了一张小床,床上躺着的,是一个面色红润的孩子。
原来刚才那一幕,只是师父使的障眼法。
床上的孩子先是动了动手指,然后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转动了一下,随后睁开了眼睛。
大叔傻傻地看着孩子,想上前,却又像是害怕什么,而始终没有动一步。
孩子睁着大眼睛,左看右看,看了半天,然后看向大叔,一直没有开口说话。
大叔的身子明显颤抖起来,看着孩子:“孩子,你醒了。”
短短的五个字,包含了太多东西。
孩子醒来,并开这里,大叔会死,这是大叔自己的选择。
师父走到孩子身边,把一颗绿色的丸子打进了孩子的体内,从天灵穴打进去的。我问师父这是什么,师父说,是灵丹,灵树的灵丹。
大叔看向师父,连声说着感激的话,然后上前去,抱了抱孩子:“孩子,爸爸要走了,你跟哥哥姐姐出去后,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了,一定要坚强。爸爸妈妈不能替你分担什么,你一定要坚强!”
孩子像是听不懂话,咧开嘴笑,天真无邪的样子。
大叔流着泪:“你都这么大了,我还没听你喊过一声爸爸。”
孩子还是天真地笑着,并时不时把手伸进嘴里去,吸吮着。像是肚子饿了一样。
大叔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看着孩子,不停地抹眼泪。我看得心里直犯酸,想着能不能求求师父,不要大叔的命,把大叔也带出猛鬼阵。可是转头一想,大叔曾经害师父受过那样的苦,要是换作是我,我一定会报仇的,说不定连这个孩子都杀,哪里还会去救他呢?可是师父却救了孩子,还同意把孩子带离猛鬼阵,师父这样做。已经仁至义尽了。
正此时,一道红光从师父的额间闪了出来。
原来是那第三只眼睛又出现了,我问师父为什么会有这只眼睛,并且还冒红光?师父告诉我,这眼睛就是之样用来装年智的“容器”,它能让年智离开师父的身体,却又把年智和师父的身体隔开来。
一切都在师父的掌握之中。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猛鬼阵里有什么。
师父说,只是没有料到,我会跟进来。
我笑了笑,很庆幸跟了进来,不